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国立江陵武学

    李佐丞没有马骑，只能去驿站外面坐公共马车回学校。其实他家里的经济条件不错，父母帮国公府打理产业，怎么说也是大型私企的高管，工资收入足够一家人过上富裕的生活了。不过江陵武学管理非常严格，不允许学生自带马匹入校，殷沅沅的汗血马每次存放在学校外的小镇上，镇里专门有一个国公府的别院，帮她打理各种生活琐事。殷沅沅好几次提出让李佐丞买一匹马，放在别院里一起养，李佐丞的父母正直刻板，总是不肯在这种事情上过多麻烦国公府。

    等了好一会儿，公共马车终于吱吱嘎嘎的过来了，十几个年轻人一窝蜂的挤进马车，这一趟是武学专线，坐车的基本都是学生。同学们三两成群，都在叽叽喳喳的讨论学校期末作业的事情。

    国立江陵武学是太祖立国后亲自设立，历任校长都由皇帝亲自担任，太祖、太宗皆内力深厚，武艺高强。只不过承平日久，再加上明仁宗天生孱弱，仁宗之后的皇帝皆不习武，如今皇帝校长就是个象征而已，只在每年的毕业典礼时出现。学校日常的管理由副校长负责，副校长官任锦衣卫同知，正三品。

    武学设立之初，共分为四个学院，传授内力修炼、徒手格斗、器械使用、药理学、武学历史及理论研究五门课程。帝国凡是年满16岁的青年，统一参加武举，主要以内力修炼的潜力来选拔学生。

    潜力一等者，入格斗学院，以深厚内力催动掌法、拳法等徒手搏斗术，战力强悍，一直都是学院的武力担当；

    潜力次等者，入器械学院，以武器的使用，弥补内力的不足，也能成为强者，勉强与格斗学院平分秋色；

    潜力最次者，分入药理学院，专攻用毒、解毒、治疗之法，既能杀人于无形之中，又可救人性命，在学院也有一席之地，特别是到了现在，药理学院里女同学居多，更是成为其他学院争相讨好的对象；

    而在武学理论上有特殊造诣的同学，能够进入历史及理论研究学院，他们有可能武功并不高强，但是却心思聪慧，在武学理论上有成体系的创新，能够研发出新的武功招式，是武学最聪明的人，在学校里独树一帜，特立独行。

    因为江陵武学是进入帝国军队系统晋升的捷径，很多勋贵家族，都各种找关系试图将家中子弟塞进武学。但是按照内力修炼潜力的选拔方式，却丝毫没办法作假。

    在宣宗朝，武学顶不住压力，新设了武器设计和制造学院，宣称是用来培养制作神兵利器的匠师，于是可以无视内力选拔，毕竟打铁也不需要多么深厚的内力。其实就是为了安排勋贵子弟获得江陵武学的毕业文凭，所以该学院在武学内部颇受歧视。

    大明开国分封的六公十七侯，本是世袭罔替，但是李佐丞的太爷爷荒唐纨绔，在战场上违令冒进，致使全军覆没，获罪失侯。于是从佐丞的爷爷开始，都期盼着后代能够再立战功，为家族洗刷耻辱。

    李佐丞16岁那年，参加武举，在县试体检的时候就被淘汰了。体检老师双掌按住李佐丞的任督二脉，催动气息在他全身经脉绕了一圈之后，失望的摇摇头，对着李佐丞父亲说：“令郎经脉怪异，七拐八绕，与寻常人大不相同。完全不适合修炼内力，别说入武学了，恐怕比普通人还不如。”

    实在没办法，李佐丞的祖父、父亲一起带着他求到国公府，现任英国公是殷沅沅的爷爷。英国公亲自检查了李佐丞的经脉，得出一样的结论。平南侯府已经是三代单传，如今这个不适合练武的体质肯定是要遗传下去的，看来是天意要绝了复侯的念想。想到此处，爷孙三人都泪流满面。

    英国公看着实在是不忍心，再加上有一桩陈年旧事，自己对李家有愧于心。于是豁出老脸，找皇帝求来一道恩旨，特许李佐丞入武学，分到武器设计和制造学院。

    武学学制三年，每届只有三百名左右的学生，每三年一次武举选拔，等上一届学生毕业后，才招新生入学。这一点也是参照科举考试的频率，与进士的录取人数相当。

    武学新生入学的第一年，三百人一同学习内力修炼、徒手格斗、器械使用、药理学、武学历史及理论研究、武器设计和制造六门课程。第二年根据各科成绩分配到格斗学院、器械学院、药理学院、历史及理论研究学院、武器设计和制造学院，从此专修各学院的课程。第三年主要修习实战技巧。

    三天前李佐丞魂穿而来的时候，已经到了第二学年末。本学年各学院都要分别完成专业课程的期末作业，李佐丞所在武器设计和制造学院，顾名思义，就是要设计制作一把兵器。

    他因为经脉怪异的原因，一年级时内力、格斗、器械、药理都挂了科，只有历史和理论、武器设计勉强及格，今年如果专业课再挂科，肯定是要退学的，皇帝的恩旨也保不住他。

    而原主李佐丞也是一个勤勤恳恳努力学习的好学生，一直把重振家族作为奋斗目标。只可惜经脉怪异，体质较弱，无论如何努力都避免不了挂科的命运。

    作为接受过二十一世纪系统的科学研究理论和实践洗礼的人来说，李佐丞穿越过来后的第一件大事，就是搞清楚了这个世界里武功和内力的作用原理。然后他发动跳脱的思维，一下子就想出了一条不一样的内力应用方式。

