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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采花大盗

    这天的夜里很暗,看不清楚四周。陆文章百无聊赖地走在回金陵的小道上。小道两边都是粗壮的大树,树林间不时有鸟兽的声音传出。

    陆文章早已习惯了这条路,他已走了不知多少次。

    他嘴里轻声哼着小曲,想着今夜冷三水被自己忽悠着不带银子去青楼,想想都要笑出声来。

    就在这时,却突然听闻前方传来凄厉的惨叫声,陆文章眉头一皱,这是女子的声音。

    他赶紧快走几步,向着声音传来的地方奔去。只是声音传来的地方有些远,天色又太过黑,是以他奔走的速度并不算快。

    当陆文章走到近前,才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子躺在小道不远处。她的嘴角隐隐有血迹流下。

    陆文章更加靠近了些,才发现已感觉不到女子的呼吸。他不死心地将手探在她的鼻下,果真是已没了生息。

    陆文章心中不是滋味。虽看不太清女子的面容,但想来应当不过是双十年华,却命丧在这荒郊野外。他叹了口气,道:“天地不仁。怎就无端受了这灾祸?”

    他话音未落,一道尖细的声音自后方传来。陆文章只觉得毛孔竖立,极度危险的气机将他锁定。

    他顾不上转头看去,只能快速地趴下身子,从那女子的尸体上翻滚而过。只是那气机却如跗骨之蛆,怎得也甩脱不开。哪里管他陆文章身法怎地快速,步伐怎地迅捷,就是躲不开那渗人的杀机。

    这气机顷刻间已化为浓烈的杀机。

    陆文章的身法极快,好不容易转过身来,只能看到那快若闪电的剑芒,一点一点地不断刺向自己。他想要拔出自己的短剑,右手才握上剑柄,手腕以下已被削飞了出去。

    陆文章痛地惨呼出声,他想要去抓住那不断流血的右手,左手才刚伸到胸前,只听到“呲”得一声,他的左手手腕也已被削飞。

    那是一把很薄很薄的剑,这剑薄却异常锋利,便是将人骨切断发出的声音也只如蚊蝇之声一般。

    陆文章根本看不清对面的人长的模样,两只手都已废了。他一下失了平衡,跌坐在地上,就跌在那安静躺着的女子尸体不远处。他的胸口已被一剑刺了个通透。

    疼痛来得很慢,等到陆文章感受到的时候,他想要发出声音,却发现嘴里全是鲜血,那腥气冲入脑门,不断溢出,他再发不出一点声音。

    广法和尚败了,秦淮河边的江湖人士少了许多,剩下的也不过是想要探究一下秦淮河画舫青楼,见识一下十里秦淮,六朝金粉。

    或许是春日的关系,年轻人总是嗜睡一些。张小排靠着柜台,眼睛半闭着,喉咙里偶尔发出一些鼾声。

    宋让看着那张脸,原本应当满是稚嫩的脸,如今肤色黝黑,透着倔强坚强。

    他好似还有着自己的梦想,哪怕这个梦想太远,至少他是有的。

    冷三水骂骂咧咧地走进西楼,气呼呼地给桌子来了一掌,“嘭”的声音将正瞌睡的张小排吓了一跳。

    眼见西楼只有冷三水一人,张小排撸起袖子,骂道:“你这野和尚,臭和尚,大清早地发什么疯病?”

    “张小排你懂个卵子,昨天我与那穷酸书生约好了一起去喝花酒,狗东西竟然耍我,害得我去怡翠楼没带银子,被那黄脸老鸨好一顿说辞,真是脸都丢尽了。”

    “哇,你个野和尚竟然去喝花酒。”张小派惊讶地说道。

    “老子早就还俗了好吧,现在不是和尚,只是不长头发而已。”冷三水不满地说道。

    “不长头发的假和尚!”张小排认真地说着。

    冷三水愣了愣,竟然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张小排。他有些恼怒地拍了下桌子,道:“这是重点吗?你赶紧给我去弄壶酒来。”

    “你都没钱去青楼了,哪里有钱喝酒?先给银子!”张小排丝毫不怵他。

    “老子是去青楼没带银子,不是没银子,麻溜地上酒去。看着你这黄毛小子就来气,跟臭书生一样不是个东西。”

    “那不行,今日惜雪姐姐不在,可没人会同意你赊欠酒钱,赶紧拿出来。”

    冷三水无法,只能掏出几两碎银,扔在桌上:“这样行了吧。”他不耐烦地挥挥手。

    张小排才不管他的脸色有多难看,接过银子才屁颠屁颠地去拿酒。到底是打开门做生意,有银子就给酒,可不管你是谁。

    没一会儿,张小排就将酒端了上来,冷三水拉住他,说道:“你今日见着臭书生没?”

