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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姬甫

    二人走到一半便有弟子前来领路了,真正进入姬家之后,姬思思觉得心里暖烘烘的,姬氏还是一模一样,没有任何改变。

    阁楼之间被湖水贯穿,出水芙蓉从一些竹筏中夹生,烟雨朦胧荷灯耀耀,正直春季的桃树在在黄泥中顶立盛开,整个就是一副江南烟雨的模样,雅气不失壮观,古色古香的建筑身置其间似乎随意都能闻到茶香气。

    姬思思展着笑意左看看右看看,很是高兴。

    当然高兴啊,已经死了十七年的人还能有再归家之日,如何不高兴?

    领路的弟子看出来这姑娘好像很喜欢姬家的样子,她眼中满满的赞赏流连之色,看着姬思思这般,领路弟子也不免多了一分好感,便任由着她去了。

    领路的弟子将二人先带到了议事堂。

    听说林兰妫来了,此刻姬家的议事堂中除了姬氏门内子弟,还站了姬家的二长老姬鸿。

    姬氏只有两位长老,姬二长老一头鹤发,但精神矍铄,一身的气势看着便很有威严。

    姬思思:这老古板、憔悴了好多。

    是啊,只有了解的人才知道,姬鸿这些年也顶了很大的压力,以至于容貌都不再似从前红光。

    林兰妫是晚辈,于是便先行了礼:“见过姬二长老。”姬思思不好与他对视怕他看出端倪只得站在林兰妫稍后方同他一起行礼。

    姬鸿:“林二公子怎么来了?还带了一个人。”语气虽一般,但还是能听出友好的。

    姬思思抢先答话:“久仰姬二长老大名,晚辈姓陈,无氏无族一介散人,听闻姬氏的大长老病忧,晚辈曾学过一些医术,便托了景珩君与我一同前来,不知是否能有幸,为姬氏的大长老诊一次脉?”

    姬鸿打量着她:“噢?阁下会医?”

    姬思思:“晚辈只是略懂,不敢妄言。”

    姬鸿:“不知阁下师从何人?”

    姬思思:“家师避世云游,未曾露过名讳。”意思就是,不方便说。

    当然,这些都是她临时编的,姓氏也是。

    姬鸿的身后站了一个长得云秀风清的男弟子,这男子明唤姬绵,字汝光,乃姬鸿的亲传弟子。

    姬汝光凑到自己师父身后悄声:“师父,这位姑娘既然能与同景珩君同行,那就代表景珩君是信她的,眼下岁宴去巫溪谷求药尚未回来,不如就先让这位姑娘替大长老看看吧?”

    姬鸿也知道这个道理……罢了,此人与林兰妫同行,若是出了事,找枳花落月巅算账便是。

    姬鸿:“那就有劳陈小姑娘了。”

    姬思思作揖:“能为FL姬氏分忧,是晚辈的荣幸。”

    姬思思的语气很是真诚,态度又很是谦卑,这一句话也让在场的姬氏弟子多了一分好感。

    姬鸿先行,姬汝光:“二位有请。”

    姬大长老姬甫住在另一座山峰之上,名唤虚山居。

    姬思思每踏进一步,心里便紧一步,直到来到那蓝白的木色建筑前,姬思思的心犹如烈火焚烧,她恨不得拖着沉重的双足立马冲进去。

    刚到门口,姬思思就闻到了浓烈的药味,她蹙着眉,师父病的到底是有多严重?

    姬绵打开门,姬思思便一脚跨了进去,众人正想随后,却被拦住了去路!

    门被林兰妫一挥袖就关上了,他还顺手下了一道隔音结界。

    姬鸿白胡一瞪,姬汝光就冲到前面礼貌询问:“林二公子这是何意?”

