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应征
九区的独立宣言有若一团阴云遮盖在天空，压抑的气氛在整个第九区弥漫。
生瓜们恐慌、茫然，短暂的疯狂发泄之后，好像又回归了以往。
劳作、吃饭、睡觉，然后等待依旧如昨的明天。
生活并没有变化，战争只在远离他们的边界线萌芽。
而对于大多数登记在册的民间魔法师来说，不过就是多了一份不必去签署的征兵志愿书。不用再向上六区的知名期刊投递注定石沉大海的学术研究，不用再费尽心神去企图得到一张通往更广阔天地的绿卡。只听人说，最近市面上魔具的价格猛跌——可是这，与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已经不再是那个爱玩玩具的年纪了。
影响最大的除了军队、安保局、财政局、警署等等特殊单位，便是学生了。
至少有数十万祖籍第九区而在上六区大学研习高等魔法的魔法生，被变相拘禁、看管或者限制出入境。尽管在他们中间没有多少人存有对第九区的归属感，在变故发生之后，仍然被施加了诸多限制。
同时自治第九区内有志于考取上六区优等大学的学子门，也无不忧心忡忡，第九区内甚至没有一所大学能排进联邦前五十。现在干脆都不在联邦排号了。
学生们的读书热情明显不如以往。
这一反差，在魔法一高719届01班里体现得尤为强烈。
英语老师在黑板上疾笔书写，学生们在台下神游天外哈欠连天。
“王老师，打扰一下。”
教室前门传来“咄咄”的敲击声，随后门被轻轻推开。走进来两人。
靠后一点的是教导主任李木，打前的是一个穿着青灰色西装的中年男人。略微秃顶。
“李主任。”王老师停下板书，客气地打了声招呼，然后她看向秃顶男人，有些不解。
“噢，介绍一下。王老师，同学们，这位是征兵办的杨处长。大家掌声欢迎。”
零星几个学生有气没力拍着巴掌，掌声稀稀拉拉。
王老师重重地拍了下讲桌，桌角上专用于板书的墨笔盒都被震得弹起。本就不显热切的掌声瞬间戛然而止。
“李主任，我说过，我们班学生都不参军。”
李木猛向王老师使眼色，偏偏后者不吃他的可怜官威，眼睛直勾勾盯着中年男人，神色不善。
“请出去，我们还要上课。”
王老师挥着手赶人。
李木生怕她不小心误伤到了处长大人，忙插进两人中间。他紧紧握住王老师白皙的手，低声说道：“学生们不参军都没关系的，起码流程得走一走吧，不然处长那边不好交代。”“处长”二字拉得略长。
什么处长厅长的，王老师不怕得罪，没有求到他们的地方，也不必看人脸色。
只是人是李主任带过来的，想必已经得到了学校的同意。
“你要是敢向着外人说话，看我不拆了你的坟！撒开！”她瞥了眼李木的狗爪子。
“好勒好勒！”
秃顶处长不悦地咳嗽一声。
李木忙拉着王老师退到一边，将讲台空出来。处长缓缓迈着官步挪到了讲台前，然后从公文包里抽出一摞A4纸，轻轻搁在了讲桌上。
“李老师，你给学生们介绍一下具体情况吧。”
“同学们！想必你们都听说了我们第九区现在正面向全区人民广泛征兵的事。为了体现对我们一高学子的重视，今天，征兵办的领导杨处长亲自莅临我校负责征兵工作……”
“为配合上级顺利开展面向校园的征兵工作，同时也为鼓励积极参军的优秀学子，经校领导同意，凡因参军而退出学业的同学，不仅能提前领取毕业证书，同时能得到优秀毕业生——嘶！”
李主任的讲话被物理中断。
王老师在他肉厚的腰间“轻轻”地拧了一圈。
李木同志凭借着极大的毅力，只发出沉重的吸气声。他识相地略过了还剩一大堆的官话，直奔主题：“我们鼓励学生踊跃报名，但绝不强制，我们尊重每一个同学的选择。有意愿的同学，请找杨处长领取入伍志愿书。”
