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回家
黑钢山是位于升阳市东北方的一片不高但绵长的矿山，盛产铁矿，矿脉深处伴生有优质的稀有金属矿石，一度撑起了数个大型矿业公司。
最繁盛的时期，全升阳市超过一半的工人都在黑钢山开采矿石，为升阳市带来了巨额财富。
短短二十年，就让原本落后贫穷的升阳市完成了工业化，成为发展最迅速地城市之一。
可惜矿石终究有被开采完的一天，随着近几年矿脉枯竭，各大矿业公司要么撤离本市，要么因为经营不善倒闭。
随之而来的，就是大量工人的失业。
据晨筱在学校的学习内容来看，那些正规的矿业公司都会给工人提供失业补助，让他们挺过找到下一份工作之前的时间。
这不是矿业公司心善，而是政府强制要求的。
为的就是保护本地工人，防止失业浪潮出现，避免工人外流。
晨筱选好能吃三天的蔬菜递给廖珊太太称重，抬头眺望东北方向，隐约在建筑物间看到了远方的黑钢山。
矿工的薪水普遍不低，再加上失业补助，生活应该不会太艰难……哪怕失业补助被克扣了，他们的积蓄也能支撑很久才对。
如果只是单纯失业，完全可以夫妻两人一起出来谋生，这样更有效率。
哪怕是在菜市场捡菜叶，两个人也比一个人强。
在饥饿面前，那些习惯脏乱差工作环境的矿工，不会因为面子问题保持矜持。
肯定有什么原因，让那些矿工不仅失业，还变得不能随意外出，并且耗光积蓄，以至他们的妻子不得不出来捡拾烂掉的菜叶。
疾病？
这是晨筱能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释。
矿工很容易受伤生病，以往有政府的监管，加上为了吸引工人，矿业公司会提供最基本的医疗补助。
只要能让工人继续干活，矿业公司不介意出一些医疗费。
但如今，矿业公司倒闭了……
廖珊太太把蔬菜称重后，看着晨筱若有所思的注视远方阴云下的黑钢山，柔和的说道：
“孩子，你不要多想，这不是我们能帮上忙的。”
晨筱回过神来，轻轻点头，接过用牛皮纸袋装好的豌豆、白萝卜、洋葱和莴苣。
“我只是在想那家矿业公司怎么突然倒闭了……一共多少钱？”
“三耀银五十二圆铜，”廖珊太太脸上闪过一丝哀伤，“也许是矿脉都挖完了，这会让很多人失业，但至少不会再有人因为矿难死去。”
晨筱默然。
他听廖珊太太提起过，她的丈夫就死于十几年前的一场矿难。
从兜里掏出四张银光闪闪的耀银后，晨筱余光扫视周围，确认没有看似闲逛的孩童，这才将钱递了过去。
今天那些双眼放光的孩童多了不少，必须小心些。
廖珊太太年过六十，眼神却很好，动作也利落，非常快的将四十八圆铜找给晨筱。
抱着装满蔬菜的牛皮纸袋，晨筱低头与廖珊太太告别。
望着晨筱小心绕开饥饿孩童们离去的身影，廖珊太太脸上满是慈爱和感慨。
她还记得几年前，晨筱第一次来【四季蔬菜市场】时的生疏模样，被手脚不干净的小孩纠缠了好久。
如今晨筱已经长大了，懂得警惕与保护自己，再也不用她去帮忙解围。
……
下河区西郊一街、西郊二街和西郊三街，是连在一起的大片居民区，足有上万户居民。
相比于其它居民聚居区的多层楼房，这里的建筑物，以自建的二层小楼为主，并且每家都有面积较为开阔的院子。
看起来这里的人都住在别墅中，甚至还带有花园，应该是上层人士。
但实际上，这些所谓的别墅，只是粗制滥造的劣质建筑，是当初某个黑心房地产商建造出来，专门忽悠那些中产阶级的。
后来资金链断裂，黑心房地产开发商跑路，只留下还没装修的土胚房成片搁置。
这其中不只有没装修的房子，甚至还有修建到一半或者只打了地基的房子。
为了挽回损失，同时安置当初被吸引来升阳市工作的人们，政府颁布法令，给在这里买房的人借贷，并允许他们自行修建改造。
这才勉强将事情压了下去，避免了数万人的游行暴动。
晨筱的父母当时就是买房者之一，他们家的房子运气很不错，已经建造完成，唯独没有装修。
两人花了一些积蓄，简单将家里的二层小楼装修一遍，又加高院墙，换装更结实的大铁门，然后安安心心住了进来。
如今的二层小楼，从外表来看仍然称不上别墅，看不出任何奢华大气的风格。
