第十八章 魔法学习
安顿好琴，季雨关上房门，但他并没有离开，而是悄然翻身到了房顶，点燃一根卷烟，一边无声地吐着烟雾，一边聆听房内的声音。
轻易信任他人这种事情，会发生在琴这种不谙世事的少女身上，却不会发生于一个于黑暗世界磨炼了十年的刺客身上。
其实季雨能看出来琴没有说谎，但是刺客的本能让他保持警惕，一直听着屋内的少女用盥洗室的水擦洗了身体，又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直到轻微的鼾声传入耳朵，确认琴已经入睡，季雨才悄然离去。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第二天季雨就向云娜和杰洛特介绍了这个半精灵少女。杰洛特很热情地欢迎这个单纯的、对刺客世界有美好幻想的、会制作药剂的女孩，并表示有任何需要的找季雨就行。
倒是云娜和琴相处起初几天遇到不少问题。云娜看上去总是冷冰冰的，像女王一样，琴不敢和她说话，云娜也不主动搭话，所以当杰洛特和季雨不在旁边，两人基本都是沉默地互相打量。
不过很快两人就熟络了起来，大概是了解了彼此的身世后有些同病相怜。两个一样凄惨、孤独又坚强的女孩，很容易就找到了共同话题的。
季雨对琴的监视持续了大概一个星期，确定没有任何问题后，季雨给琴带去了羊皮卷、鹅毛笔和一批珍贵的药材，让琴记录一些和魔法有关的资料，进行药剂的配置。同时，季雨也把自己学习魔法的任务提上了日程。
帕斯卡尔那边还没有到任务交接的时候，奥德公爵似乎也安定了下来，没有了新的动向。季雨不觉得是自己让幻术师带回去的那句话威胁到了奥德，现在不动自己，应该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自己可以利用这段安定期，好好和琴学习魔法。
季雨学习魔法的速度快到让琴目瞪口呆。黄金瞳在看到古精灵文书写的咒语的一瞬间就开始解析这些咒语和背后蕴含的法则。只需要简单的计算，季雨很快就能摸清这些咒语和自然交换力量的逻辑。
所以季雨学习魔法的进度几乎是一天一个，而且无论高阶或者低阶魔法。只需要心中默念翻译而来的古奥文字，手中相应结印，就能释放无数魔法师多年总结得来的精华。
琴不知道常人学习魔法的速度，但是琴也能察觉到季雨的进步速度太过不可思议。毕竟自己背下来一条冗长咒语都要好十几天时间，更不要提按正确的音调和节奏吟诵咒语。而季雨根本不需要咒语就能释放魔法，所有书本里都没有记载过有人能在学会魔法的当天就能无吟诵释放。
魔法学习的生活逐渐步入了正轨，这一个月季雨掌握的魔法数量上升很快，按照每天一个的速度，从几个魔法到几十个魔法，现在的季雨，已经勉强算一个合格的魔法师了。
在绝大多数人眼中，魔法师绝对是尊贵、强大、博学的代名词。他们操控自然的伟力，用火焰和寒冰让敌人化为飞灰。他们能制作强大的卷轴和魔法药品，也能用炼金术打造绝世的武器。魔法师无论是在社会或是军队里都有崇高的地位。军官期待他们给士兵加持力量、治疗伤口，而魔法师打造的炼金物品则能在市场上卖个好价钱。
成为刺客的十年时间里，季雨只和魔法师交手过一次。那次的刺杀在营地中进行，季雨用最快的速度解决掉了守卫，但也引起了帐篷里魔法师的警惕，召唤出的两个火焰巨人给季雨造成了相当大的麻烦。从那以后，季雨给了魔法师实力极高的评价。
但经过了一个月的学习，他改变了这种观点。魔法师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强，因为释放魔法始终离不开准备动作或者咒语，要释放魔法的威力越大，需要的吟唱时间就越长，炼金材料也越复杂。
