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亚非森林
这天凌晨四点林一物照例起床验菜，连续几日的作息调整，他已经可以做到在闹钟吵醒室友钱二之前醒来。
配送经理的态度一如以往，见面问好，递烟，林一物不接，仍是满脸笑。
反常的是，今天的菜品很正常。
荤肉没有变味，酱油没有过期，冰鲜里没有掺着压秤的冰袋。
菜品验收顺利到林一物以为黑心贩子换了良心。
五点半，林一物将核收后的单据交给仓管归档，然后踱步去了沙训场。
在此之后，早饭之前的时间是属于他自己的。
其时天未大亮，营区内一片安静，只听得见老旧单杠被拉扯时发出的异响。
两腿自然下垂，身躯笔直，保持除胳膊之外身体的静止，林一物以最标准的姿势重复着单杠一练习。
十秒一个，呼吸平稳。
大约五十次引体后，林一物力竭下杠。大臂尚有余力，十指却已经到了极限，抓杠不住。小臂、手部力量偏弱。毕竟自己一个人瞎练的时候很少训练到这一肌群。
吊杠卷腹，不同于仰卧起坐。四十次的时候就感到腹部灼痛，林一物稍作停顿，深吐一气，一口气再做三十次；停顿，再次卷腹。反复五次，勉强凑够一百的整。
“呼~”他站在沙地上扶住双杠大口喘气，满面通红。果然器械要强于徒手自重训练，单纯的仰卧起坐三百个五百个都没甚区别，不过是时间问题。
双杠、云梯、攀绳，他肆意挥霍汗水。
总感觉腿还有些痒痒。
然后他跑到障碍场，将绑着轮胎的麻绳套在腰上，在障碍场上来回百米冲刺。
他用沉闷、低哑的吼叫发泄郁积的乳酸、发泄独属于自己的训练的欢畅。
不知道为什么叫喊。
只想叫喊。
###
洗完澡，提前吃过早餐，林一物并没有如往常一样去帮忙上菜或者做厨房清洁。
他被司机钱二叫去仓库，同行的还有给养员白兰德。
军服才穿了三天还没有洗过的林一物，便又领到了一款新军服。不同于先前黄灰色块的沙漠迷彩，新军服整体呈现幽绿色。不过还是没有帽子。
一起给到林一物手上的还有一块金属铭牌，四五公分长，一公分宽。
“办事员。”银色漆面上是这样三个黑色字体。
还没捂热乎，就被一旁的白兰德伸手抢走，他一脸不悦：“我先保管着。”
这是什么意思？林一物满头雾。
然后更多的东西塞到了他的怀里：武装带、战术手套、约束带、背包绳、黑匕首，以及一把枪型魔具。纯粹黑的枪色，握柄处细微的磨砂质感，看着就不像最廉价的F级货色。
——但是，我们不是炊事班吗？发些锅碗瓢盆好像才恰当吧。
还不等林一物向柳姐发出灵魂拷问，一旁的钱二就催促道：“赶紧去换上，今天我们要出趟门。”
……
一如来时，林一物再一次坐上了军用货车。
不同的是，这次车厢属于他一个人。
同行的给养员很不厚道地去了副驾驶。本来驾驶室内能挤三个人，但白兰德同志不想和男人挤在一起。
这次没有满车的食材，只有一只躺在角落的轮胎，陪他在晃荡的车厢内颠起颠落。
砂土地在他眼前飞速后掠，一路尘沙飞扬，将夹道白杨淹没。
指北针指向正北。
#
第十一集团军直属一六六团驻地，严格来讲已经不在斫丘范围，三大平地之外，无限接近北边原始森林。
如果从鹰的视角来看，抛开二者之间的密集丘陵，一六六团离森林最边缘不过五十里地；如果这只鹰能飞得更高些，同时会发现这片森林是何等的广阔：阔不知数百公里，长不见尽头。
其间林木密布，枝叶盘结，树荫遮蔽，笼盖不可透目。
其上又有雾霭沉郁，平添幽邈。
在联邦的公众地图上，这只是一片尚未开发的无人森林，人们简单地将它命名为“亚非森林”，标以“异兽横行，毒瘴遍地”的注脚。
一般人类不可踏足的禁地。
