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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顾全大局

    他们之所以愿意用生命去换取大战的胜利只是因为这苍茫三界的芸芸众生。

    妖王们有妖王们的懦弱,可是神明们不会因为他们的懦弱而放弃三界的芸芸众生。

    这场浩劫中遭受灾难的不仅仅是那些妖王们,还有成千上万的三界子民。

    老翁的一句话,让她想起了母亲临走的时候的模样。

    那个时候她一身白衣如雪,她长得很温婉,但是没有梨涡,母亲笑起来的时候不像她那样柔美可人,而是一种大气的微笑,仿佛能够包容天地。

    母亲伸出手为她整理了衣服,仿佛要出门的不是她自己,而是她。而后她走了,走到很自然,没有什么挥泪痛苦,搞得像是生离死别一般,可是那其实就是一场生离死别。

    可是当时的母亲走的那么的自然,好像她还会回来一般。那个时候她才明白,母亲并没有把这场战争当成是赴死,她是向死而生,不过是自己死去,换的更多人的生存。

    其实这个道理是母亲生前一直想要她明白的,只不过母亲毕竟不愿意将那些东西像是教条一般的教给她,而是希望能够引导着她让她自己去领会。可是母亲或许没有想到,最后让她学会这个道理是因为她的死。

    那个时候和现在一样,都是盛夏,于是整个溯宛殿后花园的所有的银边茶花都绽开了,开的那样的如火如荼,开的那样的肆意。她站在花海中,蓦然的回忆起她刚被母亲带到伊神宫的那一年,母亲带着不爱说话的她来这后花园看这银边茶花。

    那一年,她觉得她这一生看到的最好看的花就是这银边茶花了。那茶花没有牡丹那般雍容华贵花团锦簇的,也不似路边的那些较弱的野花显得有些单薄,它不大不小,刚刚好,而颜色洁白,可是又不是那种极致的白,它的花心是鹅黄的颜色,看起来叫人心里有些温暖。

    那时候,她才觉得原来这世上真的有如此般配的事情,母亲一身素色的衣裙站在那里,似乎不是伊神,而是这银边茶花所生的花妖。

    她从出生起就在妖界流浪,她从南走到北,从东走到西。她模样生的乖巧,虽然有时候故意阴冷着一张脸,可是还是叫人喜欢,因此曾经有很多的妖族夫妇都想要收养她。

    小的时候那些夫妇以为她不懂,就想直接将她领回家,把她当成女儿,可是没成想她当时小小年纪什么都懂,于是她当即婉言拒绝了他们,那些夫妇们都是一副可惜的表情,觉得这样聪明的孩子走了可惜了。

    后来长大了,她灰头土脸的到处流浪,依旧有很多的妖族夫妇想要收养她,但是都被她拒绝了。

    她从小就懂很多事情,可是却并不是铁石心肠,她也是个孩子,想要和正常的孩子一样有父亲和母亲。她遇到的想要收养她的妖族夫妇其实很少有那种心思极其的坏,想要对她图谋不轨的。大多数的夫妇都是没有孩子,真心想要收养她,慈眉善目的,对她也好的很。可是她始终没有感受到那种她想要的亲情,因此就一直拒绝。

    渐渐地长大,她见识到了妖界的冷暖之后,也没有了非要找个父母的想法了。因为不知不觉,她发现自己似乎已经成了大人了。

    原来有时候你以为你面前是一片风雪,可是在你一步一步往前走的时候,你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出了风雪。而当时想要在风雪中找到一户人家借宿的想法也渐渐地消失了。

    可也是在那个时候,她遇到了母亲,在江畔的她朝她伸出手的一瞬间,她决定跟着她走了。

    当时她问她愿不愿意跟她走,她望着她的眼睛,内心没有犹豫,只是看着她的眼睛,而后她伸出了手放在了她的手心。

    而在遇到母亲之前,她一个孩子将妖界的所有冷暖都看了一遍,她对于妖,没有很坏的阴影,可是也没有好的,她对于所有的和她接近的妖都保持一定的距离,她不喜欢和那些伊神宫的弟子们拉帮结派的,她只是自己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修炼法术。

