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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图录寨安王问民生

    村民们的关注让男人很受用。男人姓丁,名义,三十八岁,本寨猎户,老婆很早以前就跟外来的行脚商人跑了,只留下一个女儿,相依为命。从他的职业就能看出,猎户者,一般只有无产无业的人才会去做,可以想象,他原本在寨中的地位,属于底层。

    “贵客到!快叫族老过来迎接!”

    一个蹲在土坎上的汉子,怪声怪气地喊:“哗!你又吹牛皮,什么样的贵客需要族老来接待?”

    “很大很大的贵客,反正你们去叫就是了。”

    “好,我去叫,叫来打你板子!”

    那人也见到田绍等人的阵容,没敢怠慢,玩笑一句,一溜烟地跑去通知族老。

    没多久,在一众年轻人的拥护下,三名老者出现,前面人群纷纷让开。

    这三人便是大易王朝镇级以下的村寨事物的最高决策者。在乡村他们拥有绝对的权威,是族法的代表。

    其中一位留着山羊胡子的老者开口道:“丁义,你让我们来接谁啊?如果不是啥正经人,看老夫不打断你的腿!”

    丁义显然有些害怕老者,连忙示好辩解:“是官家的人。”

    三老这才仔细打量躲在林中阴暗处的田绍等人,怎奈年龄过大,眼神不济,半天没有看清:“几位贵客,请靠近说话。”

    让皇亲王族向你靠拢?李正直接走出来,再次拿出令牌丢向老者。

    一旁的年轻人捡起令牌递到三老面前。他们眯起眼睛,看了良久,才勉强看清第一个字,“皇”,就这一个字,吓得他们连站都站不稳了。

    “跪下!都跪下!”三老冲村民喊道。村民们搞不清楚状况,但不敢违背族老的意思,纷纷下跪。

    三老哆嗦着上前跪地,头都不敢抬:“不知天差驾临,有失远迎,万望恕罪。”

    田绍叹息一声,这就是他们宁愿露宿荒野,也不愿进入城镇乡村的原因之一。在这个等级尊卑分明的社会,与人打交道,太麻烦了。他从树后走出,对李正点点头。

    李正会意,对地上的村民道:“好了,都起来吧。”

    三老起身抬头,差点背过气去。他们能当族老,自然也是见过世面的。看清来人样貌,祥云软甲,精良火铳,雁翎黑靴,这是大内侍卫!

    一名白发老者颤抖着将令牌还给李正,小心询问:“天差到此,有何公干?”

    “我们是去甘蓝府,路过此处,想借宿一晚。”

    “怎敢言借。天差降临是小寨的荣幸。各位天差请移尊步,我们立马安排招待。”

    一行人跟着三老来到寨中最大的房屋。

    一名豁牙老者道:“陋室简陋,天差屈就。”

    李正挥了挥手,十几名侍卫率先进屋,排查安全隐患,确认无误,田绍才在几名侍卫的护卫下进入。三老早就看出这名华服少年才是队伍的核心,连忙跟上伺候。

    “老人家,你们不用这样。”田绍见到豁牙老者颤颤巍巍地端茶递水,心怕一个不小心摔他一跤,丢了老命。

    “伺候贵人,我等荣幸。”

    田绍假笑一声,无可奈何,只能道:“老人家,你们还是坐下吧。我有一些问题想要请教你们。”

    三老这才放下手中活计,让家中仆人伺候,各自找了位置:“请教不敢当,贵人想知道什么?”

    田绍问道:“我自林中入境,行得是官道,怎么过了安谧峰便没有路了呢?”

    山羊胡老者答道:“贵人有所不知,那条路天兴五年就已经断了。”

    “那你们想要去林中省怎么办?”

    三老相互看了一眼,白发老者道:“贵人啊,我辈乡民安土重迁,农耕立身,一辈子到达最远的地方只有县府,哪里去过林中省,也就是我们几人早年间在县府任过事,所以才识得天差身份,不至于怠慢贵人。”

    田绍点点头,又问:“我看你们寨子也挺大的,有多少户人家?整个靖州,或者你们县,像你们这样的寨子有多少?”

    听到田绍夸奖自己的寨子,三老脸上洋溢起自豪的笑容,嘴上谦虚道:“贵人谬赞,我们图录寨虽是这十里八乡的大寨,却只有一百五十余户,七百多人。”

    田绍面露欣喜,这也不少了。这样的寨子要是多上几个,税收还能少的了?自己可是拥有靖州七成税收的归属权。

    三老的田绍的笑容,怎么比自己还高兴?

    他们这些年一直待在寨子里,早没有了外来消息的渠道,只知道五年前,改了年号,换了皇帝,不知道皇帝是被废,还以为是死了,更不知道废帝被封为安王,安王的食邑就在靖州。

    他们不明白面前的这个少年怎么会问这些民生问题,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有种被黄鼠狼盯上的感觉。

    这时,饭食也已端上,有鸡有鸭有鱼,挺丰盛的嘛,看来此地老百姓日子过得不错。

    田绍心情大好:“老人家,我们就不客气了。”

    三老道:“贵人请用,后面还有菜,慢慢上来。”

    田绍觉得此地之人还真是民风淳朴,热情好客:“劳烦破费了。”可是吃着,吃着,田绍发觉不太对劲了。这菜也太多了。再舍得的人,也不可能这么豪爽地对待一群外来人,光他就有几十道菜,外面那群侍卫呢?不得把他们吃穷?

    当一道红烧兔肉端上来,他心中的疑惑就彻底解开了。

    这是三老向村民征收的食物!

    田绍本来就没想吃白食,吃完饭后,准备给三老银子付账的。

    田绍停下筷子,擦了擦嘴,对李正耳语几句。李正也停下进食,起身出去。

    三老不解道:“贵人这是?”

    田绍不动声色道:“吃饱了。对了,今日带我们前来的那对父女住在哪里?要没有他们,我们还找不到此地呢。”

    三老,特别是那位山羊胡子的老者神色变得怪异:“这是他们应该做的事,贵人不必挂怀,只管吃好喝好,再美美的睡上一觉。”

    田绍直接起身:“我不喜欢欠人家人情,还请三位带路,我要去亲自感谢。”身后的侍卫也跟着站起来,气势汹汹。

    三老见田绍突然变脸,没有办法,只得带他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