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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贼来(会写完的。大家信心投资。)

    四月的陕甘明显开始转暖,横亘在王庄上游的大坝虽多,也终究拦不住所有雪山解冻倾泻而下的水流。

    生命是顽强的,四面八方汇集于泾水河的万千细流虽然浅显处还不足两尺,但居高临下的落差还是使得它如同一条银龙咆哮,并立马将原本死气沉的沿途河岸变得生机盎然。

    然好景不长,

    崇祯二年四月初十,崇信往东五十里处的泾河河畔,悬浮在头顶的鸟群四散开来,仿若乌云压顶。

    又随着朝阳升起,晨风将泾河吹得波光粼粼后,缓慢沉闷且密集的脚步声从远至近。

    流贼,终是到来了!

    交相辉映间,一群赤足者竞相淌过,对着原本清澈见底的泾河久旱逢甘霖般的直接狂饮,且随着阵阵躁动与欢呼,鸟兽皆散,泾河也瞬间变得浑浊不堪起来。

    沿途的所有绿意生生的化为了肚中食物,这本该寻常,少有的水流过处,春风吹又生的坚韧给予迁徙的生物希望,反过来到了留下的屎尿粪便会给此处带来肥沃。

    但,这次不同!

    迁徙的是人,而人实在太多了,放眼望去,有人面色虚浮眼白变得赤红,有人大肚如孕中妇人,面色铁青,人们远道而来,少有人竞相搀扶,多有人神情哀默与麻木,显然是已经妻离子散无有正常思维了。

    “面浮而肿的是生吃腐坏人肉谢。”

    “大肚者乃是观音土填充过度者,终究是拉不出来,堵塞了肠道的将死之人。”

    无名山峁上,不少人打马而来,待观察片刻后,又打马离去。为首者听着别人的解释心中滋味百般,最后也只能将无奈化为叹息道:

    “青天白日下,世间皆是鹰白眉呢!”

    没有逗留,李乘舟骑着火红的马儿向西,心中汹涌彭拜,流贼来了,属于他的计划也将真正开始。

    ~~

    流贼们也没有停留,他们仿若毫无规律的磨盘,忽大忽小间,哪里来,哪里去,不知何为。

    只晓得跟着领头的大王一路西来,因路途曲折,辗转数百里,至今已然算得上千辛万苦,

    却归根结底,大部分人啊!只混的一个妻离子散。

    而在队伍的中央,

    马守应戴着方巾,穿着长袍若不是刀削般的脸上写满了沧桑,单从服饰来看,倒是像一个干练的商户。

    但不为太多人所知的是,

    马守应做过边军,做个马贩,如今又因为造化弄人成了一方义军统帅,就是没有做过买卖。

    马守应很烦恼,如今他需要管着数万人的生计,尽量要少些饿死人才对。

    一路而来,虽有多有破县攻略大户的举动,但也因为官军阻扰追击,丢失了太多财货。

    又因投奔人口实在太多,导致粮食总是短缺,时至今日,看似风光的背后,这位中年男人,颇为疲惫,却不知何日是头。

    马守应也想过停下来,但背后的官军与旱灾百姓就像一条吸血的蚂蝗,推着他不断向前。

    而为了活命,沿途吃大户是他们的唯二手段之子。但现在,而刚准备来崇信打草谷,却发现苍茫大地上除了地里种下的些许青苗,所有的大户人家居然一个也无……

    “禀大帅,附近的百姓全都不见,只在不少山峁见到人烟,但也结寨,。又城南发现一处营地,所有物件一应俱全,足以驻扎大军。”

    说话的是曾经的边军兄弟,一言一行都是边军的行为动作,这让马守应与本地其他流贼明显的不一样起来。

    “叫人去山头去喊,就说跟随咱们义军破了崇信,分他们粮食……”

    夹紧马腹,马守应疑惑越盛,自打延长过来,义军不说人人相投,但百姓多有过来询问之举,哪里像如今这般,干脆无人问津是小事,居然一个个躲着不见,近乎明摆着的防备。

    而现在,随着极其规整的营地映入眼帘,初来乍到,仿若睡觉睇过枕头般的贴心,却让人浑身不得劲。

    “崇信狗官是何人,竟然如此得民心?”

    马守应皱着眉头,想起前番不听自己的话消失在崇信的张家兄弟,不由的有了些许想法。

    “叫那姓宋的兄弟过来!”

    不多时,随着一阵马蹄声响,宋绳坦跳下马来,单膝跪地,对着马守应插手道:“马帅,唤小人何事?”