    直到那一年的银边茶花盛开的时候,她才将自己心中的芥蒂全都抛开,她不再对这个女人有防备了。她觉得,似乎这就是亲情了。

    而当她一步步的教她各种事情,一步步的开导她的时候,她却突然的消失了。

    那个时候,她觉得自己走遍了整个妖族,从渺云间走到东方大泽,从北冥走到南边的灵狐族,她没有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可是却找到了她。

    可是不知道是因为她前世犯下了什么大错上天要惩罚她还是怎么了,突然间母亲就离开她了。

    因此她不能够接受,她当时在战场上发了疯一般的找了许久,最后边边角角都没有放过,可是依旧找不到母亲的踪迹。

    后来她放弃了,她坐在那一片草丛里面无表情的坐了一夜,后来她回了伊神宫,将自己所在屋子里打了几个月。

    再后来有一日她终于出门了,她飞往了各大妖族的王宫,将所有的妖王们都抓了过来,将他们全都囚禁了起来。

    那个时候,她是想要将他们全都杀了的,可是下手之前觉得这样太便宜他们了,最后才决定先折磨他们一些时日。

    后来鹤族老翁的那一番话才让她醒悟了。这些妖王,杀与不杀,其实也没有多大关系了,母亲他们为的是天下苍生,也并非为他们而死。

    母亲他们拼死都想要护三界的安宁,她又怎们能够将母亲他们用命换来的安宁毁坏了呢?

    她明白当时鹤族老翁为的也不是这些妖王的狗命,他是为了妖界。因为他知道一旦这些妖王们死了,那么各妖族一定会掀起一场争夺王位的战争。到时候刚刚稳定下来的局势又要被打乱了。

    王族内乱,最受伤害的永远不是王族本身,毕竟也不过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可是百姓们却是他们内乱的牺牲品。

    鹤族老翁高瞻远瞩,想的是这一层,于是当时,她幡然醒悟了。

    原来想要归隐的她也突然决定手掌天下的大权了。

    她趁着那些妖王们还心有余悸,因此提出了各种要求,那些妖王们也不敢反对,都一一答应了。

    当时也算是无心在柳柳成荫,放了他们去,却在他们心中立下了威严,或者按照那些妖王们的理解,应该是淫威吧。

    于是一掌管,就掌管了这么多年。

    岁月如穿缝的花一般,惊艳却容易逝去。

    她每每看着镜中的自己,明明容颜未改,可是岁月已逝。

    每每这个时候她会想起一个民间的传说。

    说有一个人带着一把斧头上山去砍柴,后来到了山上看到两个老叟在下棋,于是他就在一旁看。

    那两个老叟的棋艺高超,战况十分的激烈,他在一旁看得也十分的入神。

    后来一盘棋结束了,那两个老叟忽然间消失了。

    那个人很奇怪,他伸手去拿自己的斧子,却发现斧头上的木把已经烂掉了,那铁也已经生锈了。

    而后他才发现自己的须发都变得苍白,自己的肌肤变得松弛有褶皱。他于一泓清泉中照见自己的容貌已经衰老。

    到了山下,他发现山下的百姓他都不认得了,全都是陌生的面孔,而在街道上戏耍的孩童们也都奇怪的看着他,不认得他是谁。

    他失望极了,在村子里辗转了许久,后来才遇到了一个老人,那老人说认得他,说他爷爷曾经和他说过他有一个朋友年轻的时候上山砍柴,之后再也没有回来过,当时以为他被猛兽吃了,没想到他竟然还活着。

    于是那个人才知道原来人间已经过了几百年了。

    她至今也明白了那种感受。

    妖怪们法力高强者才能够活得这么久,而一般的妖怪们都不过活几千年,活过万年的都算是难得。而她却凭借着母亲留给她的仙血以及她自己修炼的法力活了上万年。

    她才发现原来她小时候的那些经历并算不上孤独,毕竟她也没有什么期待,没有什么痛苦,她只是且行且珍惜的走着。而如今的她,带着满心的期望和悲伤,等了几万年,而且还没有一个结果。

