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工作
帕斯卡尔离职这件事情，在漠城的学术圈，尤其是在诺兰学院的学生中，引起了不少的议论。
作为一个很有魅力的帅气老人，帕斯卡尔不仅吸引了众多女学生的爱慕，也得到了很多男学生的钦佩。
“就好像金丝鸟笼中总得有一只羽毛华丽的鸟一般，漠城图书馆里应当有一个帕斯卡尔。”
这个不恰当的比喻常常被用来形容帕斯卡尔。
“听说了吗？接任帕斯卡尔位置的是一个年轻人，据说比我们大不了多少。”诺兰学院一边的咖啡厅里，一个卷发整齐的男学生理了理衣襟，小口啜饮了一口咖啡道。
这张桌子周围大概坐了四五个人，看模样都是诺兰学院的学生，脸上写满了傲气和学者的书卷气。
季雨的一个熟人——瑞吉尔，也坐在这群人中，她撕下一小块面包，蘸了些黄油放进嘴中，擦了擦手，又抚摸起襟前的猫眼石。
“目前是谁临时接任了这份工作。”一名女学生接过话。
提起这个话题的男学生摊了摊手，道：“是‘鸵鸟’教授，他连话都说不清楚。”
“那我宁愿让‘鸵鸟’继续当这个图书管理员，一个年轻的继任者，说不定连学都没上过，我一想到我以后提到的书名他都不会念我就开始头疼了。”
这名贵族模样的女学生举止优雅，但说话却毒辣不留情，她的话很快得到了其他人的认同，大家开始七嘴八舌地议论了起来。
可怜的季雨，是没有上任，就被打上了“无知者”和“自大者”的帽子。
“够了。”一声有些恼怒的清脆声音打断了众人越来越高亢的议论声。
说出这句话的人是瑞吉尔，她将薄瓷杯子磕在瓷盘上，发出轻微的响声让她的这群同学闭上了嘴巴。
在座的人都是贵族家的少爷和小姐，自然有人露出不忿的表情，但瑞吉尔是桑格斯的女儿，这些平时骄横的贵族儿女也得掂量掂量冒犯桑格斯的代价。
“或许我们该去看一眼，任何事情都讲究眼见为实。”另一名男同学偷瞄了一眼瑞吉尔，伸着头提出了意见。他脸上的笑容颇有几分不怀好意，看来想到了一些很有意思的手段。
“赞同。”周围的学生纷纷发出同意的声音。
瑞吉尔犹豫了一下，也微微点头，《黑暗守则》她已经看完了，也是时候该还书了。
......
季雨整理好身上的丝织衬衫和淡黄色的马甲，金色的胸针下挂着怀表的链子，皮靴换成了雕花的哈尔玛皮鞋。季雨今天的装扮看上去很有书卷气，这是上任的第一天，他想让自己看上去尽可能适配这份工作。
剪短了留得太长的头发，季雨把头发梳得尽量妥帖，就像精致的帕斯卡尔一样。
琴还在忙碌地为学校准备着，按照推荐信的约定，明天就是她和云娜到诺兰学院报到的日子，这让她既兴奋又紧张。
云娜却很淡定，对于进入学院这件事她没有太感兴趣，对于她而言无论在哪里都能学习，去诺兰学院不过是换了地方继续学习罢了。
“我先走一步了，女士们。”季雨朝着两人挥挥手，手中拿着一叠文件，向着漠城图书馆走去。
图书管理员......这是季雨第一次接触这样正经的工作，所以他准备的很充分。
漠城图书馆的藏书很丰富，光是藏书目录就有整整两本厚厚的书，书按照分类摆放，还分有几个大区，大部分书所有人都可以借阅，但也有些事只有级别够高的人才有资格翻看。
想要背下来这些书名基本不可能，但翻阅目录又太过繁琐，图书管理员是一件对熟练度要求很高的工作，也是季雨这种只借阅《娜迦族通史及注释》的人的噩梦。
不过季雨有他的解决方法。
季雨摸出口袋中的金丝眼镜，镜片薄而透，很平整，看上去几乎不偏光。而这副眼镜，就是季雨的解决方案。
季雨利用魔法，将两本目录上的书名和信息誊写刻录到眼睛上，季雨只需要戴上眼镜，注入灵魂力量，很快就能找到想找的书。
戴上眼镜，季雨能够想象到此刻自己的模样一定有些滑稽，不过这是为了工作而做出的必要牺牲。
推开大门，用嗅觉仔细分辨空气中纸张和油墨的味道，季雨走向了那张熟悉的工作台。
在以前，每一次季雨来到这里，都是为了去杀某个人；而现在他真的能够坐在这里，成为一名名副其实的图书管理员了。
工作台前的皮质缝合木椅有些老旧了，它的前主人就是帕斯卡尔，这张椅子也算是一件古董了。
季雨坐在椅子上，摊开借阅记录本，他是图书管理员，他的到来意味着漠城图书馆开馆了。
