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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乱葬岗

    “少爷,为什么你一定要死守着这六颗失落头颅的下落而不放呢?”

    两人在房间内沉默了片刻,李二突然间的问道,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大概是想到的就说了吧。

    “这个问题问的好,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感觉不对劲,始终想不通,凶手为什么要砍下他们六人的头颅呢,这其中到底隐藏着什么呢?”

    他叹然道,惆怅不已。

    李苪绞尽脑汁,脑海中有许多念头闪过,不过都被他一一否决了。

    显然掩盖身份是不可能的了,掩盖杀人手法也不像,毕竟除了头颅,身体上的伤口已经能够说明一切了。

    自从李苪决定插手案件之后,李二就再没有看见过自家少爷发自内心的笑容浮现于脸上了,更多的则是强颜欢笑,这是官场惯用的手段,在吴县令与刺史大人你来我往之中常常上演。

    李二沉吟了片刻,不禁皱起了眉头。

    “少爷,我们可不可以换个方向思考问题?”

    他突然的说道,缓慢的抬起了头。

    李苪微微一愣,吃惊的回过头来,一脸的不可置信,他呆呆的望着李二,惊喜道:“哦,你有什么好的看法?”

    “我也就说说,暂时还没有想到。”

    李二戏谑的挠头,颇为汗颜。

    “换个方向....”

    李苪没有责备他,一步两步的移到了桌子边,坐在了凳子上。

    他仔细琢磨了李二的话,不可否置李二的话有一番道理,但是具体怎么实施,李苪也想不出来,毕竟得到的线索有限。

    “诶,少爷,我想到了。”

    李二小声惊呼,挺直了腰板。

    “快说。”

    李苪也不禁睁大了眼睛,屏气凝神。

    “你看啊,少爷,我们目前从死者这方面暂时没有找到突破口,我们换个方向,可以从生者方面着手去查啊。”

    “活着的人?”

    李苪小声念叨了一遍,他就知道李二说的是谁了。

    “你是说沈霸?”

    “对啊,一个犯罪应该不难调查吧。他从哪里来,为什么要到这里,犯了什么罪,家中几口人,年方几何,这都是可以调查的呀。”

    “慢着!”

    李苪出言打断了李二的话,“没错,他是什么人,从哪里来,为什么要到此处,又犯了什么罪,我们可以从这个方面下手,一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李苪眼前一亮,心中突然间的明了了许多。

    “李二,真有你的。”

    他称赞道,右手在桌上敲打着节拍,李二一个劲的呵呵笑着。

    “这么着,乱葬岗我们要去,调查沈霸也要着手进行,明天一大早跟随吴大人先去岗上,回来后在跟刺史大人禀明实情,希望他能开口,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还是期待明天的乱葬岗之行吧。”

    “乱葬岗有什么好期待的?”

    李二小声嘀咕。

    “别忘记了,尸体会说话。”

    李二一怔,满身哆嗦。

    第二天,天蒙蒙亮,就有捕快前来敲门了,是县衙的赵捕头。

    李苪就纳闷了,他正想着怎么编造一个说辞让县令大人带着他们两人前去,没想到吴县令好像知道他们俩一定会去的一样,一大早就派人过来通知。

    他叫醒了李二,便去往了县衙。

    县衙内灯火通明,从夜晚一直燃到现在,守卫也是异常森严,里里外外到处都是红衫的士兵,衙役倒少见,不过此时也是人头攒动,已经开始集合了。

    李苪终于知道为什么会感觉到不对劲了,昨天县衙里几乎是空无一人,衙役少的可怜,就连一直守卫在大门的民壮衙役都好像有了各自的任务。

    没错,就是少了人,现在看来就没有什么异样了。

    卯时初,东方泛白,他们从县衙出发,去往乱葬岗了。

    出城门时,他左右粗略的扫了几眼,城墙上没有张贴出告示,如今还是跟平常一样,没有什么不同,想必是为了不造成没必要的恐慌才这样做的吧,李苪也没有在意。

    吴县令在前骑马,由皂隶牵引着,一马当先,左右两边是赵捕头和刘纪刘班头,其次是李苪、李二两人,跟随在赵捕头的后面,一行十多人,从右边的荒废小路进去,没有带一个士兵。

    他们几人有一句每一句的各自交换着对案件的想法,吴县令也从马上下来了,改为了步行。

    “李公子,你真的不相信鬼神吗?”