    林兰妫淡淡的看向众人:“医者行医有医者的规矩,你们放心,出了事,我担着。”

    林兰妫看向姬鸿,微微低头:“得罪了。”

    姬鸿一挥袍袖:“哼。”不再理他。

    姬鸿是相信林兰妫的为人的,不止他,世人都很相信林兰妫的为人,林兰妫行事是出了名的磊落,他这么一担姬氏弟子也不好再说什么,个个只能忧心的紧盯着门口。

    一进门,哪怕是隔着屏风,姬思思都能感觉到屏风后的人生机已然停滞在了一个阶段中。

    越过屏风,看到床榻上的老者面色苍白毫无一分血色,姬思思顿时就红了眼。

    床榻上,姬甫只着一袭里衬白衣,整个人安安静静的躺着,若不是还能听闻得这老者的呼吸,都会以为他已经去了。

    姬思思跪在床前,双手握住姬甫褶皱苍老的手,她哑着喉咙,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师父。”

    没有反应。

    “师父?”

    没有反应。

    眼底滴落到床上,姬思思的嘴角已经颤抖了:“师父,小思回来了,你不睁开眼睛看看吗?”

    没有反应。

    “师父,你睁开眼睛看看小思吧,我是小思啊。”

    还是没有反应。

    姬思思心底逐渐升上一股无力,她哽咽了一会儿再度开口。

    “老头子,我喊你呢,你听见没有?”

    依旧安静。

    “老头子,有人欺负我,你起来帮我揍他。”

    依旧没有反应。

    “老头子,有人欺负小思!你听见没有啊?”

    这一喊,忽然的手指动了!

    “老头子,老头子!”又没有反应了。

    “怎么又没反应了呢?!”

    姬思思握紧姬甫的手,继续道:“老头子,你知道我是从哪回来的嘛?我可是从地府爬回来见你的,你就这么不待见我?”

    又陷入了安静。

    姬思思垂眸,想起了自己在魑魅岛被数人截杀,落入海底的那一刻。

    良久,她苦涩开口:“师父,小思回来了,从地府回来了,师父,你知道小思怎么死的吗?我在去魑魅岛的路上被好多人截杀,他们追着我到了魑魅岛,我受伤了,打不过他们,然后他们就把我推到了海里,我听说、海里的精怪把我的躯体啃了个干净。”

    “师父,你知道我被推入海里的那一刻在想什么吗?我想到了儿时,我打打不过师兄们就跑回来跟你哭鼻子,然后你就会帮我狠狠教训师兄们一顿。

    随后我就在想啊,要是师父你在就好了,定不会他们这么多人欺负我一个,师父一定会狠狠的帮我打回去……”

    “师父,你还记不记得小思曾向你承诺,我说、我要让姬氏在我的带领之下,登顶仙门第一氏,我还记得那时师父你摸着我的头,说你相信我,可是……师父对不起,我食言了,小思食言了。”

    “师父,小思好不容易回来,这一次、你能替小思撑腰吗?”

    “师父,小思不想再掉入海里了……太痛了。”

    姬思思着像从前一样朝姬甫诉苦,她抽泣着,没有哪一次像如今这般委屈。

    忽然的,一声轻缓的:“小思……”

    姬思思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直到:“小思……”姬思思猛然抬头,姬甫干裂的嘴唇微微张合,发出了声音。

    这一刻的姬思思大喜!

    但在下一刻,姬思思的心就跌落谷底了!

    姬甫猛然的睁开嘶哑用尽全身力气喊了一声:“小思!”一口气顺不上来,又倒了下去!

    姬思思见状立马将他扶起,捏决替他运气!

    姬思思能感觉到这大概是姬甫最后一口气了,如若顺不上来,便要彻底的撒手人寰了。

    “师父,徒儿好不容易回来一趟,绝不让你死!”姬思思眼底迸发出光芒,周身掀起了丹田气火。

    捏决运气,从内脉至外脉!

    ……

    大约过了一炷香后,姬甫的脸上终于恢复了一丝血色!

    半个时辰后,姬甫吐出了一滩暗血!

    可以了。

    姬甫虽功力深厚,但此刻身体太弱不能施力太多,再最后一次替姬甫平了一次气,姬思思捏决收回。

    姬思思将姬甫躺好,打算站起来去倒杯茶,哪想一站起来她整个人就一阵眩晕险些没站稳。

    “什么破身体啊,真是弱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