而且这里距离市中心很远，属于升阳市最西郊，无论上学还是工作都很远，购物外出不方便，想要乘坐公交车，要先步行至少半公里。
不过晨筱已经适应了。
他在这里出生并长大，没有任何不适的地方，无论是弯弯绕绕的小巷还是坑洼不平的土路，都是他童年记忆的一部分。
沿着熟悉的土路，晨筱快步行进，在正午前赶回了家。
卸下门锁，推开厚重的大铁门。
入目是一个长近十五米、宽近十米的院子，中间一条石板路，两旁菜地刚播下常见蔬菜的种子，最里面则是一栋造型简约的“别墅”。
晨筱先检查一遍播下的种子，确认已经开始发芽，长势良好。
地不算干，暂时不用浇水。
他走过石板路，走入了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家。
这栋二层小楼的一楼是客厅、厨房、洗手间和一间用来堆放杂物的卧室。
二楼左右各有两间卧室，其中一间是书房，一间闲置，两间分别由晨筱和他的父母居住。
另外二楼有独立的洗手间和阳台，一楼厨房还连通着半地下室，平时用来短期存放食物。
整栋楼的内部装饰很简朴，家具也选用的最物美价廉的类型，不少家具甚至并非木质，而是金属。
将蔬菜搁到厨房，一路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中，晨筱忽然摇头自语道：
“可惜这么多房间，却租不出去。”
西郊三条街的大片房屋，空置率很高，无论购置还是租赁价格都很便宜，还可以额外花钱拉通电线，享受电力带来的便利。
缺点就是太偏僻，道路坑洼，导致公交车和出租车都不走这里的线路。
底层民众不会选择租赁别墅，哪怕是劣质的低价“别墅”，也太奢侈了。
而对有钱人来说，新炉区是最好的选择。
至于那些高不成低不就的中产阶级，会选择去市中心租住一套昂贵的公寓，而不是住在老旧偏僻的西郊“别墅”中。
这就导致晨筱明明坐拥好几个空置的房间，却没法将其出租带来收益，用来给自己的母亲筹集医疗费。
要不是意外加入【特行局】，成为有“编制”的编外人员，他都不知道自己以后该怎么撑下去。
单靠打工肯定也是不行的，赚的太少。
老板虽能借他一次钱，但不可能一直有借无还。
“还好，因祸得福。”
晨筱一边感叹，一边打开卧室的窗户通风。
这间卧室不算大，只有一张简陋的木架床和一组木质桌椅，旁边有衣架，放置晨筱少的可怜的衣物。
以前家里经济还不错时，晨筱就没买太多衣物。
他基本上天天穿校服，对新衣服需求很低。
再加上他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几乎一年一个身高，买了新衣服也穿不了几天。
所以晨筱合身的便服总共只有三套，春秋一套，盛夏一套，寒冬一套。
与分季校服换着穿，足够应付四季分明的北方天气。
坐到书桌前，晨筱凝望窗外天边的白云，开始思考接下来要做的事。
他的双手无意识的交叉相握，自言自语：
“书包和教科书需要重新购买，这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主要是教科书很贵……”
“赶紧把母亲的转院办妥，这样就能安心的去看望她……”
“半觉醒期已经顺利度过，接下来要跟随渺晗学习【变识者】的知识，应该不会占用我太多时间……”
“邪教分子的事情还没有着落，我暂时插不上手，有阴影人保护，无须太担心……”
“对了，那个阴影人叫什么？一直忘了问……”
“【异形金属】出现在学校无人的角落中，肯定是有预谋的，这东西一般的【变识者】都接触不到……”
“希望柯坪队长能早点查明真相，找出放置【异形金属】的人，弄明白对方的目的……”
“煤气费和水费也要交一下了……”
沉思之中，时间悄然流逝。
咕咕咕。
腹中响声突兀出现，将晨筱的意识拉回了现实。
他摸向肚子，感觉饥饿难耐，摇头自嘲道：
“差点忘了吃饭，刚买的菜，可不能浪费。”
食欲是最基本的欲望之一，晨筱很遵从身体的本能，立刻脱下外套和鸭舌帽，下楼去厨房。
正如他之前的担忧，厨房剩余的豌豆汤腐败了，散发出酸臭味，被他心疼的当做肥料丢在菜地里。
“可恶的邪教分子！”晨筱咒骂一声。
还好，黑面包只是变硬变干，泡软了依旧能吃。
于是他拿出刚买的白萝卜和圆葱，娴熟的在厨房中忙碌起来。