“你要知道，马斯克的那本论著比汉尼的要详实很多......”图书馆门口传来议论声。
季雨感到惊讶，一是竟然有人来得这么早，太阳甚至还没升起来多久，这人是卡着季雨上班的时间来到图书馆的。
二是这个人竟然在漠城图书馆里大声地议论喧哗，说实话这是相当没有礼貌的行为，更何况这里是只会出现漠城精英人士的图书馆。
不过那个人进门后就很快闭上了嘴巴，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些人，看起来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年纪，穿着很像学者，而且是有背景的贵族学者。
季雨没有理会，他是管理员不是招待员，只要这些人不破坏这间图书馆的规矩，季雨就没必要理会他们。
“先生，麻烦帮我找一下《幼年狮鹫解剖论述》，马斯克的那本。”领头的那个男学生走到工作台前，对着季雨说。
男学生脸上带着戏谑的表情，他很乐意欣赏这些新员工脸上慌乱等我表情。作为贵族的孩子，他有必要给季雨一个下马威，以树立起他在新的图书管理员心中的威信。
“二区的第四排书架，第二层，你稍微找一下就能找到。”
男学生刚刚说完，有关这本书的信息就出现在了季雨的眼镜上，季雨把这些信息念出来，然后对着这个男学生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
男学生窒了一下，觉得脸有些发烫，和他小小的整蛊失败有关，但更多的是因为季雨的相貌。
刚刚他只是想着怎么为难这个新来的图书管理员，却没注意到他的长相，但现在看到他脸上的笑容，男学生终于反应了过来。
真是......俊美的长相啊，就连帕斯卡尔和他比起来都逊色许多，漂亮的脸和他那似乎能够说话的眼睛，让作为男性的男学生心都忍不住狠狠跳动了一下。
“嗯...呃哦。”男学生花了好久才反应过来，他转头和周围的同学面面相觑，其他人的表情和他的差不多，女生的表情则更夸张一些，就差把目光黏在季雨身上了。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季雨有些疑惑，他伸手扶了扶眼镜，顺手摸了摸脸，想把脸上沾着的东西摘下来，但什么都没摸到。
男学生带着其他人挪开了，他有些失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倒不是季雨的表现有多么优秀，他只是做了一件作为图书管理员该做的事情而已，但还是让男学生感到震撼。
瑞吉尔看着眼前的学生，不禁摇头叹气，她没有看到季雨的脸，但这些同学的表现还是让她感到失望。
诺兰学院的学生...虽然本性不坏，但涵养还是差了些，就算是被完美应付，也不应该有如此大的反应。
他们离真正的贵族，还有很大的差距啊。
瑞吉尔忍不住摇摇头，向前走去，想把手中的书递给新来的图书管理员。
但是她彻底呆住了，厚厚的书从手中脱落，砸在地上，发出啪的响声。
静心凉草！是静心凉草的味道，就是从眼前这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
瑞吉尔看着季雨的脸，眼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震惊光芒。
不会有错的，不会有错的，虽然没有看清他的脸，但是他的白色头发瑞吉尔记得。
还有声音，刚刚说话的声音让瑞吉尔觉得莫名熟悉，现在她终于想起来了，这不正是废弃浴场地底的那个恶魔吗？
“女士，书本摔坏了是要赔偿的。”季雨皱着眉头道，他的语气有些严厉。
他觉得有些奇怪，怎么自己上任第一天就有这么多奇怪的事情缠上自己，这让他觉得是不是这群学生有意要为难自己。
“是...你吗？”瑞吉尔咬着嘴唇，她的声音颤抖得厉害，伸出一只手，想要触摸眼前的人。
“我？”季雨彻底糊涂了，他看着瑞吉尔怪异的表现，表情古怪。
但不得不说...这个女学生的脸，有些眼熟。
季雨心中咯噔一下，他认出来这个人了，这不是他在那间废弃浴场里救出来的少女吗？她竟然也是诺兰学院的学生？还是贵族的女儿？她叫什么名字来着...
