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营前之斗
长安两个军事阵营的龃龉渐渐的浮出了水面，毕竟那些在袁槐的刀锋下不得不表示顺从的大小官员也还不算笨到家，在很多方面，这些人都是很有一套的，比如在两个强大的团体之间如何左右逢源。
这是千古以来当官的不二法门，长安的大小官员早已是个中高手。他们清楚的意识到扶风的徐荣倒向了洛阳的怀抱，而在这一点上，长安暂时没有克制的办法。原本就含糊着倒向袁槐的官员在态度开始暧昧不明起来，做起事来更是推三阻四，这种局面在很大程度上抵消了长安投向大皇子之后带来的政治影响力。在最初几个袁家的门生在一些郡县表示了立场之后就不再有更大的动静发生了。
人们心里清楚，这一年的大风波该发生的都已经差不多了，接下来的冬季完全不适合战争，双方的僵持如果不出意外，将会在第二年的春天继续发生。
＊＊
赵云走进士兵们围成的人圈里，静静的看着被包围的两个人，眼中不禁流露出一丝欣赏之意。
这两人都是一副乡农打扮，一般的虬发络腮，皮肤黑中透亮，生得异常高壮，两个人见赵云背着手悠然的踏进人圈，眼中都是精光暴闪，透出一股彪悍和不桀之气。
“你就是这军营的头？”左手边的一个大汉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淡淡的问道，看上去似乎好整以暇，不过赵云的眼光何等犀利，立刻发现他嘴角的肉轻微的抽动了两下，显示出他内心的不安。
赵云今天没有穿重铠，只有一件基本的内甲，罩在外氅里面，从外表上看，就好象轻装出游一般，再加上赵云的外表白净儒雅，哪里象一个三军主将，说是一个翩翩少年公子倒是相信的人还多些。两个大汉见是这样一个人物进圈子里来，打心里就有七分的轻视，左手边说话的这个大汉甚至打算出手制服赵云，不过他一旦开始寻找出手的机会，立刻惊骇的发现了一点：赵云看似随便的动作居然无懈可击，完全封死了他所有出手的可能。
“不错，我就是这个军营的头。”赵云笑了笑，顺着大汉的话说道，“听说二位到在下的军营边殴斗，竟然将几个士兵也一块给打了，还扣了几个人在手中，”赵云伸手指了一下两个大汉身子下面坐着的几个士兵，“不知二位到底是何用意？”
“我二人是本地乡民，因他欠了小人钱不还，致使殴斗，不料这些士兵居然上来驱逐，我们自然小惩一下。你来的正好，快点给我们一个讲法。”左边的汉子知道赵云不好惹，不过态度上依旧颇为蛮横。
赵云也不生气，转身问身旁的士兵，“他说的可是实情？”
“禀报将军，”那小兵嘴角有好大一块乌青，显然也曾被揍了一拳，见赵云问他，立刻气愤的说道，“他二人无故在军营边殴斗，我等看了之后自然上来劝阻，不料他二人不理我们的好言相劝，居然忽然将我们打倒，还口出狂言，分明是寻衅滋事。”
赵云点点头，转头问那大汉，“阁下以为我的兵士说的可对？”
“是你的兵，自然爱怎么说都行，难道还要问我们这等百姓不成？”那大汉冷笑着答道。
赵云一皱眉头，旋即展颜笑道，“阁下以为在下包庇士兵？”
“那是自然。”
赵云笑着说道，“不瞒二位，这些兵士大多已跟随在下多时，对于他们的军纪，在下颇有一些自信，若非如此，阁下与你这位同伴即便有通天之能，难道还能在数百张弓下苟活到现在？”
那大汉不觉语塞。赵云这句话确凿到无可辩驳，让他一时大感词穷。
“二位绝非寻常乡民，到在下军营来，到底所为何事，还请不吝赐教。”赵云不给二人思索的余地，继续问道。
“你倒心思过人，”那大汉笑了笑，“既然如此，我便不瞒你，我二人为‘大贤良师’座下弟子，因治病之需，时常需在陈留乡野走动，自你们一来，便将我二人弟子多半遣散回家务于农耕，对我等传播教义扰乱甚大，今日我二人便是来找你理论的。”
“遣散教众？”赵云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派兵遣散过什么教众，不过让四乡八野的流散百姓回家务实农倒是有这么一件事，可能这二人在本地的流民中招收了不少弟子，结果军令一发，百姓们知道有田可耕之后又选择回乡耕田去了。
赵云想到这里，疑惑的问道，“你二人说的教众与否实非在下所知，不过发田还耕本是顺应民愿，在下所做似乎没什么不当吧。”
右边一直闷声不说话的大汉脸上肌肉一阵抽搐，忽然大吼道，“乱我教化，毁我帮众，这还不算大罪？”