杨处长那张不讨喜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和蔼，略带微笑地看着一高三年生里最优秀的学子们。
注视着同学们的，同时还有英语老师两道冷冽的眸光。
无人应声。
杨主任有些失望，他强撑着笑脸，试图动之以利：“同学们！参军之后不仅可以分配到任你们随意使用的魔具，更是保家卫国——”
王老师愤怒地打断了他：“保家卫国是大人们的事！他们还只是学生，只是孩子！他们最重要的事情是学习！孩子们的意愿已经很清楚了，您请回吧！”
杨处长面上有些挂不住，不愿就这般灰溜溜地无功而返，用目光向李主任寻求帮助。后者被王老师恶狠狠地盯着，两头为难，只好别过头去，露出瑟缩的脖颈。学生们安静懂事，一声不发。场面一度有些尴尬地僵持着。
还好那小子不在。不对不对，身为教导主任的自己，怎么能因为学生逃课而感到欣慰？李木正想着。
其时正静的01班教室里恰好响起了一阵轻微而富有节奏感的——鼾声。
众人的目光随声移动，很快就聚焦在一片高高垒起的书丛。
书丛后面就是鼾声的源头。
同桌的刘道尔被众人的目光余温烧灼，脸色发红。
他摘下一只钢笔的笔帽，伸到桌子底下，一下一下捅着同桌的侧臀。
别！李主任无声呐喊。
睡梦中痛觉迟钝的林同学，只感到臀部发痒，他无意识地去抓，然后就被钢笔扎透了手背，入肉半厘。
“呼！”
林同学猛然惊醒，身板挺得笔直，脑袋一下子就高过书丛，暴露在密密麻麻的视线中。
林同学顿时产生一种躺在太平间诈尸被一群人围观的感觉。
他的右脸颊上还印着盗版图书上的劣质油墨，离得近的同学甚至可以清晰看见那是几排密集的小字：“王爷”、“爱上”、“床”等奇怪字眼。
很明显林一物同学又在课堂上看奇怪小说，甚至还被剧情催眠了。
王老师这次并没有一通苦口婆心地教诲，她直接呵斥道：“滚出去！”想想又觉不妥，加了一句：“到我办公室站着去！”
“哦。”林同学乖巧应道，偷偷将课外小说塞进上衣下摆，用裤皮筋扎住。他低着头拉开教室后门——
“同学！等等。”一个秃顶男人叫住了他。
“同学你好，我是征兵办的……”在听见林一物鼾声到他醒来的短暂时间里，杨处长甚至已经打好了八百字的腹稿，企图感化这唯一的可能。
只是他一句也用不上了。
“来征兵的？我去我去！”
片刻前还睡眼朦胧的林同学手舞足蹈。
王老师手中板书笔被捏得寸断。
李木遗憾叹息。他很早便知道林一物想去参军，那会儿不一样，参军入伍不过就是捧一只比较独特的饭碗罢了。可眼下，联邦上六区的联合讨伐部队都已经开拔了，政府大规模征兵必定是要上战场的。他可不认为这小子存着什么“保家卫国”“当兵光荣”的念头。
这些天各行省里反对战争游行示威的民众多了去。
“政府为何将我们卷入战争的漩涡？”
这是第九区无数民众的心声。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喊道：“杨处长，不行，这个学生不能参军。”
杨处长冷冷抬头，极为不悦：“怎么不行？”
李主任致以歉意，说道：“不好意思杨处长，是这样的，根据规定，要年满十六周岁才能入伍，这娃上学比较早，现在才十五。”
“你可别骗我！”
“不会不会！”李木连忙摆手。
“我满十六了。”爱唱反调的林同学一如既往，他掏出居民证，捏住证件上端，向二人展示，被他捏住的是居民证的“姓名”部分。
“李老师也没骗您，不过我是上个月满的十六，他不知道。”总算说了句人话。