    “你去,每个地方查一查,那些新打的井水不要喝,叫兄弟们忍一忍,咱们自己先住在外边,千万莫要中了官府的奸计。”

    马守应说话完毕,没有掌声与鲜花,只有部下于裹挟流民的疲惫与挣扎。

    宋绳坦应声而去,知道这是马守应对他的不信任,便没有多言。

    直到晚间,马守应方才住进干干净净的武康王庙,他已经从保留下来的军营痕迹知道,离去的民团

    居然有五百多人,却不知失去了城中还是逃往了他处!

    至于其他可能?

    马守应呵呵一笑,一路上衙役驿卒卫所兵那个没见过?但哪个又拦住了他?

    如此边军不出的情况下,他义军就是天地任我行。

    至于区区民团?能成气候?见鬼去吧!

    马守应脱掉外边的甲胄,长途奔袭是个体力活,汉水已经打湿了他的长袍,随着湿润的南风拂过耳畔,浑身一阵轻松凉爽。

    马守应颇为自得,这一路已经远远的甩开了官兵,他却并不骄傲,因为他知道,官兵追不了这么远,是因为他们不是缺兵便是缺粮。

    但马守应也缺粮,或者说,汇集在此处将近二十八路反王五万以上的义军都缺粮。

    但他们是流贼,官府说的,没有退路的流贼,粮草虽然是个问题,但永远的,永远的不需要全部人都吃饱,就像是他马守应,他只要将手中的粮食喂饱他旗下的近千马队老营就行了,至于其他人,呵呵哒,若是想吃他的粮食,那得拿命跟他换。

    “一龙,其他人呢?”

    马守应问得是一个看起来就像是马匪的马匪,此人脸上手臂上都有刀伤,这年头,受了这么多伤还活蹦乱跳来看显然免疫力极强,全名叫做贺一龙,是个匪号叫做革里眼的壮汉。

    说来有趣,这年头的人熟悉水浒,总喜欢给自己取个江湖名号,一来觉得够响亮,而来掩盖真名,将来招安什么的留条后路。

    贺一龙看着五大三粗,而他自己也不大清楚的是,他算是马守应的部下还是仅仅是临时合营的伴当。

    如今的陕西义军就是这样,今日你我联合,待吃喝用度着急便分手离去各自寻找吃食。而强者总会得到更多的食物,也会吸引更多的弱者吸附。

    这就像一个竞赛,谁举旗早杀官兵抢粮食多,谁就占得了先机,就比如说早先义军中的王嘉胤和王二,但不同的是王二没了,横天王王嘉胤却还活着!!

    活着的王嘉胤就像一杆最大的旗帜,又加上本身的身份吸引着有过边军经历活着正在边军作战的人,所以如今他最强。

    同样的,贺一龙比马守应要弱,所以现在他听他的,好说得很!!

    “小红狼带着大军去了北边劫掠,上天猴带着五万大军去了南边吃大户,他们留下了传音兵要我们带五万从正面进攻,到时候兵临崇信,就是那甚么围三甚么一”

    义军想要攻下崇信城,

    没办法,崇信城外的没有可供他继续行军的大户,所以义军首领们便只能将目光看向并不很想触碰的坚硬城郭。

    幸好,崇信城墙不过两丈出头,城中也向来少有防护,想来攻下并不难。

    而听闻大伙这个五万,那个五万的,似乎声势骇人。

    马守应哑然失笑,现如今义军已经养成了习惯,真真是左一个大王又一个元帅,早上号称八万虎贲,晚上钻进山里便还敢嘴硬号称十万王八,总之怎么唬人怎么来,生怕是名头小了官兵看不上一般。

    马守应有些自傲,在他看来,如今的陕西义军中能称得上反王的也就一个半,一个是边军大王王嘉胤,半个是悍匪王左桂和那闯王高迎祥,至于其他,都他娘的是带着几百号铁器都不齐全的泥腿子却胆敢当皇帝的主。

    而至于自己嘛,五百轻骑,五百多刀手,其中加上两百余边军弟兄,他谁都敢叫板。

    “崇信是个鸟地方,浪费时间不值当,固原还有杨麒,咱们惹不起。但如果杨麒真敢过来,咱们去山里躲几天然后去平凉,那里有明庭的马政,以前老子在那里贩过马,那里面啥都有,咱们去抢。”

    夜色中高高升腾而起的篝火映在脸庞,马守应三十来岁,刀削般的轮廓上有些经年的风霜气质,他拍了拍手,看着不说话的众人沉着继续说道:

    “但现在,咱们还得赶紧的进军,待崇信城破劫掠一番,不然,这崇信城下的大户一个也无,到时候没得吃的,队伍可就得散了。”

    “明日,就明日,拿下崇信城。便有吃得了!”

    马守应神情淡漠,看着仿佛在夜色中颤抖的县城,似乎极有信心。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