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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人性本善的赌局

    一直到听到沈妙媛上了电梯,任轩昂才发作,他恶狠狠地质问邱允实:“你告诉她了?”

    邱允实像只惊弓之鸟,可怜巴巴地瑟缩着,委屈地小声嘀咕:“表姐来了以后问你去干什么了,我就说你去处理展板,一会儿就回来。她问我什么展板,我就实话实说啦。你们不都教育我说实话,不能说谎嘛。”

    任轩昂深深吸入一口气,强忍怒意闭上双眼,压低声音说:“我会让你知道,惹怒你的监护人后果有多严重。”

    邱允实轻拍自己的胸口,意思是给自己压惊,转而又嬉皮笑脸,“我又是帮你推理,又是帮你找证据,你不谢我,还要恩将仇报?我的委屈向谁诉说啊,估计也只有俞检了吧,再不然,下次心理咨询的时候也跟周震聊聊?”

    “你威胁我?”任轩昂自然明白,邱允实这是拿他的丑事做要挟,因为他在乎自己在俞清浅心中的光辉形象。

    “实话实说,是的。”邱允实笑意更浓,“你不用多说,我知道,威胁成功。咱们还是抓紧时间忙正事儿吧。”

    任轩昂不得不承认,邱允实的威胁的确成功,他这次是甘拜下风,只好借坡下驴,跟着转移话题到正事儿上,问:“你打算去找陈力清摊牌,让他做为人证,提供那颗假牙作为物证,指证陶若枫?”

    “按照正常办事程序,是这样的。”邱允实摸着下巴,故作神秘。

    “可是呢?”任轩昂看得出,邱允实这是在等他做捧哏,提问呢。

    “可是走正常途径,我估计陈力清是不会配合的,他要真是一心想要帮助逮捕歹徒,早就去报警了。毕竟有前车之鉴,他对执法人员,对法律,对这个社会肯定非常失望。他只想消极避世,隐没于妻女附近,不想再招惹事端,以免把过去的风波再掀起来,给妻女造成二度伤害。”

    “所以呢?”任轩昂硬着头皮当捧哏,就是想听听这小子又有什么旁门左道。

    “所以我们得想办法让陈力清心甘情愿地做人证,提供物证。”邱允实眨了眨左眼,成竹在胸。

    “什么办法?”任轩昂强压不耐烦,继续问。

    “办法暂时保密,免得你这位伟光正的大律师又要把我扭送派出所。在这之前呢,我们先要走正常程序,万一成功了呢?当然,在正常程序之前,还有一件事是基础。”

    “确认你的这番推理是否正确?”任轩昂终于不用提问了,因为这个基础问题他猜到了,“确认陈力清身上有没有不久前造成的齿痕?”

    “嗯,智商差距缩小了一点。”邱允实欣慰地点头。

    晚上,二人又一次来到康宁桥下的流浪汉基地。

    步行前往陈力清离群索居的帐篷的途中,任轩昂不无担忧地问:“允实,你的这番推理的假设是陈力清是被冤枉的好人,经历了5年前的事,他在短暂犹豫后仍旧不改初心,报警救人,还去追歹徒。你会不会把陈力清想得太美好了?如果事实证明你的假设错误,真相让你失望怎么办?”

    “我承认,这次的假设有一部分我主观倾向的因素,我不愿把人想得太坏,尤其是陈力清这样的人,种种迹象都倾向于他是被冤枉的。如果他真的被冤枉,那么他太可怜了不是吗?这个社会欠他的,我愿意想办法给他还上。当然,如果事实证明我错了,我也愿赌服输。”邱允实难得拿出严肃的态度,一本正经地回答。

    “你相信人性本善?”任轩昂从业几年,见过太多人性丑恶,罪恶残忍,他似乎产生了某种惯性,对任何人都质疑,对任何事都客观。即便陈力清的事也让他动容,但他始终不敢在是非黑白明确之前提前给予太多同情给陈力清。

    “我相信大多数人的人性是善良的,”邱允实话中有话,深深望着任轩昂的眼,自然而然地说,“我这个人不喜欢模棱两可,如果非要站队,非要信点什么,非要拿自己的一切去交付一场赌局,那么为什么不相信人性本善,不赌邪不压正?至少这样我觉得自己胜算更高,愉悦度更高。到最后就算输了,也愿赌服输。你说呢?”