杨处长照着证件轻轻念道：“705年…四月十六日生……嗯，是满十六了。”他瞪了一眼李木，继续说：“行了，就这么一个学生，我们出去签志愿吧，也不占用教室打扰王老师上课了。”
三人就近从开着的后门离开教室。
脚步声沿着走廊渐渐远去。
同班同学看着开着的后门，惊讶莫名。怎么还有人会想去当兵的啊？就算上六区的大学去不了了，随便读个魔法大学不都比当兵强吗？哦，是林一物啊，那没事了。
自杨处长和李主任进教室，到两人离开，少女路轻雪都不曾理会，认真而专注地誊抄着英文单词。只是整洁的笔记本上，不知何时划出一道长长的划痕，格外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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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整个东三行省的战时招兵工作上都很有话语权的杨处长，之所以屈尊驾临学校，亲自实地开展征兵工作，甚至是搞突然袭击，自然是因为看重这所全行省最好高中的学生质量。尤其是各个年级集中了最优秀学子的01班。
能进到一高01班的，灵子天赋基本都在高山级以上，积蓄魔力的灵湖凝实，不说D级E级魔力，F+大多也是有的，更有着最优秀的英语教育。一旦进入军队，想必能迅速掌握各类实战魔法术式，可以极快地成为军队的中流砥石——成长得再快，也是以“年”为单位的计时——在很多人看来，第九区与联邦上六区的抗衡，即便加上第十区和第十三区，也无异于以卵击石，但自治第九区政府偏偏很有信心，甚至对未来做出了长远规划。
在军队的规划建设中，魔法一高01班学生的多项特质，都是极被看重的。
为此杨处长亲自出马，好奈是从这群最好的高中生里拉到一个壮丁——事实上，这个学生好像是上赶着要参军的。
PS：魔法新历的英语，现用单词数量已经达到40万，其中超10万单词专用于魔法，术式的构建、灵子状态的描述、魔力的运行等等。
出了教室，不等杨处长催促，林一物花五秒钟就将志愿书上的条约看完，飞快签上了自己的大名——李木怀疑他根本没看。然后杨处长迫不及待地拉着二人进了“魔力测验室”。
看着站上水晶台的林同学，杨处长带着开盲盒的期待，问着李木：“李老师，这个学生天赋怎么样？不要讲太细，随便说一说，留点悬念。”
嗯？那该怎么描述？李木想了想，回道：“不好说。”
水晶台缓缓转动，淡青色半透明光线覆盖少年全身，有悦耳的玻璃珠撞击声流动。
两人神色各异地盯着显示屏，片刻后结果显现：F-。
F-？
刚刚迈过魔法学徒成为魔法生的门槛。这是魔法高中招生的最低标准吧？怎么会出现在一高，出现在一高01班？而且都他娘的是第三学年了，还是F-？
难道他的观想天赋极佳？多年来，第九区的各级学校招生并不看重魔力的积累，也不是没有可能不在乎魔力——但是同样说不通啊，灵子观想物庞大的魔法师，都十六岁了怎么会是F-的魔力！
“林同学是什么级别的观想物？”杨处长顿时了无兴致，直接问道。
李木：“新修的《第九区魔法师准则》中有明确提到，魔法师的观想等级应该作为秘密进行保护。以前的《联邦准则》为什么没有讲，我们应该都清楚。”
“那你就跟我说一说，透个底。”杨处长不耐烦地挥挥手。
“跟溪流差不多。”李主任把林同学的“差不多”学得透彻。
“你们一高优等班学生就这个质量？没有末位淘汰的吗？”
李木很想告诉他，因为他是拿着全额奖学金特招的学生，一高把他踢出优等班有些丢人；只不过解释“他怎样骗到全额奖学金”的事好像更丢人。
