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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瑟兰迪之墓

    中午,季雨三人在街头简单解决了午饭后,便来到了裂谷底部和云娜迪沃斯汇合。

    看着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狭长裂谷,季雨有些头疼,在这里想要找到精灵遗迹的蛛丝马迹何其困难,恐怕就算真的有瑟兰迪之墓,想要找到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季先生,按照精灵笔记的记载,精灵遗迹就在金沙城地底吗?”迪沃斯问道。

    “没错,笔记里是这样说的。”季雨点点头,“但是笔记的真实性有待商榷。”

    “不会有错的,”迪沃斯笃定地摇摇头,语气就好像他真的亲眼见过瑟兰迪之墓,“银月精灵的记载是不会有错的。”

    季雨能理解迪沃斯的态度,在大多数人眼中,银月精灵就是高贵和神秘的代名词,他们寿命无穷无尽,知道许多人所不知的秘密,他们记载的知识又怎么会有错误。

    但和真正的银月半精灵交流过的季雨知道,银月精灵和普通人类也没有什么区别,无非是寿命更长,长得更加俊秀而已。

    简单地交流了一下需要寻找的位置,几人便开始了对裂谷逐寸的排查,在裂谷的崖壁上寻找着任何和古代精灵有关的痕迹。

    季雨记得笔记中记载着的话语“日落月升之时,瑟兰迪的灵魂就站在暗渊中向北眺望,凝视着族人最后远去的方向。”

    这句话让季雨感到疑惑,“暗渊”在古精灵语中的含义其实就是深渊,那是无数灵魂在肉体逝去后的归宿。

    但瑟兰迪是银月精灵至高无上的精灵王,所有的银月精灵都必须以绝对的忠诚和崇敬对待瑟兰迪,怎么会在书中写下含有“瑟兰迪的灵魂堕入暗渊”含义的文字?应该是“瑟兰迪的灵魂回归银月”才对。

    所以季雨断定这里的“暗渊”这个词一定有其他的含义,而在金沙城,没有哪个地方比黄金大裂谷更像是深渊。

    那“暗渊”指代的一定就是黄金大裂谷,瑟兰迪之墓的入口,应该就在裂谷底部。

    而“日落月升之时”毫无疑问就是墓穴大门开启的时间,这是从琴那里了解到的信息。

    琴曾告诉自己,银月精灵似乎有一个习俗,那就是在傍晚时祭拜先祖。

    在银月精灵的理解中,太过炽烈的阳光会灼伤先祖的灵魂,而如果没有阳光则无法压制暗渊中涌动的邪恶,所以银月精灵们的祭拜总是在傍晚。

    那么瑟兰迪之墓的入口在傍晚打开,应该也是为了方便未来会有精灵回来祭拜这位结局悲惨的精灵王。

    只是现在一行人已经在裂谷底下来来回回搜寻两次了,依旧没有看到任何和银月精灵有关的痕迹,这不禁让季雨感到失望。

    难道笔记中记载的真是假的?瑟兰迪之墓根本不在金沙城?

    “没事的,一定是我们遗漏了什么,银月精灵的笔记绝不可能是假的。”见到季雨有些失落,迪沃斯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他的语气依旧那么笃定。

    “没事,”季雨笑笑,道:“不在崖壁上又会在哪里呢?总不可能把入口修在江底吧?”

    慢着,江底?

    季雨感觉有一道光穿透了脑海,把所有的思绪连接在一起,所有的矛盾和疑点一瞬间豁然开朗。

    按照日记中的记载,银月精灵在于人类的战争中落败,于是离开了他们原本居住的土壤,月神因此不再庇佑那片领土,沙漠之神从月神的手中接过了权柄,这才有了塔玛斯沙漠。

    而在塔玛斯沙漠形成之前,玛瑙江还只是奔涌在拒马平原的一条中型河流,直到沙漠形成,这条河流才冲开了松散的沙砾,和其他支流汇合在一起,成为了奔涌的玛瑙江。

    那在修建瑟兰迪之墓的时候,这片土地应该还是郁郁葱葱的森林,精灵们把瑟兰迪之墓建造在裂谷之底就再正常不过了。

    “入口在······江底······”季雨说出这话时声音有些艰涩,以至于迪沃斯一开始没有听清楚他说的是什么,但当迪沃斯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表情变得有些凝重。

    “江底?那岂不是说我们需要从水里进去?”