在联邦的考古文献中，记载过这样的语录“厌倦了城市的钢筋水泥，想要去田野，去乡间，去森林，去无人居住的世界生活。”
专家论断，这类语录大多都是临终遗言——或者是将死了给自己找块墓地，或者是自己找死。
无论是魔法新历，还是之前的魔法历，这个世界上都不应该存在无人居住的净土：能住人的地方要么开发成了旅游区，要么便划分进了私人花园；不能住人的，多半是真的不能住人。
人入则死。
在愚弄了联邦下六区人民几百年的历史中，亚非森林自然是属于这一类的。
“那是埋葬尸骸、最接近魔法星海的墓地。”
如果生活在此间的犬爪永不为世人知晓。
如果犬爪不算人类的话。
那么这个论断是成立的。
《联邦公民》法典里，有这样一则不引人注目的释语：“生瓜、熟瓜是有公民籍的人类，无籍称爪，像野犬一样流浪，是为犬爪。”
###
“赶集？”
要不是钱二跟白兰德已经开始吞云吐雾，林一物都要怀疑这两人是不是还没睡醒了。
“赶集”这个古老词汇，从性质上来说，是符合炊事班工作内容以及白兰德给养员身份的。
然而从场合来讲，是不符合逻辑的。
早晨七点，时间尚可；地点？
这是什么鬼地方？
荒郊野外，面前是树比人粗的危险森林，身后是隆包一般点缀的丘陵、无人的草原、杂草新生的碎石路。
身旁哑火的军卡是唯一具有现代气息的产物。
赶个鬼的集？
“来一支不？”钱二两指夹着一支抽了一半的香烟，笑眯眯地伸向林一物。
“不用。”
同屋三日，林一物发现这货就是一个以带坏未成年为乐的中年怪大叔。林一物每晚入睡前，除了忍耐满屋子的烟气熏臭外，还要在一边认真读书的同时，一边分心抵御某些少儿不宜录像带的诱惑。
而司机钱二同志，在干成年男人干的坏事之前，总要带着一脸坏笑地问一句“来一支？”、“一起看？”
美其名曰乐于分享。
实则在联邦法律的边缘反复试探。
直观影响了林一物认知中的第九区军人形象，将本不及格的第一印象分拉低到等同流氓地痞的负分程度。
“小破孩，啥也不懂。”钱二诱拐不成，好生遗憾，三两口吸尽余烟，随手将烟头扔进了林子里。“走咯，出发，上路。”
“上你妹路！”白兰德破口大骂。
“什么年代了，还迷信。”两人笑骂着走进林子，走没两步停下，回头，发现林一物还杵在原地不肯动弹。
“怎么了小破孩？”
几日相处，这小破孩简直不像个十六岁的娃娃，不爱说话不爱跑动不爱看录像，说话比不回忆往事时的向老大还要简练——不用、好的、谢谢，林一物标准日常用语。
钱二像是发现了件什么有趣的事，戏谑道：“你知道这是亚非森林，害怕了？放心，钱哥哥我最爱护小朋友了，跟着我，保管没事。”
“烟头没灭。”林一物指着刚刚钱二同志潇洒弹烟的方向。
钱二：“……”
他掏出钢制打火机，擦燃棉芯，就近凑到一颗树边。深蓝色火焰炙烤着紧实光滑的树皮。
火焰燃了很长一会功夫，把聚火槽都灼得通红，树皮仍是水润如初，不见一丝焦痕。
钱二愤愤地说道：“看到了吧，这是亚非森林！树也是亚非森林的树，不是一般的树！就你小子有狗屁公德心！可以走了吧！”
“嗯，好的，”林一物迈步，应道，“烟头灭了。”
钱二终于忍不住，屈起中食指，狠狠地敲在林一物头上，“叫你灭了！灭了没？灭了没！”
沉默寡言林同学不再寡言，忙开口叫饶：“我错了钱哥！钱哥！你是哥！”
“温度类魔法，大概十米的距离，可以感知到烟头熄灭的细微热量变化——尤其是在这片天然压制温度属性更改的森林，是巧合吗？”白兰德喃喃自语，狭长如缝的小眼微眯。
三人走进亚非，在稀疏渐趋细密的丛林间很快消失不见，只余一辆军卡静静地站在丛林之外，在初晨恒星微光的照射下，显露着淡绿的外身。