赵云面色一沉，冷冷的看着两人，“什么帮教？这等蛮横，难道只许流民入教，反不许朝廷赈民？在下虽薄才，却也恬为军将，岂是你等教派所能定罪？”
“流民还不是你们朝廷逼出来的？”左边的大汉抢着答道，看样子他也知道自己的同伴说的话很不妥当，不过他的这句话倒更象是在为自己的教派声辩，适才的气焰不知不觉也削弱了甚多。
赵云面色微缓，“朝廷纵有失政，如今也已在着力补救，百姓疾苦自有舒缓之日，二位大可放心。”
“什么放心？我们只要教众。”右边的大汉虬发皆张，面目显得颇为狰狞。
“百姓既得田地，自可安稳度日，这不正合了二位心意？何况二位既有教义，更有治民之术，何愁不得百姓感戴，为何尤自苦苦追索教众？”赵云说到这里已是双眉深锁，满面疑云的看着这两个大汉。
“我教自有教义，你不要多问。你既然这么说，我二人也不留在此处，告辞了。”左边那大汉显然是怕同伴不顾一切的把话都说出来，赶紧就想走。
“慢着，”赵云这会已是疑云满腹，自然不会让两人这么容易就走，“二位以为在下这个大营是街市不成，想来就来，说走便走？”
“你还想怎样？”左边那大汉冷笑道，“实不相瞒，我二人在兖州时日已是不短，哪里不是来去自如？就是你这大军之中也有我不少教众，更何况这大营周围也有我教众人马，你能如之奈何？你若知趣，倒不如趁早入了我教。”
赵云不由一愣，，他治军甚严，绝料不到自己的军营中会有什么教众，也没想到这军营旁边居然还能有什么人埋伏，不过他看知道这两个大汉既然敢自己闯到军营来，这会忽然又说出这样的话，如此有恃无恐，只怕说的话多半不会有假。
“大贤良师，解民赈苦，唯我教义，能得长乐。”那大汉也不等赵云答话，忽然大声的念了起来。他话音一起，周围的士兵当中倒真有不少跟着念了起来，接着两旁的树林中忽拉拉冲出来数百人，赫然是在树林外耕作的农夫，手中各自拿着棍棒之类的武器。
赵云这才明白两个大汉借着宣扬教义，私下里拉拢士兵和流民，其意居然是叛乱，一股怒火顿时升了起来。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那个什么‘大贤良师’又是什么人，居然能成这种气候？”赵云冷冷的看着两个大汉，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我们二人是‘大贤良师’的弟子，我姓波名才，我的同伴姓彭名脱。你是不是已经决定投入我教之下了？”左边的大汉乐呵呵的答道。
赵云见大汉说出他和同伴的名字之后，周围跟着他一起念出声的士兵不由都是一惊讶，脸上随即露出欢喜的神色，知道这两人在兖州可能确实很有名气，不由气极反笑，扭头向士兵道，“凡入教的士兵不得妄动，否则军法处置。”接着对两个大汉说道，“你们二人还不自缚在此，难道要我亲自动手不成？”
“什么，你敢对我二人动手？”右边那个大汉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赵云，吼了起来。
“兖州那些对你们听之任之的官吏大概不少，竟让你们这等跳梁小丑张狂如此。”赵云摇头叹道，“今日你们若是能逃得出这个圈子，我便任你们自去，绝不阻拦。”说着话，赵云徐徐脱下大氅，又解下内甲，竟是不屑于穿着衣甲与二人动手。
右边那个叫彭脱的大汉眼睛一瞪，一拳便打了过来，口中同时喝了一声，“你就躺着吧。”
赵云面无表情，只微一闪，同时右手猛地劈向彭脱的胁下。彭脱虽然卤莽，身手却十分灵活，见赵云手来得急，竟是硬生生的将身子停住，接着起脚疾踢向赵云。
波才本要招呼周围的入教士兵加入战团，却见适才跟随自己念那几句话的士兵们都迟疑不前，不由心中一惊，知道这个看起来极是儒雅的将军居然在士兵们的心中威望甚高，只得扬拳冲向赵云，打算合二人之力，迅速将赵云打倒再说。
波才这拳刚一打出，忽然觉得眼前一花，骇然发现赵云居然是存心诱他一起出手，不过这会他再想脱身也已经来不及，只好咬牙苦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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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千古以来当官的不二法门，长安的大小官员早已是个中高手。他们清楚的意识到扶风的徐荣倒向了洛阳的怀抱，而在这一点上，长安暂时没有克制的办法。原本就含糊着倒向袁槐的官员在态度开始暧昧不明起来，做起事来更是推三阻四，这种局面在很大程度上抵消了长安投向大皇子之后带来的政治影响力。在最初几个袁家的门生在一些郡县表示了立场之后就不再有更大的动静发生了。