低阶的魔法如『明焰』和『驭风』不需要提前准备，折叠音节后进行高速吟唱，只需要两秒就能释放。但高阶魔法如『黑箭』仅吟唱时间就高达十几秒，还需要准备白岭雄鹿的血液、镶嵌红宝石的精金杯和荆棘编成的圆环。这段时间内季雨这样的刺客一旦近身，就能能杀死魔法师十几遍。
而自己遇到的魔法师之所以能够迅速召唤那两只火焰巨人，则是依靠了魔法卷轴，直接省略了吟唱和材料，用灵魂力量激发。否则，估计还来不及看清楚自己的样子就会死在拳刃下。
除此之外，释放魔法也是一件相当消耗灵魂力量的行为，季雨学会的第一个高阶魔法叫『疾星』，需要星空白钻石和雨鹰的喙作为炼金材料。完成魔法后能让自己借助星辰的力量连续进行九次距离三十米的穿梭，路径上所有的物品都被斩断，身后只留下银色的星尘。
这是相当适合刺客的魔法，季雨迫不及待地在郊外试验了这个魔法。但九次穿梭彻底抽干了季雨的灵魂力量，一股深入灵魂的疲惫敢像是重锤一般轰击在意识上。
灵魂的疲惫和身体上的疲惫完全不同，身体上的疲惫可以通过疼痛或者兴奋来驱散，但灵魂上的疲惫则是意识本身步入了泥潭，思考会变得极其缓慢，身体如同锈死一般难以移动分毫。当时季雨躺在地上，呆滞着望向荒郊傍晚的天空，任由沙穴里的蚂蚁爬到身上。两个小时后，他的意识才慢慢恢复，而风带来的沙子已经淹没了他半个身体。
提升灵魂力量的方法只有两种，一种是灵思，一种是食用魔法药品。而能够提升灵魂力量又没有副作用的药材稀有程度堪比秘银，没有哪个魔法师能负担起这种程度的消耗，所以大多数魔法师提升灵魂力量的方法都是灵思。
灵思和冥想其实差不多，冥想是将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血管中流动的血气上，通过控制血气的循环来恢复体力和增长力量。而灵思就是集中精神控制灵魂力量在身体内的流动，从而恢复和提升灵魂力量。而提升身体力量的方法有很多，提升灵魂力量的方法却只有灵思。
灵思可以缓解疲劳，于是季雨用灵思代替了夜晚的睡眠。一个晚上的灵思足够保证第二天的精神。
学习魔法带来的实力提升是显而易见的，星刃和魔法的完美适配更是放大了这一点。在给自己了加持『巨力』和『迅疾』，再给星刃附上『闪电荆棘』后，季雨甚至有把握战胜狄斯特。而治疗术配合自己现在强大的自愈能力，让自己的胜算又多了几分。
除了魔法之外，季雨也从琴那里知道了许许多多奇怪的知识。其中有关“神力”和“神念”的知识引起了季雨的兴趣。
按照琴的说法，人体就像一个容器，能够容纳的血气和灵魂力量都是有限的。而当血气满盈后，就会在人体内逐渐压缩，直到发生质变形成神力。灵魂力量也是一样，足够强大就会变成神念。拥有神力和神念的生物被称为半神，如今世界上有“英雄”、“贤者”之称的人都是半神级别的强者。比如[审判裁决英雄]凯尔、[烟火贤者]亚历山大。当然也有[山脉之主]山之龙这样非人形的半神强者。
至于神力和神念之上是否还有更高层次的力量，琴给不出答案，不过估计就算有，也是神祇级别的伟大力量，已经脱离了常人的认知了。
这个知识给了季雨启发，自从面对三度神赐的圣骑士力量爆发式增长后，季雨就发现体内力量停止了增长，无论怎样冥想或者锻炼都无济于事，现在想来应该是体内的血气已经达到了满盈，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厚积薄发，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突破血气的桎梏练成神力。
