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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一章 雕虫小技,何必献

    又是一个清晨,一直安安静静的许风落却在发脾气,宫人跪了一地,没人敢去劝她,只能以头抵地,跪求她息怒。许风落之所以发脾气,倒不是这些宫人伺候得有多不尽心,也不是元子离又使了什么坏招逼迫她,而是单纯的不满凤袍上的绣样,认为这样的衣服不配穿在她的身上,但究竟是服饰不够华丽,才引得她不满,还是她根本就看不上风国皇后这个身份,在场的人大多是心知肚明的。

    许风落难得闹脾气,宫人们自然紧张,却没敢偷偷派个人去找元子离过来,这位主明显是在作妖,拿他们这些做奴才的撒气,这气还没撒完,他们怎么敢动,又怎么敢去招惹帝王,只怕元子离来了也只会问罪他们,怪他们不会伺候主子。

    宫人们不敢动,把守冷宫的士兵却动了,元子离来的时候,许风落正把凤袍扔到地上狠踩,瞧着这一幕,元子离却笑了,没有如众人预料的那样雷霆大怒,只是笑着拦住许风落,道:“衣裳不合心,换了便是,何苦拿身子撒气,气坏了你,可要叫朕心疼了。”许风落甩开元子离,走到一旁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后,嗤笑一声,道:“阿姐在的时候,这等货色的玩意从来都没出现在我眼前过,却没想到自诩天下之主,功在千秋的你倒拿一些上不得台面的玩意来糊弄我,呵!”

    元子离依然是含着笑意的,他和许风落都清楚凤袍精致不精致是其次,重要的是凤袍代表的身份,许风落看不上的是这个身份,而非这套衣裳,会有这一出,不过是借题发挥,撒撒气罢了。瞧着这般使小性子的许风落,元子离忽然有些怀念过去的日子,那个时候她和贤宜两个人可没少捣蛋,便是登位后就努力压抑自己,学着做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沉着的帝王的许风吟都有操着木棍追在她们身后的时候,那个时候,宫里多热闹啊,他每天最喜欢做的事便是看许风吟生气的脸。

    只因生气的许风吟和一开始打江山时的模样一致,并无变化,是他顺理成章贪恋过往并坚信自己地位无可取代的理由。恍惚只是一瞬,元子离走到许风落对面坐下,看也不看被她踩得邋邋遢遢的凤袍一眼,便吩咐宫人收拾干净,退出去等候命令。只剩下许风落和元子离二人后,许风落喝着茶,并不看元子离,元子离却笑着握住她的手,轻声道:“你不喜欢这套凤袍,我便让人赶制一套更精美更华丽的凤袍出来,你永远都值得更好的,只要你从现在就开始乖乖听我的话。”

    “只怕我一旦听话了,你便对我兴趣全无了,你和其他男人一样,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同样会对求而不得的恋恋不忘,轻易得到的便弃之如敝履,毫不珍惜。”许风落抽回自己的手,借着倒茶的动作阻止了元子离还想伸过来的手。

    元子离微微一笑,也不坚持去拉许风落的手,在她品茶的时候,告诉了她一个坏消息,“柘应难被他的手下夺权了,叫人赶出了老巢,这会正下落不明着。”

    许风落喝茶的动作一顿,很快又恢复正常,轻挑眉梢,“哦?那可真遗憾。”

    “不担心他的安危吗,毕竟他是因为你才会被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们背叛,落得个两手空空的下场。”元子离满意的看着许风落微微蹙起的眉头,停顿了一会,又道:“他一听说你要成为我的皇后便失了智,想要抛下一切,孤身一人来到皇城救你,天真的以为这样做便可以两全,既不牵连他的好兄弟,又不辜负与你一番情深似海。可惜,他这么做在他好兄弟的眼里却是叛徒行径,于是,他被生死与共的兄弟联手赶走了,失去踪影前还被我的人追杀,似乎受了伤,也不知……”

    “那又如何?”许风落打断了元子离的话,放下手中的茶杯,抬眼看着他的脸,元子离身子微微前倾,反问道:“你说如何,横竖是你的小情郎深陷绝境。”

    “那又如何?”许风落说着,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元子离,“就算他死了那又如何?你以为时到今日,我还会为年少无知时的些许情愫伤神吗?我又不是你,明明意在天下大位,却偏要假装自己深情被负,是逼不得已才选择背叛的,我从来坦坦荡荡,也懒得做什么情深姿态,柘应难对我来说不过是一个故人罢了,时隔多年,连他长什么样我都不记得了,又哪里来的情深伤怀,忧虑不安?”

    许风落说到这里,忍不住冷笑一声,“他若是能提着你的人头来看我,我自会高兴的抱着他,和他叙叙年少时期的美好时光,可若他技不如人,又或者是因情之一字不顾大局,假借情深为名抛下肩上的责任,抛下国仇家恨,即使他排除千难万险的到了我面前,我也只会赏他一巴掌,绝不会许他以爱慕,许他以终身!”

    “所以,停止这些无聊的把戏吧,你若真想攻心为上,拿着他的人头来,我或许还能高看你一眼,但若只会耍嘴皮子功夫,那我就恕不奉陪了。”许风落说着,对元子离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元子离却痴迷的看着她的脸,半晌,叹了一声,道:“你越来越像她了,若换做是她,也定会似你这般嘲笑我的小计俩,毕竟她可不是情字上头的女人,在她的眼里只有万里江山,只有黎民百姓。”

    元子离站了起来,如许风落所愿的走了出去,未说完的话在他心底不断盘旋,吞噬着他的理智,“既然你的眼里只有浩瀚星河,山河云海,却为何到了最后又装下了一个林煊?若没有林煊,若有了林煊,你的眼里却还是装不下一个情字,我,我又怎会那般待你?”不甘心啊,不甘心陪你经历了生死,却许不到终身。

    元子离走后,许风落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凝视着茶叶漂浮,眼有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