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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5.终身不嫁

    万大夫施针过后仍是不能确定朱梓源能否醒过来,开了几服药嘱咐丫头们随时观察朱梓源的情况,姨奶奶自然又是一番悲悲戚戚,而老夫人瞧朱梓源此种状况也心生愧意,毕竟赶他出去她是要负责任的。

    一屋子的人自然都将唐依儿恨了个透,而除了姨奶奶之外的其余人对朱梓源又有几分自作孽不可活的怨意。

    朱梓峻面色阴沉,是他疏忽大意考虑不周才会让唐依儿伤了朱梓源,他当然也是要负一部分责任的,当下便吩咐万大夫无论花多少代价都要让朱梓源醒过来。

    朱梓夏心里也是一阵难过,虽说素日看不惯朱梓源的做法,但毕竟是自己同胞的亲哥哥,见他这般模样,到底还是不忍心的。

    谁知朱梓源这一躺,连着三天都没醒过来,而唐依儿却像消失了一般,朱梓峻将整个止安城翻遍都没找到她,而同时他又收到京城里送来的消息,动用一切力量阻止安公公回宫,无论如何要将他在途中拿住。

    朱梓峻不敢怠慢,只好放下朱梓源的事,全力追踪安公公一伙的踪迹,而此时安公公已离开落雁山庄,带人追着葛小五回京的路奔去,朱梓峻不敢多做耽搁,快马加鞭也紧赶着追出城去。

    林采兮身上的伤已好的差不多了,只那日被冷水浇的身上还有些不自在,但也已无大碍,朱梓峻走后她虽时时想念,倒也未觉得落寞,不过倒是借着受伤的缘故推脱了老夫人教她学管事的差事,每日里搀着菊焉的手在园子里散步,偶尔去书房画几张漫画看看书,倒也清闲自在。

    这一日午后她正在园子里散步,稀薄的阳光竟出奇的温暖,斜斜的照在身上,令人顿觉温暖舒适,林采兮自是贪恋这冬日里罕见的一抹温暖,便搀着菊焉的手走出峻园,想到小花园里走走。

    走了没几步,抬头便瞧见薛媒婆一摇三摆的走过来,忙转身想躲开,却被她大声叫住,“哟,林姨娘,咱俩可真是有缘,每次我来朱府第一个见到的就是您。”

    林采兮无奈,只好又转过身子站在原地笑了笑。

    薛媒婆疾步走上来,脸上仍是抹着厚厚的脂粉,腮间却点着几片胭脂红,乍一看去,倒像个唱戏的小丑,她咧开嘴欢快的笑着,两眼在林采兮脸上扫视几圈,“林姨娘,您是不是生病了?怎么脸色似乎有些不好看?”

    林采兮淡淡笑笑,“不碍事,前些天着了凉,现在已经好了。”

    薛媒婆嘻嘻一笑,“果然是美人多娇弱,就您这股子病态的气质,不知道迷了多少男人的心智去。”

    这话说得有些露骨还有些不合时宜,林采兮微微皱眉,菊焉却瞪了她一眼,沉声道,“薛媒婆莫要将那些不着边际的话说与姨娘听,别人家的姑娘爱听,咱们家姨娘可不爱,你来府里有什么事,尽管找老夫人去,莫要在这里空耍嘴皮子。”

    薛媒婆脸上的笑更加灿烂,一叠声的道,“呦呦,这位小姐儿可真是伶牙俐齿,我没事儿能进得了朱府的大门么?不过既然进门就遇到了林姨娘,先跟姨娘说说也未尝不可。”说着她竟又朝前走几步。

    她身上浓烈的脂粉味刺得林采兮禁不住朝后退了两步同她又拉开一些距离,这明显的举动仍旧没影响到薛媒婆说话的高涨情绪,她压低声音显得有些神秘兮兮的道,“林姨娘,今儿个我给二少爷说的这位姑娘可是百里挑一的好姑娘,性情温和,知书达理,那可是咱们止安城数一数二的好姑娘,日后若进了朱府的门做了二夫人,对您定然也是不错的。”她闪着亮光的两眼又在林采兮身上扫一圈,撇撇眼道,“林姨娘,我看着您跟这位小姐倒真是有姐妹的情分,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你们有共夫的相貌。”

