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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人善被人欺

    湖中岛的事情也处理的差不多了,想要一直嫁给六哥的小奴,在六哥受伤醒来没多久,就去了南越国,几人归心似箭,当天就坐船离岛。

    时间转瞬,半个月一晃而过。

    苏家这边,接到小啾儿书信,知道她们要回来,立刻把她们的房间又重新打扫一遍,只是没想到这节骨眼儿上,苏家几个宝在书院出事了。

    王嫂子脚步匆忙地绕着田埂走过来,从老远的地方就开始跳望。

    见着苏老太太才匆匆喊道,“不好了,不好了!你们家十一郎在书塾惹事儿了!”

    咣当!

    苏老头手里的瓷盆猛地掉在地上,和地面打在一块,发出了一声闷响。

    “这王嫂子,胡咧咧什么呢!我这就去问她,你们小心点,别把事情给办砸了。”

    苏老太太心中一晃,拍拍苏老头的肩膀,便忙不失迭朝王嫂子迎了上去,二话不说,玩笑似的掐了一下她的胳膊。

    “你胡扯啥,差点把我当家的脚给砸了,十一郎他们几兄弟在书塾好好的,前段时间回来,还说先生给他们裱小红花了,咋就惹事儿呢!”

    要是真惹了事儿,就该有书塾的人过来说,哪有王嫂子说嘴的份儿。

    王嫂子两手一拍,“唉哟,我是说真的,村头那边都来书塾的人了,说要让咱们村的耆老、村长,都过去评评理,将你们家的孩子带回来,瞧,村长往这边来了。”

    王嫂子话还没说完,便指着远处一道匆忙且越来越近的身影,定睛眯着眼一望,是村长没错。

    苏老太太捂着胸口,“我家十一郎一向乖顺,怎么可能惹事,惹了啥事儿到底?”

    “不知道啊,但都闹到书塾来村里,找耆老们去令人领人的份儿了,我觉得不会是小事,你可得多注意些,稳住身子别动气啊。”王嫂子说。

    就那么一会会儿的功夫,苏老太太便已觉得腿软了,怎好端端就……

    苏老太太抓紧的,把工人们遣散,省得家丑外扬,然后迅速和家里人说了苏十一郎在书塾的事儿,急得王氏当场晕了过去,这时村长的身影也愈发逼近。

    “老兄弟,不好了,不好了」”村长匆忙跑过来,口干舌燥的,连句顺畅话都没说清楚。

    苏老头早有心理准备,“村长,发生啥事儿了,你慢慢说。”

    村长上气不接下气地摆手,“你家十一郎在,在书塾殴打同学,还、还打了授课先生!书塾那边来人,让咱过去领人,顺便谈赔偿的事,要不然就要把十一郎扭送官府……”

    “什么!!!”

    这回轮到苏老太太晕了。

    他们苏家人老实本分,饶是小啾儿和朝廷的人关系好,她们在村里也都低调得很,要是大孙子入了狱,那全家都有影响。

    “不对呀,十一哥一向讲道理,怎么可能打人呢?村长爷爷,叔叔那边来的人,有没有说我哥哥为什么动手打人呀?“

    小十三疑惑道。

    因为她年纪小,压根不知道下大狱代表着什么,只是本能的觉着,苏十一郎那种脾气,和先生顶两句嘴还行,绝无可能动手。

    苏老头回过神来,“是啊,老兄弟,书塾那边,有没有说我家十一郎,因何动手?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村长看了看满眼焦急的苏家女眷招招手,让苏老头单独跟自己走远了三步,才附耳说了一句话。

    只一句,苏老头便气得直跺脚。

    “这逆子!若是真的,我非打折他的腿不可!”

    看见苏老头气得咬牙切齿,家里的女人们急得不得了。

    苏老太太被掐了好一阵人中,才幽幽转醒有了点精神,“老头子,十一郎到底为什么殴打同学和先生,你快说啊……”

    殴打同窗和师傅,如此逆人大伦之事,哪怕苏十一郎是个孩子,也少不得进官府脱一层皮,在村里都要低人一头,更遑论走科举之路,成为入仕子弟了。

    “这个事情你们都别管。”

    苏老头都气急败坏了,指着苏家儿媳们交代。

    “照顾好你们娘,老三,十一郎是你的儿子,你跟我去趟书塾!”