“瑞吉尔？”季雨说出这个名字的语气有些不确定。
“是...是我。”瑞吉尔脸上露出笑容，她很想开心地大叫，但是她已经兴奋到呼吸都很困难了，所以她说话的声音有些沙哑。
“是您吗，恶魔先......”
季雨吓坏了，恶魔，还先生，瑞吉尔这是想被教会抓起来烧死吗？就算她相死自己还不想死呢？
没等瑞吉尔说完，季雨赶紧伸手捂住了瑞吉尔的嘴巴，另一只手伸出食指在唇边。
“嘘~”季雨对着瑞吉尔比了一个“我懂”的手势，好让她平静下来。
“是的，我明白了。”季雨的手放开瑞吉尔后，瑞吉尔赶紧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季雨的意思。
季雨走出工作台，从地面上捡起掉落的三本书，看起来是相当精致的限定版。
看到季雨走到身前，瑞吉尔开心得几乎快要晕厥过去了，终于找到了，那个在废弃浴场里救下她的恶魔。
这段时间以来瑞吉尔从来没有放弃过寻找他，每一天时间的流逝都让她的思念和爱慕更加固执疯狂。她喜欢那个人，包括他的背影还有味道。
她仰慕那个恶魔，但同时又想要亵渎他，瑞吉尔觉得自己的想法怪异极了，简直像一个有着疯狂占有欲的变态。
但是她忍受不了，她每晚都抱着一件沾有静心凉草味道的长袍才睡得着。而现在他就站在自己面前，身上的静心凉草气息浓烈。
而他的相貌......远远超过了自己的预料，真是英俊啊。
瑞吉尔想象过这样一位恶魔的相貌应该是怎样，但是她想象不出来那样一双黄金眼应该出现在怎样的脸上。
于是她翻阅了很多图册，找到了拥有类似眼睛的动物、魔法生物还有各种魔鬼以及恶魔，最终总结出了那张脸的模样。
那应该是有点像爬行动物的脸，蜥蜴或者鳄鱼，脸上理应长满了坚硬的鳞片，看起来有些凶猛丑陋。
但是瑞吉尔不介意，她根本不在乎那个恶魔的长相。无论有多丑陋，瑞吉尔都会记得那个夜晚，就好像一个婴儿看一眼就会记住母亲的脸。
可能的是绝望溺水的人抓住一根稻草都会拼命抓紧不放手，瑞吉尔现在疯狂地爱上了季雨这根救命稻草，这种爱有些病态畸形，但却出乎意料的坚定。
“这件事情，希望你能为我保密。”季雨把那三本《黑暗守则》放在工作台上，有些无奈地对瑞吉尔道。
“我知道，我知道。”瑞吉尔的声音还是有些急促，她的脸上泛起不自然的潮红，双腿夹紧。她想起了那些抱着长袍入睡的夜晚，还有自己做出的羞耻的事。
瑞吉尔突然想到了什么，她取下脖子上的吊坠，把那颗猫眼石捧到季雨面前，道：
“您可以告诉我您的名字吗？我想将您的名字刻在这枚吊坠背面。”
看着这颗和自己的黄金眼神似的赤金色猫眼石，季雨尴尬到想要藏起来，但他还是很认真地回答了瑞吉尔的问题：
“没问题，我叫季雨，是来接任图书管理员职位的。”
瑞吉尔的眼睛里有着明亮的闪光，她本来是贵族家的小姐，但现在似乎把那些礼仪全部都忘干净了，她连谢谢都没有对季雨说，而是自顾自地不停念叨着这个名字：
“季雨...季雨...”
