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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章 难降烈马

    李敢牵了马,与卫长公主出门散心,一前一后走出府门,就来到西去路口。

    卫长公主见此便道:“知道么,本宫就是在这里把心交给你的。”

    正是正午时分,道路两旁的车流、人群越来越多,其间不乏官员和衙役,呵斥声、催促声此起彼伏。

    京畿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这让卫长公主很惊异,她问李敢这些人是干什么的?

    李敢忧郁的目光望着伸向远方的道路,叹了一口气道:“这些人都是从山东过来的灾民。

    去年秋天那边闹水灾,陛下开仓赈济,仍是杯水车薪。于是陛下又下旨迁徙七十万灾民前往新秦和朔方。

    前日我遇见郑当时和汲黯大人,他们说仅这一项,就花去朝廷数十万钱。陛下也不容易啊!”

    迁徙的人们喝过赈济的粥又疲惫地上路了,煮粥的炊烟重新袅袅升起,准备迎接下一批灾民。

    李敢忧郁的眼神一直追逐着他们的身影,心里想着:必须尽快地结束战事,以节省民力。

    ……

    刘彻的思想没有一天停止运转,他的人生已进入最成熟的时期。

    他终日里盘算的就是如何巩固和扩大河西战果,书写历史新的辉煌。

    班师大典过后不几天,他就颁布诏书,大赦天下。

    他从没有忘记滇地曾阻止他开通身毒道的事,一旦缓过劲来,他就筹划着用武力去征服这个狂妄自大的南方夷族。

    为了训练水军,他诏令在长安城西南开凿昆明池,引来了潏河、沣河和滈河水,开辟了方圆近四十里的宽阔水面。

    时序刚刚进入七月,他又颁布一道诏书,减去陇西、北地、上郡一半的戎卒,适当放宽了徭役。

    诏书到达三郡,官民为终获一个休养生息的机会而庆幸。

    与此同时,由张汤和赵禹修订的大汉律法也进入了更加严酷的实施期,废免的大小官吏越来越多,以致早年空荡的廷尉诏狱,如今已是人满为患。

    刘彻干脆就征发他们去开凿昆明池,也免得朝廷再为征发徭役而与百姓发生冲突。

    四季轮回,大汉王朝就在这样紧张的脚步中又迎来了一个秋天。李蔡的情绪就如这秋风一样清爽而又浪漫。

    真是天赐良机,去年南越国送来了通晓人语的鹦鹉和大象,今年敦煌又献来一匹神马。

    那献马的人竟是一个发配到边塞的刑徒,名字叫暴利长,他是在一个晨曦微露的黎明,被一声仰天长啸惊醒的。

    他冲出门一看,天哪!那是一幅怎样的情景呢?

    那池水如同巨鼎中烧开的水,浪花翻卷,那映在水中的晨光如同五彩霓虹,金鳞银甲,那从水底发出的怒吼声如同春雷,震耳欲聋。

    过了大约一刻,但见一道水柱直上九天,与云彩交织在一起。正当他大惊失色之际,一匹神马踏着水花,从祥云间轻轻落地,站在了他的面前……

    马突然张口说道:“请带我去长安见陛下。”

    暴利长道:“带你去见陛下有什么好处?”

    “免除你的罪罚。”

    这是上苍赐予的神物。

    于是,他潜入长安城,通过早年的一位朋友找到李蔡,声言要将这神马献给皇帝。

    这传奇是真是假没人知道,但一匹比先前的“天马”还要高大的神马,却让三公九卿都见到了。

    李蔡没有丝毫犹豫,就把献马的机会抓在手里。

    他说服卫青先将神马送到上林苑驯服,然后再作为刘彻的坐骑。

    马的性子很烈,人还没有走到跟前,它就发了性子,前蹄腾空,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

    卫青上前拽住马缰,刚刚跨上马背,它一个蹶子就把他摔了下来,两只环眼望着跌倒在地的卫青,不知是得意还是嘲笑?

    卫青被烈马逗得兴起,从地上爬起来就冲上前去,想重新上马,孰料那马也变了计策,只围着卫青兜圈子,就是不让他得逞。

    如此三番,卫青便气喘吁吁,满头大汗了。他看了看马监,说了一句“廉颇老矣”,便将鞭子丢到一边。

    在卫青与神马周旋的时候,李敢一直在一旁摩拳擦掌,及至卫青“败下”阵来,他已经按捺不住,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死死地抱住马的脖子强往下按。

    于是,马与人展开了较量,一个使出浑身的力气,想将对方扳倒在地。

    一个愤怒地要摆脱来者的羁绊,后蹄立地,向后腾起。一个脚下磐石,重若千钧。一个四蹄生风,发出“嘚嘚嘚”的声响。

    李敢被带出好几步远,却始终没有松手。那马的前蹄跪下了,鼻孔间喷出灼热的气息。

    卫青看着,忽然想起当年与野猪搏斗的情景,口中喊道:“敢儿当心!”

    就在这时,险情发生了。

    马趁着李敢一不注意,就腾身一跃,前蹄就朝着他踏来了。

    李敢一个鲤鱼打挺,躲过了攻击,再一个空翻,跃上马背,双手紧紧抓住鬃毛不放。

    大家刚刚舒了一口气,不料险情再生,神马忽然来了一个就地打滚,想把李敢压在身下。

    就在众人的心提到嗓子眼的时刻,只见李敢一个滚翻,离开了神马,稳稳地站在了几米远的地方。这一场人马角逐,看得众位大臣心惊肉跳。

    李蔡急忙上前询问:“少将军无恙吧?”

    李敢喘着气,脸上露出讪讪的笑意:“晚辈河西转战,也没有像今天这样筋疲力尽。”

    李蔡尴尬地揩一把额头的汗水道:“少将军无恙就好,无恙就好。”

    他高涨的情绪开始回落,他暗自庆幸驯马的不是皇帝,否则,自己就是死罪。

    他暗地里骂那个献马的暴利长,这家伙几乎要陷自己于不忠。

    他还想求得宽恕,去死吧!

    就在三公九卿们相互交换眼色、唏嘘之际,耳畔却传来包桑细长的喊声:“陛下驾到!”

    糟了!皇帝到了。

    李蔡的手心顷刻之间就冒出汗来。

    他对刘彻的性格再清楚不过了,他总是喜欢享受挑战的快感。年轻时,他就凭借勇力屡次要去搏熊,如今又怎么会在一匹烈马面前退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