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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说谎

    楚温良认真问道:“小子能有何用?”

    他不过一介无心致仕的书生,最擅长纸上谈兵。

    这一点,楚温良对自己有着清醒的认识。

    丁谧低声道:“号召天下人玄武门请命,立长不立幼。”

    夏风吹拂过楚温良的龙须刘海,风透着潮湿燥热,楚温良却心生寒凉。

    他问:“丁大人的意思是,由我号召布衣跪立玄武门,呈血书于皇帝陛下,立三皇子为太子,助内阁一臂之力?”

    丁谧笑着点头,心觉少年虽是年少,却一点就通。

    丁谧道:“内阁主张抗倭,如今若无东宫制衡,便会导致皇权独大的局面,越到后面,越难收场。今日共主大祁,明日整个大祁岂非都是倭人的了?”

    当丁谧在提到东宫时,无意识地将祁溶撇了个干净。

    祁溶兵败,不论于内阁还是卧龙殿,都与死人无异。

    事实上,内阁掌权依然不可能独立于丰川玄,二十万大军在人家手里捏着呢,这个倭人扼住了大祁的命门。

    “内阁抗倭”,不过是丁谧贴心地为楚温良画的饼。

    楚温良自幼熟读圣贤书,知道“为天地立心,为百姓请命”的道理,却从没听说过百姓自己去请命,还是替内阁请命。

    真是怪事年年有。

    楚温良沉吟片刻,爽朗一笑道:“此事简单。自大祁立国以来,从来尊属立嫡立长之礼,此礼乃国之大礼,乃祖宗之法,违之则是倒行逆施。当年陛下立先太子祁烬便是遵循此法。”

    他顿了顿,继续道:“更何况,内阁主张抗倭,一心为百姓计,温良自当支持。”

    丁谧听得心下欢喜,暗道:到底是年轻人,阅历浅了些,此时此刻丁谧承诺内阁抗倭,也没个章程,少年便信了,他日内阁起势,今日说的话,权当个屁就给放了。

    “小公子大义。”

    丁谧拜了拜,道:“太子册封典礼在即,礼部正与钦天监挑日子,我们需赶在典礼之前,说服陛下立长,不立幼。”

    呵。

    “说服”这个词用得好听,不如说是“逼迫”。

    而丁谧的赌注,就是天下百姓的性命。

    丁谧赌,皇上冲冠一怒,敢杀大臣,敢杀武将,却杀不尽天下人。

    楚温良躬身一揖:“小子在此等候丁大人的消息。”

    二人又寒暄一阵,楚温良亲自将丁谧送出了院子。

    看着丁谧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之中,楚温良长长舒了一口气,朝屋内走去。

    屋里有人。

    只听一个清清朗朗的声音道:“说谎的孩子可是会被狼吃掉的。”

    楚温良露齿一笑,道:“我才没有说谎。”

    楚温良在贫民布衣乃至读书人中支持度奇高,除了能说会道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在于脸。

    他的脸不是带有攻击性的惊艳,而是细水长流的耐看,尤其是他的笑,极具感染力,老少皆宜。

    所以,他在这个破败不堪的院子里办学堂,一开始只闲来无事的妇人带着自家孩子前来听学。

    他讲得生动有趣,又是人人关心的抗倭之事,而后一传十、十传百,引来无数读书人的围观。

    青云书院这个名字便是这群读书人取的,意为“脚著谢公屐,身登青云梯”。

    屋里的声音亦带着笑意:“你答应了人家号召天下人逼皇上立长,到时候内阁真要你出面,你怎么办?是连夜卷铺盖跑路呢?还是日间卷铺盖跑路?”

    反正屋里人就觉得,楚温良只有“卷铺盖跑路”这一条路。

    “那我就号召天下人跪立于玄武门前,呈上万人血书,倒逼皇上另立太子。”

    楚温良一边笑着,一边踏进屋内。

    屋内之人着一身青衫,腰间配一块白玉,怡然坐在藤椅上。

    他比楚温良高些,气度更甚,是个长身玉立的翩翩公子。

    眉眼处,兄弟二人还有些相似。

    藤椅上坐着的人,正是苏克玉。

    自他的老师吴宪尘死谏之后,苏克玉也辞官归隐,赋闲在家。

    楚温良乃是苏克玉的表弟,彼时正值科考,所以就居住在苏克玉家中,便于时时向表哥请教问题。

    官场的乌糟之事楚温良在苏克玉的描述中得以管窥一隅,所以在楚温良考取探花后,他毅然决定不在朝中任职。

    白衣卿相,昂然自得,未尝不是改变现世的一种方式。

    苏克玉狡黠一笑,道:“不对。立长不立幼。这话有问题。”

    苏克玉收起手中折扇,以扇尖抵在下巴处,思考楚温良言语间的玄机。

    楚温良跪坐在木几旁,双手支起下巴,等表哥自己猜。

    “你答应丁谧要立长,却只字不提三皇子。”

    苏克玉思索道:“若真要请命,表弟怕是想的二皇子祁溶吧。”

    没错。

    丁谧口中的“长”是三皇子,而楚温良说的“长”是祁溶。

    两个人方才根本就是鸡同鸭讲。

    楚温良双眼发光,道:“表哥料事如神,如何猜到弟弟是这样打算的?”

    “太安宫虽是大势已去,但姬荀在朝中依旧有他的根系。今日丁谧找你,必是授意于姬荀。”

    苏克玉分析道:“如今丰川玄手握二十万重兵,就算内阁当政,也撇不开倭人。所以从一开始你就不相信内阁抗倭的承诺。”

    楚温良以一种佩服的目光望着哥哥,静静听他接下来的分析。

    苏克玉继续分析道:“可是丁谧既然来了,便不能让他败兴而归,否则青云书院必将朝夕难保。所以你承诺他‘立长不立幼’。卧龙殿刚大胜一场,祁溶下落不明。当朝廷中人提起他时,只道是一个兵败的逆贼,却不知祁溶才是真正的民心如向。所以,你说的那个‘长’,是指祁溶,而非三皇子。”

    楚温良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笑道:“真是什么也瞒不过表哥。”

    苏克玉收起笑容,用折扇轻轻敲了敲楚温良的头顶,笑道:“这样一来,便同时得罪内阁与卧龙殿。你可知其中轻重?螳臂当车之孤勇,蚍蜉撼树之愚蠢。”

    “虽然愚蠢,却是勇敢。”

    屋外传来一个声音。

    苏克玉转头问:“你没锁门吗?”

    楚温良耸耸肩道:“篱笆早被踩烂了,没钱修。”

    苏克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