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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远没有结束

    “白花花的银子,是不存在的。”

    此话一出,纷乱即止。

    李苪的话比刺史大人的话更加的权威,虽然他没有丁点的权利,却能让在场的数十人刮目相看,甚至令行禁止,从心底油然而生的一种敬佩之意。

    方大人在乎的是自身的权益,而李苪在乎的却是芸芸众生的性命,是行凶者也好,执法者也罢,谁都不想在性命上较劲。与之相比,刺史大人就显得非常渺小了,不管李苪最后意欲何为,两人的形象就在不经意间完全清晰了。

    前厅不大,此时到处都是人,拿着冷兵器,面色肃然,手掌心直冒热汗。

    最中心的灰石板地上,站着三个人,分别是赵诚、刘纪与阜县县令,吴君魁吴大人,他面对着方大人,正眼瞧着,面露疯狂且狡黠之色。

    也不知道他到底看见了刺史大人没有,倒也难怪。在他们三人的外围,且先是围着一圈衙役,五名捕快,四名灰衣皂隶,手持着横刀,面状惊恐,步伐彷徨,却无一人退却。

    衙役捕快之后,又是一圈红衫士兵,手握着白秆枪,警惕的注视着中心的歹徒,随时准备冲过去补上几枪。

    在后面也是一圈士兵,零零散散的差不多十多人,形成的包围圈共三十多人,值得一提的是刺史方大人的这个方向,最前面有精干的士兵保护,里面是许参军,在后面就是方大人,至于李苪则是很无奈的被挤在了最后。

    在这个不大的厅中,前前后后、里里外外足有四十人紧密的触在一起,前后不过一刀的距离。

    李苪心想,这样是不行的,若是赵诚有心如此,胡乱挥刀而下便是两三人殒命,恐怕是得不偿失。

    于是一个缓兵之计在他的脑海中浮现,话从口出。

    “之仁,这都什么时候了,当务之急是要将他们这群暴徒尽快的绳之以法,否则愧对皇恩。”

    刺史大人眉头一挑,当机立断的沉声喝道。

    “那之后呢?找得到白银的下落吗,找不到白银,大人您依旧是愧对皇恩。”

    李苪面不改色,拱手往天空的方向一顺,凛然的回答。

    愧对皇恩?他不敢。

    刺史大人沉默了,脸上阴晴不定,望了眼血腥的尸体,森然道:“线索已然断了,从何谈起?”

    “方大人,听晚辈一言,沈霸虽然身死,但是仍然有迹可循。”

    有迹可循,意思就是说,还有一丁点蛛丝马迹的线索,显然李苪知道。

    刺史大人不明觉厉,神情突然一紧,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若有所思的点头。

    “白银在哪?”

    方大人的这个问题令他有些哭笑不得,李苪已经一而在再而三的强调此事了,白银之事纯粹是子虚乌有,他到底在意的是什么呢?李苪真想问他,却又不忍开口问。

    “散开,都散开!”

    众衙役、士兵闻言,诧异的望向了刺史大人。

    “先散开。”

    方大人不知道他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只能顺着他的思维来行事,经过这件案子,他还是满怀期待的,说不定还真能够找到丢失的白银。

    刺史大人内心狂热,干舔了几下略显枯裂的嘴唇,不禁眯起了眼睛,两手藏于袖中,垂拱而下。

    “李苪,你确实很聪明。”

    这是吴县令活劈沈霸之后,开口的第一句话,是不是心悦诚服,没有人知道,总之他败了,开口承认自己失败了。

    李苪闻言,哑然的摇头。

    “不是我聪明,而一股执着的信念,邪终究不胜正。”

    “信念?”

    吴县令发出了一声若有若无的鼻息,似乎很感慨,可能是无话可说了吧。

    “你怎么知道沈霸在牢房之中?”

    他不解的问道,藏匿沈霸之事即是一抹靓色,同时也是他们最大的一处败笔,虽然有极大地风险,但是俗话说得好,高风险,高回报。

    确实,若不是李苪从牢房中找出了沈霸,他们的确没有丝毫的证据直接指认吴君魁就是幕后之人。

    李苪本来想的是,既然这三人死鸭子嘴硬,迟迟不肯开口,那么就可以从沈霸身上寻找突破口,间接性的把吴县令给揪出来,但是谁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出,这一出戏太过诡异,没有人看懂。

    “没错,说到底,沈霸的下落确实难以揣度,毕竟县城这么大,可能性太多,起初是毫无头绪!”

    李苪推开了刺史大人,走进了包围圈中,目光如炬,仿佛一柄刺破黑暗的利剑。

    “一直到怀疑赵捕头,这无疑让我的注意力放到了县衙之中,然后是刘纪,以及下落成迷的六颗头颅,我一直很好奇,如果你们是将沈霸绑回的县城,那么在行凶的一段时间中,沈霸在何处呢,他为何没有想着逃跑呢?”

