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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好邻居怀好意

    阳光打入楼宇间,唤醒沉睡的城市。

    继国年,春深。

    07:15a

    打好领带,公文包在手,出门上班。

    街上行人陆续多了起来,有人匆忙招手打车,再晚些许便要迟到,学生也不例外。他们或许嘴里塞着并不温乎的面包,头发不一定来得及打理,但却是生活最真实的模样。

    马路上黑白各色的车辆穿梭不息,当马路上的红绿灯闪红,街两头的行人再绿灯小人的指示下,从斑马线上走过,学生穿校服背着书包,更多的则是衬衫西裤与皮鞋。

    07:20a

    闹钟滴滴的响,仉无在卧室的床上睁开眼睛。

    迷糊十五秒头脑就变得清醒,该起床了。

    屋内的摆设干净、简洁。

    一个书桌,一张床,一个书柜和一坨累积在地上的三二、五三练习册。

    仉无,二月十二出生,现准高三学生,556附中B班就读。

    学习成绩马马虎虎,即便将要独上沙场,过千军万马独木之桥,也每天抽出半个小时到四十分钟锻炼,有氧与撸铁交叉进行。

    对枪与剑,有着强烈的兴趣。

    由于国家的规定,枪就放弃了,但一有机会被仉无逮住,定会狂摸。

    剑则在某宝上买下一把全长170cm的无鞘武士刀,材料为聚丙烯,硬度大,强度高,可用作对抗。

    其实并不是没考虑过唐刀,仅仅是在外观上仉沭个人更喜欢带弧的,给他把标准武术刀,也会耍,可以说是国内外的剑术都有涉及和了解。

    二刀流也不是没有试过,效果并不理想,从力量与速度来说都不理想,偏向中二。

    随着年龄的增长,剑不仅仅局限在兴趣范围内,也向着本领、技能的领域进发。

    国内的一些地方,就比如仉无所在的望泗区,会有让穿着实战防具的剑场,仉沭在其中活跃的同时,他的高吊手起手式还小有名气,与剑场里一些痴迷且真正钻研剑术套路的专业人士聊得来、交好,时常虚心去请教。

    厕所水池的龙头打开,清凉的水捧在手中,打湿面庞。

    挤好牙膏放入嘴中,牙刷在嘴里进进出出,嘴角渐渐沾满白沫。

    少年将目光放在镜中的留有水珠的俊俏脸上,棱角分明,目若朗星,明亮有神。青涩慢慢褪去,逐渐变得坚毅与稳重。

    父亲仉迁端着煮熟未拨开的鸡蛋,以及热腾腾的馄饨从厨房出来,放在餐桌上。

    和父亲打过招呼后,便如同往常一般,洗漱吃早饭,然后单肩背上书包。

    07:42

    仉迁在家中收拾东西桌子。

    仉无出门上学。

    邻居江奶奶的孙女和仉无同是556附中的学生,仅差一个学年,是仉无的小学妹。

    开门后并未看见小江岚,而是瞅见江岚的奶奶,正巧拎着垃圾弯腰放在自家门口。

    仉无一边关上门一边开口打招呼道:“江奶奶好。”

    江奶奶闻声扭头瞧来,露出慈祥的笑容。

    “是小无啊,上学去啊......”

    倏地,金色的雷光由弱变强快速亮起,映射在江奶奶的脸上。

    “嗙”

    异象突生,老人家的话刚说到上学俩字。

    紧接着天空的远处传来一声雷霆般的响声,打断了这日常的温馨招呼。

    仉无吓得差点跳起来,打了一个哆嗦猛回头。

    某一刻,时间似乎定格住。

    仉无的脑袋一阵恍惚,他僵停在原地,扶着公寓阳台的护栏。

    等那一阵迷糊感消失,

    太阳系还是那个太阳系,世界却似乎不再是原先的模样。

    仉沭看向阳台外远处的城市,刚刚的光源从那边亮起,现已消失。

    但就如同在漆黑的卧室内点亮灯泡一样,哪怕只是一瞬,无论灯泡在哪儿,都能被光与影判断位置。

    仉无看着远处城市愣神。

    江奶奶则完全没有被远处的雷光吸引,似乎那里什么都没有,连看都未往那个方向看去,笑眯眯的依旧瞅着仉无。

    仉无回过神见老人家完全没察觉到似的,便出声询问。

    “您刚才看见了吗,那光和巨响。”