    “我到哪里见去?这么早来喝酒的,可没几人。”张小排显然并不太愿意搭理他,随意敷衍道。他突然又问道,“你说老鸨将你说了一顿?怎么个说法,说来叫我听听,也让我开心开心。”

    “去去去,你小子懂个什么,都是男人才懂的事,说了你也是两眼一抹黑,啥都不知道。”

    “嘿,无非就是说你没种之类的,听得多了,臭生生也这么骂过你。”

    “那臭书生有辱斯文,整就一个斯文败类。”

    两人说得欢快,却见邱大头急忙忙冲进西楼,见到冷三水在这,大声喊道:“野和尚,昨日你与臭书生分开之后去了哪里?”

    冷三水回头看着邱大头,茫然说道:“去怡翠楼了啊。”

    “臭书生被杀了!”邱大头额头上全是汗水,显然是从老远的地方一路快跑过来的。

    “什么?”冷三水仍旧在状况之外,又问了一句。

    邱大头拎起桌上的酒壶,“咕噜咕噜”全都灌进嘴里,擦掉嘴角的酒渍,才说道:“今早我在街上,看到臭书生的尸体了。大概是早上被人发现了报了官,被那些衙役将尸体抬去衙门了。”

    “怎么会……”冷三水呢喃着。

    三人本并不认识,都只是听说过对方名头。西楼开了后,三人在酒桌上总是骂骂咧咧,却是有了默契,虽从不曾明说过,但心中已是将另外两人当作了极好的朋友。

    如今突闻好友噩耗,性情中人的冷三水竟是一时有些难以接受。

    冷三水猛然抓住邱大头,恶狠狠道:“是谁干的?是谁干的!”他几乎要吼了出来。

    邱大头拍掉他的手,说道:“我怎么知道。”

    “是不是广法那小秃驴?我要去找他拼命。”冷三水激动地说着。

    “不是,我见着那伤口了,双掌全被削去,胸口中了一剑,那个伤口细若游丝,应当是极细的一柄剑造成的。”所幸邱大头并没乱了分寸。

    冷三水颓然坐下:“这……不是广法,又是谁呢?”

    邱大头同样摇了摇头。

    两人都是一筹莫展,在西楼中喝着闷酒。

    宋让从几人的话语中也听出了些什么,只是这扬州成名的高手就那么些,能将陆文章杀得毫无还手之力的,也就那几人。只是那几人显然不会无缘无故与陆文章为敌。

    “打探到了,打探到了!”张小排很快从外面跳了进来,大口喘着粗气。

    冷三水与邱大头赶紧靠了上来,一脸期盼地看着张小排。

    “衙门的人说臭书生的尸体边还有一具女尸,初步看来,应当是有人先将那女子奸污杀害,而后被臭书生撞见,就又将臭书生一块杀了。”

    “可是这扬州……”

    “我知道你要说些什么,确实让你觉着匪夷所思。”邱大头说道。

    “你俩糊涂呀。那女尸,女尸!”张小排急着说道,“扬州城治安一向极好,近两年更是几乎没有武林人士胡乱伤人的事,更别说杀人了。这应当就是别的地方逃窜来的采花大盗。”

    冷三水与邱大头相互对视一眼,均是点点头。只是这若真是采花大盗所为,想要寻到他的踪迹却是极难的。青天白日间,便是他站在你面前,也是不知的。

    宋让听得分明,他思索了一阵,也是没有头绪。不过他脑中灵光一闪,他的手禁不住颤抖了一下。

    他默默收起账本,去到后厨,严伯一个人独自在厨房中翘着腿打着盹。听着声音,他才慢慢开着浑浊的双眼,见到是宋让,也不站起来,只等着他开口。

    “我去接惜雪,楼里你照看一下。”宋让说道。

    “好。”严伯回答道。这回答言简意赅。

    宋让点了点头,离开了厨房。

    直到宋让离开,严伯的双眼中却是突然绽放出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光彩。

    “原来他一直都知道。”老迈的严伯自言自语着。

    西楼与玲珑剑派离得不远,宋让很快就到了。他不曾见到方惜雪,听闻她与几位师姐一起去城里买脂粉去了。他只能对着接待自己的玲珑剑派弟子说道:“若是她回来之后,你跟她说,最近不要回西楼,扬州城不太平。”

    他总是不愿意将事情想得太过悲观,但这次他还是急急忙忙地去到扬州城里。

    或许是因为失去过了,才更不愿意再次失去。

    好在天色还不算太晚。城里的人很多,宋让的步伐不急不忙,却速度极快,总是能从人缝之中穿过,只碰上一片衣角而已。

    直到他在一处胭脂铺前看到了方惜雪,他才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