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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此夜曲中闻折柳

    莫不是仙人酒醉,把那仙界盆栽不小心碰倒,又何来清元谷这绝世美景?

    一山一水均为人间绝景色,一木一叶皆是世上罕有。

    一阵阵清脆悦耳的鸟叫声在林间此起彼伏,随着径尖交错的枝叶慢慢四散开来。晨风吹掠过茂密山林,一群群红尾鸲从林间飞窜而出,四散之下,飞往遥不可及的天宇,

    那声音由远及近,空幽深彻,也不知是否是天上来客到访,将要打碎这世间的平静。

    拨开淡淡林间白雾,穿过层层新绿,一时之间,竟然分不清这篱笆小院是不是幻觉。

    小院之内,只见一名少年坐在石凳子上翘着二郎腿悠闲而坐,吃着一颗苹果,神色淡然。

    但仔细看去,却也是眉头微皱。

    另一个青年男子则较为狼狈,此刻已经是汗流浃背,衣衫浸透。

    探渊长剑握在青年男子手上,修长白皙的手指和宽大剑径形成鲜明的对比,及其的不契合。

    在探渊剑刃之处有一块和剑体颜色相同的半指长的石子,平常人若是不仔细看根本难以发现。

    殊不知,那平握着探渊长剑的青年已经在这里站了两个时辰,探渊长剑之上却丝毫不见杀气,青年男子平握之下的手臂慢慢颤抖起来。

    随着长剑的抖动,那半指长的石子开始向一边倾斜,这一刹那,拿剑的青年男子瞳孔突然放大,手臂再一次颤抖了一下,那半指长的石子也随之落下。

    “砰……”

    石子落地的声音并不大,但却在提剑青年男子心里却如惊涛骇浪一般。

    “继续!”

    云锦安咬了一口苹果,边咀嚼遍说,声音很冷。

    “噔……”书生的手臂剧烈颤抖了两下后,探渊长剑掉在了地上。

    从卯时开始,这块半指长的石子不知道掉落了多少次。书生倒在地上,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急促地呼吸着。

    “连剑都拿不稳,如何习武?又何谈杀人?复仇又有何希望?”云锦安此刻面露冷色,一改之前温文尔雅的态度,完全像变了一个人,倒也不是居高临下哪般俯视书生,因为他知道,习武这件事情马虎不得。

    江湖无情,人心难测,遍布杀机,一不留神便是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云锦安虽然天生废灵力无法习武,但却从小学医。

    人体筋脉、周身穴位、上下丹田无不知晓。且自记事起,云锦安便和苦竹老人朝夕相处,耳濡目染之下,自然也对习武之事有所了解,再加上云锦安天生聪慧,有过目不忘之本领,虽说不曾实战,但对先天武道之理解,比之一般一流高手都要高上不少,所以指导书生这般初学者足矣。

    这也就是为何云锦安可以信誓旦旦说可以教书生习武的原因。

    狼狈至极的书生颤抖着身体,用尽全身力气站起来,颤颤巍巍拿起那把在他眼里有着千斤之重的探渊长剑。

    云锦安随手拿起身边一根木棍,然后一刺、一砍,严声道:“力道太弱,这两个动作,没个每日五千次,直到那石子两个时辰不在落下为止!”

    书生咬紧牙关,听到云锦安所言所语,内心无比煎熬,他继续发力,骨子里那股不服输的劲表现的淋漓尽致,握着探渊长剑向前刺去。

    “杀…杀….杀…………….”

    ………………………………………..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清元谷的夜,那般俘获众生,让人流连忘返。

    挥剑一万下的书生此刻筋疲力竭,轻薄的衣衫也不知道湿了多少次,在最后一次挥剑完毕后,终于抵不住穿透身体的疲惫,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窗前的云锦安合上了手中的古籍,他也在细细数着书生挥剑次数,不多不少,刚好一万下,整整一个白昼,几乎就没有停下。

    云锦安推开房门,书生这般模样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怎么样,还要继续吗?”云锦安开口道。

    书生爬在地上,紧紧握着探渊长剑,一刻也不肯松开。

    在书生眼里,这绝对不是一把简单的兵器,三尺剑锋之上是使命,承载着无尽的仇恨,承载着书生心中的怒火,承载着不可饶恕的罪恶。

    “哎………..”

    云锦安长长叹了一口气,人的一生,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或许这就是书生该走的路吧,这段路,即使像自己这般想帮着书生,也没有一点用。

    书生用剑撑着冰凉的地面,艰难地站了起来,拖着已经快散架地身体,一寸一寸挪到屋内。自己想走的路,自己该走的路,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哪怕万劫不复,粉身碎骨。

    ……………………………………………………………….

    云锦安一人独坐于院内,夜已深,天微凉,辗转反侧难入眠。

    月过山头,微风留人,夜不醉,人自醉。

    本用古筝奏起的“折柳之声”,如今用笛子也刚好。

    悠扬的笛声从小院之内飘出,飞入清元谷的夜,在这十万山林间游荡,让本来繁杂的思绪瞬间得到平复,心旷神怡,像回到前世的家乡一般。

    片刻之后,笛声消散,夜的静谧也消失不见。不知为何,云锦安特别喜欢这“折柳之声”,哪怕自己没有过离别的经历,但是每一次吹奏而起,都有一种难以释怀之情。

    “没想到,你竟然也会吹奏这首曲子。”书生在不经意间已经走到云锦安身后,

    云锦安轻笑一声,悠悠开口,道:“或许是我前世和好友有过离别,今日又重聚呢?”

    “嗯?”云锦安慢慢转过头去,疑惑地看着书生,开口问道:“难不成你也会?”

    书生慢慢走到云锦安身前,轻轻拿过云锦安手中幽绿色的长笛。

    一曲折柳夜空下,天涯何处觅知音。

    “折柳之声”在一起响起,和云锦安的声音有所不同,书生的“折柳”之中多了几分悲怆之情。

    悠然飘荡在夜空中的“折柳”,带着之前的书生,消失在了煌煌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