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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原来这就是爱情

    晚餐时间,任轩昂做东,请老同学吃饭,当然,邱允实也列席。这位老同学正是当初介绍骆依伊去任轩昂律所工作的那位,算得上是对骆依伊有所了解的人。

    “东子,之前你跟我提过骆依伊跟她爱人闹离婚的事儿,他俩的事儿你还知道多少?”任轩昂假装闲聊,边吃边问。

    被叫做东子的男人名叫刘东,跟任轩昂同届,大学时关系就不错,一起勤工俭学,他跟骆依伊是老乡,也一直保持联系。

    “他俩的事儿我可是全知道。”刘东微醺,跟任轩昂这个惜字如金的男人比起来,他就是重度话痨,聊起八卦,他比女人还来劲儿。

    “全知道?不见得吧?”邱允实马上接茬,一来是否定刘东——这对儿夫妻后来发生的事儿你肯定不知道;二来也是一种激将法,引发刘东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当然,我跟骆依伊是老乡,我们家乡地方小,我父母跟骆依伊父母都认识,所以我俩关系也不错。她父母还拜托我多照顾骆依伊,毕竟一个小姑娘一个人在外上学,多个老乡多个照应。骆依伊从大二就跟褚直恋爱,一直到大四想要毕业后留在松江,她家都是不同意的,她父母不同意女儿远嫁,她还找我帮忙去说服她父母呢。”

    “唉,女大不中留,骆依伊的父母最终也没能拗得过女儿啊。”邱允实学着长辈的样子摇头晃脑地感叹。

    “哪呀,不是骆依伊的父母拗不过她,到最后他们同意了,因为被褚直的真心给感动了!”

    “咋感动的,快跟我说说,我学习一下,将来有必要的时候也去感动一下未来岳父母。”邱允实凑近刘东,饶有兴致地问。

    刘东似乎是颇有感触,讲述之前先唏嘘一番,“唉,褚直当初那样,我还以为这两人的爱情经得起任何考验,会地久天长呢。没想到这样的爱情也能破碎,我真的有点绝望啦,这世界上,真的有真爱吗?”

    任轩昂跟邱允实对视一眼,他俩的好奇心被刘东吊得老高。

    刘东叙述,大四毕业后的暑假,骆依伊回家又一次恳求父母的成全,骆依伊的父母也被女儿的固执撼动,提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那就是他们可以不在乎褚直的家境不好,但要求他必须远离那个终日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的哥哥,免得以后小两口还得养活这个废人哥哥,要求褚直丢下哥哥倒插门,回到骆依伊的家乡结婚工作,定居在此。

    骆依伊把父母最后的底线告诉褚直,褚直说是要考虑一下。他这么一考虑就是足足一个月,眼看父母给的期限就要到了,天天催促骆依伊赶快去跟褚直分手,考取家乡的公务员,骆依伊越加着急,以她对褚直的了解,她认为尽管褚直很爱自己,但他也无法舍弃哥哥,他对哥哥有责任感,是她这个女朋友让男朋友陷入两难之中。

    就在这时,骆依伊的表妹给她出了一个主意,一个一箭双雕,既可以考验褚直真心,又可以说服骆依伊父母同意她远嫁的主意。当然,前提是褚直真的能够通过考验。

    表妹有个男友是做平面设计的,表妹让男友仿造了一张医院的化验报告单,证明骆依伊患上了红斑狼疮,因为骆依伊的姨姥患有红斑狼疮,而且这件事骆依伊也跟褚直提过,所以表妹提出就以这种病去试探褚直,更有可信度。

    姐妹俩特意上网调查,搞出了一张病情很严重的报告单,还把网上找到的病患皮肤照片嫁接在骆依伊的照片上。最后,骆依伊通过微信对褚直告知病情,并提出分手。

    褚直听闻之后,没有再回微信。骆依伊让表妹拨打褚直的手机,褚直也没有接听。骆依伊万念俱灰,这次试探彻底毁掉了她笃信的男人和爱情,她哭得撕心裂肺,因为本就有低血糖的老毛病,哭到晕了过去。父母把她送去医院输液,一直到晚上11点才回家。

    一家三口打车回到家门口,这才发现楼道里坐着一个风尘仆仆的男孩,正是褚直。褚直一见骆依伊,也不管旁边还有长辈在,一把抱住骆依伊,哭着说他不分手,他要照顾骆依伊一辈子。在看到骆依伊手上还贴着输液的胶布,他心疼地捧着骆依伊的手,就像是捧着易碎的水晶。

    刘东说,骆依伊跟他描述起这段的时候,又是哭又是笑,自己也被那画面感感动到鼻子发酸。刘东当时的感慨是:原来这就是爱情!