这听起来确实像是那些恶魔的名字一样生僻，而且这只恶魔大概还和龙裔故土息息相关，才会有这样一个充满了东方气息的名字。
得到了季雨的名字后，瑞吉尔依旧没有离开，她围绕在季雨身边，时不时地蹦出一两个问题，大多数问题都和在旧浴场的那个夜晚有关。
有时候季雨故意闭嘴不回答她的问题，瑞吉尔也没有丝毫的不满，她只是呆滞地盯着季雨看，这样的目光让季雨感到浑身不自在。
与此同时，一双眼睛正从瑞吉尔背后盯着她，眼神嫉妒而不满。
“你怎么了？谢伊？”走在身边的同学见谢伊心不在焉的模样，善意提醒道，“你要的那本《幼年狮鹫解剖论述》已经找到了哦。”
“没、没什么。”谢伊有些慌乱地回过头，眼神闪躲。
谢伊就是那名提议来图书馆见识一下新来的图书管理员的那名男学生，也是今天图书馆里和季雨对话的第一个人，而他现在看着相谈甚欢的季雨和瑞吉尔，表情说不出得酸涩和难过。
婊子，果然是婊子，一看到好看的就走不动路了是吧；瑞吉尔你果然是这样的下贱的女人，真丢你爹的脸，混账！
谢伊的心底怒骂着，再高贵的贵族风度都无法掩盖他的愤怒，他用尽了肮脏恶毒的词汇，却还是掩藏不住心里那种犹如被啃食的难受。
瑞吉尔看向那个图书管理员时的表情，那种仰慕的、甚至是充满爱慕的眼神，还有那泛红的面孔，都像是一把把刀刺进了谢伊的心中。他觉得自己的理智被吞噬了，被一种叫做妒火的情绪吞噬了。
这让谢伊感到有些惊讶，他以前从来不是这样的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竟然忘掉了一个贵族应该有的风度和姿态，让他开始嫉妒起一个小小的图书管理员呢？
大概是从不久前蝶神日的那场晚宴开始，那天他很激动，因为那天的瑞吉尔打扮得很漂亮，谢伊自从和瑞吉尔成为同学的第一天就开始喜欢瑞吉尔，那天得到瑞吉尔美丽极了。
然而突然出现的克莱德打破了谢伊的幻想，谢伊有些绝望地站在角落里，看着克莱德和自己的心上人推杯换盏，他捏住酒杯的手不停颤抖，差点把那个薄脆的精致玻璃杯捏碎。
克莱德的家室比自己好，还是一名骑士，自己无论如何都提不起竞争的念头，谢伊低下头，嫉妒的种子就这样埋下了。
不久后谢伊就收到了消息，桑格斯·崔米尔已经有了要向克莱德家提亲的念头，那一天谢伊喝了很多酒，醉得不省人事，满脑子都是瑞吉尔的笑靥。
不过令人绝望的消息最终没有到来，桑格斯似乎并没有提亲成功，这让谢伊重新燃起希望，只要瑞吉尔还没有家人，那自己就还有可能。
可今天的这一幕还是让谢伊难受到说不出话，克莱德能够骑在自己头上也就算了，凭什么你一个小小的图书管理员也能够获得瑞吉尔的欢心？
谢伊旋即有些失落地低下了头，他心里也清楚，瑞吉尔从来不属于任何人，无论是克莱德、自己还是眼前的图书管理员，都没有资格去干涉瑞吉尔的心，她愿意爱上谁是属于她的自由。
不过，就算自己没有资格干涉，难道桑格斯还干涉不了吗？
想到这里，谢伊眼前一亮，桑格斯怎么会允许自己的女儿喜欢上一个图书管理员呢？他一定不会允许他们在一起的...不，他一定会尽全力拆散他们。
这样一来，自己不就又有机会了......