    林采兮愕然,自是无话可说,这老媒婆的话已是超级无敌,她还能说什么?多听人说有夫妻相,自古以来倒还从未听说过妻妾也可以有同相的,拍马屁说大话到这个份上,实在令人咂舌。

    听她说这些话给自家姨娘,菊焉尤其觉得刺耳,毫不留情的问道,“薛媒婆,既然你一双眼看人如此厉害,怎么没给你家当家的也看一房跟你相貌甚合的小妾来?也圆了薛当家的一番心愿。”

    薛媒婆脸色一白,面色尴尬,看一眼菊焉,目露怒意却也不敢发作,只瞥了一她一眼,便又神秘兮兮的朝四周看了看,见并无他人才用更低的声音道,“林姨娘,我听说三少爷被赶出府去,这会儿还没醒过来,怕是没有命在了,日后这偌大的朱府还不是二少爷一人的么?我为二少爷说的这位小姐性情温柔与人为善,到时候你们珠联璧合,共同掌管朱府,岂不快哉美哉?”

    林采兮脸色一沉,冷声道,“薛媒婆,这话你听谁说的?哪个说的三少爷的事?”

    薛媒婆仍未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接着往下说,神情更多了几分认真,“大街上都这么说的呢,林姨娘,眼下对您可是有利的时机,您在老夫人跟前多做些事多说些话,老夫人自会喜欢您,到底是亲生儿子的女人。”

    林采兮陡然变了脸色,沉声怒斥道,“薛媒婆,你是来为二少爷说亲的还是来说闲话的?这些是非是你能编排的么?老夫人一向公正,并不会因为不是亲生的而薄待三少爷。薛媒婆,以后说话最好能当心点,免得惹了麻烦上身。”

    薛媒婆每次见林采兮都是个娇弱温顺的模样,此时但见她面色阴沉冷眼厉色,心底到被吓了一跳,方想到自己说错了话,讪讪的道,“林姨娘,我这不是为您好么?”

    见薛媒婆面上有些惧意,林采兮目光一闪,语气又缓了缓,道,“薛媒婆的好意,我自是领会,不过有些话不能说的就一定不能说,说了就是错。”

    薛媒婆忙笑着道,“林姨娘说的是林姨娘说的是。”

    林采兮瞟她一眼,道,“既然薛媒婆来府里有事,我就不耽误你了。”

    薛媒婆自是不敢再多说,行个礼转身奔上房而去。

    林采兮望着她一摇一摆的身影,心头生出一丝恼怒,但很快她便将胸内的恼怒平息了,有些事急是急不来的,想要独自拥有心爱的男人,最重要的还是拥有他的一颗心,只要他的心在她这里,万事都有个回旋的余地。

    她缓缓一笑,明亮的眸子里涌起一波春潮,这汹涌的潮水里,有一个挺拔俊朗的男人正对她微微轻笑。

    “咳咳……”一阵轻咳从旁边传过来,林采兮猛然惊觉,转头望过去,竟是朱梓夏,一脸暧昧的笑意正望着她。

    林采兮笑着道,“你咳什么?有话就直接的说。”

    朱梓夏却嫣然一笑,“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林采兮哼了一声,“不可说不可说,那你还说出来干嘛了?”

    朱梓夏摇着脑袋缓缓走过来,“是不是有人在想我二哥了?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梓夏大小姐,我真怀疑你成日里看的否佛经上讲的都是这些事么?怎么你张口闭口都是些龌龊思想?”

