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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周家

    ………

    夜!

    胡显来到县城时如同一个乞丐,

    当然了!这都是他自己弄的。

    没有办法,因为带着银子远去,以他的年纪还有一家子老弱,衡量之下,在这个流民遍地的年代,貌似没有半点优势。

    相反,更现实的情况是。金银成了累赘,一家子老弱成了移动的美食。

    胡显说:小时候就这般过来的,不太懂这种世道了。

    所以,显然的是,他并没有听从李乘舟的言语,而是反其道而行,来到了城中唯一能保全他全家的人。

    崇信谁最有钱?那必然是周家……

    而谁最有权势,谁最有能力保全他,那必然也是周家。

    三代主簿,传承百年,若无徐怀盛突然介入,早已经是土皇帝一般的人物。

    便是如今,

    要说谁在崇信能够登高一呼,乡绅响应,那定然是姓周不姓徐。

    “周公啊!小人逃回来时,那姓李毫无顾忌,派人于乡野间到处招人入民团。

    还有,小人听闻,其人拿着徐大人的口信当令箭,四散吹牛均免天赋一年,如此这般行径,怕是要挖掘老爷们的祖根呀。”

    “只可怜我家老爷与大少爷,为了大伙们悍然拒绝其人的威胁,不肯放田与他,却不料那李乘舟居然暴起杀人,六十多人呀。老大人,小人主家六十余口除却城里的大夫人与小少爷全部斩尽杀绝了。”

    “祸害呀,大人,那姓李的就是姓徐的刀子,是有预谋的呀!!”

    周虎田闭着眼,手中把玩着两个硕大的玉质珠子,待胡显说完,眼睛方才慢慢睁开,只见他暂先不言不语,却是将如同实质的目光看向下首,几欲杀人。

    周成奎低下脑袋,不停的磕头。这几天日子不好过,起先挨了家法,崇信主簿的儿子周正奇亲自动手抽了他五十鞭子,直叫人皮开肉绽,此时见自家老爷的意思,自己怕不是逃脱不了又一顿打了。

    而他身后,同样跪着的,骤然看下,如何不是那起先还在民团咋咋呼呼的泼皮,过街鼠张三低头顺目,眼睛转个不停,似乎实在思考者怎么解释。

    “你等如何不待在那里盯着,传个消息,全部回来做甚?”

    “奎哥,那姓李的叫我们与那东边的乞儿睡在一起,你不晓得,忒臭。”

    “还有,老爷,那李乘舟听了您的名字还当众欺凌小的,那一巴掌哪里是打在小的脸上,那明明是冲你来的啊!!”

    看着声色犬马的张三嚎哭模样,周成奎咬牙切齿张嘴就要开骂,却一个眼神刚好看见将茶杯放下的自家老爷,立马也变得低眉顺眼起来。

    ………

    “这般说,那竖子其实已经有强

    兵数百,

    又夺了胡家家财无数,却装作人少粮薄?

    如今除了那裁撤驿卒和本地青壮,

    还要纠集流民青壮与猎户游侠?”

    周虎田一字一顿,坐在木椅上想要老神在在,但越加粗大的喘气声,使之无法掩盖内心的慌乱。

    这情形,

    直让周成奎噤若寒蝉。

    “徐怀盛呀,你到底要做甚?”

    “昨日你还与我商议,今日却又突然翻牌,是真个要与我等鱼死网破吗?”

    不由得,周虎田脑海中出现一个场景。

    在某个黑夜里的某个黑屋子里,隐忍已久的徐怀盛交给一个黑衣人一封信件,信件几经辗转最后到了李乘舟这枚棋子手中。

    然后李乘舟颤抖的打开信件,里面悍然写着:“杀鸡儆猴,灭胡家,以贼为名!”

    良久,待屋中气温似乎骤降,周虎田方才平复心态开口道:“张三,你亲眼所见李乘舟放言流民,说是要免其税收,提供种粮?”

    “回大人话,这事千真万确。光小人回来之前知道的,就差不多有两百人多难民闻讯而来哩,且还不算那些做工的……”过街鼠回道;

    “好了,你不错。过去领赏,然后明日早些去民团盯着,往后再敢随意全部回来,打断一条腿。”周虎田和颜悦色般说道;

    “是……,小人晓得了。”

    过街鼠冷汗直流,匆匆离去,周虎田看着自家儿子一眼,后者冷声对周成奎道:“一个不甚,你就坏了我等大事,你本该万死难辞其咎,但念你在我家三代为仆,饶你一命。”

    周成奎老泪纵横,凄惨无比间哽咽磕头。:“谢大少爷开恩,谢大少爷饶命。”

    “哼,”周正安威风八面,似乎极有主见,但其刚刚说完便转头对着周虎田眼睛道:“爹!如今咱们怎么办?”

    ………

    “此事都是那叫李乘舟的年轻驿卒惹出来,可有调查清楚?”周虎田高坐在,他做了三十年主簿,而若算上他的大爷与父亲,周家单单在崇信县主簿这个位置上坐了将百年,如此金饭碗唔得滚烫,自然有些一番别样威势。

    周成奎闻言松了一口气,因为这事他办的不错。

    “李乘舟李家堡李氏中人,乃是家中次子,世代驿卒出身,听闻其人年纪轻轻勇武冠绝崇信驿。

    其兄长李大奎随岳家还有二叔李淳罡去了湖广做护卫力夫,却有传言其人其实做了贼。

    而三弟李正奇尚且年幼,方才十四,幺妹李彩旗才八岁……

    “呵,”周正安冷笑一声道:

    还以为是个人物,倒也仅仅是个苦哈哈驿卒罢了,不过如此。”

    “仅仅如此?就这么一个仅仅如此的人如今不过几日时间便聚齐数百人,并成了徐怀盛的尖刀爪牙,杀我等乡绅,成了我等的心腹大患?”周虎田拍案而起,指着儿子破口大骂道:“世上能者何其多,哪能以出身定能?”

    “对对对!!父亲说的是,定是这狗才撒了谎……”周正安低着脑袋不敢抹去脸上的唾沫,熟练的将周虎田的矛头转向周成奎。

    “许是小人本事不济,回老爷话,但小人句句属实,实在不敢半句隐瞒呀!”周正奇的锅,周成奎不敢甩,只得老老实实的背下。

    周虎田闻言陷入沉思,半饷,他蓦然抬头对着旁边站得笔直的儿子说道:“徐怀盛借机流贼之势,以民团成军,此事已成定数。而我已棋错一着,但我等也不是没有翻身机会,徐怀盛终究是资本不够,正安装作不知,多带着些粮饷金银好好去拉拢一番,若是无用,便是将你妹子许配给他也是要得。”

    周正安大惊道:“父亲如何需要这般?那厮不过就是个暂时得势的丘八,如何还需要孩儿亲自去拉拢?”

    “啪…

    啪啪啪!!”

    周虎田六十来岁,此时在家没带毡帽,头顶发量已经全无,但老当益壮,此时更恨铁不成钢一般对着自家长子就是连环几个巴掌,然后便是唾沫横飞。

    “蠢子,如今那徐怀盛已经到处提拔寒门,此番若是又真被他拉起一支五百人民团,往后如何掣肘?而如此军政一抓,按他如今的脾性,胡家几乎灭门,那我周家在崇信百年地位又如何能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