谢伊沉默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幕，一个计划渐渐在心中形成。
作为一个很有魅力的帅气老人，帕斯卡尔不仅吸引了众多女学生的爱慕，也得到了很多男学生的钦佩。
“就好像金丝鸟笼中总得有一只羽毛华丽的鸟一般，漠城图书馆里应当有一个帕斯卡尔。”
这个不恰当的比喻常常被用来形容帕斯卡尔。
“听说了吗？接任帕斯卡尔位置的是一个年轻人，据说比我们大不了多少。”诺兰学院一边的咖啡厅里，一个卷发整齐的男学生理了理衣襟，小口啜饮了一口咖啡道。
这张桌子周围大概坐了四五个人，看模样都是诺兰学院的学生，脸上写满了傲气和学者的书卷气。
季雨的一个熟人——瑞吉尔，也坐在这群人中，她撕下一小块面包，蘸了些黄油放进嘴中，擦了擦手，又抚摸起襟前的猫眼石。
“目前是谁临时接任了这份工作。”一名女学生接过话。
提起这个话题的男学生摊了摊手，道：“是‘鸵鸟’教授，他连话都说不清楚。”
“那我宁愿让‘鸵鸟’继续当这个图书管理员，一个年轻的继任者，说不定连学都没上过，我一想到我以后提到的书名他都不会念我就开始头疼了。”
这名贵族模样的女学生举止优雅，但说话却毒辣不留情，她的话很快得到了其他人的认同，大家开始七嘴八舌地议论了起来。
可怜的季雨，是没有上任，就被打上了“无知者”和“自大者”的帽子。
“够了。”一声有些恼怒的清脆声音打断了众人越来越高亢的议论声。
说出这句话的人是瑞吉尔，她将薄瓷杯子磕在瓷盘上，发出轻微的响声让她的这群同学闭上了嘴巴。
在座的人都是贵族家的少爷和小姐，自然有人露出不忿的表情，但瑞吉尔是桑格斯的女儿，这些平时骄横的贵族儿女也得掂量掂量冒犯桑格斯的代价。
“或许我们该去看一眼，任何事情都讲究眼见为实。”另一名男同学偷瞄了一眼瑞吉尔，伸着头提出了意见。他脸上的笑容颇有几分不怀好意，看来想到了一些很有意思的手段。
“赞同。”周围的学生纷纷发出同意的声音。
瑞吉尔犹豫了一下，也微微点头，《黑暗守则》她已经看完了，也是时候该还书了。
......
季雨整理好身上的丝织衬衫和淡黄色的马甲，金色的胸针下挂着怀表的链子，皮靴换成了雕花的哈尔玛皮鞋。季雨今天的装扮看上去很有书卷气，这是上任的第一天，他想让自己看上去尽可能适配这份工作。
剪短了留得太长的头发，季雨把头发梳得尽量妥帖，就像精致的帕斯卡尔一样。
琴还在忙碌地为学校准备着，按照推荐信的约定，明天就是她和云娜到诺兰学院报到的日子，这让她既兴奋又紧张。
云娜却很淡定，对于进入学院这件事她没有太感兴趣，对于她而言无论在哪里都能学习，去诺兰学院不过是换了地方继续学习罢了。
“我先走一步了，女士们。”季雨朝着两人挥挥手，手中拿着一叠文件，向着漠城图书馆走去。
图书管理员......这是季雨第一次接触这样正经的工作，所以他准备的很充分。
漠城图书馆的藏书很丰富，光是藏书目录就有整整两本厚厚的书，书按照分类摆放，还分有几个大区，大部分书所有人都可以借阅，但也有些事只有级别够高的人才有资格翻看。
想要背下来这些书名基本不可能，但翻阅目录又太过繁琐，图书管理员是一件对熟练度要求很高的工作，也是季雨这种只借阅《娜迦族通史及注释》的人的噩梦。
不过季雨有他的解决方法。
季雨摸出口袋中的金丝眼镜，镜片薄而透，很平整，看上去几乎不偏光。而这副眼镜，就是季雨的解决方案。
季雨利用魔法，将两本目录上的书名和信息誊写刻录到眼睛上，季雨只需要戴上眼镜，注入灵魂力量，很快就能找到想找的书。
戴上眼镜，季雨能够想象到此刻自己的模样一定有些滑稽，不过这是为了工作而做出的必要牺牲。
推开大门，用嗅觉仔细分辨空气中纸张和油墨的味道，季雨走向了那张熟悉的工作台。
在以前，每一次季雨来到这里，都是为了去杀某个人；而现在他真的能够坐在这里，成为一名名副其实的图书管理员了。
工作台前的皮质缝合木椅有些老旧了，它的前主人就是帕斯卡尔，这张椅子也算是一件古董了。
季雨坐在椅子上，摊开借阅记录本，他是图书管理员，他的到来意味着漠城图书馆开馆了。
“你要知道，马斯克的那本论著比汉尼的要详实很多......”图书馆门口传来议论声。
