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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十月十日

    十月十日,也就是寒露后的第三天,同时也是李苪一行人来到济县的第三天。

    昨天夜晚,不,应该是今天子时末左右,李苪带着李二幽幽的回到了县衙,是年青的衙役王佑给他开的门,也就是那个机灵鬼。

    李苪很好奇,他为什么这么晚了还未入睡,王佑告诉他,这是耿捕头吩咐的,在公子没有回来之前,任何人都不得擅自离去,随时准备去大街上挨家挨户的搜寻。

    原来耿捕头正在前厅心急如焚的等待着,李大人把公子交给自己,可千万不能出一点事,耿虎是万万担当不起的。

    李苪久出未归,没有告诉任何人去向,就连罗老县丞也是如此,这是李苪的失误,他没有想到自己一去会是这么长的时间,从黄昏时分到次日将近丑时。即便如此,但是耿捕头却丝毫没有埋怨李苪的意思,反而很自责,早知道就应该亲身跟随才是。

    李苪闻言,内心一暖,五味杂陈,很不是滋味。

    “公子,您可算回来了。”

    一名下人挑着灯笼将李苪二人带到了前厅,耿捕头捶胸懊恼不已,遂听见了急促的脚步声,循声探去,终于等到了那两个熟悉的人影,赶紧出厅迎接。

    “多谢耿大哥,辛苦了,是小弟的错失,这才导致耿大哥苦苦守候至深夜,小弟于心不忍。”

    李苪不禁动容了,缩着鼻子沉声拜道。

    “唉,使不得,使不得,公子这是哪里的话,保护公子的安全是耿某的职责所在。”

    耿捕头微微一愣,顿时间诚惶诚恐起来,赶紧上前一步搀扶起李苪,颇不好意思的回答道。

    “公子,里面说话,外头冷。”

    耿捕头后退一小步,将他们二人迎进了前厅,推却了下人。

    “公子,您这一去这么长的时间,没遇见什么危险吧。”

    耿虎眉头一皱,忍不住的将自己内心的担忧说了出来。

    “有劳耿大哥挂念,此去暗访后花巷,确实没有遇见什么危险,只是没有把握住时间,然后又到案发现场走了一遭,这才忘记了时间,都接近丑时了。”

    “没有遇见危险就好。”

    耿捕头闻言的点头,重重的舒了口气,眉头轻快的眨着,眼前额头上满布的汗珠很自然的落下,显然被李苪惊出了一身冷汗。

    李苪与李二相视一眼,皆涨红了脸庞,不好意思的尴尬笑了。

    “公子可是去了心扉院?”

    耿捕头思索了一番,突然间的问道。

    “正是。”

    李苪悻悻的点头,并没有要隐瞒的意思。

    “难怪如此了,心扉院在县城闻名,院内灯火通明,热闹非凡,时常的通宵达旦,昼夜颠倒之际,忘却了时间实属正常。”

    李苪若有所思的点头,回想起自己在心扉院的种种诱惑妩媚的情景,现在仍然历历在目。

    “公子,可有什么发现?”

    耿捕头顿时来了兴趣,他是亲眼所见李苪在阜县的精彩推理,堪比鬼斧神工般的玄妙,虽然难以相信,但是每一条推理的背后都有足够的证据表明,让人心悦诚服。

    这桩命案非李苪所破不可,这是耿虎内心的真实想法。

    “略有些眉目,不过还是要证实一番。”

    李苪眉头微皱,沉吟的说道,然后语气一转,又款款开口道。

    “耿大哥,接下来可能要麻烦你了。”

    “公子客气了,您尽管开口吩咐,耿某定当竭尽所能。”

    耿捕头一听,顿时间正襟危坐起来,陡然间起身,大义凛然的回答,仿佛对命案有势如破竹的勇气。

    “好,有耿大哥这句话,小弟就放心了。”

    李苪放低了姿态,动容的应承。

    “罗老县丞入睡了吧?”

    “哦,这个公子还请见谅,罗大人被此案纠缠的神经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睡眠本就不好,再加上身体状态欠佳,所以现在很少熬夜了。”

    “耿大哥说笑了,深夜晚归,本就是小弟的过失,给大家造成了如此大的困扰,小弟深感歉意。”

    李苪尴尬的涨红了脸,不敢直视耿捕头的眼睛,有种深深自责的羞愧感。

    “公子多虑了,您也是为了此案尽心尽力,不必如此自责。”

    “那好吧,耿大哥,你赶快让他们下去休息吧,辛苦了!”

