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缺心眼的人，在职场上也一样
空闲时，苏青青从网上找了份辞职信模板存到手机里。
正发呆，王玉玲走过来笑道：“苏姐，给我拿根笔。”苏青青就把笔给她。也太顺溜了，王玉玲觉出有些不对，脑袋凑过来看了看：“怎么啦？失恋啦？”苏青青脑子是钝的，心里想着一句“失恋还能跟我有关系”没说出来，脸上仍然木木的。王玉玲就有点急了：“不会是真的吧？呀，你哭了啊？”声音有点大，几个离得近的患者往这边看，苏青青只好说：“没事儿。”
远处哪里有人在喊护士了，王玉玲还不大愿意走，苏青青也不抬眼看她，拿胳膊肘把她往外推了两下。王玉玲只好两步一回头的走了。
没多久护士长就过来了：“怎么的，失恋了？”
苏青青嗤地笑了一声：“护士长，你就别逗我了。”
“哭啦？”
苏青青看着护士长，她心里多少有点把她当长辈的，然而毕竟工作关系，欲言又止。
“怎么还真有事？来来来，你跟我来。”护士长揽着肩膀把苏青青带走了。
到处都是人，只好带到休息室。
“坐下，坐这，怎么回事儿啊？”
“......”
“别闷着了，来，跟大姐说说。”
苏青青知道她忙。
脑子里翻腾着好几个话头，又觉得哪个说出来都不合适，语塞到自己也有点着急，一个冲动就把手机掏出来了。
“......怎么的，找着啥好工作了？”护士长都懵了：“告诉告诉我，轻松不？”
苏青青赶紧摇头：“就是，现在状态特别不好。”
“......嗯。怎么个不好、为什么不好，还非得辞职啊？”
苏青青像个蔫茄子，看了护士长几眼，说：“我就是想换个环境”一句话倒了几回气，眼泪差点掉下来。
护士长赶紧过来给拍背顺气：“别哭啊！你等我给你拿点水......”
苏青青一把拽住了，护士长就叹气：“唉，我也带了你这么长时间了，到底有什么过不去的事儿，能把你整成这个样？”
苏青青扁着嘴：“......不想在家待了。”
这话可不好接。护士长小心试探着：“挨骂了？骂你你别往心里去呀？唉，老人都是，脾气拧。”
苏青青嗤笑着摇头。
“......那好。你不在这，打算到哪上班？三院、二院？还有哪个医院离你家远？妇幼？开始联系了吗？”
“我想去我妈那。”
“......你还真想离开家呀？”
“嗯。”
“诶呀......至于吗？真走啊？”
苏青青默认了。
“你可想好了，这一走，再想回来可就难了。我看这趋势，以后护士都得本科了，别看辛苦，真想进来也不容易。咱们还是三甲医院呢，竞争不小。”
苏青青是想不了那么多了。
“你想好了？......咱们同事一场，交给你的工作都完成的不错，大姐还是挺喜欢你的。你要是能留下呢，我就当没有这回事。可你要是非得走，大姐也不能强留。可能你妈妈那边能给你找个好工作，咱们也别耽误了你。”
这话听着就有点像不满了，苏青青心里不愿意这样，但情绪低落，连场面话也不愿意说，自暴自弃的沉默着。
“......行了！别这样儿了，精神点儿！一天没辞职，还是得好好工作！别出点岔子闹个辞退，啊？”护士长该放弃的时候就放弃。
这时候苏青青倒是很听话，好好工作去了。
护士长看的直摇头。
顶头上司都知道了，苏青青觉得自己回去就该把辞职信写出来。不知道人事多久能批下来，不过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未必会拖着她。
最好是能拿到季度奖再走，可万一批得快，也就顾不得了。有钱当然走的顺利些，但能早些离开老苏，也绝对是一件好事。