在李木的沉默中，杨处长恼火地将林同学征兵志愿书上手动标注的五角星符号划掉。
一笔一笔，划成团。
（第五章的01班学生魔力等级设定有些问题，已修改。）
生瓜们恐慌、茫然，短暂的疯狂发泄之后，好像又回归了以往。
劳作、吃饭、睡觉，然后等待依旧如昨的明天。
生活并没有变化，战争只在远离他们的边界线萌芽。
而对于大多数登记在册的民间魔法师来说，不过就是多了一份不必去签署的征兵志愿书。不用再向上六区的知名期刊投递注定石沉大海的学术研究，不用再费尽心神去企图得到一张通往更广阔天地的绿卡。只听人说，最近市面上魔具的价格猛跌——可是这，与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已经不再是那个爱玩玩具的年纪了。
影响最大的除了军队、安保局、财政局、警署等等特殊单位，便是学生了。
至少有数十万祖籍第九区而在上六区大学研习高等魔法的魔法生，被变相拘禁、看管或者限制出入境。尽管在他们中间没有多少人存有对第九区的归属感，在变故发生之后，仍然被施加了诸多限制。
同时自治第九区内有志于考取上六区优等大学的学子门，也无不忧心忡忡，第九区内甚至没有一所大学能排进联邦前五十。现在干脆都不在联邦排号了。
学生们的读书热情明显不如以往。
这一反差，在魔法一高719届01班里体现得尤为强烈。
英语老师在黑板上疾笔书写，学生们在台下神游天外哈欠连天。
“王老师，打扰一下。”
教室前门传来“咄咄”的敲击声，随后门被轻轻推开。走进来两人。
靠后一点的是教导主任李木，打前的是一个穿着青灰色西装的中年男人。略微秃顶。
“李主任。”王老师停下板书，客气地打了声招呼，然后她看向秃顶男人，有些不解。
“噢，介绍一下。王老师，同学们，这位是征兵办的杨处长。大家掌声欢迎。”
零星几个学生有气没力拍着巴掌，掌声稀稀拉拉。
王老师重重地拍了下讲桌，桌角上专用于板书的墨笔盒都被震得弹起。本就不显热切的掌声瞬间戛然而止。
“李主任，我说过，我们班学生都不参军。”
李木猛向王老师使眼色，偏偏后者不吃他的可怜官威，眼睛直勾勾盯着中年男人，神色不善。
“请出去，我们还要上课。”
王老师挥着手赶人。
李木生怕她不小心误伤到了处长大人，忙插进两人中间。他紧紧握住王老师白皙的手，低声说道：“学生们不参军都没关系的，起码流程得走一走吧，不然处长那边不好交代。”“处长”二字拉得略长。
什么处长厅长的，王老师不怕得罪，没有求到他们的地方，也不必看人脸色。
只是人是李主任带过来的，想必已经得到了学校的同意。
“你要是敢向着外人说话，看我不拆了你的坟！撒开！”她瞥了眼李木的狗爪子。
“好勒好勒！”
秃顶处长不悦地咳嗽一声。
李木忙拉着王老师退到一边，将讲台空出来。处长缓缓迈着官步挪到了讲台前，然后从公文包里抽出一摞A4纸，轻轻搁在了讲桌上。
“李老师，你给学生们介绍一下具体情况吧。”
“同学们！想必你们都听说了我们第九区现在正面向全区人民广泛征兵的事。为了体现对我们一高学子的重视，今天，征兵办的领导杨处长亲自莅临我校负责征兵工作……”
“为配合上级顺利开展面向校园的征兵工作，同时也为鼓励积极参军的优秀学子，经校领导同意，凡因参军而退出学业的同学，不仅能提前领取毕业证书，同时能得到优秀毕业生——嘶！”
李主任的讲话被物理中断。
王老师在他肉厚的腰间“轻轻”地拧了一圈。
李木同志凭借着极大的毅力，只发出沉重的吸气声。他识相地略过了还剩一大堆的官话，直奔主题：“我们鼓励学生踊跃报名，但绝不强制，我们尊重每一个同学的选择。有意愿的同学，请找杨处长领取入伍志愿书。”