    朱梓夏啐了一口,“情爱最是真挚纯洁,哪里有你嘴里的龌龊之说。”

    林采兮摇着头叹道,“梓夏,你快无药可救了,赶紧找个男人嫁了吧。”

    朱梓夏这回却没满面娇羞的低下头,而是微微一笑道,“时候还不到,时候到了,那个人自然就来了。”

    这句话勾起林采兮的好奇心来,她盯着朱梓夏在她脸上巡视一圈,试探着低声问道,“梓夏,你跟我说说,在你心里是不是也有一个男人?”

    朱梓夏低笑不语。林采兮更加确定,遂压低声音道,“那你跟我说说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朱梓夏神秘兮兮的道,“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林采兮盯着她又看了一阵子,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又试探着问道,“梓夏,你不是骗着我玩的吧?”

    朱梓夏却反问道,“你觉得是不是真的?”

    林采兮笑嘻嘻的道,“我猜肯定是真的。”

    这次朱梓夏缓缓低下头不再说话,微垂的眸子里闪了几闪,一抹白色在眼前闪过,心底有个小小的声音在欢笑。

    林采兮见她忽然间含羞带俏面若桃花,心下已有几分了然,暗暗猜测何等男子才引得她这般欢欣不已。

    门上小厮奔进来,走到林采兮跟前道,“林姨娘,方府的小姐派人来请姨娘去方府一坐,这里有方二小姐的书信。”

    林采兮结果信拆开,只见上面写着,“采兮姐姐,前几日的承诺是不是该兑现了?我跟姐姐在家等着。”

    朱梓夏抬起头惊喜的问道,“耶语有什么事?自从嫂嫂走后,我还没见过她呢,怪想她的。”

    林采兮想了想便道,“梓夏,耶语邀请我去方府里玩,不如你也跟着一起去吧?”

    “好啊。”朱梓夏爽快的应道,“咱们这就去上房禀告老夫人去。”说着携起林采兮的胳膊便直直奔着上房而去,林采兮本想同她说说薛媒婆刚去上房的事,又见朱梓夏走的匆忙,想了想觉得也没什么,便由着她拽着径自去了上房。

    走到上房门口,朱梓夏伸手去掀门帘子,却忽然听到里头传来一阵娇笑,然后接着便是一句,“老夫人,小姐生的貌美如花,可是咱们止安城数一数二的大家闺秀,外头的公子少爷们不知道有多少垂涎咱们朱府的小姐,我给您说的这位公子长相俊美,才华出众,定能入了老夫人的眼。”

    老夫人笑着问道,“不知道品行可好不好?”

    朱梓夏刚碰到门帘子的手登时收回来,愣愣的站在门口不动弹,屋里头又传来薛媒婆的声音,“好,品行当然也是数一数二的。不然,怎么配得起咱们朱府的小姐,老夫人放心好了,定叫小姐高高兴兴欢天喜地。到时候咱们朱府连着二少爷小姐的喜事一起办,岂不是喜上加喜?”

    朱梓夏脸色陡然阴沉下来,秀眉微瞪,目里露出一道寒光,甩开林采兮的胳膊,狠狠的将门帘子挑起来,走进门去,林采兮担心的看她一眼,随着便跟进去。

    老夫人见朱梓夏忽然进来,遂笑了笑道,“梓夏,正说着你呢。”

    朱梓夏缓缓走到老夫人跟前,款款一拜,目光扫向薛媒婆。顿时薛媒婆没来由的打了个寒颤,但面上仍带着淡淡笑意。

    朱梓夏行过礼,扬声道,“老夫人,梓夏愿意一生留在朱府,终生不嫁,吃斋念佛,为朱家祈福。”

    老夫人微微一怔,知道朱梓夏定是听到了方才自己与薛媒婆说的话,但却不解她为何要这么说,遂笑着道,“梓夏,你有这份孝心就够了,咱们哪里能让你苦守一辈子?等日后为你寻个好人家,我跟你娘也就放心了,你能嫁个好人家也是咱们朱家的福气。终生不嫁的话休要再提。”

    朱梓夏却双膝一弯,扑通跪在地上,“老夫人,梓夏自愿终生不嫁,还望老夫人成全,梓夏甘愿守在老夫人跟娘的身边。”

    老夫人这回真被吓到了,她以为朱梓夏方才的话只是因为女儿家的羞涩之态,却未想到她竟是这般认真起来,当下便有些诧异,何以朱梓夏的态度这般坚决?莫非另有他情?

