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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猜测

    温德尔静静地平躺在床上,浓密的黑发散落枕侧。两道漆黑的眉皱了起来。

    “多亏你来看了一下他,否则现在都没人发现他昏倒了。”洛缪叹气,坐在床边捻着温德尔的发尾,已经乱得分叉。

    霍塔神色凝重地注视着温德尔:“我当时觉得会出事,就来了。我仿佛看到……他在受着严重的困扰。”

    “什么困扰?”洛缪仰头,疑惑不解

    霍塔的手在下巴磨了两下:“你想想,人家家里人才刚死,正常人肯定会难过很长一段时间。温德尔没事人一样地安排了所有的事情,在蜃楼里见到家人的遗物都毫无伤感,最近又忙着参加各种社交活动,这正常吗?这不正常啊,温德尔肯定是累坏了。”

    “那怎么突然昏迷不醒了……”

    “但是我仔细一看,好像又没有那么简单。”

    温德尔的年少梦境。

    深绿色的池塘上漂浮着金色的光芒,如泡沫一样浮空的黄色花影遮蔽了半空。

    母亲圆圆的脸颊上都是肉,漆黑的双眼亮晶晶的,坐在藤摇椅上,握住温德尔的双手。她宽阔坚实的臂膀,绿色的碎花衫子让温德尔很想依靠。

    “要开心!”母亲对着即将远行的温德尔说。她的声音,即使在和父亲争吵时总是难听至极,偶尔也会很温柔。

    在大学里的时候,时常想起母亲还在家等候自己回去。母亲自然有自己的事要忙,但在看到温德尔最喜欢吃的葡萄时,会不会嘴角也泛起一抹微笑?看到温德尔的卧室,是否会走进去拍平床单?

    父亲平素严厉,那是他少有的让温德尔坐在一旁,给温德尔切面包的时候……

    这些东西,自那天晚上起零碎地塞满了温德尔的脑浆,直至他觉得自己的脑子像台生锈得嘎吱作响的水轮,好像一喉咙吞进了麦田里所有小麦种子的屑。

    在东方的天空露出蓝色时,他倒在了卧室的地面上。

    霍塔不顾一切闯进来,走的窗户。

    良久,她从凝视中直起身来,对洛缪说道:“这是精神重创。”

    “感觉是个玄学词汇……”洛缪揉了揉凌乱的棕发。现在是傍晚,温德尔已经昏迷了一整天,不吃不喝。

    威森特已经把医生请过了。医生也实在看不懂。威森特抚着自己的手臂连连叹息道:“唉!没想到连华兹华斯唯一的后人也要遭到厄运!”

    “温德尔会不会有生命危险?”洛缪紧张地咬住下嘴唇。

    “据我的了解,精神重创也许不完全是个坏事。”霍塔的眼里神神秘秘的,有光彩闪烁。

    “那是怎么回事?”洛缪觉得自己像个循循善诱的教师。

    “人的精神力是一个定值,每个人生下来都不一样。有的人遭遇了一次精神重创,就疯了,死了。有的人多遭遇几次,也疯了,死了。”

    洛缪抿起嘴唇。

    温德尔还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但是温德尔这种情况,情绪稳定,身体也稳定,是可以恢复的精神创伤——就是精神力值减少了,经过复苏后,精神力上限扩大,还能加满!每一次精神重创,如果能复苏,上限就会大幅提升……”霍塔极为兴奋,“理论上来说,只要温德尔能从每一次重创中活过来,不死不疯,他的精神力上限可以无限提升,他就会成为神明一样的存在!”

    洛缪不禁哈哈大笑:“这只是理论上啦。现在的问题是,怎么让他醒?”

    “书上记载过睡一个月的人,秋季才能醒来的人——那种人喜欢卡在夏季遭受一点创伤,还有必须要得到真爱之吻才能醒来的,嗯……”

    洛缪咳了一声:“等他自己醒来吧。”

    霍塔拿起一本书,在旁边的书桌前坐了下来。

    洛缪抱臂站在门框前,望着华兹华斯城堡。

    半晌,洛缪说:“你不觉得温德尔最近都过得太压抑了吗?先是在城堡,后是在各种宴会上,我看着他吃瘪,一声不吭就受了。那个戈弗瑞,在比赛前往温德尔的马的鬃毛里抹了个什么东西……”

    霍塔立即放下书本,书脊在木桌上重重磕了一下。

    “有这种事?”霍塔仔细回忆,确定那天她不在场,不是自己能力问题看不出来。

    “这戈弗瑞有毛病是不是?好端端的来害温德尔干什么?”洛缪气愤地捶了下门框,把手压红了,连忙拍了两下。

    “你说得对。”

    “我说的对吧,真是脑子出了问题!”

    “我是说,你说的,不可能好端端来害温德尔说对了。是不是结仇了?”

    “温德尔也没和他有什么交集能结仇啊……这才认识几天啊!”

    “世仇?”

    “他们两家好像没有这种仇恨关系……”

    霍塔用手撑着下巴,盯着木桌上的缝隙,陷入了沉思。洛缪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安静地待着,等霍塔出结果。

    “哦!展卷生意!”霍塔激动地大叫一声。

    “什么?”洛缪上前两步问。

    “温德尔抢了戈弗瑞他们家的生意。”霍塔拍了拍手,满意地说,“不错不错,错不了。”

    “我倒认为戈弗瑞是出于单纯的嫉恨之心哦。”洛缪耸了耸肩,“我们这个圈里也有一些轶事传闻,比如戈弗瑞没法继承伯里斯家族的展卷产业,据说是个私生子。”

    霍塔挑眉:“有这种事?”

    “你看现在温德尔继承了一整个华兹华斯,甚至完全控制了整个展卷生意。”

    “我记得,以前华兹华斯从不涉足这方面的事。”霍塔双手交叉,仔细回忆着,“准确来说,他们只把东西卖给故交,不面向所有人。而伯里斯家族一直提供物美价廉的展卷原材料,并且面向所有人。这也许就是华兹华斯和伯里斯家族之间的‘平衡’,或者说是一种契约。而温德尔打破了它们。”

    “你猜对了。”

    霍塔和洛缪一齐回头看去,温德尔披散着头发,淡淡的黑色痕迹浮现在眼睛周围,靠床架缓缓支撑自己起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