    于是就赶紧找学校铸造实验室的老师，想造一根三眼火铳做实验。谁知被老师干脆的拒绝了，说火器是军方管制品，不能私下制造。

    李佐丞只好厚着脸皮去求殷沅沅帮忙。殷沅沅有三个嫡出的哥哥，还有好几个庶出兄长，自己是国公府最小的妹妹，从小就被全家宠着，于是就在小了几天的李佐丞身上寻找当姐姐的感觉。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本就深厚，殷沅沅又在一声声的“沅姐”中充分感受到了当大姐的成就感，于是就大包大揽下来，找到在神机营当军官的大哥殷伯怀，要一根三眼火铳。

    帝国对火器管理非常严格，殷伯怀非常罕见的一口拒绝了小妹的要求，殷沅沅就不去上学了，在家里寻死觅活整整三天。英国公听说了这事，把嫡长孙叫回家，一顿劈头盖脸的训斥。殷伯怀无奈，只能想办法借用火器损坏的理由，申请报废了一根火铳。走完审批流程后，通知小妹周六来取。

    得知殷沅沅已经把火铳的事搞定了，李佐丞放心的坐在公共马车的角落里，想着晚上的实验步骤。

    忽然，听到马车上几个女同学又开始讨论药理学院院花的八卦。据说这一届药理学院有一个非常高冷的短发美女桓林秋，入学到现在，还不足两年，就已经拒绝了五六个男同学的追求。

    有个女同学小声的跟同伴嘀咕：“听说佐国公府的六公子杨崇年，也在追桓林秋。”

    正说着，突然听到前方马蹄声大作。李佐丞抬头望去，只见五六个少年公子，鲜衣怒马，意气风发的向着江陵城奔去，领头的正是杨崇年。

    开国的佐国公就是明教左使杨逍，其直属的天地风雷四门堂主俱都封侯，一公四侯，交情甚密。如今各家俱有子弟在武学中习武，以杨崇年为首，一到周末就奔回江陵城中玩乐。

    早在明教时期，前任教主阳顶天暴毙之后，杨逍就一心想当教主，与属下四门把持光明顶。殷天正不服，负气出走，创立天鹰教。后来太祖当了明教教主，殷天正回归，教中就属杨、殷二位的势力最为庞大，且相互交恶。只有在教中有难之时，才能一致对外。

    太祖先后娶了殷天正的孙女和杨逍的女儿，团结了两派势力，终于创下帝国基业。太祖心中最爱前朝郡主赵敏，欲立为皇后，遭到多数属下的反对，佐国公和英国公在这件事上罕见的联合一致。太祖为了平衡朝局，于是立殷离为皇后。英国公成了国丈，从此又与佐国公分庭抗礼。

    两位国公的纷争也扩展到学校里，殷沅沅一直都跟杨崇年不对付。平南侯追随英国公府，所以李佐丞也备受杨崇年一行人的奚落。

    远远望见是杨崇年一伙人，李佐丞连忙低下了头，不想发生无谓的口舌之争。偏偏小跟班雷万年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公共马车上的李佐丞，连忙催马两步，跟杨崇年嘀咕两句。

    一行五人奔到马车边勒住了马，雷万年笑嘻嘻的道：“呦，这不是小侯爷吗？怎么还有心思出来玩啊？明年还能不能在学校看到你啊。”

    原本的李佐丞十分渴望复兴家族，现实却事与愿违，因此给自己带来很大的压力，总是活得谨小慎微，唯唯诺诺。因此杨崇年一伙人特别喜欢欺负李佐丞，每次见面都要嘲讽几句，包括一直称呼他“小侯爷”，也是在搞他心态。

    李佐丞见避无可避，立马换了一张笑脸，回道：“雷胖子啊，我跑出来搞材料交作业啊。可不像你这么好的命，杨六郎赏你点东西就及格了。”雷万年爷爷死得早，他爹继承侯爵之后，毫不上进，花天酒地，败光家产，如今只剩下一个侯府的空架子，靠着佐国公府接济。所以李佐丞也毫不退让的捡着他的痛处捏。

    杨崇年见这小子居然顶嘴了，颇感意外，不过还是维持着一副好涵养，不想自降身份跟李佐丞争吵，只是问道：“怎么没看到你的沅姐？我找她有事。”

    李佐丞还是笑嘻嘻的回答道：“沅姐说看到你就没胃口，所以等她吃了晚饭再见你。”马车上的小姑娘们没绷住，“噗嗤”笑出了声。

    杨崇年也不恼，就说：“哦，那我晚点再找她。”说完两脚轻磕马腹，带着人转头就走了。

    马车上的女同学赶紧跟跟同伴说：“看，看，这个就是佐国公府的六公子。”几个人又窃窃私语起来。

    等李佐丞回到学院，天已经快黑了。在学校门口下了马车，慢悠悠的向实验室走去，路过食堂去买了碗面，又顺手打包了两个肉夹馍，就在实验室里边吃边等着殷沅沅。

    直到晚上那三声巨响，李佐丞耗尽全身精力，瘫倒在实验室的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