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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面瘫也温柔

    林卿卿被逐出宗门一事,不仅是表明宗里对涂念的态度,也是杀鸡儆猴。

    自打涂念空降积雪谷,宗内难免有些闲话,此事过后,那些声音自然也都没有了。

    其实大家都很清楚,历练一事涉及甚广,算计涂念的未必只有林卿卿一个。

    楚秋容本想着一并处置了,但涂念的意思则是法不责众,既已掐了头,想来剩下的也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

    结果没过两天,这事传到了聂衍尘的耳朵里,一下就炸了。

    了解了事情的经过,聂衍尘被那群吃里扒外的气得够呛,当时就要出去找人算账,美其名曰“我的地盘我做主”。

    好在涂念死命给他拉住了,俩人倒了个个儿,她个受害者给聂衍尘一顿哄,他这才肯罢休。

    当时涂念整个人都是惶恐的。

    开玩笑,这宗门统共三十来个人,踹了一个不够还想踹一群,她生怕这宗散了,到时人家历任宗主夜里掀了棺材板来找她贴贴。

    总归那些烦心事告一段落,涂念也终于没有了躲懒的借口,正式踏上了苦修之路。

    在伯湫的监督下,涂念每日晨起跟楚秋容练剑,正午后找聂衍尘学符,晚饭过再回院冥想,将一日所学融会贯通的同时,吐纳灵力提升修为。

    如此十几日下来,涂念也开始习惯这样的日常,撇开练剑与冥想不谈,单论画符这事,她甚至还有些乐在其中。

    要知道,绘制符箓难点有两个,除了要求符修要拥有强大的灵识,便在于其图案之复杂,不得有丝毫偏差。

    而涂念原就是个学艺术出身的,绘画和设计的底子在那,对图案的理解和记忆能力都很是出众,学习符法于她,相当于临摹画作,不过是信手拈来的事。

    于是仅仅几次练习,她便在聂衍尘面前,展现出了自己对于符法的外挂般的天赋。

    最开始,聂衍尘只是让她画一些简单的,例如悬滞、辟水还有聚灵这样的基础符。

    后发现她寥寥几眼就能将这些符尽数复刻,聂衍尘想着大抵是血脉使然,便给她上了些强度,选了些譬如御火、御水这样的进阶符。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面对这些复杂几倍的符箓,涂念除了那些需要费些灵识的,仍是照单全收,每次只需拿起符箓细看两眼,即刻挥毫,笔走龙蛇之间,便将其一一复刻了出来。

    由此,聂衍尘终于意识到了一件事,他这位徒徒,大抵是位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符修,而他的《符箓百解》,也就这样交到了涂念的手中。

    这一日聂衍尘有事出谷,涂念上午练了剑,下午无事,与楚秋容窝在了主峰旁的一个小山头。

    山头上有块巨大的青冈岩,楚秋容就侧卧在上面,看着涂念对面前那张画满了图案的符纸发愁。

    他就这样瞧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胳膊撑得都有些酸了,于是咂了下嘴问道:“小师妹,我看你盯着那符瞧了有小半个时辰了,到底瞧出来什么没有?”

    “我这大抵还要一阵呢,师兄不用费心陪我,去忙便是。”

    头也没抬地应了他,涂念指尖转着支通体雪白的温玉狼毫,仍全心在那道符篆上。

    “这倒不是我忙与不忙的事,”轻巧地从那青冈岩上跃下,楚秋容四下瞧了眼她身边散落的无数符纸,脸上浮起一抹无奈,“而是符法之道并非几日就能参透。”

    “且不说你寥寥几天便学会了那样多的符箓,如今符还没识完,竟还要学着造符,未免太难为自己了些。”

    宗里数他与聂衍尘亲近,涂念学符的事,他也从其口中了解了不少,知道她符法学了不到半月,便嚷着要练造符。

    学习符法是最费心力的事。天知道她这样用功,是要熬掉多少头发。

    但涂念不管,从那符里看不出错来,就去翻她的《符箓百解》,她紧锁着眉头一边查找,嘴里还念叨着:“不对啊,这符从这处入笔,分明是能成的……”

    那模样魔怔得,简直跟修炼时的晋南枫有得一拼,楚秋容在旁看着,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就在此时,二人面前徐徐吹过一股风,带着一道淡淡的声音传来道:“收笔处再余半寸,减其水而增其土,此符既可成。”

    两人闻声几乎是同时抬头,只见晋南枫御剑而来,面上风采依旧,俨然是全然恢复了。

    迎上前去,楚秋容两眼几乎弯成了一道缝,“师兄可算出来了,这些日子你不在,师父他老人家便拿你的那些活来烦我。这样的日子若是再过两天,我可真要糟心死了。”

    蛮能瞧出他的欣喜来,话里话外,连声音都是激动的,晋南枫眸色柔下几分,略一颔首道:“秋容你辛苦了。”

    “瞧把你难为的。”

    听着这熟悉的,过于无趣的回答,楚秋容忍不住笑出了声,抬手搭上晋南枫的肩头,他朝涂念的方向努了努嘴,“哝,跟功臣说话,可不兴这么勉强哈。”

    顺着他的动作看去,是涂念那道被围在无数符纸中央,透着股固执的背影。

    自晋南枫来,她只在开始瞧了一眼,往后便转了身回去,或是研究那符,又或别的,总归再没往这看。

    拍了拍楚秋容的手,晋南枫缓步走到涂念身旁,垂眸看了她一会儿,然后挨着她坐了下去。

    涂念不是没发觉他的靠近,但还是被他那张骤然放大的脸给吓了一跳。

    “嘶。”

    手里的笔被吓掉,她整个人都往旁掀了下,两手撑在侧边,往后缩着上半身警惕地看着这人。

    看着她的反应,晋南枫垂了垂眸,随后一声不吭地将那支被她甩落的狼毫捡起。

    涂念心跳如鼓地瞧着他的动作。

    只见他提笔往自己那张怎样也画不好的符上续了两下,而后一道浅浅的金光闪过,那符竟是成了。

    “很巧妙的木符。”

    涂念听晋南枫对自己说了这么句,然后便看他将那狼毫放在了自己身前。

    从她身旁站起,晋南枫就像是原地拔起的一棵松,他垂眸看着她,薄薄的一双唇轻启,像是落下一枚淡漠的、却有着生机的松针。

    “涂念,多谢你的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