苏青青想起昨夜老苏看电视时的欢笑声，觉得自己不会后悔。
当年为什么一定要留下自己？现在想起来，给邓女士添堵至少要占两到三成。恐怕他从来没有多喜欢自己，毕竟不是儿子。
儿子究竟好在哪里？会比自己更理解他？因为都是男的吗？真是莫名其妙。
也有好处的，可以和邓女士亲近了。开始大概免不了用她一点钱，但自己一定会还的。一定没问题的，工作5年了，有护士证，也许真的进不去三甲医院了，但二甲可以试试吧？先找个地方干着，慢慢地找机会吧。
邓女士会习惯自己的，虽然现在生活越来越方便了，可总有些事是两个人比较有照应的，特别是生病——我可是专业的护士啊。
也许该谢谢老苏这回让自己彻底寒了心？陪着母亲是这些年来说不出口的愿望，这下能实现了。
王玉玲一直找机会要跟她打听，苏青青到底有些顾虑，没松口。
过来旁敲侧击的人就变多了。
护士长给几个停留的久的强调了一下工作内容，苏青青莫名有些觉得对不起这位大姐。
可是不能留下。
如果这5年里攒下了钱，苏青青也许会先租个房子搬出来住，但是没有钱。那么在家里多住一天，自尊心就会虚弱一分。她怕自己最后连出走的勇气都没了。
以后会不会变成一个女版的老苏啊？为了争到钱，看着谁都像不安好心，慢慢的心里就再也放不下任何人了。那时邓女士怎么办呢。人活一世，总要惦记一个人，也要被一个人惦记吧。
邓女士多孤单啊。
苏青青本来设想的是父母老了自己会两边跑着照顾。一定会很累吧，但是那时他们只能依靠自己了，家人真是种甜蜜的烦恼啊。
老苏既然把以后的事计划的那么妥帖，那就随他的便吧！
多相处几年，邓女士总会受到我的照顾。时间长了会亲密起来的。负罪感消失以后，才能好好做母女。
我们不需要老苏。不需要。
苏青青拼命给自己打气。
可是该怎么跟邓女士说呢？还是先交了辞职信再说吧。万一拖得久，白白让她惦记自己。
护士长有空就盯着苏青青，怕出岔子呀，眉头几乎没松开过。苏青青一点儿没觉得。
下了班磨磨蹭蹭的，不想回去。路过菜市场，进是进去了，拖着不想买菜。买回去也没人念她一个好，多饿饿就该知道了！
可是现在还要住在那里，只能买。就买西红柿，爱吃不吃！不吃活该！
到了小商业街，一路吃过去，省得回家了倒胃口。
“青青下班啦？”是张姨。
“张姨好啊，出来逛逛？”
“去趟超市。啊，你妈跟你联系没有？”张姨一直端详着苏青青的脸，端详的苏青青奇怪起来。
“这几天没有，有什么事吗？”
“哦，没事儿。张姨最近没什么合适的人，回头有合适的了，再给你介绍，啊！”
“哈哈，张姨你太好了，不急的，不急哈。”最好等我走了再介绍吧。
“应该的，你妈一直惦记着你呢，年纪不小了，该找就得找了。”
“我妈拜托你的吗？”
“嗯，我们以前的同事不是没了嘛。还在的时候跟我跟你妈都挺好的——对了，你不知道！她早搬走了。不过呢，跟我们还保持着联系。这一没了，我跟你妈，我们就觉得空落落的。经常打电话聊聊以前的事情，互相之间呢，开解开解。唉，也应该看开，都这个岁数了，说句不好听的，不知道是哪天的事啦！你妈跟我说，让我给你留意留意。我说你放心吧，这事儿我记着了！对吧？那我能不管嘛，你妈也不在跟前！她要在跟前我就不管了，肯定都给你弄的好好的。”
所以老苏那里只是知会一声罢了。呵，呵呵。
“那、呃，您别难过？注意身体？”
“没事儿，我这身体还挺好的！难不难过的，唉，就那么回事儿吧——没事儿了！不难过了！哈哈。现在过日子就过个孩子，你们好了我们就好了！”
“嗯，呵呵......”