时间的流逝缓慢而充实，魔法学习的进度随着季雨灵魂力量的充实而加快。推掉了这一次的刺客任务，用两个月的时间学会了琴知道咒语的所有魔法，结束了魔法学习的课程。
琴的药水配置台和所有实验材料也全部准备完毕，季雨经常看到琴戴着口罩和眼睛在那一套巨大的铜和玻璃制作的仪器前配制药水，滚动着气泡的液体中冒出或腥臭或清香的味道，琴的神情专注目不转睛，比学院实验室里的老师更像一名学者。
或许云娜也能变成这样一个人，季雨想。云娜一直很聪明，所以只要稍微读读历史书就能考上诺兰大学吧，虽然不知道诺兰大学入学考试的内容，但是应该难不倒云娜。考进诺兰大学成了学生她就不需要计划怎么杀人了，可以每天坐在图书馆里，用蘸笔抄录下那些古书中让人昏昏欲睡的故事，这段时间季雨经常幻想这样的场景。
说实话季雨经常羡慕着云娜，她学什么都很快，刚来到杰洛特家的时候自己只是提了一嘴家里缺一个优秀的厨师，云娜很快就学会了做菜，代替了杰洛特这个只会三道菜的不合格厨子，也不知道她是在哪里学会这么多菜式的。
后来杰洛特将刺客小队的名字从白狼改成了黄金瞳，季雨成了小队的主心骨，武器保养成了最难的问题，云娜很快就学会了机械修理，季雨护臂从此再也没出过问题。
至于学会医术则是在季雨一次受伤后，被军用弩箭箭头刺中的伤口和普通箭头有很明显的区别，正规医院里的医生一眼就能认出来，医生会报告给巡逻的护卫，接下来迎接季雨的会是全副武装的军队。而巫医又不会缝针和外伤处理，他们只会简单的不需要灵魂力量就能制作的炼金药水和简单的敷药，最后季雨放弃了去医院的打算，用火钳夹出伤口中的箭头，再用消毒的针缝上了上口，冷汗脸长袍都浸湿了。
后来云娜就学会了外科医术，医术精湛的像是在大师门下毕业，缝合时落针准确迅速，缝好的伤口连疤都不会留下。
云娜总是这样天赋异禀，学什么都这么快。或许也可以让琴教她魔法，不过琴也只是知道咒语而已，具体释放过程她也不了解，除了自己这样的怪物怕是没有人能仅靠咒语学会魔法。
季雨坐在房顶上，看着远处巨大的红色日轮逐渐从沙丘处落下。云很薄，但铺得很宽，远远看上去像是少女的裙摆，轻掩着落日，将余晖洒满整个漠城。
雨季要来了，季雨一边用羊皮擦拭着星刃的刀身一边想。其实星刃根本不需要擦拭，星雪这种材料根本不会生锈，星刃也不会在刀刃上留下任何污渍，但是季雨喜欢在思考的时候擦拭刀刃，这样可以培养自己对刀的熟悉程度，让自己注意力不在刀上时也不会被割伤。
真是一种奇妙的感觉，就这样坐在落日的余晖里。想一想琴，想一想云娜，想一想杰洛特，又想一想天气，呼吸着沙漠里带着香料气息的空气，思想和身体都完全属于自己。
自己喜欢做刺客或许也是因为迷恋这种自由自在的感觉。季雨盯着星刃，星刃的刀身倒映着天空，蓝黑色的夜挂着宝钻般的微星漫上天空。漠城的天黑得很晚，脚下的街道上有不少工人早早下了工钻进酒馆里，现在已经酩酊大醉着从酒馆出来了。
将星刃收入刀鞘，季雨翻身跃到到自己房间的阳台上。这是沙漠一天中最美的时候，这样的景色应该搭配一杯“青色佳人”，让清爽的气息带走一天的疲惫，这杯湿润的酒会抚慰沙漠中干燥的喉舌。魔法学习已经结束了，自己这两个月的努力带来的进步很大，是时候拿美酒来犒劳自己了。
熟悉的黑豹酒馆，熟悉的圆形吧台，在高脚圆凳上坐下，季雨静静等待着调酒师为先到的人倒酒。
这位名叫肖恩的调酒师算是季雨的老熟人了，肖恩的水平很好，也了解季雨对酒的品味。季雨也已经习惯了他调制的酒，经常在完成任务后的某个傍晚踱进这个酒馆，肖恩就擦拭着酒杯等着他。如果看到季雨心情不错，肖恩会带着笑容推上一杯“鹿血”，如果兴致不高，那往往送上的会是偏甜的“沙棘之恋”。