    吴大人从分析案情,一下子又回到了案件的源头,突然的问道。

    “大人为何这么问?”

    李苪笑了笑,对上了吴县令的目光。

    “随便问问。”

    吴大人呵呵一笑,看了几眼身旁的手下。

    “没错,我不相信鬼神,即便目前我们仍然有许多解释不了的事情,那只是我们认知有限罢了,事在人为,终究逃不过这一点。”

    李苪的这番感慨,他有时自己都认为不真实。

    “李公子,小小年纪就有如此魄力,在下佩服。”

    刘纪抱拳,朝着李苪投向了欣赏的目光。

    “刘大哥说笑了,之仁也是平庸之辈,不过读了几年圣贤书罢了,不敢自大,我要向吴大人看齐。”

    李苪汗颜,给吴县令施了一礼。

    “哦...”

    吴大人笑着摇头,看着李秉受了这一礼。

    “那本官就祝愿李公子早日考取功名了。”

    “借大人吉言,晚辈定然努力,早日考取功名。”

    李秉心里美滋滋的,一大早就去坟地的阴霾一扫而空。

    至这个话题结束后,吴大人又问了一个在他看来莫名其妙的问题。

    “我想知道你是怎么看待甘凉王的,他在甘州起兵,又在甘州落败,最后也归于了甘州。”

    吴县令的眼中闪过一丝落寞,笑容透着悲凉。

    诧异归诧异,他还是如实的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甘州毗邻凉州,也算是边境的城池了,这里的事迹被人广为传颂,我那时年纪还小,只在上一辈人的口中得知,心存疑惑便会翻阅典籍,时常心潮澎湃。只可惜一代将王,最终也不能寿终正寝,归于野址,淹没在历史的洪流中,时也、命也,我没有什么好评价的,单凭一个‘将’字,便可贯穿一生。”

    吴县令略微偏头,突然呵斥道:“住嘴!”

    李苪一惊,立刻收起了表情。

    吴大人翻上马,不自觉的加快了速度。

    这时的光线很暗,他很久没见到过卯时的天空了,穿过那一处孤坟,天略显阴暗,风冷冷地刮着,死死的刻着人的脸,似乎想要把人的皮给割下来。阳光早已把世界抛给地狱,只剩下满地的阴寒。树木耷拉着残缺不全的身体,得意的向人展示鲜血淋漓的伤口。

    李二看见这幅景象,两手不知何时搭上了李苪的衣袖,紧紧的拽着,神情紧绷。

    李苪没好气瞥了他一眼,眉头紧皱,停住了脚步。

    “吴大人,还有多久才到?”

    吴县令顺势也止住了座下的马匹,缓慢的回头,看了李苪一眼,然后象征性的眺望前方,淡然道:“拐个弯就是了。”

    不多时,前方豁然开朗。

    “咔嚓”

    一声清脆的声响传入了大家的耳朵里,明显的听见了骨头断裂的声音。

    就是这个声音,李二浑身一震,惊愕的闭上了眼睛,不忍直视。

    赵诚用刀鞘拨开了身旁的杂草丛,里面隐藏的东西也裸露在众人的视线中,赫然是半具没有下身的白骨躺在地上,胸膛挂着大量的枯草,幸灾乐祸的咧嘴笑着,非常渗人。

    “敢看你大爷!”

    赵诚一发力,骨头蹦碎。

    着眼前方,整个山头上遍地是坟,都不曾有人过来祭拜,更不要说添土修缮,被老鼠刺猪什么的拱出了一个个的洞,再被大雨淋一淋冲一冲,露出棺木,有些棺木烂了,陪葬衣物撒得到处都是。附近焦黑的树干,扭曲的树枝却无一例外地指着沧茫的天空。偶尔有乌鸦的叫声,令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