人们心里清楚，这一年的大风波该发生的都已经差不多了，接下来的冬季完全不适合战争，双方的僵持如果不出意外，将会在第二年的春天继续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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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人都是一副乡农打扮，一般的虬发络腮，皮肤黑中透亮，生得异常高壮，两个人见赵云背着手悠然的踏进人圈，眼中都是精光暴闪，透出一股彪悍和不桀之气。
“你就是这军营的头？”左手边的一个大汉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淡淡的问道，看上去似乎好整以暇，不过赵云的眼光何等犀利，立刻发现他嘴角的肉轻微的抽动了两下，显示出他内心的不安。
赵云今天没有穿重铠，只有一件基本的内甲，罩在外氅里面，从外表上看，就好象轻装出游一般，再加上赵云的外表白净儒雅，哪里象一个三军主将，说是一个翩翩少年公子倒是相信的人还多些。两个大汉见是这样一个人物进圈子里来，打心里就有七分的轻视，左手边说话的这个大汉甚至打算出手制服赵云，不过他一旦开始寻找出手的机会，立刻惊骇的发现了一点：赵云看似随便的动作居然无懈可击，完全封死了他所有出手的可能。
“不错，我就是这个军营的头。”赵云笑了笑，顺着大汉的话说道，“听说二位到在下的军营边殴斗，竟然将几个士兵也一块给打了，还扣了几个人在手中，”赵云伸手指了一下两个大汉身子下面坐着的几个士兵，“不知二位到底是何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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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云也不生气，转身问身旁的士兵，“他说的可是实情？”
“禀报将军，”那小兵嘴角有好大一块乌青，显然也曾被揍了一拳，见赵云问他，立刻气愤的说道，“他二人无故在军营边殴斗，我等看了之后自然上来劝阻，不料他二人不理我们的好言相劝，居然忽然将我们打倒，还口出狂言，分明是寻衅滋事。”
赵云点点头，转头问那大汉，“阁下以为我的兵士说的可对？”
“是你的兵，自然爱怎么说都行，难道还要问我们这等百姓不成？”那大汉冷笑着答道。
赵云一皱眉头，旋即展颜笑道，“阁下以为在下包庇士兵？”
“那是自然。”
赵云笑着说道，“不瞒二位，这些兵士大多已跟随在下多时，对于他们的军纪，在下颇有一些自信，若非如此，阁下与你这位同伴即便有通天之能，难道还能在数百张弓下苟活到现在？”
那大汉不觉语塞。赵云这句话确凿到无可辩驳，让他一时大感词穷。
“二位绝非寻常乡民，到在下军营来，到底所为何事，还请不吝赐教。”赵云不给二人思索的余地，继续问道。
“你倒心思过人，”那大汉笑了笑，“既然如此，我便不瞒你，我二人为‘大贤良师’座下弟子，因治病之需，时常需在陈留乡野走动，自你们一来，便将我二人弟子多半遣散回家务于农耕，对我等传播教义扰乱甚大，今日我二人便是来找你理论的。”
“遣散教众？”赵云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派兵遣散过什么教众，不过让四乡八野的流散百姓回家务实农倒是有这么一件事，可能这二人在本地的流民中招收了不少弟子，结果军令一发，百姓们知道有田可耕之后又选择回乡耕田去了。
赵云想到这里，疑惑的问道，“你二人说的教众与否实非在下所知，不过发田还耕本是顺应民愿，在下所做似乎没什么不当吧。”