“我猜你今天想要一杯‘青色佳人’或者一杯‘玫瑰’。”肖恩果然猜到了他想要什么酒，为那个有些微醺的女人倒满一杯热红酒后，肖恩正一边擦拭调制器一边和季雨闲聊着。
“一杯‘青色佳人’。”季雨简短地回答了他，然后给自己点燃一根卷烟。
“果然这样的傍晚还是要搭配‘青色佳人’，对你来说‘玫瑰’的味道太暧昧了。话说你还在抽这种怪烟么？”
“静心凉草，它能让我冷静下来，也没有难闻的气味。”
“真衬你的风格啊季先生，无论是酒还是烟草，你总是对清凉的情有独钟。配一点盐渍白麦花怎么样，喝起来就像冰镇过。”
“加一片柠檬，你知道我不喜欢太甜的。”季雨和肖恩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很快一杯瓶口插着柠檬的青翠液体被推了上来，大量薄荷和龙舌兰很容易让酒在颜色和气味上都带着清凉的味道。
“上次遇到的...叫什么来着？哦对，布朗蒂，布朗蒂小姐怎么样了？我看她还想邀请你来着。一定有一个很难忘的夜晚吧。”
“的确很难忘，我没想到她叫起来会那么大声。”季雨回答的是实际情况，他确实没想到给布朗蒂解除诅咒会有那么大的痛苦。
“哦噢，那可真是不错，她长得可真是美极了，我从来没见过那么耀眼的美人。不过，可惜云娜了，记得她当时有点生气来着。”肖恩一边从木罐里舀出白麦花一边说。
“云娜？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季雨一口几乎喝完了一半的酒，清甜的口感满溢了整个口腔。他用吞咽的动作来掩饰不自然的脸色。
“你可别告诉我你看不出来。”肖恩抬起头盯着季雨。“虽然她总是一副死人一样冷的表情，但其实还是一个蛮单纯的人。”
“什么意思？”季雨有些心烦，不是因为肖恩的无礼，而是觉得有什么事情要被说中了。
肖恩合上木罐的盖子，说：“云娜虽然看起来是带着冰霜的面孔，但其实她的心事都写在脸上了。”
“每次你们俩坐在这里喝酒的时候，她看着你的眼神就像是妻子看着丈夫。”
“那可不是能装出来或者藏得住的眼神。只有爱人会这样看着你，把你很平常的一举一动都记在心中。”
“她会觉得很自豪，因为她觉得她比别人更了解你，知道你爱喝什么酒，爱搭配橄榄或者青豆，喜欢在哪种酒里加一块橘皮。她只是捧着麦芽汁看着，但是会觉得自己也喝了不少酒。”
肖恩自顾自地说着，这个蛮有经验的调酒师看起来起码有五十岁了，但是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却像年轻的吟游诗人一样让人心里触动。
“这是云娜告诉你的吗？”季雨抿了抿嘴，手指将酒杯的柄捏得更紧了。
“她告诉我？哈哈，她这样的人怎么会把喜欢告诉别人，撬开她的嘴她也会一字不说的。”肖恩嘲讽地说。
旋即深深叹了一口气：“但是不是想不说就能不表现出来的啊。”
季雨心中有些混乱，自己是云娜最亲近的人，她的心思和想法，自己其实明白，只是不敢承认。
他也说不明白在害怕什么，只是曾经偶尔会看着双手，恍然间会看见沾满鲜血的手搂住了云娜的腰肢。如果没有选择让她也加入杀手小队，她的手上也许不会沾染鲜血。
其实欲望啊什么的自己也有，真要说和谁度过一夜良宵其实也愿意。但偏偏谈到爱的时候却害怕了犹疑了。
隐隐有个声音问自己：“你配吗？”
当季雨皱着眉沉浸在思绪中时，背后传来了桌椅撞在一起的碎裂声和吵闹声。
