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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走得彻底!(有推荐票什么的来些吧!)

    吴家老三爬上城墙,便是睁大了眼睛的民壮端着一盆新鲜的,黄褐色的汤汁热情好客。

    二话不说吴老三便转身抱头不顾城墙的高度一跃而下。

    那玩意不能碰。

    同伴的惨状让他已经有了大量经验,滚烫的屎尿粘上了臭气熏天不说还烫咕噜皮。

    最吓人的是过几日还会全身溃烂,最终尿血而亡,神仙也救不活。

    “嘭嗵,嘿,哎呀!”

    吴老三很幸运,城墙下的人肉垫子已经至少三层,而死掉的同伴往往刚刚掉下便被人虎视眈眈的脱掉身上的衣物与武器。

    他们是真正的同袍,与子同衣的那种。

    结结实实砸在城头下的裸体身上让他生存系数大涨,这是他差不多第十次全身而退,但他的同袍却没有那么幸运了,如今死了还要被利用,想必若是意识长存,必然是憋屈至极。

    “别,别摸我,老子是活人。”

    吴老三张牙舞爪吓唬围拢过来的人,然后就势滚到一边高声吼道:

    “杀呀,上呀,为大王破城呀!”

    吴老三捂着并没有受伤的腿上前扶住云梯,熟练的大喊大叫表示自己在干活,这让带刀的监军无话可说,毕竟人家确实是刚刚从城头上掉下来的不是,总不能又赶上去吧?

    城墙下也不安生,既要防备上头砸下的石头与擂木,还要小心己方的同袍尸体,而攻城时间也太长了,知道这些招数的越来越多,突然,随着流贼的传来零散的铜锣声音,这声音刺耳,但到了吴老三等人耳中却宛若天籁。

    “听从军令,大王撤军了,走!!”

    待率先喊完话,吴老三撒开脚丫子就跑,他闲庭信步般踩在人肉缝里,心中想着,一定要跑在前头的呀。

    他可不想被人踩死!或是被城头泄愤的弓箭手射杀!

    崇信城头

    流贼围城的第十日,贼人将崇信围得水泄不通,探子无法出去,援军也还是没有影子。

    为了激励士气,不少官员已经被徐怀盛安排强行住在了城头,都是为了大伙的性命,这也没什么好说的。

    缺粮让流贼疯狂,攻势已经到了白热化,而崇信坚守十日之久,城中也是死伤惨重,加上那剧烈的体力消耗甚巨,公用的粮草也早已经不济,整条防线也似乎已经到了樯橹之末。

    徐怀盛握紧了拳头,任凭滴落的汉水流过满是灰尘的脸颊,他本是洁癖之人,但看着如潮水般再度退去的流贼,顾不得形象邋遢便高声鼓舞士气道。

    “贼军再退,幸而我崇信军民同心协力,此战必胜,愿与诸君共饮尔………”

    …………

    ………

    ……

    徐怀盛咬文嚼字,说得甚是激昂。

    但这几日甚是凶险,流贼好似全部疯了一般,好几次都已经冲上了城头,但终究是后继无力,又被赶下城去。但此时徐怀盛虽然不是的掉分的县令,但其人具是身心疲惫,哪里又是饮酒便能振奋精神的?

    徐怀盛平日里常与士卒同住同吃,以身作则,是以倒还是得了军心,此时大伙虽兴致不高,但响应的还是有寥寥几句的。

    “大人,今日能多吃一顿吗?肚子都寡油了,疼!”

    “大人,酒是什么滋味呀?吃了管饱吗?不吃酒能换成肉吗?对了,骨头也成。”

    “徐大人,朝廷的援军啥时候到呀!还有,李团将的民团这么久都不见了,是不是已经没了呀?”

    “大人,今天还拆屋吗?这我熟,拿手!”

    “大人,城外流贼大王说还不开城就投降,是真的吗?”

    “大人,今日杀敌五人的还有鸡蛋,我能带回家给崽子吃吗?”

    问题越来越多,徐怀盛张了张嘴,终究是不知道如何说起,击退敌人的兴奋持续时间越来越短,没有人对没有着落的明天能保持乐观,而对着漫无边际的敌人,还有守城却也不能填饱的肚子,却总能滋生消极。

    “相信我,只要坚持下去,待赢了贼子,酒会有,鸡蛋也会有的。而若被破了城……?”

    徐怀盛到底没有继续说下去,此时的崇信城摇摇欲坠,经不起现实的打击,但他除了言语外却没有什么别的办法。

    有些问题他知道,但不能如实回答,比如说粮食已经快要见底。也比如说,周主簿等人终究是没有和崇信城患难到底的决心。

    如今他们已经聚在一起秘密商议着什么,早就是因为和籴与信封之事双方撕破脸皮,貌似神离了。

    徐怀盛有些无力,一切的一切,有时候想一想,若是自己殉城了,朝廷会给自己嘉奖吗?而自己这般无用,算得上干吏吗?

    所以说,事情值不值当。

    “谁知道呢?”

    “是呀,大伙们会不会这么想,谁知道这破城还能守几天,鬼知道徐怀盛有没有想跑的心思,莫别是嘴上说的好听,晚上就一个人溜了?”