    “不,不是这个意思。”季雨沉吟道,“银月精灵大多数墓穴的‘门’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门,他们喜欢用空间魔法当做通道来使用。”

    “那你的意思是?”

    “进入墓穴需要触发的‘门锁’应该在水底,但是门未必,它可能出现在任何地方,这要等到我触发门锁后才能知道。”

    “好吧我大概明白了,”迪沃斯道,他脸上的表情是完全不明白季雨在说什么,“所以我们现在该做什么。”

    “等,”季雨幽幽道,“等到日落月升之时,等到我从水里回来。”

    “你要下水?”云娜忍不住开口问道。

    “没错,”季雨微笑着回答:“只要使用『鱼鳃』,就能够在水下呼吸,『鱼鳃』的维持时间有两个小时,足够我把整个裂谷排查一遍了。”

    “季先生,注意安全。”迪沃斯看着季雨,表情中充满担忧。

    季雨比了一个不用担心的手势,一股青蓝色的雾气蒙住了季雨的口鼻。

    后仰跳进水中,季雨下潜的速度很快,『凫水』和『鱼鳃』让他在水下比鱼还要灵活迅捷,不久前刚下过雨,这让玛瑙江的江水有些浑浊,季雨的眼睛变成金黄色,水下的场景一下子清晰了起来。

    玛瑙江的水比季雨想象中的要深,江水中有鱼不断游过,江底的水草很茂盛,黑绿的水草随着暗流来回飘荡,这是沙漠生命源泉中的勃勃生机。

    季雨贴着河床移动,水底的光线已经很暗了,但季雨依旧能够看得清,黄金眼让他的视野开阔清晰,每一个细节都被季雨尽收眼底。季雨放了移动速度,尽量不遗漏任何一寸河床。

    当季雨靠近一块青色的石头时,他眼中一亮,果然,河底有和银月精灵相关的痕迹,石头上雕刻着一个符号,这是精灵符文,这种符文建立在古精灵语的基础上,透着朴实而玄密的气息。

    季雨捡起石块,朝着周围望去,无数符文出现在季雨的视野中,他知道自己猜对了,朝着符文密集的中心游去,自己要找的入口不出意外就在符文群的中心。

    直到看到一个类似于圆圈的符文,季雨终于停了下来,这就是自己要找的中心了。圆形的符文没有雕刻在石块上,而是直接雕刻在裸露的河床上,黄金大裂谷的河床也是坚固的金砂石,所以这些符文才能在如此漫长岁月的冲刷中依旧保持着清晰和完整。

    季雨抚摸着这个圆形的符文,一股吸力从符文传到季雨的掌心,这不是对手掌的吸力,而是对季雨灵魂力量的吸力。果然没错,瑟兰迪之墓的墓穴入口应该要用灵魂力量激活,现在,季雨只需要等待黄昏时刻降临。

    这种符文的排列分布方式季雨见过,所有的魔法阵都需要灵魂力量支撑,但这个符文魔法阵则是依靠着符文本身所携带的微弱的魔法力量构成了进入墓穴所需要的法阵。

    所以这个魔法阵才会如此巨大,几乎横穿了整个河床。

    抬头看向水面,光线已经在逐渐变暗了,黄昏时刻即将来临,季雨不需要等待太久。

    江岸上,迪沃斯几人盯着江水翻涌的浪花,季雨进入水下已经快一个多小时了,太阳已经逐渐靠近了地平线,傍晚马上就要来临了,但季雨却一直不见踪影。

    几个人都有些着急,就连迪沃斯地脸色都变得很沉重,托克偷偷告诉他云和季雨不是情侣时迪沃斯其实很高兴,但现在心情也变得不安起来。

    会不会是魔法失效了?还是说水流湍急把他冲走了?这两个想法首先出现在云娜的脑海中,但很快云娜便否认了这样的想法,她了解季雨,以他的体能和力量,这样的水流根本奈何不了他,自己的担心属实多虑。