轻易信任他人这种事情，会发生在琴这种不谙世事的少女身上，却不会发生于一个于黑暗世界磨炼了十年的刺客身上。
其实季雨能看出来琴没有说谎，但是刺客的本能让他保持警惕，一直听着屋内的少女用盥洗室的水擦洗了身体，又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直到轻微的鼾声传入耳朵，确认琴已经入睡，季雨才悄然离去。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第二天季雨就向云娜和杰洛特介绍了这个半精灵少女。杰洛特很热情地欢迎这个单纯的、对刺客世界有美好幻想的、会制作药剂的女孩，并表示有任何需要的找季雨就行。
倒是云娜和琴相处起初几天遇到不少问题。云娜看上去总是冷冰冰的，像女王一样，琴不敢和她说话，云娜也不主动搭话，所以当杰洛特和季雨不在旁边，两人基本都是沉默地互相打量。
不过很快两人就熟络了起来，大概是了解了彼此的身世后有些同病相怜。两个一样凄惨、孤独又坚强的女孩，很容易就找到了共同话题的。
季雨对琴的监视持续了大概一个星期，确定没有任何问题后，季雨给琴带去了羊皮卷、鹅毛笔和一批珍贵的药材，让琴记录一些和魔法有关的资料，进行药剂的配置。同时，季雨也把自己学习魔法的任务提上了日程。
帕斯卡尔那边还没有到任务交接的时候，奥德公爵似乎也安定了下来，没有了新的动向。季雨不觉得是自己让幻术师带回去的那句话威胁到了奥德，现在不动自己，应该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自己可以利用这段安定期，好好和琴学习魔法。
季雨学习魔法的速度快到让琴目瞪口呆。黄金瞳在看到古精灵文书写的咒语的一瞬间就开始解析这些咒语和背后蕴含的法则。只需要简单的计算，季雨很快就能摸清这些咒语和自然交换力量的逻辑。
所以季雨学习魔法的进度几乎是一天一个，而且无论高阶或者低阶魔法。只需要心中默念翻译而来的古奥文字，手中相应结印，就能释放无数魔法师多年总结得来的精华。
琴不知道常人学习魔法的速度，但是琴也能察觉到季雨的进步速度太过不可思议。毕竟自己背下来一条冗长咒语都要好十几天时间，更不要提按正确的音调和节奏吟诵咒语。而季雨根本不需要咒语就能释放魔法，所有书本里都没有记载过有人能在学会魔法的当天就能无吟诵释放。
魔法学习的生活逐渐步入了正轨，这一个月季雨掌握的魔法数量上升很快，按照每天一个的速度，从几个魔法到几十个魔法，现在的季雨，已经勉强算一个合格的魔法师了。
在绝大多数人眼中，魔法师绝对是尊贵、强大、博学的代名词。他们操控自然的伟力，用火焰和寒冰让敌人化为飞灰。他们能制作强大的卷轴和魔法药品，也能用炼金术打造绝世的武器。魔法师无论是在社会或是军队里都有崇高的地位。军官期待他们给士兵加持力量、治疗伤口，而魔法师打造的炼金物品则能在市场上卖个好价钱。
成为刺客的十年时间里，季雨只和魔法师交手过一次。那次的刺杀在营地中进行，季雨用最快的速度解决掉了守卫，但也引起了帐篷里魔法师的警惕，召唤出的两个火焰巨人给季雨造成了相当大的麻烦。从那以后，季雨给了魔法师实力极高的评价。
但经过了一个月的学习，他改变了这种观点。魔法师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强，因为释放魔法始终离不开准备动作或者咒语，要释放魔法的威力越大，需要的吟唱时间就越长，炼金材料也越复杂。