    后来,骆依伊的父母得知了表妹搞出来的骗局,把两个小姑娘骂了一顿,也没有再那么强烈地排斥褚直,他们也被褚直的不离不弃所感动,认为这个男孩值得托付。骆依伊对褚直坦白道歉,她本以为褚直会因为被愚弄而生气,谁知道褚直听说骆依伊没病,又哭又笑,抱着骆依伊转了十几圈。

    最终,骆依伊说服了父母,远嫁到松江。褚直努力工作,一连加班一个月,又省吃俭用,用营养不良的代价换取买结婚对戒的钱,把骆依伊感动得不得了。刘东参加了他们的婚礼,宣誓永远不离不弃之后,褚直把婚戒给骆依伊戴上,两人喜极而泣,久久相拥,让感性的刘东再次流泪感叹:原来这就是爱情!

    邱允实听完刘东的讲述,咋舌说:“你看看你看看,我就说嘛,没有无缘无故的爱。骆依伊正是因为感念曾经的这段经历,仍然无法彻底忘情。也许在她心里,她跟褚直之间不只是爱情,还有恩情,认为一旦自己出卖褚直,那就是恩将仇报。”

    任轩昂冷笑,他想象着刘东描述的婚礼画面,想象着骆依伊当初的感动,和得知褚直以婚戒栽赃时的震撼,感慨着,就算没有低血糖,骆依伊也会哭到晕厥吧。

    刚一进家门,邱允实便宣告:“我要见骆依伊的表妹的男友,就是那个搞平面设计的。”

    任轩昂莫名其妙,等着邱允实的下文。

    邱允实轻蔑地撇嘴,似乎是换了个话题,说:“褚直这个男人,怎么说呢?挺有心计的,要是放在古代宫斗里,再变个性,那妥妥地能当皇后。他也太喜欢搞这些小动作,小测试了吧?比我高中班主任还喜欢搞随堂测验。先是撺掇哥哥褚鑫拿假绑架测试嫂子武秋芝,然后是拿‘要人还是要钱的谎言’去测试杨淇更看重他还是看重钱。”

    “这不是你的同道中人嘛。”任轩昂调侃。

    邱允实嫌恶地甩手,仿佛任轩昂这话让他的手上粘上了什么脏东西,“别,我可没褚直这么傻。我知道,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赔率太高,我才不赌,给自己找不痛快。”

    “不对吧?不是你说过,你赌人性本善嘛,愉悦度高。”任轩昂对邱允实的那番言辞可是记忆深刻。

    “那不一样。”邱允实强调。

    “怎么不一样?”任轩昂反问。

    “我所谓的赌局,那是命运搞事情在先,我在这个基础上赌人性本善;而褚直不同,是他自己搞事情想要测试人性,”邱允实还想继续解释,却又苦于表达能力不够,最后总结,“反正这事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你自己体会去吧。”

    任轩昂能够理解邱允实的意思,言归正传,又问:“可是这次,搞人性测试的是骆依伊的表妹,又不是褚直。”

    邱允实打了个响指,意思是任轩昂说到点子上了,“关键在此,如果骆依伊知道褚直曾经搞过两次人性测试,爱好这个,又无意中得知褚直认识表妹的男友,两人是狐朋狗友,关系还不错,你说她会怎么想?”

    任轩昂恍然,冷冷瞪着邱允实,语气中带着不满,“无中生有?太过分了吧?”

    “我这不是为了让骆依伊主动奉上褚鑫的罪证嘛,你不是一向支持我把罪犯交由法律惩处,维护正义吗?”邱允实无辜得很。

    任轩昂不得不承认,邱允实的目的正大光明,但是这个手段用在骆依伊身上,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委实残忍。骆依伊已经失去了她曾经信赖的爱人,爱情,只剩下美好的回忆,邱允实此举就是要彻底打碎她回忆中的美好,把那些美好都变成龌龊,彻彻底底否定这段爱情。而事实上,褚直对骆依伊可能是爱过的,当初褚直对骆依伊的不离不弃是真心的,他通过了考验,没有作弊,他们曾经的爱是存在过的,虽然短暂,但存在!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邱允实突然低沉而哀伤地说,“也许褚直真的不顾一切地爱过骆依伊,他通过了那次考验,可是却没有通过这一次两千万的考验。骆依伊或者说他们的爱情曾经胜利过,但一时的胜利不代表永久的胜利,人生和爱情都要不断地过关斩将,很不幸,他们的爱情最终还是败给了两千万。”

    “你要毁掉的东西虽然现在早已不复存在,可它当初也许切实存在过。你不能因为它是过去式,就认为它无足轻重。人过一辈子,当下转瞬即逝,回忆才是长存于心中的永恒财富不是吗?”任轩昂当然知道骆依伊犯了包庇罪,可是对她,他就是恨不起来,反而少有地产生了同情,“再想想别的办法吧,一定还有别的办法能够找到褚直的罪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