    说完拧起眉头,跟村长一块去见书塾来的人,臊眉耷眼,满头的愁容藏都藏不住。

    一想到苏十一郎不知因何在书塾犯了事儿,苏老头这个大家长又不肯说清楚来由,苏家所有人的情绪都跌入了谷底,一时之间,竟缓不过来。

    探花学堂。

    此时正是学子们读书的时间,刚靠近书塾门口,就一阵朗朗上口的千字文诵读之声。

    苏老头和苏三父子俩,带着苏啾啾跟在村长和满村耆老们的身后,弓着腰走进了探花学堂,但只能脱了鞋袜,站在廊下静候,连呼吸声都不能太大。

    这便是士农工商带来的祸端,大一阶级压死人,见着探花学堂的夫子们,那都是‘低’一级的。

    苏老头等人就这样站在廊下,约莫等了半个多时辰,里屋才传来夫子宣布课间休息的声音,不会儿便听到夫子走出来的脚步声。

    “见过蔡先生,我们是不孝子苏十一郎的长辈……”村长代表说话拉拉苏老头的袖子,让他站到前头来,“这是苏十一郎的爷爷。”

    苏老头看见穿了一身儒衫的蔡夫子,

    “是,我是十一郎的爷爷,蔡先生,我家十一郎若有得罪的地方,还请您多多海涵,您想怎么处罚,我们家都认,赔银子、打手板,都好,但千万千万别送官府,算老朽求您了。”

    蔡夫子满脸高人一等的模样,“赔银子?苏十一郎行了淫.秽之事,被批评几句就殴打同学和师长,挨打的可都是读书人,你家有多少银子可赔!”

    “是,无论十一郎做了什么事,殴打启蒙先生就是不对,我这做爷爷的,替他赔罪。”苏老头可谓是放低了姿态。

    他向来要强,要不是为了儿孙事,万不可能低下这个头。

    蔡夫子稍稍扯唇,讥讽道,“既然是赔罪,那本夫子怎么没见你下跪磕头啊?呵,如此没有诚意的赔罪,在下受不起!”

    蔡夫子今年也不过而立,要比他年长二十来岁的苏老头冲他下跪磕头,实在太侮辱人了。

    村长听罢也觉得说不过去,“蔡先生,下跪磕头未免太过分了……”

    “怎么?不肯跪?那我可要去官府说道说道了,我这头啊,可是苏十一郎打破的。”

    蔡夫子指了指头顶上的白布,上面还晕染着一滴豆大的血渍。

    苏老头抬手阻止要帮自己说话的村长,抱歉地看了眼跟随而来,一并受辱的各位耆老。

    “今日之事,完全是我家十一郎的丑事,各位愿意来帮忙说几句话,我苏老头感激不尽了,磕头赔罪是应该的,应该的!”

    苏老头愿意为了儿孙事,跪在蔡夫子的面前。

    说罢,苏老头的膝盖就弯了下来,紧接着一阵微小的力量将他的手轻轻举住。

    “爷爷,我回来路上听说弟弟翻了错误,为什么连弟弟的面都见不着,就要给蔡夫子下跪道歉?”

    刚到村口,苏啾啾几人就听说家里出了事,让苏六哥先回家报平安,她跟着凌天哥哥一起快马加鞭赶来。

    苏啾啾冷睨着蔡夫子,这人面生的很,不是她之前招来的老师。

    四处张望间,发现这私塾的夫人全都是陌生面孔。

    看来,在她不在村里的这段时间,有什么事发生。

    “小啾儿……”苏老头看到许久未见的小啾儿,就像找到了主心骨,连连握着她的手。

    “爷爷,生而为人、膝下有金,上可跪天地、下可跪父母君王,就是不可以跪小人,爷爷,您快起来吧,还没到咱们跪的时候呢。”

    苏啾啾对爷爷这副‘软骨头’颇为不满意,他们苏家什么时候被人欺负成这样了?