    奶奶并未急着回应,而是将放在门口的垃圾提起来,缓缓向仉无踱步。这才道:“看见了看见了,你这问的,我眼神还没差到那种地步。”

    “那是一个信号。”

    老奶奶像刻意保持慈祥脸般,这感觉让仉无觉得发毛。

    看着她一边往自己方向走,一边不慌不忙说着话的奶奶,感到奇怪。

    正常上年纪的老人,突然来这么一吓,心脏怕是受不住,要惊的昏倒。

    连仉无听到后都吓得不轻,为什么这老人家就和没听到没看到天空中一闪而过的耀芒与轰隆传来的雷鸣一样,淡定的如同那名为“闪电”的树懒先生般,反射弧长,高延迟。

    奶奶满脸爬着重重的皱纹,因为带有笑容,眼角的纹路像两把打开的扇子。

    “好歹有点反应吧?”

    仉无在心里道。

    而奶奶最大的反应就是没反应。

    仉无敏锐捕捉到江奶奶的异样,心理瘆得慌,但不知道该拿人家好邻居怎么样,心里渐渐没了底。

    接下来江奶奶的话,更是让仉无感到疑惑和恐惧,

    毛骨悚然。

    “那是个永生的信号。”

    仉无快速扭头看来。

    老人手中的垃圾袋消失,空中有黑影向仉无脑袋飞来,仉无惊慌的一瞬神经紧绷,汗毛炸起,敏感侧头,躲过飞来的垃圾袋。

    已经来到仉无跟前来的老人,双手朝仉无的脖子掐去,面上笑容不减。

    仉无又惊又怒,本能后仰,脖颈躲过了奶爪,喉咙处的皮肤却没躲过好邻居指甲,带下了一层皮。

    仉无摔坐倒地,上学的书包从肩膀上滑落。

    他伸手用手背轻轻地蹭了蹭脖子上感到火辣辣的两道,末端竟然还有未完全扣掉的破皮,手背上沾着殷红。

    此刻抬头,再看向那笑眯眯的江奶奶,哪儿还感到有半分慈祥?

    她来到仉无的身前并没用多长时间,如此诡异的行径让仉无感受到恐惧。

    为什么要攻击我?

    回想起平日里那个驼背向上拱起,就像一座小山一样的老人,站在门口看着孙女江岚背着书包下楼的眼神,说话时那份关心惦念的语气,哆哆嗦嗦递过来水果的手。

    那个笑容......

    仉无大胆怀疑。

    眼前的江奶奶,不是江岚的奶奶。

    江奶奶不是眼前的这个人。

    “您......你是谁。”

    仉无撑着地,看着居高临下俯视他的老人,柔声转冷漠开口。

    老人瘦骨嶙峋,衣服下的胸脯犹如一条条的百叶窗。

    头发乱蓬蓬的,拖把布似的像是好多个月没有梳理了。

    面对这幅形象仉无实在是提不起任何戒心,使不出具有抵抗性的防御手段,学的那些剑术、步伐、架势统统没赶上用,脖子挨了一下。

    正常人站立,步伐顶多与肩同宽,不会有意拉大,降低重心的。

    这时如果身子猛然后倾,重心不稳,说倒就倒。

    江奶奶矮小驼背的身形,在仉无眼里就有如背后站着恶魔,那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泯灭了人性与仁心,做出什么离谱的事都有可能被他们定义为理所应当。

    仉无就像见着刚从监狱里出来,杀人不眨眼的人贩子找茬找到高中生泄愤一样,时刻警戒。

    一时间的恐惧似乎要将仉无拉入老人的眯眯眼,还有那牙齿不整齐的嘴中,真似恶魔!