最繁盛的时期，全升阳市超过一半的工人都在黑钢山开采矿石，为升阳市带来了巨额财富。
短短二十年，就让原本落后贫穷的升阳市完成了工业化，成为发展最迅速地城市之一。
可惜矿石终究有被开采完的一天，随着近几年矿脉枯竭，各大矿业公司要么撤离本市，要么因为经营不善倒闭。
随之而来的，就是大量工人的失业。
据晨筱在学校的学习内容来看，那些正规的矿业公司都会给工人提供失业补助，让他们挺过找到下一份工作之前的时间。
这不是矿业公司心善，而是政府强制要求的。
为的就是保护本地工人，防止失业浪潮出现，避免工人外流。
晨筱选好能吃三天的蔬菜递给廖珊太太称重，抬头眺望东北方向，隐约在建筑物间看到了远方的黑钢山。
矿工的薪水普遍不低，再加上失业补助，生活应该不会太艰难……哪怕失业补助被克扣了，他们的积蓄也能支撑很久才对。
如果只是单纯失业，完全可以夫妻两人一起出来谋生，这样更有效率。
哪怕是在菜市场捡菜叶，两个人也比一个人强。
在饥饿面前，那些习惯脏乱差工作环境的矿工，不会因为面子问题保持矜持。
肯定有什么原因，让那些矿工不仅失业，还变得不能随意外出，并且耗光积蓄，以至他们的妻子不得不出来捡拾烂掉的菜叶。
疾病？
这是晨筱能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释。
矿工很容易受伤生病，以往有政府的监管，加上为了吸引工人，矿业公司会提供最基本的医疗补助。
只要能让工人继续干活，矿业公司不介意出一些医疗费。
但如今，矿业公司倒闭了……
廖珊太太把蔬菜称重后，看着晨筱若有所思的注视远方阴云下的黑钢山，柔和的说道：
“孩子，你不要多想，这不是我们能帮上忙的。”
晨筱回过神来，轻轻点头，接过用牛皮纸袋装好的豌豆、白萝卜、洋葱和莴苣。
“我只是在想那家矿业公司怎么突然倒闭了……一共多少钱？”
“三耀银五十二圆铜，”廖珊太太脸上闪过一丝哀伤，“也许是矿脉都挖完了，这会让很多人失业，但至少不会再有人因为矿难死去。”
晨筱默然。
他听廖珊太太提起过，她的丈夫就死于十几年前的一场矿难。
从兜里掏出四张银光闪闪的耀银后，晨筱余光扫视周围，确认没有看似闲逛的孩童，这才将钱递了过去。
今天那些双眼放光的孩童多了不少，必须小心些。
廖珊太太年过六十，眼神却很好，动作也利落，非常快的将四十八圆铜找给晨筱。
抱着装满蔬菜的牛皮纸袋，晨筱低头与廖珊太太告别。
望着晨筱小心绕开饥饿孩童们离去的身影，廖珊太太脸上满是慈爱和感慨。
她还记得几年前，晨筱第一次来【四季蔬菜市场】时的生疏模样，被手脚不干净的小孩纠缠了好久。
如今晨筱已经长大了，懂得警惕与保护自己，再也不用她去帮忙解围。
……
下河区西郊一街、西郊二街和西郊三街，是连在一起的大片居民区，足有上万户居民。
相比于其它居民聚居区的多层楼房，这里的建筑物，以自建的二层小楼为主，并且每家都有面积较为开阔的院子。
看起来这里的人都住在别墅中，甚至还带有花园，应该是上层人士。
但实际上，这些所谓的别墅，只是粗制滥造的劣质建筑，是当初某个黑心房地产商建造出来，专门忽悠那些中产阶级的。
后来资金链断裂，黑心房地产开发商跑路，只留下还没装修的土胚房成片搁置。
这其中不只有没装修的房子，甚至还有修建到一半或者只打了地基的房子。
为了挽回损失，同时安置当初被吸引来升阳市工作的人们，政府颁布法令，给在这里买房的人借贷，并允许他们自行修建改造。
这才勉强将事情压了下去，避免了数万人的游行暴动。
晨筱的父母当时就是买房者之一，他们家的房子运气很不错，已经建造完成，唯独没有装修。
两人花了一些积蓄，简单将家里的二层小楼装修一遍，又加高院墙，换装更结实的大铁门，然后安安心心住了进来。
如今的二层小楼，从外表来看仍然称不上别墅，看不出任何奢华大气的风格。
而且这里距离市中心很远，属于升阳市最西郊，无论上学还是工作都很远，购物外出不方便，想要乘坐公交车，要先步行至少半公里。
不过晨筱已经适应了。
他在这里出生并长大，没有任何不适的地方，无论是弯弯绕绕的小巷还是坑洼不平的土路，都是他童年记忆的一部分。
沿着熟悉的土路，晨筱快步行进，在正午前赶回了家。