    可云娜还是忍不住胡思乱想,各种糟糕的预测出现在了云娜的脑海里,云娜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裂谷的尽头,蓝黑色逐渐吞噬了灼烧一般的橙红,夕阳已经落下一半了,再耽误下去,恐怕就会错过进入瑟兰迪之墓的时机了。

    但强烈的失重感打破了云娜的胡思乱想,云娜感觉脚下失去了支撑,自己正在笔直地向下坠落,可周围的环境都在下降,这说明其实自己在向上升。

    无独有偶,迪沃斯、托克和菲可也先后感受到了异常,几人迅速地上升着,视线变成一片漆黑,坠落感持续了一小会便消失了,等到所有人回过神来,他们已经站在了坚固的地面上,四周的环境漆黑一片,没有一丝光,似乎来到了一个完全黑暗的世界。

    水下,季雨看见圆形的符文上开始冒出幽幽的银色光芒,他抓紧时机,将手掌贴了上去,缓缓注入灵魂力量。

    果然,强烈的魔法波动从远方传来,季雨知道瑟兰迪之墓的入口已经打开了,他感知着魔法波动传来的方向,快速地游了过去。

    到达地面的时候,季雨却突然愣住了,原本云娜他们站立的地方此时此刻空无一人,半空中的空间微微扭曲着,季雨知道那是瑟兰迪之墓的入口,此时看上去随时会消失。

    这种巧合让季雨也觉得错愕,这一次的墓穴入口竟然出现在迪沃斯他们的头顶上。

    看来迪沃斯他们已经进入到墓穴中了,季雨不敢耽误时间,他从江水中爬起,朝着入口跑去,终于在入口关闭的前一瞬间,一股失重感席卷全身,随着视线变黑,季雨知道自己已经来到了瑟兰迪之墓的内部。

    “是谁?”迪沃斯几人刚在黑暗中判断清楚位置,坠落声就从身后传来,几人连忙回头,菲可从口袋中拿出便携火把想要点燃。

    “是我,季雨。”季雨回答,季雨手中捏着一片叶子,叶子发出白色的光,逐渐把黑暗照亮。

    “这里是什么地方?”托克的声音中带着惊惧,刚刚那种完全脱离自己控制的失重感让他惊出一身冷汗。

    “墓地,瑟兰迪之墓。”季雨举起叶片,这下所有人都看清了自己所处的位置,似乎是一个狭长的甬道,青黑的石砖砌成甬道的墙壁,迪沃斯看不出这种石砖用的是什么材料。

    “这是青雨石,因为石头上雨滴状的纹路而得名。”季雨手中的叶片亮光更盛,“这种石料会被银月精灵用来建造墓穴,因为它有一个特殊的性质······”

    “特殊性质?什么性质?”菲可感觉尾巴上和耳朵上的毛全部都竖了起来,她终于意识到自己现在并不是在一个普通的山洞里,而是在和阴森、恐怖等词汇分不开的墓穴中。

    “这种性质就是,会发光。”季雨说着,周围的甬道突然亮了起来,青雨石上水滴波纹状的纹路发出荧荧蓝光,幽蓝的光芒从几人的脚下一路蔓延,知道照亮了整个甬道。

    就像是突然掉进了蓝色的深海中,就连菲可都忘记了害怕,眼前的场景如梦似幻,蓝色的光芒微微荡漾着,一直通向远处的拱门。

    “走吧,”季雨朝着拱门走去,“这里是入口,前面估计就是墓穴了。”

    “不,不会有什么怪物和幽灵吗?”虽然青雨石的甬道很漂亮,但这里终究是墓穴,墓穴里就应该有各种各样的怪物和幽灵,至少小说里是这么写的,菲可也是这么认为的。

    “有哪个墓穴主人会想不开,在自己的墓穴中放上各种各样的怪物啊。”托克对菲可的害怕不以为然,在菲可加入三角星小队之前,托克就已经和迪沃斯探索过古墓了,除了厚厚的灰尘和密布的蛛网,古墓中什么都没有。

