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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脱身之法,杀敌之法

    目送闫秀才垂头丧气地离开,季怀忧只能沉默,情绪低沉,望着太阳,说不出话来。

    询问了忠义侯府的管家,季怀忧已经明白闫秀才是何等人了。

    洛京城,经纬各长三十二里十八步,占地九百七十三顷,这还没有算上城墙之外的村落。有上百万人在洛京活着,却不是每个人都在这里生活。

    孩童在家门口玩耍,稍不注意便被拐走,妇人出门采买水粉,走到人少处便被掳走。逢年过节,街上热闹起来,更是一夜之间,成百上千人失踪不见。

    次日时,滈水码头,一艘又一艘开往各地的船只上,都是被药晕了发卖各地的可怜人。

    官府也想管,却没有足够的人力去管。只有在达官贵人家中有人丢失时,才全力搜寻,也未必能够找到。当朝公主就在元夕观灯时,走水引发的混乱中被人略走,至今不见踪影。

    闫秀才随乡人来到洛京后,目睹一孩童被人拐走,联系在各处乞讨的同乡,在短时间内找到了人贩子送官,这才有了后来的仁义堂。

    逃难至洛京的人有多少,闫秀才是不知道的,但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成功把这些逃难而来的人们凝聚在同一个帮会下,让他们过得更好,这是许多人知道的。

    后来,闫秀才更是和洛京官府达成了合作,手下众多乞儿成了官府的眼线,帮助官府打击寻找通缉罪犯,或是帮助人们寻找丢失的物品和走失的亲人。

    维持仁义堂的资金,大部分是官府和贵人的赏钱,小部分是人们表达感激时送来的粮食蔬菜。

    可惜,闫秀才以找人寻物为生,却始终找不到自己的妻子。

    “哎,掐算之法,卜算之道,术算……这个落下的功课一定要尽快补上啊!”

    季怀忧走到巷子里,掐了个隐身诀,就往永安坊赶去。

    按照闫秀才的说法,大智坊在永安坊靠近坊门的地方,那里低价虽贵,大智坊依旧承担得起的。

    到了大智坊,季怀忧依旧没能感应到吕翠兰的所在,甚至吕翠兰在不在大智坊,都无法确认。

    索气法固然好用,只要交手一次,就能查探到对手的位置。但乾坤气机交感,只有在对方动用真气时才能奏效。若是对手一心隐藏,不动用修为,季怀忧就感应不到了。

    思索片刻,季怀忧还是愿意相信闫秀才的判断,解除隐身法,找了个角落蹲着,蹲了几秒忽然意识到不对,又去找了个乞丐互换衣物,打赏了点银子,用泥土把脸抹黑,这才揣着衣袖蹲在角落,头颅低垂,目光却一直看着大智坊的门口。

    只在此处等待三日,三日之后,若无结果,季怀忧也只能放弃,继续赶路了。

    一日过去,大智坊中有人进进出出,或是乞丐,或是账房,或是工匠,或是采买蔬菜的厨子,就是没有白阳刺客。

    当夜,季怀忧没有动用真气,只以凡俗武术潜入大智坊,依旧没有找到白阳刺客。

    第二日,无果。

    第三日上午,季怀忧正闭目入定,忽然感到有真气波动传来,循着感应望去,却是一辆板车,板车上还拉着几个大木桶,隔着老远,就传来米田共的气息。

    季怀忧心中一动,跟在板车之后。

    板车一路向南,明显是要出城。进出城门的人虽多,看到闻到板车上的人造肥料,纷纷退避。

    城门口的武侯也做足了心理建设,才捂着鼻子上前,把木桶一一打开看了遍,连忙挥手放行。

    出了城门后,板车继续向前,从小路推到某处林间,前后无人的荒僻所在,才停下。

    推车的中年人,四处望了望,从怀里取出一个钱袋,扬声道:“这是帮主送上的盘缠,就放在车上,小的先告辞了……”

    中年人一溜烟跑了,只留下板车停在林间。

    几乎是他走出小树林的瞬间,一个木桶的盖子直接飞起,一同飞起的还有桶中大量金黄色的肥料,随后一个窈窕身影从桶中一跃而起。

    车上的木桶虽大,却也不足以让一个人躺或坐在里面。这木桶乃是工匠特别制作,内部呈“曰”字型,米田共放在上层,以混淆视线,吕翠兰则蜷缩在下层,逃避出城检查。

    纵然是道体法躯,一路上屏息凝气、蜷缩身体,吕翠兰也觉得难以忍受。

    只是她刚离开木桶,站在外面,正要舒展身体,就僵在原地。

    吕翠兰顾不得身旁的恶臭,缓缓转身,看向数丈外的一棵树后。

    季怀忧也不再躲藏,从树后步出,面无表情道:“你居然采取这样的计策,着实出乎了我的意料。当真不愧是白阳教的人,什么都做得出。”

    吕翠兰闻言,一直鲜有表情的冰山脸终于多了丝变化,不知是气是恼,是羞是愧。她下意识握紧了拳头,冷冷道:“你让开!”

    虽不知她为何说话声音总是那么小,季怀忧却没有任何让开的打算。

    这次吕翠兰的声音大了一些,听上去像是常人说话了,“我要换衣服,你也要看吗!”

    看着她藏身的木桶,季怀忧深表理解,但还是不打算回避。

    “你躲在隔层里,根本接触不到那些屎尿,哪里需要更衣。更何况,你还施展了辟尘术法。若非如此,我也不会那么容易发现你。”

    见季怀忧丝毫不肯配合,吕翠兰也不再抱有希望,只是取出法剑,冷笑道,“既然敢拦我的路,看来你也是做好了兵解转世的打算了。”

    若无特殊法门、特殊法器,相同境界的阴神修士基本上无法困住对手的阴神,因此最多只能坏其肉身,迫其转世。

    但阴神转世,并非找个怀胎的妇人往她肚子里一投这么简单,这样做只会元灵相冲,顺利生下来也是个先天有缺的痴呆。

    修为境界皆无法携带到下一世,最多是转世之后的练气资质稍有提升。若能修炼到还丹真人之境,还能打破胎中之谜,觉醒前世记忆,若是不能,就等于换了个号主,或许还是同一个邮箱,却再非其人矣。

    季怀忧回以冷笑,他也知道,自己或许能击败对手,但若说留下吕翠兰,乃至逼问功法,确实痴人说梦,故而他在跟着板车出永安坊时,就在街上找了个仁义堂的乞丐,花钱托他传讯,向忠义侯带去一张有定位作用的符咒。

    算算时间,也应该到了。

    树木倒塌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下一刻,便有一人风风火火感到此地。

    此人身穿盔甲齐整,熠灿生辉,手持钢刀,魁梧雄壮,露出久经战阵的杀伐气质。他身上的盔甲,手中的钢刀,灵光流转,一望便知定非凡品。

    最关键的是,这人瞳孔、眉心皆没有阴神修士的灵光,身上却散逸着强烈的真气波动,论真气总量,更胜过吕翠兰和季怀忧两位凝煞修士。

    见了季怀忧,武将微微点头,接着看向吕翠兰,沉声道:“本将乃是玄戈卫大将军、忠义侯魏传礼,女人,还不速速束手就擒,本将还能留你一条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