    任轩昂当然听得懂邱允实的弦外之音,他也愿意相信邱允实的本性是善良的,他跟邱恒的死没关系,他是真的宽恕了邱恒和大姨,表里如一,内心里也是一个善良、调皮、乐观又可爱的大男孩。但这只是主观上的情感倾向,要真的让他去赌,让他承受输的风险,他又不愿。他不敢过早站队,不敢拿自己的期望去做赌注,因为他这个人不喜欢失望,不喜欢输。

    路过李松柏帐篷的时候,邱允实停住脚步,“等我一下。”

    “你又要做什么?”任轩昂最怕邱允实的临时计划。

    “别紧张,我就是去给李松柏送点东西。天赐的礼物带真菌,我个人想要表彰一下人家的见义勇为。”说着,邱允实从斜挎包里掏出一只药膏晃了晃。

    眼看着邱允实进了李松柏的帐篷,里面马上传出两人的说笑声。任轩昂的心有点乱,虽然他不是接受馈赠的人,但却仿佛能够感受到此刻李松柏心中的暖意。邱允实这小子,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啊?他的体贴善意到底是不是在自己面前的刻意伪装?

    二人来到陈力清的帐篷外,邱允实隔着一层帆布门帘施展口*技,“叮咚,有人在家吗?”

    邱允实明知故问,帐篷里是亮着的,看得到人影。但是里面的人却不搭理他们两个访客。

    “你不开门,我可就在外面说啦,陈力清先生,”邱允实故意提高音量,“要是被你的邻居们听到,我可不负责。”

    这话一出口,帐篷马上被从里面拉开。陈力清冲他们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赶快进去。

    “对嘛,这才是待客之道。况且我们这次来是给你带来了一个重归生活正轨,甚至是与妻女团圆的绝好机会,如果错过了,你可是会后悔的喔。”邱允实进到帐篷里,熟络得如同自家一样,拉了一把小马扎坐下。

    “你们想怎么样?”陈力清一听说邱允实提到了他的前妻和女儿,愈加紧张。

    “别紧张,我们这次来是想要确认一下我们的推理,如果确认了,就请你出面做人证,提供物证,指证真正的歹徒。这一次如果因为你的证据能够抓到真正的歹徒判刑,也等于是你给自己的诚信扳回一局,也等于是给自己一个机会,让你的前妻女儿对你改观,进而让她们反思5年前是否跟其他人一样冤枉了你。当然,如果确认后发现我们推理错误,我们马上离开,不再打扰。”邱允实笑嘻嘻地说。

    “怎么确认?”陈力清狐疑地问。

    “看看你身上有没有咬痕,如果有,就请你提供假牙。”邱允实郑重回答。

    陈力清不可置信地瞪着邱允实,虽然没说话,脸上的表情已经表明了内心,他在惊讶:你怎么知道?

    邱允实的双眼上上下下地打量陈力清,嘴角还带着得意的笑,猜测着陶若枫咬在哪里。

    任轩昂嫌弃地瞥了邱允实一眼,他总觉得画风不对,邱允实看陈力清的眼神有色眯眯的嫌疑,仿佛透视眼,又仿佛要用眼神剥掉对方身上的所有衣服。

    陈力清迟疑片刻,下定决心地摇头,“我没有什么咬痕,我也不懂你们在说什么。请回吧。”

    “陈力清,这对你来说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你真的要放弃?”任轩昂情急之下没忍住,也跟着游说,“既然你当时没有袖手旁观,就说明你还做不到彻底冷血,彻底不问世事。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在这最需要你的时候退缩?相信我,这一次我们绝对不会让你沦为嫌疑人。”

    陈力清咬住嘴唇,绷着一张脸,还是不为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