    这种感觉她不知道能够和谁诉说。

    所以不是她不喜欢墨噬,不愿意接受墨噬,而是她觉得自己这一颗心已经不能够容纳别的东西了。

    她想要管理好这三界,等到母亲回来的时候告诉她她没有辜负她的期望。她也像她一样,虽然没有像她那样宽容,可是她已经开始释怀了。

    “天色也快黑了,我们先到山下的镇子上找个地方住下吧,听说找个季节这里的景色好,有许多慕名而来的妖怪们,要是晚了可能就找不到地方住了。”墨噬看着远处的夕阳,拉着池荼朝着山下走去。

    墨噬的身材修长,那夕阳的余晖一照,显得更加的长。忙碌一天的鸟儿也叫着飞回了林子中的巢穴,虫鸣声也渐渐地响了起来。

    到了镇子上的时候,他们十分幸运的抢到了最后一间客房,当然幸运是墨噬的说法。

    池荼当时看着墨噬那一脸庆幸的模样,实在觉得这真的是一头拌猪吃老虎的狐狸。

    想想以前他在伊神宫溯宛殿的时候对她多么的嚣张,对于别的妖王又是怎么怎么样嚣张,怎么今日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的装出一副平民百姓的模样。

    这是他墨噬的地盘,这是他所掌管的渺云间,他要是想要住客房,那老板就是把所有的客人都撵出去也愿意。

    池荼当然明白他是什么心思。

    等到晚上的时候,墨噬装作若无其事的带着她到了客房。

    打开门,里面的器具摆放的简洁有致,一眼就能够看到那一张不大不小的床。

    墨噬装模作样的道:“天色已深,先沐浴。”

    而后看了池荼一眼道:“你先去还是我先去?”

    “你先。”池荼镇定自若的道。

    于是这一次墨噬破天荒的没有搞怪,安安分分的进去沐浴了。

    等他打开了内室的门出来的时候就见池荼在地上铺了一床被褥,铺了刚好一张床那么大,而她则舒舒服服的躺在上面。

    站在那里,墨噬咳嗽了一声道:“池荼,这床这么大,你怎么不躺在上面。”

    池荼心说怎么回事你难道不清楚吗?于是白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墨噬勾唇一笑,看着池荼道:“就我一个人睡床我实在是不好意思。”于是不由分说的将池荼抱了起来放到了床上。

    还没有等到池荼反抗,墨噬就直接压了上去。

    池荼顿时涨得满脸通红,她在一瞬间似乎感受到了什么。

    而墨噬则一副心知肚明的模样看着她,丝毫没有想要掩饰的意思。

    “几万年,你都守身如玉,为什么不接受别的人?”墨噬的眼中带着几分心疼。他伸手,将她额前散落的头发给抚开。

    “你要做什么?”池荼有些心慌,因为墨噬自始至终都没有要起来的意思,他压着她,和她之间完全没有距离,而是贴合的严丝合缝。

    而他看她的眼神中不仅充满了心疼,也充满了欲望。而且不仅仅是眼睛,他的身体也在明确的告诉她他的那种欲望的强烈。

    “池荼你这是什么问题,你觉得男人和女人在一起要做什么,尤其是躺在一张床上?”他的眼角带着笑意,他离她很近,那长长的睫毛有如鸟儿的羽翼一般。

    而后他顺势有抓住了她挣脱开来的双手,将她的手握住。

    他压得很轻,但是却让她挣脱不了。

    “你不要这样。”池荼觉得自己这样说很苍白无力,可是她真的不知道怎么说了。她至今才认识道墨噬是一个比她要聪明法力也比她高的人,他以前的所谓的嚣张也并没有阻碍他掩盖自己的实力。

    他锁住了她的法力,他的每一句话都让她哑口无言无从辩解,他好像能够将她的心看透,能够明白她所有的心思,能够知晓她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