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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救驾

    江锁、祁溶、如酥三人一路骑行至域州城楼下。

    此时,林文奎正在城里组织大规模搜查,城门口布置的士兵最多。

    今夜一个也别想出去。

    “来者是谁?!”

    为首的士兵朝三人吼道:“下马!”

    “东宫太子也敢拦?”

    江锁声音不大,但在一片喧闹嘈杂声中显得十分有分量。

    “拦的就是你!”

    为首士兵显得格外兴奋,低声向身边人吩咐去找州府大人。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

    他一挥手,士兵们高举着火把,将三人两马围在了中心。

    江锁扫了一圈,向如酥问道:“能打吗?”

    如酥尚未回过神来。

    他曾预感江锁来头很大,却不知道这来头竟然这般大,竟是东宫太子的身边人。

    幼时,他曾因为想要吃到一口热饭而误信人言,丢了命根子想进宫做太监。

    他曾无数次想象着宫里人过的是怎样的生活,穿什么衣服,长什么样子。

    如今,那样的人就在眼前,是那么鲜活,又是那么不真实。

    如酥心道:就算现在死了,今生也没算白活。

    他是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即使内心颇为激动,脸上却半分表情也无。

    他淡淡地翻了一个白眼,对江锁道:“你看我长得很威武雄壮吗?”

    那就是不能打。

    不到片刻功夫,林文奎便领着人马朝城门飞奔而来。

    他已经知道曹厚庵被杀,也猜到了是谁动的手。

    此时此刻的他万般后悔,竟然信了江锁的邪,留她到现在。

    今夜无论如何要杀了她,最重要的是斩杀祁溶。

    拿着祁溶的头回祁都,明仁帝当保全他此生荣华。

    只是有一点林文奎至今为止也想不明白,明仁帝乃祁溶亲爹,他却吩咐自己,若有机会置祁溶于死地,定不可心慈手软。

    都说天家无父子,面对至高无上的权力,那点淡薄的亲情也瞬间变得可有可无。

    “参见太子殿下。”

    林文奎勒住马头,连马都未下,语气极为挑衅:“下马吧,殿下。”

    “州府大人,你这是要反吗?”

    祁溶不为所动,骑在马背上,用身体把江锁护住,厉声问道。

    林文奎哈哈一笑,道:“我乃奉命拿人。要反的人是你,太子殿下!”

    这话说得江锁云里雾里——林文奎奉谁的命?谁要反了谁?

    但祁溶听懂了。

    在丹州时,远芳曾奉明仁帝之命要祁溶退兵,而祁溶却将远芳斩于丹州府衙的院中。

    这是公然抗旨,父皇也动了雷霆之怒。

    林文奎不再废话,右手一挥,士兵的包围圈开始收拢。

    三人坐下的马受到惊吓,嘶鸣声不断,扬蹄乱蹬。

    突然,围得最近的一圈士兵纷纷惨叫着中箭,应声倒地。

    须臾,城门外出现轰雷一般的马蹄声。

    戎灼身披明光甲,一马当先地奔在前面,快准狠地连发数箭。

    他身后不远处,正是楼苍兰带兵前来支援,黑暗中亮起无数火把,半个夜空被染得红亮。

    一开始,林文奎以为祁溶只身前来,还兴奋了一阵,现在放眼望去,那条火光巨蛇竟蜿蜒得看不到尽头。

    林文奎心知今夜不但抓不到祁溶,而且自己已置身在了险境之中。

    “嗖——”

    一根又长又粗的羽箭直直射进林文奎战马的前蹄前面,惊得那高头大马一声嘶鸣,连连后退了数步。

    林文奎费了好些气力,才稳住了马匹。

    楼苍兰不慌不忙地走向阵前,路过戎灼时,他的步伐并未停留。

    守城的士兵分列成两排,给楼苍兰让路。

    楼苍兰毫无畏惧地走进城门,在祁溶面前下了马,单膝跪地,拜道:“微臣救驾来迟。”

    “不算迟。”

    祁溶做了一个平身的手势:“时间刚好。”

    楼苍兰翻身上马,驾马走向林文奎,眼神之中不失傲气。

    城门外,戎灼、裴战、风逸、路骁霆、陈大刀都严阵以待。

    他们身后是八万兵马。

    所以,楼苍兰此时深入敌军阵营,显得十分有恃无恐。

    倒是林文奎下意识勒马后退两步。

    “州府大人——”

    楼苍兰也不提他到底姓林还是姓元,给足了他面子,道:“深夜叨扰,实在惭愧。只是八万兵马,群龙无首,楼某现在要接主子回家,大人可愿行个方便?”

    江锁与祁溶近在咫尺,只要林文奎一声令下,他们便能顷刻没命。

    饶是如此,又如何呢?

    只要楼苍兰一声令下,八万兵马顷刻便能杀入城中,将这里的所有人踏成肉泥。

    林文奎心有不甘,却无可奈何。

    他咬紧后槽牙,抱拳道:“微臣恭送殿下。”

    祁溶勒马转头,向列队整齐的军阵走去,楼苍兰断后。

    那情形,让林文奎油然而生四个字“放虎归山”。

    如此,祁溶未费一兵一卒化解了一触即发的危机。

    行至近郊,江锁已在祁溶怀中睡着。

    他命兵马就地休整,自己先翻身下马,再把江锁抱下马来。

    下马的那一瞬,身体失重,江锁醒了。

    “我在呢。”

    祁溶抱着她,轻声道:“你再睡会儿。”

    江锁将头靠在祁溶的肩上,迷迷糊糊道:“你有事瞒我。”

    她睡意正浓,但有些话不吐不快。

    祁溶问道:“何事瞒你?”

    他的确有事瞒她,只因不想让她担心。

    奈何江锁实在聪明过人,很多事即使不说,她也能猜出七、八分。

    “你先说。”

    江锁轻声道。

    她曾任职东厂厂公,自由出入昭狱,善读人心。

    经她之手,没有挖不出来的秘密。

    此刻,她将这一招用在了祁溶的身上,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越看越上/瘾。

    祁溶找了一块石头坐下,江锁就坐在他腿上。

    四目相望,连风都不忍心打扰。

    月光轻洒,对影成双。

    “我在丹州斩杀了父皇派出的监军——”

    祁溶撩开散在江锁脸颊上的乱发,道:“我与祁都正式决裂。”

    江锁静默半晌,双手挂在祁溶的后颈处,道:“还有——”

    祁溶笑道:“还有什么?”

    “你话没有说完。”

    江锁的双眸里尽是祁溶的倒影。

    祁溶的双唇凑得很近,几乎贴在了江锁的脸颊上:“我还有什么没说?”

    他在耍赖。

    江锁人生第一次拷问失败,败在了美男计上。

    江锁迎着祁溶的鼻息,轻声道:“这条路不是回濒州的路。”

    祁溶有些吃惊:“你不是路痴吗?”

    “我是路痴,但我不是白痴。”

    江锁戳了戳祁溶的脸颊:“你是想把我送回平州,再自己去濒州。对吗?”

    祁溶看了江锁良久,点了点江锁的鼻尖,道:“当真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江锁抱住了祁溶:“我想同你一路去濒州。”

    祁溶轻抚着江锁的背,叹道:“濒州危险。”

    江锁不为所动:“你说过,你不会再让我一个人。”

    祁溶欲言又止:“可……”

    前路艰险,祁溶并不愿带着江锁一同冒险。

    明仁帝已联动内阁与太安宫,派出锦衣卫与风雷军,由锦衣卫指挥使屠沐带队,朝濒州进发,对祁溶形成围剿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