季雨感到惊讶，一是竟然有人来得这么早，太阳甚至还没升起来多久，这人是卡着季雨上班的时间来到图书馆的。
二是这个人竟然在漠城图书馆里大声地议论喧哗，说实话这是相当没有礼貌的行为，更何况这里是只会出现漠城精英人士的图书馆。
不过那个人进门后就很快闭上了嘴巴，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些人，看起来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年纪，穿着很像学者，而且是有背景的贵族学者。
季雨没有理会，他是管理员不是招待员，只要这些人不破坏这间图书馆的规矩，季雨就没必要理会他们。
“先生，麻烦帮我找一下《幼年狮鹫解剖论述》，马斯克的那本。”领头的那个男学生走到工作台前，对着季雨说。
男学生脸上带着戏谑的表情，他很乐意欣赏这些新员工脸上慌乱等我表情。作为贵族的孩子，他有必要给季雨一个下马威，以树立起他在新的图书管理员心中的威信。
“二区的第四排书架，第二层，你稍微找一下就能找到。”
男学生刚刚说完，有关这本书的信息就出现在了季雨的眼镜上，季雨把这些信息念出来，然后对着这个男学生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
男学生窒了一下，觉得脸有些发烫，和他小小的整蛊失败有关，但更多的是因为季雨的相貌。
刚刚他只是想着怎么为难这个新来的图书管理员，却没注意到他的长相，但现在看到他脸上的笑容，男学生终于反应了过来。
真是......俊美的长相啊，就连帕斯卡尔和他比起来都逊色许多，漂亮的脸和他那似乎能够说话的眼睛，让作为男性的男学生心都忍不住狠狠跳动了一下。
“嗯...呃哦。”男学生花了好久才反应过来，他转头和周围的同学面面相觑，其他人的表情和他的差不多，女生的表情则更夸张一些，就差把目光黏在季雨身上了。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季雨有些疑惑，他伸手扶了扶眼镜，顺手摸了摸脸，想把脸上沾着的东西摘下来，但什么都没摸到。
男学生带着其他人挪开了，他有些失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倒不是季雨的表现有多么优秀，他只是做了一件作为图书管理员该做的事情而已，但还是让男学生感到震撼。
瑞吉尔看着眼前的学生，不禁摇头叹气，她没有看到季雨的脸，但这些同学的表现还是让她感到失望。
诺兰学院的学生...虽然本性不坏，但涵养还是差了些，就算是被完美应付，也不应该有如此大的反应。
他们离真正的贵族，还有很大的差距啊。
瑞吉尔忍不住摇摇头，向前走去，想把手中的书递给新来的图书管理员。
但是她彻底呆住了，厚厚的书从手中脱落，砸在地上，发出啪的响声。
静心凉草！是静心凉草的味道，就是从眼前这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
瑞吉尔看着季雨的脸，眼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震惊光芒。
不会有错的，不会有错的，虽然没有看清他的脸，但是他的白色头发瑞吉尔记得。
还有声音，刚刚说话的声音让瑞吉尔觉得莫名熟悉，现在她终于想起来了，这不正是废弃浴场地底的那个恶魔吗？
“女士，书本摔坏了是要赔偿的。”季雨皱着眉头道，他的语气有些严厉。
他觉得有些奇怪，怎么自己上任第一天就有这么多奇怪的事情缠上自己，这让他觉得是不是这群学生有意要为难自己。
“是...你吗？”瑞吉尔咬着嘴唇，她的声音颤抖得厉害，伸出一只手，想要触摸眼前的人。
“我？”季雨彻底糊涂了，他看着瑞吉尔怪异的表现，表情古怪。
但不得不说...这个女学生的脸，有些眼熟。
季雨心中咯噔一下，他认出来这个人了，这不是他在那间废弃浴场里救出来的少女吗？她竟然也是诺兰学院的学生？还是贵族的女儿？她叫什么名字来着...
