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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雨记(十)

    “那帮歹人又回来了?”

    晦文大师赶紧转过身来,探头探脑的往外面张望,脸上浮现出一丝的怒意,不过很快便消散了。

    李苪可摸不准,他没有回答中年和尚的问题,蹑手蹑脚的来到了大门处,凑到了清绾的身边,李二赶紧也跟了上来。

    他心一沉,用眼神示意清绾。

    清绾神情微变,会意的点了点头,手脚利索的戴上了斗笠,提着利剑就走出了庙门,身后面还传来了李苪的嘱咐声:“清绾,小心一点,不可硬拼。”

    大雨滂沱,丝毫没有减弱的意思。

    她步入了雨中,经过破败的庙院,缓慢的将手搭在了颜色早已经褪掉的破旧木门上,出其不意的猛地拉开,黑夜里什么也没有,唯有扰人清梦的雨水,顺着瓦檐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

    清绾瞳孔陡然一缩,就注意到了青石台阶上,赫然躺着一个人,一动也不动,浑身湿漉漉的,而且此人身穿着的袍衫她也很眼熟,就是自己的那一件杏色的襕袍衫,不过她清楚的记得,自己将那件杏色袍衫送给了陆羽,并且临走时还说道了,有缘自会相见。

    “陆羽?”

    清绾眉头一挑,大为费解的将他移至了房檐下,翻了个身子,此人赫然就是陆羽,只见他两眼紧闭,嘴唇发白,脸上没有一丝血气之色,不免让她心惊胆战。

    她赶紧掩好了破旧的大门,抱着他就往破庙内跑。

    李苪三人见此突如其来的一幕,皆是一惊,连忙开口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清绾来不及回答他的问题,急切的将陆羽放在了火堆边,然后靠在了自己的怀中,她解下自己的衣衫给陆羽披上,尽管他里面的汗衫也湿透了,但好歹也能让他尽快的暖和起来。

    晦文大师走了过来,俯身低头一瞧,下意识的惊呼道:“阿弥陀佛,怎么会是这位施主?”

    李苪略微偏着头看着大师,并没有怎么在意,中年和尚自然是见过陆羽的,而且就在那茶棚中,李苪三人也是在那个时候见过一次,不过他竟然能够一眼认出来,还是让李苪有些暗自吃惊。

    “这不是陆羽吗,他怎么跟过来了,还有他的护卫呢?”

    李二一见情况有些危急,便壮大了火势,让温度短时间内骤升。

    这个问题还真不好回答,陆羽本来就受了点内伤,这让身子骨孱弱的他一下子变得非常的虚弱,所幸并没有什么大碍,只需要安心静养即可;这下好了,如今又淋了一大场雨,应该是染上了风寒,故此昏睡过去。

    “李二,你去把这庙堂内所有的枯草以及破布弄来,给陆公子垫身子,让他好生休息。”

    李苪仔细打量着陆羽,长叹一声道。

    李二轻轻应了声,很快便在庙堂内忙活了起来,中年和尚立在一旁,不知道该干什么好,手足无措。

    “之仁,这下该如何是好?”

    清绾帮他搓着手,暖和身子,不过陆羽似乎没有半点要苏醒的迹象,双眼紧闭,眉头微颤,像是在苦苦的挣扎。

    “冷静,他现在需要休息,你就让他靠一会吧。”

    李苪苦笑的摇了摇头,在山洞好好呆着不好吗,非要冒着大雨到处乱跑,幸好是找到了他们,万一还没有坚持到破庙,就在中途倒下了呢,那时候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不过他到底为什么不好好的呆在山洞内,而非要寻找自己,这个问题他一定要弄清楚,并且还有陆羽最后一个护卫的去向。

    清绾心急如焚,虽然他们平生素未谋面,但是义父从小就教她读书写字,即便没有懂得一些大道理,但是明辨是非的能力还是有的,况且她又不仅是从小习武,所以并非冷酷无情之人。

    正当几人沉思之际,陆羽忽然一怔,意识开始逐渐苏醒了,他的嘴唇在蠕动,表情仍然是万分苦痛,挣扎的喃喃自语道:“冷...冷...我好冷...”

    清绾微微一愣,下意识的抱紧了怀中眉清目秀,面容姣好的年轻男子,不过这在外人看来,略微有些不适。

    “冷...冷...”

    陆羽又接着喃喃自语的哼了几句,到最后就没有声音了。

    李二弄来了破布和枯草,清绾从包袱中拿出了自己全部的干净衣衫,给他盖上,最后将另外的包袱给他垫着为头枕,众人这才缓缓的舒了口气。

    陆羽的脸色终于有所缓和,他安静了下来,似乎已经睡着了。

    中年和尚见此情形,诚恳的双手合十,微微欠身拜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如今又有几人能够做到,贫僧心悦诚服,实在是惭愧之至。”

    李苪缓慢的站了起来,淡然的笑了笑,长舒了口气:“大师言重了,我们萍水相逢,不过都是出门在外,能帮一把就是一把。”

    他在庙堂内踱着步子,往外面看了几眼,雨势已经明显减弱了,但是仍然令人有些心烦意乱。

    “大师,实不相瞒,我们之所以能够找到这里,全凭陆兄的指引。”

    晦文大师哦了一声,表情怪怪的重新审视着双目紧闭的陆羽,客客气气的又拜了一下,然后索然无趣的也开始在堂内转悠起来,似乎睡意全无。

    “李施主,时候不早了,折腾了一晚上,坐下休息一会吧。”

    李苪淡淡的点了点头,颔首说道:“也罢,大师您先请。”

    中年和尚倒也丝毫不客气,脸上的笑容一再收敛,他轻捻着项尚佛珠,而稍显疲惫,弱弱的开口回答:“李施主,您请便。”

    李苪走了过来,看了眼满脸担忧之色的清绾,柔声说道:“清绾、李二,你们都坐下睡会吧,陆兄已经稳定了,翌晨就带他去邛州看看大夫,这病不能拖下去。”

    折腾了一整晚,说句实话,他们身心俱疲,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事无可厚非,不过这事情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甚至极为的复杂,每个人说的都不一样,到底该相信谁,谁的话更真实一些,这个还不好说,目前只要是跟着和尚,就有可能惹上杀身之祸。

    李苪半靠着石台,眼皮越来越沉重,越来越沉,倦意如狂风暴雨般的袭来,枕着瑟瑟的微风,便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