    苏啾啾冷睨着这蔡夫子,见他面相又尖又薄,看起来就跟一棵腌了五十年的老酸菜一样,不像好人。

    “不分青红皂白,就让人赔礼道歉,哪怕是县太爷审犯人,也得让犯人先嚎几句,村长,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莫不是蔡夫子这边说我弟弟犯了什么错,他就犯了什么错吧?得让我弟弟他们出来解释解释。”

    苏啾啾转身看向村长。

    村长见是福宝宝回来了,连忙道,“小啾儿言之有理。”

    几个劳师动众跟过来的耆老,闻言也频频捋着山羊胡子,认可苏啾啾的说法。

    这话糙理不糙,说苏十一郎犯了淫--秽之事,总得将人叫出来,双方在场,好好问一问吧。

    他们其实也是觉得不信,才一大把年纪都要跟着村长来书塾的,毕竟苏十一郎才九岁,淫--秽之罪四个字,貌似跟他沾不上边……

    “你们苏家的教养规矩,真是上了天啊!男人说话,岂容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丫头插嘴!”

    蔡夫子没见过苏啾啾,自然不知道她是何人,见她是个小姑娘,还敢骂自己是小人?

    顿时怒蔑一笑:“女子存在的意义,便是替男人生儿育女,传宗接代,书塾这等神圣之地,哪能允许女子在这指手画脚。”

    蔡夫子打心眼里瞧不起女人,冲角落里做杂工的学子招招手,正要让人把苏啾啾丢出去,省得她一介女子身份脏了书塾的风气。

    苏啾啾嘴角扯起一抹冷笑,没说话,就在这时,萧凌天从后院牵着满身伤痕的苏十一郎等人走了出来,后面还追着一大群骂骂咧咧,穿着干净儒衫的少年。

    “你是什么人,凭啥动我们探花学堂的犯人!松开,不然咬死你!”

    一群小孩不顾形象地撕打着苏十一郎等人。

    萧凌天一个冷眼过去,一群小孩立刻像鹌鹑一样缩在那。

    苏啾啾视线落在几个弟弟的手上。

    上面有不少伤痕,其中不乏带着血色的新伤。

    他们居然敢滥用私刑。

    苏啾啾走过去牵着弟弟们的手,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你们疼不疼?”

    苏十一郎捏捏拳,“啾啾姐姐你终于回来了,我是男子汉,我不疼,嘶!!”

    “骗人不是好孩子,你们分明挨揍了!是不是那几个坏小孩打的?”

    苏啾啾气得快炸了,“告诉我,谁打的!”

    来读书的苏家三个宝不想再惹事,尤其看到苏老头和村长他们的脸色时,有些怯怯,他们是来启蒙读书的,不是来学着告黑状的。

    要是被赶出书塾的话,还怎么有脸见家里人?

    在书塾挨的打,以后他们会想办法找回来,犯不着让爷爷为自己操心。

    更不能让姐姐出头。

    多丢人啊!

    苏十一郎等人不肯说,不代表其他人闲得住嘴。

    那些追着苏家几个宝打的坏小孩叉着腰气势汹汹,七嘴八舌的喊了起来。

    “你才是坏小孩,你们全家都是坏小孩,这几个混账是我们打的,怎么了!”

    “他们偷东西,苏十一郎还在枕头底下藏那种有辱斯文的书!”

    一个年纪稍微大点,约莫十二三岁的少年喊道。

    趾高气昂的样子,虽然不知道他说的有辱斯文的书到底是什么,总而言之,就是说十一郎犯了错。

    苏啾啾拍拍苏十一郎的肩膀:

    “十一郎,我告诉你,人善被人欺!你是不是觉得出了这件事,很丢人?”

    苏十一郎被小啾儿说得脸都红了,但这个时候,苏啾啾已经朝着那群叫嚣的孩子冲了过去。

    “但是我告诉你,被人欺负了,不当场欺负回来,那才叫丢人呢,敢打我弟弟们?!”

    说罢,苏啾啾一跃而上,薅住那个说苏十一郎有辱斯文的少年的头发,猛地一薅,啧啧,薅下来一大把头发,保证他英年早秃。

    “大胆!当着我的面就敢逞凶斗狠,你们苏家成何体统!”

    蔡夫子盯着苏啾啾的后脑勺,一阵阴狠地想法油然而生。

    只是刚上前一步,萧凌天便振臂一挡,看似轻飘飘的动作,实际上巨大的力气一下打在蔡夫子的胸口上,差点没让他吐血。

    “你……”

    萧凌天睨着蔡夫子,“你个大老爷们上去掺和,要不要脸?书都读进狗肚子里了?你给我看着!敢碰这丫头一下,老子剁了你的狗爪!”

    一身戾气袭来。

    蔡夫子一个文人,哪里是他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