    老夫人一边想着一边摆摆手道,“梓夏,不过是句玩笑话,何必当真,快起来说话。”

    薛媒婆眼见着朱梓夏态度坚决语词强横,心底里也有些惴惴,这位大小姐的脾气她上次来的时候就见识过了,说实话她还真是不敢惹她,这会儿更是大气也不敢出了,只战战兢兢站在堂下,唯恐这位大小姐将矛头对准她。

    林采兮忙走上前弯腰将朱梓夏从地上扶起来,柔声道,“起来说话。”

    朱梓夏没再坚持,从地上站起身,头却一直低着不肯抬起来。

    老夫人见她不像是在使性子,遂看着薛媒婆笑了笑,“薛媒婆,小姐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她现在还小,咱们姨奶奶也不舍得她早早的便离开朱府,等过些时日再说吧,二少爷的事就交给你了。”

    薛媒婆忙点点头,“嗯嗯嗯,老夫人请放心,我一定会办好的。那老夫人跟小姐姨娘先说话,我就先走了,过几天我再来看老夫人。”

    老夫人点点头,让朱妈给薛媒婆拿了几两银子,薛媒婆再三谢过之后才小心翼翼的离开。

    老夫人看看仍旧低头不语的朱梓夏,缓声道,“梓夏,你有什么话就跟我说,莫要闷在心里,为何你对嫁人这件事如此反感?可是你心里已有了人?”

    朱梓夏忙摇摇头,“老夫人,梓夏每日里不过是呆在房里读佛念经,又去哪里认识人?素日里去寺里也是坐轿来坐轿去,并无机会认识别人,老夫人,我真是想留在府里一辈子陪着您跟娘。”她轻轻咬了下嘴唇,又低头不语了。

    老夫人想想也是,朱梓夏素日里并不同外人交往,心里有人的可能很小,但她却对嫁人之事如此反感,确实出人意料,又稍稍一想,或许她成日里读佛念经,早已忘却了人间情爱,是故对此颇感冷淡,遂轻声道,“梓夏,你平日里出门太少,有机会就多出来走走,跟林姨娘跟你二哥多说说话,也可以跟府里的丫头们闲聊聊嘛,或者去别的府里找找那些小姐们玩玩,不要整日里呆在房里念佛了。”

    老夫人的意思朱梓夏当然听明白了,知道老夫人误解了她的意思,她也不多做解释,只是不吭声的站在堂下。

    林采兮便趁此上前道,“娘,方家二小姐方才让人送来一书,请我跟梓夏去方府里玩玩,不如趁着这个机会让梓夏过去玩玩吧,也顺便去看看耶茹。”

    老夫人闻言面上一喜,笑着问道,“不知耶茹现在怎么样了?”

    林采兮笑着回道,“老夫人,耶茹现在好着呢,要是您见了她,说不定会认不出来了呢,比以前更漂亮更迷人了呢。”

    老夫人叹道,“可惜她是怎么都不会再来朱府了,不然也可以让她回来住几日,咱们也好一块儿说说话,既是她们邀请你们过去,那你们就去吧。不过你们可不能空着手去,到后面选几样好东西,给方老爷方夫人及他们府里头的人带点东西过去,就算是咱们朱府对他们的一点心意。”

    林采兮两人双双谢过老夫人,便从上房里出来,朱梓夏仍是微微低着头,面色不悦,似乎在想心事,林采兮也不打扰她,更加确定她心里头定是有了某个心仪的男人,遂径自带她去后面储物房里选了几样礼物,又让人叫来软轿,带着菊焉冬梦便出了府门。

    一路上,朱梓夏都沉默不语,林采兮也不多话,安静的在一旁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