###
鹰跌落天空，穿过雾霭，刺透林盖，入目竟是一座小镇。
茂密的林木中，一处不应出现在森林、也不同于时代的人类居所。
象征性的镇门，两根拃粗圆木顶一小板，上刻四个大字“同乐小镇”，不是通文，像是某种古老文字；漆成黑色。
“门后”是一条平整的青石路，大小匀称，约七八块成一方。最阔处近十米，最窄亦六七。
路两旁是大大小小犬牙坐落的木屋，看材质多是就地取材，和森林中主要树木的树质相似。四方形，三角顶，大屋带小户，全然不同于联邦城市里挤成沙丁鱼一样的统一户型。每一座木屋各有各的风格，似乎全凭屋主喜好搭建。有二层小楼式的，楼上突出一块乘阳台，用木头围成栅栏，雕着精细的花纹——绝佳的晾荫地，虽然本就漏不下多少恒星光芒；或如亭榭，长阔一致，四角飞檐，只是无水；有的构造随意，几块厚重实木简单拼凑，围出一个屋子的形状。
沿路皆有摊户，似在联邦现代社会已经被城市执法驱逐出历史的“路边摊”。摊间商品更是琳琅满目：魔法大亨孙行者造型的糖人，各色晶莹透明的“石头”，线装演义话本，水晶通讯器，只存在于历史考古中的手电筒……以及一颗牛头。
一颗比通俗意义上的一整头牛还大的牛头。
一颗“占地一张双人床”的牛头。
一颗眼睛足球般大小的牛头。
此门之前，此门之后。
俗世之中，电影之外。
现代与历史、科技与荒诞错综交杂，又于此门泾渭分明。
……
卧槽？
林一物以为做梦。
（国庆开始，好好写书！）
配送经理的态度一如以往，见面问好，递烟，林一物不接，仍是满脸笑。
反常的是，今天的菜品很正常。
荤肉没有变味，酱油没有过期，冰鲜里没有掺着压秤的冰袋。
菜品验收顺利到林一物以为黑心贩子换了良心。
五点半，林一物将核收后的单据交给仓管归档，然后踱步去了沙训场。
在此之后，早饭之前的时间是属于他自己的。
其时天未大亮，营区内一片安静，只听得见老旧单杠被拉扯时发出的异响。
两腿自然下垂，身躯笔直，保持除胳膊之外身体的静止，林一物以最标准的姿势重复着单杠一练习。
十秒一个，呼吸平稳。
大约五十次引体后，林一物力竭下杠。大臂尚有余力，十指却已经到了极限，抓杠不住。小臂、手部力量偏弱。毕竟自己一个人瞎练的时候很少训练到这一肌群。
吊杠卷腹，不同于仰卧起坐。四十次的时候就感到腹部灼痛，林一物稍作停顿，深吐一气，一口气再做三十次；停顿，再次卷腹。反复五次，勉强凑够一百的整。
“呼~”他站在沙地上扶住双杠大口喘气，满面通红。果然器械要强于徒手自重训练，单纯的仰卧起坐三百个五百个都没甚区别，不过是时间问题。
双杠、云梯、攀绳，他肆意挥霍汗水。
总感觉腿还有些痒痒。
然后他跑到障碍场，将绑着轮胎的麻绳套在腰上，在障碍场上来回百米冲刺。
他用沉闷、低哑的吼叫发泄郁积的乳酸、发泄独属于自己的训练的欢畅。
不知道为什么叫喊。
只想叫喊。
###
洗完澡，提前吃过早餐，林一物并没有如往常一样去帮忙上菜或者做厨房清洁。
他被司机钱二叫去仓库，同行的还有给养员白兰德。
军服才穿了三天还没有洗过的林一物，便又领到了一款新军服。不同于先前黄灰色块的沙漠迷彩，新军服整体呈现幽绿色。不过还是没有帽子。
一起给到林一物手上的还有一块金属铭牌，四五公分长，一公分宽。
“办事员。”银色漆面上是这样三个黑色字体。
还没捂热乎，就被一旁的白兰德伸手抢走，他一脸不悦：“我先保管着。”
这是什么意思？林一物满头雾。
然后更多的东西塞到了他的怀里：武装带、战术手套、约束带、背包绳、黑匕首，以及一把枪型魔具。纯粹黑的枪色，握柄处细微的磨砂质感，看着就不像最廉价的F级货色。