“瑞吉尔？”季雨说出这个名字的语气有些不确定。
“是...是我。”瑞吉尔脸上露出笑容，她很想开心地大叫，但是她已经兴奋到呼吸都很困难了，所以她说话的声音有些沙哑。
“是您吗，恶魔先......”
季雨吓坏了，恶魔，还先生，瑞吉尔这是想被教会抓起来烧死吗？就算她相死自己还不想死呢？
没等瑞吉尔说完，季雨赶紧伸手捂住了瑞吉尔的嘴巴，另一只手伸出食指在唇边。
“嘘~”季雨对着瑞吉尔比了一个“我懂”的手势，好让她平静下来。
“是的，我明白了。”季雨的手放开瑞吉尔后，瑞吉尔赶紧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季雨的意思。
季雨走出工作台，从地面上捡起掉落的三本书，看起来是相当精致的限定版。
看到季雨走到身前，瑞吉尔开心得几乎快要晕厥过去了，终于找到了，那个在废弃浴场里救下她的恶魔。
这段时间以来瑞吉尔从来没有放弃过寻找他，每一天时间的流逝都让她的思念和爱慕更加固执疯狂。她喜欢那个人，包括他的背影还有味道。
她仰慕那个恶魔，但同时又想要亵渎他，瑞吉尔觉得自己的想法怪异极了，简直像一个有着疯狂占有欲的变态。
但是她忍受不了，她每晚都抱着一件沾有静心凉草味道的长袍才睡得着。而现在他就站在自己面前，身上的静心凉草气息浓烈。
而他的相貌......远远超过了自己的预料，真是英俊啊。
瑞吉尔想象过这样一位恶魔的相貌应该是怎样，但是她想象不出来那样一双黄金眼应该出现在怎样的脸上。
于是她翻阅了很多图册，找到了拥有类似眼睛的动物、魔法生物还有各种魔鬼以及恶魔，最终总结出了那张脸的模样。
那应该是有点像爬行动物的脸，蜥蜴或者鳄鱼，脸上理应长满了坚硬的鳞片，看起来有些凶猛丑陋。
但是瑞吉尔不介意，她根本不在乎那个恶魔的长相。无论有多丑陋，瑞吉尔都会记得那个夜晚，就好像一个婴儿看一眼就会记住母亲的脸。
可能的是绝望溺水的人抓住一根稻草都会拼命抓紧不放手，瑞吉尔现在疯狂地爱上了季雨这根救命稻草，这种爱有些病态畸形，但却出乎意料的坚定。
“这件事情，希望你能为我保密。”季雨把那三本《黑暗守则》放在工作台上，有些无奈地对瑞吉尔道。
“我知道，我知道。”瑞吉尔的声音还是有些急促，她的脸上泛起不自然的潮红，双腿夹紧。她想起了那些抱着长袍入睡的夜晚，还有自己做出的羞耻的事。
瑞吉尔突然想到了什么，她取下脖子上的吊坠，把那颗猫眼石捧到季雨面前，道：
“您可以告诉我您的名字吗？我想将您的名字刻在这枚吊坠背面。”
看着这颗和自己的黄金眼神似的赤金色猫眼石，季雨尴尬到想要藏起来，但他还是很认真地回答了瑞吉尔的问题：
“没问题，我叫季雨，是来接任图书管理员职位的。”
瑞吉尔的眼睛里有着明亮的闪光，她本来是贵族家的小姐，但现在似乎把那些礼仪全部都忘干净了，她连谢谢都没有对季雨说，而是自顾自地不停念叨着这个名字：
“季雨...季雨...”