    耿捕头微微一笑,动容的点头,告辞一声就下去了,并嘱咐李苪好好休息,有事尽管吩咐。

    李苪对耿捕头报平安,与之闲聊一小会后,耿捕头告辞,已经是丑时初以后的事了。

    黑夜里寂静无声,只有看到处处高挂的灯笼,内心才感觉有了一丝的归属感。

    丑时正,济县县衙,后院的书房。

    李二推开房门,端来了一壶热茶,呈在了李苪面前。

    他秉着一根全新的红蜡烛,替换了书房桌案上,灯座上即将燃烧殆尽的残烛,微弱的火苗这才飘飘然的壮大,烛光照射在房间里的每一处角落。

    李苪面前的桌案上放着大量白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字,赫然是两张大相径庭的供词,皆出自一人之口,另外剩下的,就是一件积压五年之久的命案卷宗。

    相貌堂堂的青年男子,埋头伏案于烛光之下,面色肃然,英俊不凡的面孔在不经意间,却多了几分凝重之色。

    李二递来了一杯热茶,放在了李苪的右手边,柔声道:“少爷,休息下吧,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李苪叹息一声,便放弃了钻研证词与毫无破绽的卷宗,思绪被拉回了现实中。

    他轻轻泯了口茶,滋润了干涸的嗓子,轻轻的咳了几声,方才踱步于纸窗前,凝默的看着自己的身影。

    “少爷,这有什么好看的,两张证词几乎相同,不过在一处用词不当罢了。”

    李二努了努嘴,把稚嫩的手掌按压在证词上,粗略的少了几眼。

    “哦,在哪一处用词不当?”

    李苪会意一笑,漫不经心的问道。

    李二知道少爷在考自己,当即清了两嗓子,正色道:“这两张证词皆出自于媛儿一人之口,所以翻供时,只是修改了一处用词,结果却大相径庭。”

    “系李言致杀人的证词,里面所述:乔老爹与李言致发生口角,随后怒动手脚之后,乔老爹是直接倒地不起;另一张证词却刚好与之相反,系李言致有杀人之嫌,却不足以构成犯罪,里面所述:李言致怒打乔老爹之后,没有什么大碍,乔老爹踉踉跄跄的起身离去了。”

    李苪给李二一个赞扬的眼神,李二得意的笑了,飘飘然的继续略粗的扫了几眼卷宗。

    “也不尽然,实际上还有一处地方出现了不同。”

    “还有一处地方?”

    李二微微一愣,诧异的翻看起两张供词来。

    李苪制止了李二做法,笑着摇头道:“不用看了,这处不同并没有在纸张上明确记载。”

    “那是何处不同?”

    李二不明觉厉的问道。

    “这是一个细节之处,也是我为什么反复的重申,他们两人出去的具体时间。在初审媛儿时,对于这个时间的把握,她总是说记不完全了,也对,毕竟过去了五年的时间,这个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所以没有人注意到;然而却在一个月前的公开审理此案时,媛儿却说清楚的记得这个时间段,毕竟是记忆尤新,时到今日,那天夜晚的场景仍然是历历在目,因为深刻,所以也是在清理之中,然后同样的道理,没有人注意到这一点。于是乎,在两张证词上,记载这个时间段的,只有寥寥数个字,那便是,在亥时左右出走。”

    “少爷,这哪是什么不同,根本就是一个疑点啊?”

    李二神情一紧,小声惊呼道。

    “疑点?”

    李苪轻笑了几声,不免叹息的摇头:“疑点倒不至于,我刚才也讲了这两种情形,并无不妥。记忆尤新,所以敢肯定;时间跨度太大,记不完全,所以很模糊,这有什么不对吗?”

    他反问道。

    “少爷,经你刚才这么一说,又好像不无道理。”

    李二悻悻的苦笑。

    “所以啊,这两张证词,还需细细揣摩。”

    李苪漫步到桌案前,轻敲着桌面,面色凝重。

    “李二,拿纸来,研磨。”

    “父亲大人尊鉴,儿临济县三天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