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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花生米

    若没有何二爷的事情,何家人敢如此敷衍燕宁的丧事,可得掂量一下燕家的身份地位,所以这是给了何家一个台阶。但正因为有了何二爷的事情,何家人心思不在丧事上,所以必须要让燕家人来操持。

    说到底,还是何家人太小看了燕宁。

    她只是个继室所出的女儿,与位高权重的大房少有联系,二房也与她冷淡得很,只有一个空有名头的老夫人顾着她,但那又如何,不能生养的嫡妻就是连妾都不如。有了这个由头,何家便有恃无恐起来。

    可燕宁的丧礼关系到了燕家的脸面,老夫人病重,二房顾不上,燕清歌是无论如何都要走这一趟的。

    要怪只能怪何家人太蠢了些,把脸伸出来让人打,还真当燕家人是好欺负的。

    那头两个燕家来的妈妈已经把缩在院子里称病不出的庶子庶女们给带了过来,在灵位前按顺序坐好,开始哭灵之后,燕清歌便上前替这个前世今生都与她不熟的大姑上了香。

    看着那些哭得假情假意,时不时还有些怨愤的庶子庶女,燕清歌摇了摇头。

    老夫人爱女心切,只想着找个能疼人的夫婿,便把燕宁低嫁进了何家,可何家也没把这个儿媳妇当一回事,一房房的姨娘,一个接一个的生着庶子庶女,若不是每日与这些人周旋,费心劳神,心中郁结,燕宁怎么也不会去得那么早的。

    上过香后,燕清歌便告辞了,何老夫人亲自送她到二门,开口求道:“郡主,如今你大姑去了,可你大姑爷还在刑部牢里蹲着,老身劳烦郡主帮帮忙,救救你大姑爷吧!”

    燕清歌婉拒道:“与别国勾结可是大罪,这不是我一个小女子能插嘴的问题,便是爹爹,只怕也是帮不上忙的。燕家能做的,便是安排好大姑的身后事,旁的东西,只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郡主……”何老夫人不甘心,还要多说两句,却被燕清歌柔声打断:“今日之事,定是会传进我祖母耳朵里的。何老夫人好自为之吧。”

    言外之意,就是说何家胆敢如此对待燕宁,燕家人不是不清楚,燕老夫人更会震怒,等燕宁的丧事办完,燕家与何家只怕不会再有任何瓜葛了。

    说罢,燕清歌便施施然走了,只留下何老夫人怔愣在原地。

    从何家出来之后,燕清歌身边便只跟着红柚青兰两个大丫鬟和袁烈,以及说是要领回府去惩治一番的李妈妈。

    “多亏了有了郡主,大姑奶奶才能走得安心一些。”李妈妈抹着眼泪,真真是多亏了燕清歌,不然她还不知道要如何去向老夫人交差。方才在灵堂里的那一番话,哪一句不是往何家人脸上扇耳光,老夫人要是知道,肯定心里舒坦。

    燕清歌只道是她作为晚辈应当做的,便说起了燕准即将回京的事,她作为女儿打算去买些东西,恭贺他们大功归来的贺礼。

    于是李妈妈一人率先回了府里,燕清歌等人乘着马车往东街去了。

    车上青兰有些担忧的问:“姑娘替老夫人走这一趟,也是去扮了红脸,要是何家人以后记恨姑娘怎么办?”

    燕清歌看着书,头也没抬:“何家没有多少气数了。”

    何家跟五皇子牵扯太深,否则何二爷也不会进了刑部这么久没出来。五皇子一定会弃车保帅,何家没有多少日子能折腾了。

    上一世也是如此,大姑的丧事办得令人唏嘘,老夫人便让二夫人出面,去何家把丧事大办,没过多久便传来何家获罪的消息,二夫人还为此惶惶过一阵,生怕牵扯到燕家头上来。

    即便是在新年时候,因着时近元宵,东街也十分热闹,驾着马车进去难免有些慢了,燕清歌便下了马车,带着红柚青兰还有袁烈慢慢逛了起来。

    她想去的琳琅轩就在不远处,这样走一走也不赖。前世今生,她在京城上街的次数屈指可数,更别说这般随意没有拘束了。

    路边捏得栩栩如生的糖人吸引了燕清歌的注意力,青兰低头笑了笑便去小摊子上买了几个过来,笑道:“咱们在北疆可没见过捏得这么好的糖人儿,难怪姑娘喜欢。”

    说着便把最好看的那个塞进了燕清歌的手里,又将剩下的分了分,就连袁烈手里都多了一只兔子。

    燕清歌看着手里的糖人愣了一愣,她都多少年没见过这种东西了,回到这个年纪,便要享受一番这个年纪才有的乐趣。于是打趣道:“你可真大方,还能请姑娘我吃糖人。”

    青兰嘻嘻一笑:“都是姑娘大方,奴婢才有钱买糖人啊。”

    这话说得讨巧,主仆三人笑成一团。

    倏地,袁烈猛然抬手,凭空抓住了什么东西,脸色一变目光锋利的转过身去,把燕清歌护在了身后。

    燕清歌收了笑,顺着袁烈警惕的方向看过去,便见到不远处的酒家二楼窗口那儿露出一张笑得跟绽放的菊花一样的脸。

    “夏攸宁……”燕清歌无奈的笑了,拍了拍袁烈紧绷的肩膀,道:“是我朋友,我们上去坐坐吧。”

    袁烈恭顺的低下头来,摊开手心,赫然一粒花生米映入眼中,让人不自觉的抽了抽嘴角。

    “下次见到我了能不能别扔东西,开开金口叫我一声不行吗?夏大公子。”

    夏攸宁坐在包间里,看着燕清歌一边说着一边走了进来。

    “我可不想被人当做登徒子。”夏攸宁撇了撇嘴。

    燕清歌失笑:“被当成刺客就行了吗?”

    “不就是一粒花生米嘛!谁让你这凶神恶煞的护卫把我当成刺客了?”夏攸宁跳了起来,说着蛮不讲理的话。对上燕清歌那双似笑非笑的乌黑眸子,夏攸宁也闹不起什么脾气来,他指着燕清歌的手:“把手伸出来。”

    燕清歌便乖乖把右手伸了出去。

    夏攸宁把三指搭在她脉搏之上,嘴里碎碎念着:“受了伤不在家里养着出来吹什么风啊,仗着有我这个朋友给你看病了不起是吧。”

    燕清歌浅浅笑了:“我可没仗着有你这个朋友了不起,我是仗着自己身体好了不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