低阶的魔法如『明焰』和『驭风』不需要提前准备，折叠音节后进行高速吟唱，只需要两秒就能释放。但高阶魔法如『黑箭』仅吟唱时间就高达十几秒，还需要准备白岭雄鹿的血液、镶嵌红宝石的精金杯和荆棘编成的圆环。这段时间内季雨这样的刺客一旦近身，就能能杀死魔法师十几遍。
而自己遇到的魔法师之所以能够迅速召唤那两只火焰巨人，则是依靠了魔法卷轴，直接省略了吟唱和材料，用灵魂力量激发。否则，估计还来不及看清楚自己的样子就会死在拳刃下。
除此之外，释放魔法也是一件相当消耗灵魂力量的行为，季雨学会的第一个高阶魔法叫『疾星』，需要星空白钻石和雨鹰的喙作为炼金材料。完成魔法后能让自己借助星辰的力量连续进行九次距离三十米的穿梭，路径上所有的物品都被斩断，身后只留下银色的星尘。
这是相当适合刺客的魔法，季雨迫不及待地在郊外试验了这个魔法。但九次穿梭彻底抽干了季雨的灵魂力量，一股深入灵魂的疲惫敢像是重锤一般轰击在意识上。
灵魂的疲惫和身体上的疲惫完全不同，身体上的疲惫可以通过疼痛或者兴奋来驱散，但灵魂上的疲惫则是意识本身步入了泥潭，思考会变得极其缓慢，身体如同锈死一般难以移动分毫。当时季雨躺在地上，呆滞着望向荒郊傍晚的天空，任由沙穴里的蚂蚁爬到身上。两个小时后，他的意识才慢慢恢复，而风带来的沙子已经淹没了他半个身体。
提升灵魂力量的方法只有两种，一种是灵思，一种是食用魔法药品。而能够提升灵魂力量又没有副作用的药材稀有程度堪比秘银，没有哪个魔法师能负担起这种程度的消耗，所以大多数魔法师提升灵魂力量的方法都是灵思。
灵思和冥想其实差不多，冥想是将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血管中流动的血气上，通过控制血气的循环来恢复体力和增长力量。而灵思就是集中精神控制灵魂力量在身体内的流动，从而恢复和提升灵魂力量。而提升身体力量的方法有很多，提升灵魂力量的方法却只有灵思。
灵思可以缓解疲劳，于是季雨用灵思代替了夜晚的睡眠。一个晚上的灵思足够保证第二天的精神。
学习魔法带来的实力提升是显而易见的，星刃和魔法的完美适配更是放大了这一点。在给自己了加持『巨力』和『迅疾』，再给星刃附上『闪电荆棘』后，季雨甚至有把握战胜狄斯特。而治疗术配合自己现在强大的自愈能力，让自己的胜算又多了几分。
除了魔法之外，季雨也从琴那里知道了许许多多奇怪的知识。其中有关“神力”和“神念”的知识引起了季雨的兴趣。
按照琴的说法，人体就像一个容器，能够容纳的血气和灵魂力量都是有限的。而当血气满盈后，就会在人体内逐渐压缩，直到发生质变形成神力。灵魂力量也是一样，足够强大就会变成神念。拥有神力和神念的生物被称为半神，如今世界上有“英雄”、“贤者”之称的人都是半神级别的强者。比如[审判裁决英雄]凯尔、[烟火贤者]亚历山大。当然也有[山脉之主]山之龙这样非人形的半神强者。
至于神力和神念之上是否还有更高层次的力量，琴给不出答案，不过估计就算有，也是神祇级别的伟大力量，已经脱离了常人的认知了。
这个知识给了季雨启发，自从面对三度神赐的圣骑士力量爆发式增长后，季雨就发现体内力量停止了增长，无论怎样冥想或者锻炼都无济于事，现在想来应该是体内的血气已经达到了满盈，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厚积薄发，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突破血气的桎梏练成神力。
时间的流逝缓慢而充实，魔法学习的进度随着季雨灵魂力量的充实而加快。推掉了这一次的刺客任务，用两个月的时间学会了琴知道咒语的所有魔法，结束了魔法学习的课程。