杨处长那张不讨喜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和蔼，略带微笑地看着一高三年生里最优秀的学子们。
注视着同学们的，同时还有英语老师两道冷冽的眸光。
无人应声。
杨主任有些失望，他强撑着笑脸，试图动之以利：“同学们！参军之后不仅可以分配到任你们随意使用的魔具，更是保家卫国——”
王老师愤怒地打断了他：“保家卫国是大人们的事！他们还只是学生，只是孩子！他们最重要的事情是学习！孩子们的意愿已经很清楚了，您请回吧！”
杨处长面上有些挂不住，不愿就这般灰溜溜地无功而返，用目光向李主任寻求帮助。后者被王老师恶狠狠地盯着，两头为难，只好别过头去，露出瑟缩的脖颈。学生们安静懂事，一声不发。场面一度有些尴尬地僵持着。
还好那小子不在。不对不对，身为教导主任的自己，怎么能因为学生逃课而感到欣慰？李木正想着。
其时正静的01班教室里恰好响起了一阵轻微而富有节奏感的——鼾声。
众人的目光随声移动，很快就聚焦在一片高高垒起的书丛。
书丛后面就是鼾声的源头。
同桌的刘道尔被众人的目光余温烧灼，脸色发红。
他摘下一只钢笔的笔帽，伸到桌子底下，一下一下捅着同桌的侧臀。
别！李主任无声呐喊。
睡梦中痛觉迟钝的林同学，只感到臀部发痒，他无意识地去抓，然后就被钢笔扎透了手背，入肉半厘。
“呼！”
林同学猛然惊醒，身板挺得笔直，脑袋一下子就高过书丛，暴露在密密麻麻的视线中。
林同学顿时产生一种躺在太平间诈尸被一群人围观的感觉。
他的右脸颊上还印着盗版图书上的劣质油墨，离得近的同学甚至可以清晰看见那是几排密集的小字：“王爷”、“爱上”、“床”等奇怪字眼。
很明显林一物同学又在课堂上看奇怪小说，甚至还被剧情催眠了。
王老师这次并没有一通苦口婆心地教诲，她直接呵斥道：“滚出去！”想想又觉不妥，加了一句：“到我办公室站着去！”
“哦。”林同学乖巧应道，偷偷将课外小说塞进上衣下摆，用裤皮筋扎住。他低着头拉开教室后门——
“同学！等等。”一个秃顶男人叫住了他。
“同学你好，我是征兵办的……”在听见林一物鼾声到他醒来的短暂时间里，杨处长甚至已经打好了八百字的腹稿，企图感化这唯一的可能。
只是他一句也用不上了。
“来征兵的？我去我去！”
片刻前还睡眼朦胧的林同学手舞足蹈。
王老师手中板书笔被捏得寸断。
李木遗憾叹息。他很早便知道林一物想去参军，那会儿不一样，参军入伍不过就是捧一只比较独特的饭碗罢了。可眼下，联邦上六区的联合讨伐部队都已经开拔了，政府大规模征兵必定是要上战场的。他可不认为这小子存着什么“保家卫国”“当兵光荣”的念头。
这些天各行省里反对战争游行示威的民众多了去。
“政府为何将我们卷入战争的漩涡？”
这是第九区无数民众的心声。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喊道：“杨处长，不行，这个学生不能参军。”
杨处长冷冷抬头，极为不悦：“怎么不行？”
李主任致以歉意，说道：“不好意思杨处长，是这样的，根据规定，要年满十六周岁才能入伍，这娃上学比较早，现在才十五。”
“你可别骗我！”
“不会不会！”李木连忙摆手。
“我满十六了。”爱唱反调的林同学一如既往，他掏出居民证，捏住证件上端，向二人展示，被他捏住的是居民证的“姓名”部分。
“李老师也没骗您，不过我是上个月满的十六，他不知道。”总算说了句人话。
