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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马蹄金与狗头金

    “哀家自知不久人世,哀家走后,就葬在阳陵,让哀家陪伴你的父皇。

    子夫啊,你既然身为皇后,后宫诸事,当为风范,一言一行都得注意着,别失了礼数。尤其要善待妃嫔,不可气量狭小,作为后宫之主,你可以不事必亲为,但总归不能够小气。”

    “还有,废后阿娇乃太主之女,先帝外甥,不可苛待,当初若不是太主,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哀家虽不待见她,但心里还是有感激的。”

    “臣妾记下了,臣妾一定不负母后嘱托,一切以母后为模范。”卫子夫向太后叩首,泪水湿了衣襟。

    “哀家不是说了么,你们不要哭,哭是这世上最没用的作为,有这哭的时间,不如想想哀家不在的时候你们要怎么适应。”

    太后闭着眼睛,停了片刻又道:“娥儿不幸,皇帝可让淮南王太子解除婚约,让她改嫁他人,不可委屈了她。”

    太后声音越来越微弱,身体也渐渐地冷了,轻了。

    终于,她飘飘荡荡地出了长信殿,冉冉升在云彩雾霭之中。

    她远远看见,她的丈夫刘启、还有隆虑公主在向她召唤。

    “陛下!臣妾来陪伴你了……”太后的嘴微微张着,她的声音微弱得已经听不见了……

    曾经挟风乘浪的王娡王太后,以追思的方式,过完了她的一生。

    “母后!”刘彻一声呼唤,扑倒在太后的榻前。

    ……

    太阳跃上寿春城头的时候,刘安已写完了他的谏书。

    他很得意地传来刘迁和伍被,正要念给他们听,却听见王府外传来门丞悠长的声音。

    “朝廷使者到……”

    刘安没有任何的迟疑,就带着刘迁和伍被到王府大厅迎接使者。

    刘安做事向来是滴水不漏的,他面对诏书,如同朝觐皇帝一样一丝不苟,诚惶诚恐。

    更令刘迁不能理解的是,刘安在接过诏书后,竟然声泪俱下,痛哭失声!

    “呜呼!贤哉太后,待我有如亲弟,萦萦系念于怀,瀚海之恩,海枯石烂,何以忘之。

    慧哉太后,固我刘氏社稷,辅佐两代君王,功可比天,冬雷夏雪,何以忘之。

    圣哉太后,相坐赐酒,教诲谆谆,天涯海角,何以忘之。

    呜呼!国失天柱,吾失至亲,天丧我也。昊昊上苍,何不让安代姐一死……”

    刘安哭着哭着,竟然昏厥在地,不省人事了。

    刘迁和淮南相都慌了手脚,急忙传来医者,仓皇救治。

    半晌,刘安才缓过气来。他躺在榻上,仍然流泪不止,对淮南相和刘迁道:“寡人心痛如绞,恐不能赴京城为太后奔丧,就让世子代本王尽孝吧!”

    接着,他要刘迁从案头拿起一卷竹简,说道:“这是本王为陛下新写的《颂德》和《长安都颂》,国葬事急,你等速速准备去吧!”

    说罢闭了双眼,又是两行热泪。

    朝廷使者被刘安的悲痛神情深深感动了,不免对淮南王欲步吴楚后尘的传言心生疑窦,心想:像这样一个温文尔雅、文采泱泱的王爷,怎么可能心怀叵测呢?

    使者正这样想着,刘安又说话了:“使者大人远道而来,不胜辛苦,寡人本来略备薄酒,想为大人洗尘。

    然太后驾崩,寡人心痛难忍,就不奉陪大人了。就请国相奉陪吧!”

    使者安慰道:“王爷如此,太后在天之灵必然安宁,还请王爷节哀。”

    不几日,刘迁到达长安。

    各诸侯国奔丧的藩王或使者一时云集京城,人数之众不亚于十月的朝觐。

    ……

    国丧带给李敢最直观的讯息不是朝廷动荡,而是止戈三年。

    这意味汉朝方面面对匈奴的再次南下,只能被动防御,反攻的话,得再过两个春秋,三个年头了。

    如此算起来,那时李敢已然学有所成,可以正式开启戎马一生。

    王太后离世时引发的动静远没有窦太皇太后那么轰动,毕竟高度没上去,影响力终究是有限的。

    对霍去病来说,诸侯云集吸引不了他,国丧止戈三年也吸不到他,反而是溪涧里摸到一块金子,让他为之欣喜了好长一段时间。

    磨了好几天,见猎心喜的李敢这才被带到了首发地。

    兀一下水,李敢二话不说开始挖掘,不一会儿,便走运地摸到指甲盖大小的金子,“你看这溪沙中还藏了一块狗头金。”

    霍去病在岸边大石头上晒着太阳,撇了一眼,“狗头金?金子就是金子,怎的还有别的名?”

    “这你便不知道了吧,将作大匠陈复给我讲过奇石志,上面说山石中所出产的,大的叫马蹄金,中的叫带胯金,小的叫瓜子金。

    在水沙中所出产的,大的叫狗头金,小的叫麦麸金、糠金。

    然后在平地挖井得到的叫面沙金,大的叫豆粒金。

    不过通常这些都要先经淘洗然后进行冶炼,才成为整颗整块的金子。”

    霍去病猛地坐起,“那你说这地方会不会有金矿?”

    李敢笑了笑道:“山石里的金子一般有伴金石,采金的人开凿矿井十多丈深,一看到伴金石,就可以找到金了。

    这种石呈褐色,一头好像给火烧黑了似的,似炭又不如炭那般细软。

    至少咱们淘到的沙金……淘金女你知道吧,她们在千百次淘取中,偶尔才会获得一块狗头金,叫做金母,其余的都不过是麦麸形状的金屑。”

    霍去病狡黠地摇头,“我不知道什么淘金女,我只知道浣纱女西施。”

    “西子你就别想了……省的想多了燥热难耐,憋的难受。”

    霍去病轻咳一声,目光重新落回到金子上,“你好歹跟着将作大匠学了点铸铁,铸金应该也难不到你,你说说,咱有金子也花不上,拿这金子能做出什么稀罕的东西来?”

    “可以打造成金箔,每七厘黄金捶成一平方寸的金箔一千片,把它们黏铺在器物表面,可以盖满三尺见方的面积。

    关于金箔的话,把金捶成薄片,再包在乌金纸里,用力挥动铁锤打成。”

    “乌金纸是什么东西?”

    “乌金纸,用东海大竹膜做原料制纸,纸做成后点起豆油灯,封闭着周围,只留下一个针眼大的小孔通气,经过灯烟的熏染便成了乌金纸。

    每张乌金纸供捶打金箔五十次后就不要了,还未破损的话,可以给药铺作包朱砂之用,不过这是凭精妙工艺制造出来的奇妙东西,咱们应该弄不出来。”

    霍去病白了李敢一眼,“都弄不出来,你说个驴粪球……”

    “这不显得我博学广闻吗?”

    “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