    季雨的手指从甬道的石壁上摸过,指尖能够感觉到微微的湿润,这说明甬道周围应该有一个充满了地下水的溶洞,金沙城的井水应该就取自这些地下水。

    这让季雨有些欣喜,进入门萨城堡又有了新的可能性,这无疑是最保险的方式,如果能够找到门萨城堡中的水井,潜入城堡简直易如反掌。

    菲可看着墙壁上的光芒出神,回过头来季雨已经走出去很远了,菲可不敢走在队伍最后面,赶紧跟了上去。

    托克走在队伍的最前方,菲可躲在托克的身后,季雨和云娜走在队伍中间,迪沃斯则留在队尾警戒着。这毕竟是精灵族的墓穴,和人族不一样,鬼知道银月精灵有没有在墓穴里设置陷阱和怪物的特殊癖好。

    甬道很长,但总算是走到了尽头,众人终于看清了拱门,一时间有些犹豫。

    拱门闪耀着蓝色的光芒,仔细听还有微微的风声,这是标准的传送魔法才有的特征,但没有人知道传送门背后是什么。

    “走吧,看来刚刚的感觉还要再来一次了。”季雨道。

    托克和菲可抬腿跨进传送门,果然,失重感和眩晕感再次袭来,当两人从不适中回过神来,其他的人也已经通过了传送门。

    入眼仍然是甬道,只不过变成了弧形,一眼看不到尽头,几人继续向前走去,又遇到一个传送门。

    就这样不停地重复着甬道—传送门—甬道的过程,菲可有些疑惑地道:“我们不会一只在原地转圈吧?还是说精灵的墓穴就只有甬道?”

    “不,我们正在靠近墓穴中央。”托克摇摇头,道:“你没有发现甬道越来越短了吗?”

    而走在中间的季雨,终于在沉思中想清楚了瑟兰迪之墓的布局。

    没想到。瑟兰迪之墓竟然真的分成了两部分,一半修建在裂谷东侧,一半则修建在西侧,只不过链接两侧的并不是桥梁,而是传送门。

    如果从天空向下俯视,将裂谷两侧的甬道拼凑起来,应该就是一圈圈的漩涡状,自己走过一圈又一圈甬道,通过一扇又一扇传送门,正在逐渐顺着漩涡靠近墓穴中央。

    终于,这一次通过甬道后的传送门不再是蓝色,而是灿烂的金色。托克和菲可陆续通过传送门,而当季雨通过这道传送门的时候,异变陡生。

    云娜眼前的传送门在季雨通过之后突然消失了,出现在眼前的是一片漆黑的空间。

    “季雨?”云娜有些疑惑的呼唤着季雨的名字,而缀在队伍最后的迪沃斯则是睁大了眼睛,刚刚还存在的传送门就在眼前消失了,这个精灵王的墓穴中没啥恐怖的怪物,诡异的事情倒是有一大堆。

    而与此同时,穿过传送门的季雨听到身后传来的呼的异响,他回过头,却发现身后的传送门已经消失了,原本金色的传送门变成了一堵厚实的墙壁。

    “云小姐和队长呢?”托克回过头疑惑地问道。

    “传送门消失了,他们好像没能过来。”季雨的脸色难看至极,他有些慌乱,这是精灵王瑟兰迪的墓穴,这个墓穴中发生什么事情他很难掌控。

    “菲可···在空中?!”远处传来菲可的惊呼声,季雨这才抬头向前看去。

    原来自己所处的这片区域中,只有刚刚是传送门的地方是厚实的墙壁,而其他地方全是悬空的高台,边缘没有任何阻拦,越过即是万丈深渊,而高台四周全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黑暗。

    季雨在将头伸出边缘俯瞰,只感觉头皮发麻。

    这哪是什么高台,自己现在站立的地方完全是悬浮在空中,就如同漂浮在天空中的岛屿。岛屿被黑暗包围着,无论从哪个方向都看不到尽头,哪怕季雨动用了黄金眼也不行。

    然而这并不是让季雨感到最着急的,云娜去哪里了?是还被困在甬道中吗?还是被传送到了其他地方?

    “这······就是精灵王瑟兰迪吗?”托克颤抖的声音传来,季雨回过头,看着圆台中央的那个王座,眼中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