    民壮和军户们夜晚之时也会这么想我的吧!”徐怀盛望着天边,城头上风景正佳,清风吹着青衫,寂寥的站在城头。

    ~~

    “徐怀盛会投降吗?”

    夜晚,

    周家,周安奎本份的站在一旁守卫,此时,自家主簿与县尉同在的大院已经聚集了十数名乡绅地主,不知道要商议些什么。

    而此时讨论的话题便是周虎田叫人提出简单一句话,徐怀盛会不会投賊。

    徐怀盛当然不会投賊,周安奎用屁股也想得到,且不说此人日日上城头对骂流贼,被流贼点名下了挫骨扬灰的必杀令,便是投賊,按老爷们说法,一个南方人万里迢迢的跑到崇信就为了投降背污名的?

    但周安奎知道,有些时候,你会不会没用,重要的是老爷认为你会不会,这才是最重要的。

    果然!待话音刚落,便有看上去朴实的胖老爷站出来说话。

    “那倒不至于,官吏失城在我们大明是要杀头且全家株连的。”有人眯着眼睛说道,细长而露出凶光道:“不过,那是他的事,咱们若是脱困,不得怎么说他都行?今晚就走如何?”

    流贼围城之际,乡绅们居然要走,周安奎在旁边听得心惊胆颤,此前便是他,也没有半点风声的!

    但仔细想想,也并不是无迹可循的。

    首先自个少东家和其他老爷们便不止一次抱怨过守城消耗太巨,又说徐怀盛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然后就是他也晓得,崇信城如今真是个摇摇欲坠的情况,前有流贼下了屠杀令,后有徐怀盛死命逼迫要做死节之臣,却粮草全归大户。

    如此,撑到了今日,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我同意,今日那贼子都杀到城楼上拉屎了,若不是张秀才叫人赶到,城门那里都快被搬空了,咱们再不走就成了那瓮中捉鳖么。”

    “周老怎么说?”众人七嘴八舌,阐述着自己的道理,而到了拍板的时候,自然还得要位高权重的人才行。

    周虎田看着受邀而来的众人已经差不多达成一致,此时又全部默契的看着自己,终是站直了身子定定的看着众人道:

    “徐怀盛整日以玉石俱焚还有咱们给他帮忙去平凉买粮之事逼迫,已经失了规矩。但要走,总得有个商议,首先是大伙有多大的决心,二来是城外流贼围拢,咱们怎么走,几时走,又将来如何对朝廷解释,都是问题!”

    “近日来我观贼众虽多,但终究是一群杂鱼,我等若是集中力量突然突围出去的话,想必还是简单的,但……。”陈正军拍了拍高高隆起的肚子响应,肉脸上眼睛微睁,像极了没睡醒的模样。

    “周老和大人的意思?”

    周虎田不是无故放矢之人,此时陈正军突然间也但…了一下,众人在这关头心里防线本就脆弱,便不由得看向周虎田二人。

    见到众人露出倾听的神色,周虎田嘲讽式的一笑道:“但是,就这般走了么?”

    “周老呀,你如何会有这般想法?想那徐怀盛一个南人进士本就与我等心有隔阂,难不成真要与他同葬不成?

    “没错,要晓得,崇信如今衙役捕快都已经折损三成,我等护院也是伤残两成,更别说那搜刮出来的民壮了,城里头要差不多没人顶了。”

    “所以,我等才不能这般走!!”摆摆手,周虎田示意不要着急,抛却事实的真相,周虎田拍着胸脯义正言辞,仿若一个少年郎般丝毫不顾老主簿的形象道:“周家能有今日,靠的就是与诸位同心协力,如何能不走?”

    “哦,我等错怪了周老?那真对不住………”

    “无妨,我只是请问诸位一句,若我等仓促离去,而万一真个徐怀盛守住了崇信,那你我以后,又当如何?”

    “这!我等既然走,如何还有守住县城的道理?”众人闻言,皆是皱着眉头。

    周虎田也不言语,只是对着县尉陈正军点了点头,后者闻言起身正待说话,却到底只是用手指沾了沾茶水写着一个名字:“李乘舟!”

    “对呀!李乘舟那厮还未出现呢!”

    众人见状,瞬间回忆,皆是露出惊骇的神色,随后又变成狠厉无比,最后相视一眼,全部看向泰然自若的周虎田,心中了然。

    “这老货定是有了主意!!”

    周虎田拄着蛇柺,扫视了所有人一眼,神色阴沉,语气理所当然的道:“崇信这般多天不见民团,想必大伙都快忘记李乘舟这小猢狲。”

    “但是,此人心狠手辣远在徐怀盛之上,行事又多无顾及,最重要的是其人手中却真有救崇信的力量。”

    “所以咱们要走就走个彻底,绝不给徐怀盛留下半点希望,如此你我才有活路。然后咱们再去寻平凉卫指挥使,陈将军是陈县尉的堂兄,又与那李乘舟有些恩怨,咱们计较一番……”

    说到最后,周虎田重重的将手中拐杖剁在石板之上,

    眼神中满是怨恨。

    “定叫他徐怀盛和李乘舟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