“行了，挺热的赶紧回去吧，我上超市了。”
“哦。哦！张姨再见啊！有空过来玩儿！”
张姨挥挥手走了。
苏青青站了一会儿，在心里对自己训话：你还有什么可期待的？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简直没用，也该有用一点了！
正发呆，王玉玲走过来笑道：“苏姐，给我拿根笔。”苏青青就把笔给她。也太顺溜了，王玉玲觉出有些不对，脑袋凑过来看了看：“怎么啦？失恋啦？”苏青青脑子是钝的，心里想着一句“失恋还能跟我有关系”没说出来，脸上仍然木木的。王玉玲就有点急了：“不会是真的吧？呀，你哭了啊？”声音有点大，几个离得近的患者往这边看，苏青青只好说：“没事儿。”
远处哪里有人在喊护士了，王玉玲还不大愿意走，苏青青也不抬眼看她，拿胳膊肘把她往外推了两下。王玉玲只好两步一回头的走了。
没多久护士长就过来了：“怎么的，失恋了？”
苏青青嗤地笑了一声：“护士长，你就别逗我了。”
“哭啦？”
苏青青看着护士长，她心里多少有点把她当长辈的，然而毕竟工作关系，欲言又止。
“怎么还真有事？来来来，你跟我来。”护士长揽着肩膀把苏青青带走了。
到处都是人，只好带到休息室。
“坐下，坐这，怎么回事儿啊？”
“......”
“别闷着了，来，跟大姐说说。”
苏青青知道她忙。
脑子里翻腾着好几个话头，又觉得哪个说出来都不合适，语塞到自己也有点着急，一个冲动就把手机掏出来了。
“......怎么的，找着啥好工作了？”护士长都懵了：“告诉告诉我，轻松不？”
苏青青赶紧摇头：“就是，现在状态特别不好。”
“......嗯。怎么个不好、为什么不好，还非得辞职啊？”
苏青青像个蔫茄子，看了护士长几眼，说：“我就是想换个环境”一句话倒了几回气，眼泪差点掉下来。
护士长赶紧过来给拍背顺气：“别哭啊！你等我给你拿点水......”
苏青青一把拽住了，护士长就叹气：“唉，我也带了你这么长时间了，到底有什么过不去的事儿，能把你整成这个样？”
苏青青扁着嘴：“......不想在家待了。”
这话可不好接。护士长小心试探着：“挨骂了？骂你你别往心里去呀？唉，老人都是，脾气拧。”
苏青青嗤笑着摇头。
“......那好。你不在这，打算到哪上班？三院、二院？还有哪个医院离你家远？妇幼？开始联系了吗？”
“我想去我妈那。”
“......你还真想离开家呀？”
“嗯。”
“诶呀......至于吗？真走啊？”
苏青青默认了。
“你可想好了，这一走，再想回来可就难了。我看这趋势，以后护士都得本科了，别看辛苦，真想进来也不容易。咱们还是三甲医院呢，竞争不小。”
苏青青是想不了那么多了。
“你想好了？......咱们同事一场，交给你的工作都完成的不错，大姐还是挺喜欢你的。你要是能留下呢，我就当没有这回事。可你要是非得走，大姐也不能强留。可能你妈妈那边能给你找个好工作，咱们也别耽误了你。”
这话听着就有点像不满了，苏青青心里不愿意这样，但情绪低落，连场面话也不愿意说，自暴自弃的沉默着。
“......行了！别这样儿了，精神点儿！一天没辞职，还是得好好工作！别出点岔子闹个辞退，啊？”护士长该放弃的时候就放弃。
这时候苏青青倒是很听话，好好工作去了。
护士长看的直摇头。
顶头上司都知道了，苏青青觉得自己回去就该把辞职信写出来。不知道人事多久能批下来，不过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未必会拖着她。
最好是能拿到季度奖再走，可万一批得快，也就顾不得了。有钱当然走的顺利些，但能早些离开老苏，也绝对是一件好事。
苏青青想起昨夜老苏看电视时的欢笑声，觉得自己不会后悔。
当年为什么一定要留下自己？现在想起来，给邓女士添堵至少要占两到三成。恐怕他从来没有多喜欢自己，毕竟不是儿子。