琴的药水配置台和所有实验材料也全部准备完毕，季雨经常看到琴戴着口罩和眼睛在那一套巨大的铜和玻璃制作的仪器前配制药水，滚动着气泡的液体中冒出或腥臭或清香的味道，琴的神情专注目不转睛，比学院实验室里的老师更像一名学者。
或许云娜也能变成这样一个人，季雨想。云娜一直很聪明，所以只要稍微读读历史书就能考上诺兰大学吧，虽然不知道诺兰大学入学考试的内容，但是应该难不倒云娜。考进诺兰大学成了学生她就不需要计划怎么杀人了，可以每天坐在图书馆里，用蘸笔抄录下那些古书中让人昏昏欲睡的故事，这段时间季雨经常幻想这样的场景。
说实话季雨经常羡慕着云娜，她学什么都很快，刚来到杰洛特家的时候自己只是提了一嘴家里缺一个优秀的厨师，云娜很快就学会了做菜，代替了杰洛特这个只会三道菜的不合格厨子，也不知道她是在哪里学会这么多菜式的。
后来杰洛特将刺客小队的名字从白狼改成了黄金瞳，季雨成了小队的主心骨，武器保养成了最难的问题，云娜很快就学会了机械修理，季雨护臂从此再也没出过问题。
至于学会医术则是在季雨一次受伤后，被军用弩箭箭头刺中的伤口和普通箭头有很明显的区别，正规医院里的医生一眼就能认出来，医生会报告给巡逻的护卫，接下来迎接季雨的会是全副武装的军队。而巫医又不会缝针和外伤处理，他们只会简单的不需要灵魂力量就能制作的炼金药水和简单的敷药，最后季雨放弃了去医院的打算，用火钳夹出伤口中的箭头，再用消毒的针缝上了上口，冷汗脸长袍都浸湿了。
后来云娜就学会了外科医术，医术精湛的像是在大师门下毕业，缝合时落针准确迅速，缝好的伤口连疤都不会留下。
云娜总是这样天赋异禀，学什么都这么快。或许也可以让琴教她魔法，不过琴也只是知道咒语而已，具体释放过程她也不了解，除了自己这样的怪物怕是没有人能仅靠咒语学会魔法。
季雨坐在房顶上，看着远处巨大的红色日轮逐渐从沙丘处落下。云很薄，但铺得很宽，远远看上去像是少女的裙摆，轻掩着落日，将余晖洒满整个漠城。
雨季要来了，季雨一边用羊皮擦拭着星刃的刀身一边想。其实星刃根本不需要擦拭，星雪这种材料根本不会生锈，星刃也不会在刀刃上留下任何污渍，但是季雨喜欢在思考的时候擦拭刀刃，这样可以培养自己对刀的熟悉程度，让自己注意力不在刀上时也不会被割伤。
真是一种奇妙的感觉，就这样坐在落日的余晖里。想一想琴，想一想云娜，想一想杰洛特，又想一想天气，呼吸着沙漠里带着香料气息的空气，思想和身体都完全属于自己。
自己喜欢做刺客或许也是因为迷恋这种自由自在的感觉。季雨盯着星刃，星刃的刀身倒映着天空，蓝黑色的夜挂着宝钻般的微星漫上天空。漠城的天黑得很晚，脚下的街道上有不少工人早早下了工钻进酒馆里，现在已经酩酊大醉着从酒馆出来了。
将星刃收入刀鞘，季雨翻身跃到到自己房间的阳台上。这是沙漠一天中最美的时候，这样的景色应该搭配一杯“青色佳人”，让清爽的气息带走一天的疲惫，这杯湿润的酒会抚慰沙漠中干燥的喉舌。魔法学习已经结束了，自己这两个月的努力带来的进步很大，是时候拿美酒来犒劳自己了。
熟悉的黑豹酒馆，熟悉的圆形吧台，在高脚圆凳上坐下，季雨静静等待着调酒师为先到的人倒酒。
这位名叫肖恩的调酒师算是季雨的老熟人了，肖恩的水平很好，也了解季雨对酒的品味。季雨也已经习惯了他调制的酒，经常在完成任务后的某个傍晚踱进这个酒馆，肖恩就擦拭着酒杯等着他。如果看到季雨心情不错，肖恩会带着笑容推上一杯“鹿血”，如果兴致不高，那往往送上的会是偏甜的“沙棘之恋”。
