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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九章:打工究竟得到了什么?

    晚餐一上桌,不由得感叹哪!雷姐这是回味当年在平湖的感觉吧?凉拌猪耳朵,拍黄瓜,油炸花生米,清蒸鲈鱼,西兰花,张裕金奖白兰地。

    “对,跟梅姐说了,这就是当年小荷我们仨最奢侈的生活。猪耳朵是强子下酒菜中最稀罕的肉肉,很久才吃一次,平时就吃猪头皮,几块钱一斤,比肉还便宜,我们还经常买回来炒菜。”

    “在当初已经很不错了,杨哥也跑来租房处我们一起喝酒,还不是这些菜。”

    给两位姐倒小半杯白兰地,另外开一瓶红酒醒着,等会儿加。我满杯白兰地,好久没喝了。

    “咋滴,祝二位姐身体健康,假日快乐!碰杯!”

    “干!强子还想得起来‘假日’二字,一年到头哇,姐还真没好好享受过哪怕是一天的假日!”

    “现在老的小的都回了,明天出去度几天假,小年再回来,小荷还去了美国,雷姐跟我这些年,除了去广州坐车,都没出过深圳市,刚好梅姐一起散散心。”

    “好啊,找个地方去过几天董事长、总经理、老板娘的品位生活,人生能有几日闲啊!”

    “两位老大同志真想出去潇洒呀?等明天吧,小荷蕾蕾她们到家了再议,好不啦?”

    “要得、要得!儿行千里母担忧啊!以前呢,我总吹牛,小荷当我的家,我当雷姐的家,而雷姐呢,又当小荷的家。转一圈下来,还是雷姐当家,我这个男人就没了当家做主的机会了。自从雷姐当家,家里的事儿我真的很少操心,工厂里的事儿我能如数家珍,回到家里只想着洗洗睡。一想到出去玩,就忘了大人孩子还在路上。你说这人,哪天不累?”

    “小雷也别太担心,别克商务车今年的最新款,我们也是第一批体验者,安全方面还是嘎嘎滴。小荷又天天开车,老司机了。”

    “我订这台车的时候,整个深圳市的销量没超过二十辆,一眼就看中了,贷款也要买,陈姐都犹豫了又犹豫,说三十岁的男人了,就让你任性一次,终于准啦!没听Summery小姐说嘛,开去罗湖火车站,客户上下车,停一下就停一下,有些人开一台桑塔纳刚停下来,保安就跑过来喊:‘开走、开走,这里不能停车’!”

    “俺哥,你就别嘚瑟了,还欠着银行钱钱呢,现在都不属于自己的车!”

    “俺们陈姐讲了,明年六月份之前还完贷款,关键是年内购买的布料太多。”

    “对,都说过了年要涨价,又是常用布料,所以我就存了一大批。买台新车也确实卓卓有余。”

    一支红酒喝完,梅姐说不喝了,我两杯白兰地也刚好,雷姐捡碗我泡茶。

    “梅姐,你老弟经常给你联系不啦?”

    “不多,他太聪明了,打电话就拐弯抹角的想要钱,以老娘的名义要,说什么老娘你不养给点钱总可以吧?”

    “哈哈,当弟弟的问老姐要钱,那不天经地义,他还是在单位上班,买房了没?”

    “他两口子那点工资,带个孩子,买嘛房子!还是住郊区的老房子,他想我出钱,扒了重新盖给老娘住。老娘不让听他的,有本事他自己盖。”

    “我说自己在打工,挣的钱都不够自己花,偶尔给老娘拿点钱,都瞒着他,真担心他要了去!”

    “那是,给老娘拿钱绝对别让他晓得!他不要、媳妇要、媳妇不要孩子也要,老人家心一软就给了。”

    “死老邱,说我现在是大老板了,有两家公司,都赚大钱。所以当初纸箱厂你叫姐做法人,就不做,内地城市里的人哪,势利的多了去了。农村的人还淳朴。”

    “我们家也一样,老大一年四季真就没给我妈拿什么钱,大嫂每年买衣服,一年不回乡下一次。二嫂在工厂买菜做饭,就在城里待着。一家一个儿子都上大学了,每年回老家给奶奶拜年,红包照拿,大学生了都还不懂事儿。。”

    “我们养老费都拿几年了,每年1500块,多是不多,毕竟在拿不是?老三结婚,小荷回家拿6000给老娘,五弟结婚,深圳买衣服、结婚戒指都是小荷付钱,强子还一把给了20000块做结婚费用,董事长半年的工资。”

    “乡下,没办法呀!我不拿,老大拿不出来,就到处借,等客待罢了,看看收的礼钱有多少,往往不够还账。说起来家里两个大老板。今年我不提前拿钱,老三肯定找亲戚借,等小荷开车回去了,人家不笑话咩?四嫂一台车几十万,老弟结婚还借钱,雷姐都说了,车子目前还是银行滴,更是公司滴。我是不打肿脸也得充胖子!”

    “我在想,明年在我们买房的附近,帮梅姐看一套公寓,十万块左右的,一房一厅,乘早买一套。说是跟我们住,等将来蕾蕾大了,万一还要一个,两个孩子,管不管父母都是两说。所以去年买房,反正给首付,就干脆买了两套,小荷单独一套,我们一套。”

    “哟呵,说房子我想起来了,没带户口本回家给蕾蕾上户口。”

    “小荷带了证件,她就一只皮箱,出国用,回家还用,证件一直都在箱子里的小布兜里。上谁户口不都一样,都有房子。”

    “老同学户口本现在是未婚呀,姐姐!哪来的孩子,跑派出所闹笑话咩?就是找所长可以上,对她也不公平,她毕竟是自由自在的,不能给个孩子拴着人家。对不啦,梅姐?”

    “也对,强子考虑问题还是比较长远,有些事,在法律上,一定要拎清楚。就像小雷说叫我买一套公寓,也是实际情况。咱们这一辈人来自五湖四海,有缘聚在一起,可以亲如一家,下一代就很难说了。”

    “可不是嘛,我们蕾蕾跟枣阳的两个堂哥哥,你说有啥关系,过年不回家,都不认识。现在是老奶奶还健在,我们还回去,哪天老奶奶走了,没啥事儿我们大老远的跑回去干嘛,就是谁家孩子结婚,顶多寄几个钱儿而已。平时不疼不痒地回去,在哪儿落脚谁家吃饭都不晓得,更别说带孩子回去了。”

    “梅姐也是一样,阿娘在家里,还有个牵挂,阿娘一旦走了,你牵挂你弟弟,他牵挂你的钱。你回家,大侄子知道姑妈深圳大老板回来了,想着法子问你要钱,再没其他的,很现实。”

    “改革开放,人们可以自由流动,到处打工挣钱,逐渐适应了随遇而安的生活,甚至扎根他乡,就像我们。有啥事儿,手机一摸就打,见面的机会少了,相互之间的亲情也少了,血缘关系的纽带越来越松弛,也就在我们这一代断裂。蕾蕾和几个哥哥将来绝对互不相识。”

    “就我现在,还算混的人模狗样,家里没啥事儿都想不起来要回家。老五结婚了,家里没啥大事了,平时给老奶奶寄点钱,也是寄给老三,老娘能用多少我们都管不了了。不是过年当儿子的说话不吉利,剩下唯一的大事儿,就是老奶奶哪天不中了,赶回去看一眼,最后抬上山。然后兄弟们各吃各的饭各操各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