这听起来确实像是那些恶魔的名字一样生僻，而且这只恶魔大概还和龙裔故土息息相关，才会有这样一个充满了东方气息的名字。
得到了季雨的名字后，瑞吉尔依旧没有离开，她围绕在季雨身边，时不时地蹦出一两个问题，大多数问题都和在旧浴场的那个夜晚有关。
有时候季雨故意闭嘴不回答她的问题，瑞吉尔也没有丝毫的不满，她只是呆滞地盯着季雨看，这样的目光让季雨感到浑身不自在。
与此同时，一双眼睛正从瑞吉尔背后盯着她，眼神嫉妒而不满。
“你怎么了？谢伊？”走在身边的同学见谢伊心不在焉的模样，善意提醒道，“你要的那本《幼年狮鹫解剖论述》已经找到了哦。”
“没、没什么。”谢伊有些慌乱地回过头，眼神闪躲。
谢伊就是那名提议来图书馆见识一下新来的图书管理员的那名男学生，也是今天图书馆里和季雨对话的第一个人，而他现在看着相谈甚欢的季雨和瑞吉尔，表情说不出得酸涩和难过。
婊子，果然是婊子，一看到好看的就走不动路了是吧；瑞吉尔你果然是这样的下贱的女人，真丢你爹的脸，混账！
谢伊的心底怒骂着，再高贵的贵族风度都无法掩盖他的愤怒，他用尽了肮脏恶毒的词汇，却还是掩藏不住心里那种犹如被啃食的难受。
瑞吉尔看向那个图书管理员时的表情，那种仰慕的、甚至是充满爱慕的眼神，还有那泛红的面孔，都像是一把把刀刺进了谢伊的心中。他觉得自己的理智被吞噬了，被一种叫做妒火的情绪吞噬了。
这让谢伊感到有些惊讶，他以前从来不是这样的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竟然忘掉了一个贵族应该有的风度和姿态，让他开始嫉妒起一个小小的图书管理员呢？
大概是从不久前蝶神日的那场晚宴开始，那天他很激动，因为那天的瑞吉尔打扮得很漂亮，谢伊自从和瑞吉尔成为同学的第一天就开始喜欢瑞吉尔，那天得到瑞吉尔美丽极了。
然而突然出现的克莱德打破了谢伊的幻想，谢伊有些绝望地站在角落里，看着克莱德和自己的心上人推杯换盏，他捏住酒杯的手不停颤抖，差点把那个薄脆的精致玻璃杯捏碎。
克莱德的家室比自己好，还是一名骑士，自己无论如何都提不起竞争的念头，谢伊低下头，嫉妒的种子就这样埋下了。
不久后谢伊就收到了消息，桑格斯·崔米尔已经有了要向克莱德家提亲的念头，那一天谢伊喝了很多酒，醉得不省人事，满脑子都是瑞吉尔的笑靥。
不过令人绝望的消息最终没有到来，桑格斯似乎并没有提亲成功，这让谢伊重新燃起希望，只要瑞吉尔还没有家人，那自己就还有可能。
可今天的这一幕还是让谢伊难受到说不出话，克莱德能够骑在自己头上也就算了，凭什么你一个小小的图书管理员也能够获得瑞吉尔的欢心？
谢伊旋即有些失落地低下了头，他心里也清楚，瑞吉尔从来不属于任何人，无论是克莱德、自己还是眼前的图书管理员，都没有资格去干涉瑞吉尔的心，她愿意爱上谁是属于她的自由。
不过，就算自己没有资格干涉，难道桑格斯还干涉不了吗？
想到这里，谢伊眼前一亮，桑格斯怎么会允许自己的女儿喜欢上一个图书管理员呢？他一定不会允许他们在一起的...不，他一定会尽全力拆散他们。
这样一来，自己不就又有机会了......
谢伊沉默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幕，一个计划渐渐在心中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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