杨处长照着证件轻轻念道：“705年…四月十六日生……嗯，是满十六了。”他瞪了一眼李木，继续说：“行了，就这么一个学生，我们出去签志愿吧，也不占用教室打扰王老师上课了。”
三人就近从开着的后门离开教室。
脚步声沿着走廊渐渐远去。
同班同学看着开着的后门，惊讶莫名。怎么还有人会想去当兵的啊？就算上六区的大学去不了了，随便读个魔法大学不都比当兵强吗？哦，是林一物啊，那没事了。
自杨处长和李主任进教室，到两人离开，少女路轻雪都不曾理会，认真而专注地誊抄着英文单词。只是整洁的笔记本上，不知何时划出一道长长的划痕，格外显眼。
###
在整个东三行省的战时招兵工作上都很有话语权的杨处长，之所以屈尊驾临学校，亲自实地开展征兵工作，甚至是搞突然袭击，自然是因为看重这所全行省最好高中的学生质量。尤其是各个年级集中了最优秀学子的01班。
能进到一高01班的，灵子天赋基本都在高山级以上，积蓄魔力的灵湖凝实，不说D级E级魔力，F+大多也是有的，更有着最优秀的英语教育。一旦进入军队，想必能迅速掌握各类实战魔法术式，可以极快地成为军队的中流砥石——成长得再快，也是以“年”为单位的计时——在很多人看来，第九区与联邦上六区的抗衡，即便加上第十区和第十三区，也无异于以卵击石，但自治第九区政府偏偏很有信心，甚至对未来做出了长远规划。
在军队的规划建设中，魔法一高01班学生的多项特质，都是极被看重的。
为此杨处长亲自出马，好奈是从这群最好的高中生里拉到一个壮丁——事实上，这个学生好像是上赶着要参军的。
PS：魔法新历的英语，现用单词数量已经达到40万，其中超10万单词专用于魔法，术式的构建、灵子状态的描述、魔力的运行等等。
出了教室，不等杨处长催促，林一物花五秒钟就将志愿书上的条约看完，飞快签上了自己的大名——李木怀疑他根本没看。然后杨处长迫不及待地拉着二人进了“魔力测验室”。
看着站上水晶台的林同学，杨处长带着开盲盒的期待，问着李木：“李老师，这个学生天赋怎么样？不要讲太细，随便说一说，留点悬念。”
嗯？那该怎么描述？李木想了想，回道：“不好说。”
水晶台缓缓转动，淡青色半透明光线覆盖少年全身，有悦耳的玻璃珠撞击声流动。
两人神色各异地盯着显示屏，片刻后结果显现：F-。
F-？
刚刚迈过魔法学徒成为魔法生的门槛。这是魔法高中招生的最低标准吧？怎么会出现在一高，出现在一高01班？而且都他娘的是第三学年了，还是F-？
难道他的观想天赋极佳？多年来，第九区的各级学校招生并不看重魔力的积累，也不是没有可能不在乎魔力——但是同样说不通啊，灵子观想物庞大的魔法师，都十六岁了怎么会是F-的魔力！
“林同学是什么级别的观想物？”杨处长顿时了无兴致，直接问道。
李木：“新修的《第九区魔法师准则》中有明确提到，魔法师的观想等级应该作为秘密进行保护。以前的《联邦准则》为什么没有讲，我们应该都清楚。”
“那你就跟我说一说，透个底。”杨处长不耐烦地挥挥手。
“跟溪流差不多。”李主任把林同学的“差不多”学得透彻。
“你们一高优等班学生就这个质量？没有末位淘汰的吗？”
李木很想告诉他，因为他是拿着全额奖学金特招的学生，一高把他踢出优等班有些丢人；只不过解释“他怎样骗到全额奖学金”的事好像更丢人。
在李木的沉默中，杨处长恼火地将林同学征兵志愿书上手动标注的五角星符号划掉。
一笔一笔，划成团。
（第五章的01班学生魔力等级设定有些问题，已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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