    仉无快速想好对策。

    我人就倒在地上不起来,但凡你再扑过来,我立马就滚!

    前滚后滚左右滚,让你摸不着。

    他支着身子向后搓到自家门口,便使劲拍家门。

    目光始终盯着老人,却令他更加不解的是,

    江奶奶保持笑容站在原地散发着“慈祥”的气息一动不动。

    看我怎么和看死人一样......

    “老爹,老爹。”

    仉无一边拍门,一边冲着门高声大叫。

    仉迁出来需要时间,他会不会再攻过来?

    还是逃跑回屋?

    仉无头顶的把手转动。

    门居然这么快就开了?

    就好像屋里的人早有预料,就站在门口等着一样。

    仉迁开门侧身走出,站在躺在地上的仉无一旁。

    仉无看架势,趁机站起来,刚想说些什么,就看到仉迁的手里拿着一把刀——断掉刀尖的抗倭刀。

    “卧槽!”

    声音刚刚露头,便连同想说的话一块儿憋了回去。

    爹提着刀出来,是要宰人?

    宰好邻居?

    还是......

    “不会是来宰我的吧。”

    仉无狂冒冷汗,胡思乱想。

    在仉无的记忆里,父亲的书房柜子中有不少宝贝,而且是令他很感兴趣的宝贝。

    一把不会生锈的断刀。

    一对残缺耳饰。

    一个破烂木盒。

    曾问父亲,父亲说是爷爷留下来的,也就是仉无的太爷爷。

    太爷爷仉吉,享年九十二岁,在当今算是福星高照的老寿星。

    他生前与父亲的父亲,也就是仉无的爷爷仉佗叮嘱,除了家风要正,要注重教育,教育子孙后代的为人处世,那些学校里学业成绩什么的都没做人重要。

    黄赌毒三样不许碰,家里有做官的不许贪人民贪百姓,咱自己就是老百姓哪儿有贪自己的道理?

    大规矩不能忘,小规矩不许逾。

    条条框框,知道老太爷的最后一句话。

    只要没灭族,仉家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这三样老物件儿,一样不差地给我传下去,世世代代不能断,老一辈怎么传下来的小一辈怎么传下去,直到用上的那天。

    老太爷走了,有个谜团是父亲和爷爷不清楚的,那就是什么时候能用上?

    不光是仉迁和仉佗,仉吉自己也不知道啊。

    因为太爷爷的父亲太老太爷也没说过。

    这成了无解的秘密,仉家代代人只是按照家训中那样,父亲怎么传下来的,我就怎么传给儿子,一代代至今,都如此。

    仉无的爷爷对父亲仉迁也是这么交代的。

    这就是传承。

    到了仉无这代,仉迁和他说了祖上的这些事,说的过程就相当灌输家训了。

    这把刀,只能知道是在百年前由一位仉氏的祖宗留下,那位祖宗过世后,刀身原本的水蓝色便化为了纯黑色。

    至于那对耳饰和木盒中的东西,便无从得知,更为久远。

    十几年?

    几百年?

    或许根本就没有源头。

    柜中如此贵重的东西,父亲怎么就提出来了?

    事出无常必有妖!

    两分钟前还在吃早餐,收拾碗筷。

    两分钟后就提着断掉的祖刀站在家门口和好邻居打上招呼了?

    江奶奶看到出来的仉迁,脸上的皱纹缓缓舒展,嘴角的笑容抹平。

    这两个人在似有似无的对峙。

    仉无扭头看父亲,可惜看脸色什么都没看出来。

    那个眼神还是往日里生活的淡然。

    前有慈祥邻居,

    旁有提刀父亲,

    世界......

    变得太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