——但是，我们不是炊事班吗？发些锅碗瓢盆好像才恰当吧。
还不等林一物向柳姐发出灵魂拷问，一旁的钱二就催促道：“赶紧去换上，今天我们要出趟门。”
……
一如来时，林一物再一次坐上了军用货车。
不同的是，这次车厢属于他一个人。
同行的给养员很不厚道地去了副驾驶。本来驾驶室内能挤三个人，但白兰德同志不想和男人挤在一起。
这次没有满车的食材，只有一只躺在角落的轮胎，陪他在晃荡的车厢内颠起颠落。
砂土地在他眼前飞速后掠，一路尘沙飞扬，将夹道白杨淹没。
指北针指向正北。
#
第十一集团军直属一六六团驻地，严格来讲已经不在斫丘范围，三大平地之外，无限接近北边原始森林。
如果从鹰的视角来看，抛开二者之间的密集丘陵，一六六团离森林最边缘不过五十里地；如果这只鹰能飞得更高些，同时会发现这片森林是何等的广阔：阔不知数百公里，长不见尽头。
其间林木密布，枝叶盘结，树荫遮蔽，笼盖不可透目。
其上又有雾霭沉郁，平添幽邈。
在联邦的公众地图上，这只是一片尚未开发的无人森林，人们简单地将它命名为“亚非森林”，标以“异兽横行，毒瘴遍地”的注脚。
一般人类不可踏足的禁地。
在联邦的考古文献中，记载过这样的语录“厌倦了城市的钢筋水泥，想要去田野，去乡间，去森林，去无人居住的世界生活。”
专家论断，这类语录大多都是临终遗言——或者是将死了给自己找块墓地，或者是自己找死。
无论是魔法新历，还是之前的魔法历，这个世界上都不应该存在无人居住的净土：能住人的地方要么开发成了旅游区，要么便划分进了私人花园；不能住人的，多半是真的不能住人。
人入则死。
在愚弄了联邦下六区人民几百年的历史中，亚非森林自然是属于这一类的。
“那是埋葬尸骸、最接近魔法星海的墓地。”
如果生活在此间的犬爪永不为世人知晓。
如果犬爪不算人类的话。
那么这个论断是成立的。
《联邦公民》法典里，有这样一则不引人注目的释语：“生瓜、熟瓜是有公民籍的人类，无籍称爪，像野犬一样流浪，是为犬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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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集？”
要不是钱二跟白兰德已经开始吞云吐雾，林一物都要怀疑这两人是不是还没睡醒了。
“赶集”这个古老词汇，从性质上来说，是符合炊事班工作内容以及白兰德给养员身份的。
然而从场合来讲，是不符合逻辑的。
早晨七点，时间尚可；地点？
这是什么鬼地方？
荒郊野外，面前是树比人粗的危险森林，身后是隆包一般点缀的丘陵、无人的草原、杂草新生的碎石路。
身旁哑火的军卡是唯一具有现代气息的产物。
赶个鬼的集？
“来一支不？”钱二两指夹着一支抽了一半的香烟，笑眯眯地伸向林一物。
“不用。”
同屋三日，林一物发现这货就是一个以带坏未成年为乐的中年怪大叔。林一物每晚入睡前，除了忍耐满屋子的烟气熏臭外，还要在一边认真读书的同时，一边分心抵御某些少儿不宜录像带的诱惑。
而司机钱二同志，在干成年男人干的坏事之前，总要带着一脸坏笑地问一句“来一支？”、“一起看？”
美其名曰乐于分享。
实则在联邦法律的边缘反复试探。
直观影响了林一物认知中的第九区军人形象，将本不及格的第一印象分拉低到等同流氓地痞的负分程度。
“小破孩，啥也不懂。”钱二诱拐不成，好生遗憾，三两口吸尽余烟，随手将烟头扔进了林子里。“走咯，出发，上路。”