右边一直闷声不说话的大汉脸上肌肉一阵抽搐，忽然大吼道，“乱我教化，毁我帮众，这还不算大罪？”
赵云面色一沉，冷冷的看着两人，“什么帮教？这等蛮横，难道只许流民入教，反不许朝廷赈民？在下虽薄才，却也恬为军将，岂是你等教派所能定罪？”
“流民还不是你们朝廷逼出来的？”左边的大汉抢着答道，看样子他也知道自己的同伴说的话很不妥当，不过他的这句话倒更象是在为自己的教派声辩，适才的气焰不知不觉也削弱了甚多。
赵云面色微缓，“朝廷纵有失政，如今也已在着力补救，百姓疾苦自有舒缓之日，二位大可放心。”
“什么放心？我们只要教众。”右边的大汉虬发皆张，面目显得颇为狰狞。
“百姓既得田地，自可安稳度日，这不正合了二位心意？何况二位既有教义，更有治民之术，何愁不得百姓感戴，为何尤自苦苦追索教众？”赵云说到这里已是双眉深锁，满面疑云的看着这两个大汉。
“我教自有教义，你不要多问。你既然这么说，我二人也不留在此处，告辞了。”左边那大汉显然是怕同伴不顾一切的把话都说出来，赶紧就想走。
“慢着，”赵云这会已是疑云满腹，自然不会让两人这么容易就走，“二位以为在下这个大营是街市不成，想来就来，说走便走？”
“你还想怎样？”左边那大汉冷笑道，“实不相瞒，我二人在兖州时日已是不短，哪里不是来去自如？就是你这大军之中也有我不少教众，更何况这大营周围也有我教众人马，你能如之奈何？你若知趣，倒不如趁早入了我教。”
赵云不由一愣，，他治军甚严，绝料不到自己的军营中会有什么教众，也没想到这军营旁边居然还能有什么人埋伏，不过他看知道这两个大汉既然敢自己闯到军营来，这会忽然又说出这样的话，如此有恃无恐，只怕说的话多半不会有假。
“大贤良师，解民赈苦，唯我教义，能得长乐。”那大汉也不等赵云答话，忽然大声的念了起来。他话音一起，周围的士兵当中倒真有不少跟着念了起来，接着两旁的树林中忽拉拉冲出来数百人，赫然是在树林外耕作的农夫，手中各自拿着棍棒之类的武器。
赵云这才明白两个大汉借着宣扬教义，私下里拉拢士兵和流民，其意居然是叛乱，一股怒火顿时升了起来。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那个什么‘大贤良师’又是什么人，居然能成这种气候？”赵云冷冷的看着两个大汉，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我们二人是‘大贤良师’的弟子，我姓波名才，我的同伴姓彭名脱。你是不是已经决定投入我教之下了？”左边的大汉乐呵呵的答道。
赵云见大汉说出他和同伴的名字之后，周围跟着他一起念出声的士兵不由都是一惊讶，脸上随即露出欢喜的神色，知道这两人在兖州可能确实很有名气，不由气极反笑，扭头向士兵道，“凡入教的士兵不得妄动，否则军法处置。”接着对两个大汉说道，“你们二人还不自缚在此，难道要我亲自动手不成？”
“什么，你敢对我二人动手？”右边那个大汉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赵云，吼了起来。
“兖州那些对你们听之任之的官吏大概不少，竟让你们这等跳梁小丑张狂如此。”赵云摇头叹道，“今日你们若是能逃得出这个圈子，我便任你们自去，绝不阻拦。”说着话，赵云徐徐脱下大氅，又解下内甲，竟是不屑于穿着衣甲与二人动手。
右边那个叫彭脱的大汉眼睛一瞪，一拳便打了过来，口中同时喝了一声，“你就躺着吧。”
赵云面无表情，只微一闪，同时右手猛地劈向彭脱的胁下。彭脱虽然卤莽，身手却十分灵活，见赵云手来得急，竟是硬生生的将身子停住，接着起脚疾踢向赵云。
波才本要招呼周围的入教士兵加入战团，却见适才跟随自己念那几句话的士兵们都迟疑不前，不由心中一惊，知道这个看起来极是儒雅的将军居然在士兵们的心中威望甚高，只得扬拳冲向赵云，打算合二人之力，迅速将赵云打倒再说。
波才这拳刚一打出，忽然觉得眼前一花，骇然发现赵云居然是存心诱他一起出手，不过这会他再想脱身也已经来不及，只好咬牙苦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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