    “这个问题困扰了我很久,一直没有找到答案,直到追溯问题源头,沈霸是如何逃出死牢的呢,若不是有人在暗中帮助,即便是绝顶高手都会死无葬身之地,何况是一介乡野痞夫呢,那比登天还难。于是乎一个大胆的想法在我的脑海中形成了,既然不是生拉硬拽,会不会是邀请呢,邀请沈霸城中一叙。”

    李苪分析的头头是道,手舞足蹈的尽可能还原案件的真相。

    吴县令轻笑了几声,惆怅不已。

    “还是那天的行动太过冒险,一步错步步错。”

    赵捕头对这事始终是耿耿于怀,如果没有那天的行动,此案会不会成为一桩无头案呢,也有可能,谁也说不准。

    天公不作美,他们三人怎么也想不到这都能让易元给逃走了,本是一个天衣无缝的计划。

    “其实对于沈霸的下落,我推测到的时间,要比知晓头颅的下落更早,因为我总是潜意识的认为,这六颗失落的头颅已经被埋掉了,或者是被野兽吞食了,总之无论无何都没有想到会放在家中这么极端的方式。”

    “哦,是吗?”

    吴县令不相信,鄙夷的撇了撇嘴。

    李苪作为胜利的一方,不论怎么说都是对的,反正最后是找到了沈霸。

    “对,如果我早早的带着方大人去牢房中揪出沈霸,那么这一切的责任会不会全部推给赵捕头呢,他也有这个权利,考虑到这一点,直到我确立最后一人的身份之后,水到渠成之时,沈霸自然而然的就出来了,不过我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李苪!”

    他突然提高了音量,尖刀直挺挺的指着李苪,不过一寸的距离。

    每个人的心都揪起来了,尤其是李二,他想,如果自己的速度够快的话,还可以换自家少爷一条命。

    李苪眉头一皱,目光直视着他,仿佛直击他的内心深处的创伤。

    “快,保护李公子!”

    吴县令终究没有挥下这一刀,沉重的叹了声气,眼中布满血丝,如一双血瞳般的凝视。

    “那到底是什么让你们如此的执着呢,不惜帮助沈霸逃出死牢,甚至残忍的屠杀无辜之人,足七条人命啊?”

    李苪忍不住的想要质问他们,茫然的双眼无比动容。

    “还重要吗?”

    吴县令负着刀,两臂很自然的下垂,两眼无神,仿佛魔怔,沧桑的面容充斥着血色,俨然一个罪人。

    “难道你们心中就没有一丝的悔改之意吗?”

    李苪还想争取什么,张着嘴,心里有许多话却只说出了这一句,他不是在质问,只是心有不甘。

    “我们无时无刻不在悔改。”

    刘纪怨恨的盯着李苪,那深邃的瞳孔犹如深渊的黑洞,但是延伸到这张脸,却又像丧家之犬一样的令人悲怜。

    他心中有堵怨气,至始至终李苪都是这样认为的。

    “你们没有错,沈霸也没有错,他们也没有错,所有人都没错。”

    “事已至此,多说无用!”

    吴县令抹了一把额头上的鲜血,涂满了整张脸,悍然的说道。

    “说到底还是没有线索。”

    就在此时,后面传来了刺史大人冷不丁的质问声。

    “方大人,您还不清楚吗,沈霸就是线索。”

    “我比你清楚,但问题是,他已经死了。”

    刺史大人非常无语,捶胸直叹气。

    “死了才好,实际上根本没有白银一说,全都是骗人的。”

    “你这话何意,难道那禁军统领的话还有假不成?”

    “禁军统领的话不假,却有弦外之音,方大人,您试想一下,十多年前失踪的白银,三年前为何缘起,其实不然,朝廷的实际用意就是想探查白银背后的甘凉王余党。”

    “甘凉王余党?”

    方大人闻言,顿时神经紧绷,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斜视着吴县令一干三人,冷冷的呵斥道:“哼,为了子虚乌有的白银,竟敢陷本官于不义,残忍的杀害七人,亏得李公子早日提醒,要不然上了你们的贼船。”

    刺史大人低喝一声,大手一挥,冷兵器登场了。

    吴县令慢悠悠的将刀放下,恰好一刀的距离,带血的横刀便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李苪忍不住的缩了缩鼻子,脸色微变。

    “谁都不要过来!”

    他高喝一声,恰到李苪身旁的李二被他给吓回去了,李二哭丧着脸,不禁懊恼不已,暗骂自己没用。

    “停下,都停下,听他的!”

    这是李二的叫唤,很可惜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