卸下门锁，推开厚重的大铁门。
入目是一个长近十五米、宽近十米的院子，中间一条石板路，两旁菜地刚播下常见蔬菜的种子，最里面则是一栋造型简约的“别墅”。
晨筱先检查一遍播下的种子，确认已经开始发芽，长势良好。
地不算干，暂时不用浇水。
他走过石板路，走入了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家。
这栋二层小楼的一楼是客厅、厨房、洗手间和一间用来堆放杂物的卧室。
二楼左右各有两间卧室，其中一间是书房，一间闲置，两间分别由晨筱和他的父母居住。
另外二楼有独立的洗手间和阳台，一楼厨房还连通着半地下室，平时用来短期存放食物。
整栋楼的内部装饰很简朴，家具也选用的最物美价廉的类型，不少家具甚至并非木质，而是金属。
将蔬菜搁到厨房，一路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中，晨筱忽然摇头自语道：
“可惜这么多房间，却租不出去。”
西郊三条街的大片房屋，空置率很高，无论购置还是租赁价格都很便宜，还可以额外花钱拉通电线，享受电力带来的便利。
缺点就是太偏僻，道路坑洼，导致公交车和出租车都不走这里的线路。
底层民众不会选择租赁别墅，哪怕是劣质的低价“别墅”，也太奢侈了。
而对有钱人来说，新炉区是最好的选择。
至于那些高不成低不就的中产阶级，会选择去市中心租住一套昂贵的公寓，而不是住在老旧偏僻的西郊“别墅”中。
这就导致晨筱明明坐拥好几个空置的房间，却没法将其出租带来收益，用来给自己的母亲筹集医疗费。
要不是意外加入【特行局】，成为有“编制”的编外人员，他都不知道自己以后该怎么撑下去。
单靠打工肯定也是不行的，赚的太少。
老板虽能借他一次钱，但不可能一直有借无还。
“还好，因祸得福。”
晨筱一边感叹，一边打开卧室的窗户通风。
这间卧室不算大，只有一张简陋的木架床和一组木质桌椅，旁边有衣架，放置晨筱少的可怜的衣物。
以前家里经济还不错时，晨筱就没买太多衣物。
他基本上天天穿校服，对新衣服需求很低。
再加上他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几乎一年一个身高，买了新衣服也穿不了几天。
所以晨筱合身的便服总共只有三套，春秋一套，盛夏一套，寒冬一套。
与分季校服换着穿，足够应付四季分明的北方天气。
坐到书桌前，晨筱凝望窗外天边的白云，开始思考接下来要做的事。
他的双手无意识的交叉相握，自言自语：
“书包和教科书需要重新购买，这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主要是教科书很贵……”
“赶紧把母亲的转院办妥，这样就能安心的去看望她……”
“半觉醒期已经顺利度过，接下来要跟随渺晗学习【变识者】的知识，应该不会占用我太多时间……”
“邪教分子的事情还没有着落，我暂时插不上手，有阴影人保护，无须太担心……”
“对了，那个阴影人叫什么？一直忘了问……”
“【异形金属】出现在学校无人的角落中，肯定是有预谋的，这东西一般的【变识者】都接触不到……”
“希望柯坪队长能早点查明真相，找出放置【异形金属】的人，弄明白对方的目的……”
“煤气费和水费也要交一下了……”
沉思之中，时间悄然流逝。
咕咕咕。
腹中响声突兀出现，将晨筱的意识拉回了现实。
他摸向肚子，感觉饥饿难耐，摇头自嘲道：
“差点忘了吃饭，刚买的菜，可不能浪费。”
食欲是最基本的欲望之一，晨筱很遵从身体的本能，立刻脱下外套和鸭舌帽，下楼去厨房。
正如他之前的担忧，厨房剩余的豌豆汤腐败了，散发出酸臭味，被他心疼的当做肥料丢在菜地里。
“可恶的邪教分子！”晨筱咒骂一声。
还好，黑面包只是变硬变干，泡软了依旧能吃。
于是他拿出刚买的白萝卜和圆葱，娴熟的在厨房中忙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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