儿子究竟好在哪里？会比自己更理解他？因为都是男的吗？真是莫名其妙。
也有好处的，可以和邓女士亲近了。开始大概免不了用她一点钱，但自己一定会还的。一定没问题的，工作5年了，有护士证，也许真的进不去三甲医院了，但二甲可以试试吧？先找个地方干着，慢慢地找机会吧。
邓女士会习惯自己的，虽然现在生活越来越方便了，可总有些事是两个人比较有照应的，特别是生病——我可是专业的护士啊。
也许该谢谢老苏这回让自己彻底寒了心？陪着母亲是这些年来说不出口的愿望，这下能实现了。
王玉玲一直找机会要跟她打听，苏青青到底有些顾虑，没松口。
过来旁敲侧击的人就变多了。
护士长给几个停留的久的强调了一下工作内容，苏青青莫名有些觉得对不起这位大姐。
可是不能留下。
如果这5年里攒下了钱，苏青青也许会先租个房子搬出来住，但是没有钱。那么在家里多住一天，自尊心就会虚弱一分。她怕自己最后连出走的勇气都没了。
以后会不会变成一个女版的老苏啊？为了争到钱，看着谁都像不安好心，慢慢的心里就再也放不下任何人了。那时邓女士怎么办呢。人活一世，总要惦记一个人，也要被一个人惦记吧。
邓女士多孤单啊。
苏青青本来设想的是父母老了自己会两边跑着照顾。一定会很累吧，但是那时他们只能依靠自己了，家人真是种甜蜜的烦恼啊。
老苏既然把以后的事计划的那么妥帖，那就随他的便吧！
多相处几年，邓女士总会受到我的照顾。时间长了会亲密起来的。负罪感消失以后，才能好好做母女。
我们不需要老苏。不需要。
苏青青拼命给自己打气。
可是该怎么跟邓女士说呢？还是先交了辞职信再说吧。万一拖得久，白白让她惦记自己。
护士长有空就盯着苏青青，怕出岔子呀，眉头几乎没松开过。苏青青一点儿没觉得。
下了班磨磨蹭蹭的，不想回去。路过菜市场，进是进去了，拖着不想买菜。买回去也没人念她一个好，多饿饿就该知道了！
可是现在还要住在那里，只能买。就买西红柿，爱吃不吃！不吃活该！
到了小商业街，一路吃过去，省得回家了倒胃口。
“青青下班啦？”是张姨。
“张姨好啊，出来逛逛？”
“去趟超市。啊，你妈跟你联系没有？”张姨一直端详着苏青青的脸，端详的苏青青奇怪起来。
“这几天没有，有什么事吗？”
“哦，没事儿。张姨最近没什么合适的人，回头有合适的了，再给你介绍，啊！”
“哈哈，张姨你太好了，不急的，不急哈。”最好等我走了再介绍吧。
“应该的，你妈一直惦记着你呢，年纪不小了，该找就得找了。”
“我妈拜托你的吗？”
“嗯，我们以前的同事不是没了嘛。还在的时候跟我跟你妈都挺好的——对了，你不知道！她早搬走了。不过呢，跟我们还保持着联系。这一没了，我跟你妈，我们就觉得空落落的。经常打电话聊聊以前的事情，互相之间呢，开解开解。唉，也应该看开，都这个岁数了，说句不好听的，不知道是哪天的事啦！你妈跟我说，让我给你留意留意。我说你放心吧，这事儿我记着了！对吧？那我能不管嘛，你妈也不在跟前！她要在跟前我就不管了，肯定都给你弄的好好的。”
所以老苏那里只是知会一声罢了。呵，呵呵。
“那、呃，您别难过？注意身体？”
“没事儿，我这身体还挺好的！难不难过的，唉，就那么回事儿吧——没事儿了！不难过了！哈哈。现在过日子就过个孩子，你们好了我们就好了！”
“嗯，呵呵......”
“行了，挺热的赶紧回去吧，我上超市了。”
“哦。哦！张姨再见啊！有空过来玩儿！”
张姨挥挥手走了。
苏青青站了一会儿，在心里对自己训话：你还有什么可期待的？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简直没用，也该有用一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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