“我猜你今天想要一杯‘青色佳人’或者一杯‘玫瑰’。”肖恩果然猜到了他想要什么酒，为那个有些微醺的女人倒满一杯热红酒后，肖恩正一边擦拭调制器一边和季雨闲聊着。
“一杯‘青色佳人’。”季雨简短地回答了他，然后给自己点燃一根卷烟。
“果然这样的傍晚还是要搭配‘青色佳人’，对你来说‘玫瑰’的味道太暧昧了。话说你还在抽这种怪烟么？”
“静心凉草，它能让我冷静下来，也没有难闻的气味。”
“真衬你的风格啊季先生，无论是酒还是烟草，你总是对清凉的情有独钟。配一点盐渍白麦花怎么样，喝起来就像冰镇过。”
“加一片柠檬，你知道我不喜欢太甜的。”季雨和肖恩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很快一杯瓶口插着柠檬的青翠液体被推了上来，大量薄荷和龙舌兰很容易让酒在颜色和气味上都带着清凉的味道。
“上次遇到的...叫什么来着？哦对，布朗蒂，布朗蒂小姐怎么样了？我看她还想邀请你来着。一定有一个很难忘的夜晚吧。”
“的确很难忘，我没想到她叫起来会那么大声。”季雨回答的是实际情况，他确实没想到给布朗蒂解除诅咒会有那么大的痛苦。
“哦噢，那可真是不错，她长得可真是美极了，我从来没见过那么耀眼的美人。不过，可惜云娜了，记得她当时有点生气来着。”肖恩一边从木罐里舀出白麦花一边说。
“云娜？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季雨一口几乎喝完了一半的酒，清甜的口感满溢了整个口腔。他用吞咽的动作来掩饰不自然的脸色。
“你可别告诉我你看不出来。”肖恩抬起头盯着季雨。“虽然她总是一副死人一样冷的表情，但其实还是一个蛮单纯的人。”
“什么意思？”季雨有些心烦，不是因为肖恩的无礼，而是觉得有什么事情要被说中了。
肖恩合上木罐的盖子，说：“云娜虽然看起来是带着冰霜的面孔，但其实她的心事都写在脸上了。”
“每次你们俩坐在这里喝酒的时候，她看着你的眼神就像是妻子看着丈夫。”
“那可不是能装出来或者藏得住的眼神。只有爱人会这样看着你，把你很平常的一举一动都记在心中。”
“她会觉得很自豪，因为她觉得她比别人更了解你，知道你爱喝什么酒，爱搭配橄榄或者青豆，喜欢在哪种酒里加一块橘皮。她只是捧着麦芽汁看着，但是会觉得自己也喝了不少酒。”
肖恩自顾自地说着，这个蛮有经验的调酒师看起来起码有五十岁了，但是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却像年轻的吟游诗人一样让人心里触动。
“这是云娜告诉你的吗？”季雨抿了抿嘴，手指将酒杯的柄捏得更紧了。
“她告诉我？哈哈，她这样的人怎么会把喜欢告诉别人，撬开她的嘴她也会一字不说的。”肖恩嘲讽地说。
旋即深深叹了一口气：“但是不是想不说就能不表现出来的啊。”
季雨心中有些混乱，自己是云娜最亲近的人，她的心思和想法，自己其实明白，只是不敢承认。
他也说不明白在害怕什么，只是曾经偶尔会看着双手，恍然间会看见沾满鲜血的手搂住了云娜的腰肢。如果没有选择让她也加入杀手小队，她的手上也许不会沾染鲜血。
其实欲望啊什么的自己也有，真要说和谁度过一夜良宵其实也愿意。但偏偏谈到爱的时候却害怕了犹疑了。
隐隐有个声音问自己：“你配吗？”
当季雨皱着眉沉浸在思绪中时，背后传来了桌椅撞在一起的碎裂声和吵闹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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