“上你妹路！”白兰德破口大骂。
“什么年代了，还迷信。”两人笑骂着走进林子，走没两步停下，回头，发现林一物还杵在原地不肯动弹。
“怎么了小破孩？”
几日相处，这小破孩简直不像个十六岁的娃娃，不爱说话不爱跑动不爱看录像，说话比不回忆往事时的向老大还要简练——不用、好的、谢谢，林一物标准日常用语。
钱二像是发现了件什么有趣的事，戏谑道：“你知道这是亚非森林，害怕了？放心，钱哥哥我最爱护小朋友了，跟着我，保管没事。”
“烟头没灭。”林一物指着刚刚钱二同志潇洒弹烟的方向。
钱二：“……”
他掏出钢制打火机，擦燃棉芯，就近凑到一颗树边。深蓝色火焰炙烤着紧实光滑的树皮。
火焰燃了很长一会功夫，把聚火槽都灼得通红，树皮仍是水润如初，不见一丝焦痕。
钱二愤愤地说道：“看到了吧，这是亚非森林！树也是亚非森林的树，不是一般的树！就你小子有狗屁公德心！可以走了吧！”
“嗯，好的，”林一物迈步，应道，“烟头灭了。”
钱二终于忍不住，屈起中食指，狠狠地敲在林一物头上，“叫你灭了！灭了没？灭了没！”
沉默寡言林同学不再寡言，忙开口叫饶：“我错了钱哥！钱哥！你是哥！”
“温度类魔法，大概十米的距离，可以感知到烟头熄灭的细微热量变化——尤其是在这片天然压制温度属性更改的森林，是巧合吗？”白兰德喃喃自语，狭长如缝的小眼微眯。
三人走进亚非，在稀疏渐趋细密的丛林间很快消失不见，只余一辆军卡静静地站在丛林之外，在初晨恒星微光的照射下，显露着淡绿的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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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跌落天空，穿过雾霭，刺透林盖，入目竟是一座小镇。
茂密的林木中，一处不应出现在森林、也不同于时代的人类居所。
象征性的镇门，两根拃粗圆木顶一小板，上刻四个大字“同乐小镇”，不是通文，像是某种古老文字；漆成黑色。
“门后”是一条平整的青石路，大小匀称，约七八块成一方。最阔处近十米，最窄亦六七。
路两旁是大大小小犬牙坐落的木屋，看材质多是就地取材，和森林中主要树木的树质相似。四方形，三角顶，大屋带小户，全然不同于联邦城市里挤成沙丁鱼一样的统一户型。每一座木屋各有各的风格，似乎全凭屋主喜好搭建。有二层小楼式的，楼上突出一块乘阳台，用木头围成栅栏，雕着精细的花纹——绝佳的晾荫地，虽然本就漏不下多少恒星光芒；或如亭榭，长阔一致，四角飞檐，只是无水；有的构造随意，几块厚重实木简单拼凑，围出一个屋子的形状。
沿路皆有摊户，似在联邦现代社会已经被城市执法驱逐出历史的“路边摊”。摊间商品更是琳琅满目：魔法大亨孙行者造型的糖人，各色晶莹透明的“石头”，线装演义话本，水晶通讯器，只存在于历史考古中的手电筒……以及一颗牛头。
一颗比通俗意义上的一整头牛还大的牛头。
一颗“占地一张双人床”的牛头。
一颗眼睛足球般大小的牛头。
此门之前，此门之后。
俗世之中，电影之外。
现代与历史、科技与荒诞错综交杂，又于此门泾渭分明。
……
卧槽？
林一物以为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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