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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运送

    第二天上午。

    大雨已歇,炽烈的太阳升上天空,用滚热的光芒照耀着千里沃野。

    诺曼被那两名士兵扔上了马车,死瞎子也被他们喊着“嘿咻嘿咻”两声口号中,像满装粮食的口袋一样,不计后果的扔在了车斗里。

    村落中的街道泥泞不堪,到处都是积水,映照着蔚蓝的天空。

    两名士兵坐在前面,抽着鞭子,两头驮马嘶鸣了两声,“吱扭吱扭”的拉着马车向未知的未来走去。

    诺曼看了看昏死的昆西,又用捆着的双手试了试他的额头。

    双手传来的感觉有如摸在一块火炭上。

    诺曼一惊,这温度架个水壶都能烧水了。心中的感觉很微妙,有那么一瞬间,自己也为这个死瞎子短暂的担心了一下,但想到曾经的战友因他的指挥横尸荒野,又忍不住提起一股恨意。

    “死了好,省得烦恼。”诺曼心中想着,“就一只眼还要苟延残喘,多累,还是死了轻松。”

    死瞎子好像是为了报复诺曼的想法,挣扎了两下,短暂的清醒了一下,看着摇晃的天空,事实是马车的摇晃。

    “这…是…哪?”

    诺曼冷哼一声道:“天堂。”

    “我…我死了吗?”

    “死了。”

    死瞎子脸上的表情不知是解脱的惊异,还是死后的空虚,转而问道:“你…你怎么也死了?”

    诺曼摆出很冷漠的脸道:“让你拖累死了。”

    前面挥鞭的士兵转过身对着诺曼就抽了过来,恶语道:“废什么话!”

    诺曼结结实实的挨了一鞭子,隔着衣服还是很疼,似如皮肤炸裂般痛楚。

    马匹又嘶鸣了两声,似乎为了有人类能体会到鞭子抽击的痛苦而感到兴奋,亦或是悲哀。

    躲不了也逃不了,诺曼和死瞎子的脖子上都捆着绳子,像两条被俘获的野狗。

    诺曼感觉旅程很无聊,转而用言语攻击那两名运送他们的士兵,“二位爷,打过仗吗?”

    两人不理他,诺曼在自讨没趣。

    死瞎子又昏了过去,左眼的纱布已经被黄色的脓水渗透,不用问,揭开纱布一定是一股臭味,伤口已经开始溃烂了。昨天的大雨让他的伤口雪上加霜。

    “呜呼哀哉,命运多舛。”诺曼随着马车一起摇晃着身体,忍不住感叹了一声。

    “臭嘴烂舌的,你话怎么那么多?鞭子没挨够?”一名士兵转过头威胁道。

    诺曼嗤笑一声,没有正面回答,反而再次问道:“二位爷,打过仗吗?”

    那个士兵转过头,诺曼以为他依旧不会回答,但过了一会,他幽幽的的答道:“没有,我们只管征兵,前线的事,我们一概不问。”

    诺曼终于明白他们为什么不回答,因为这事实如此讽刺。

    “知道吗?半兽人一刀顶的上你十鞭子,百鞭子,换句话说,就算我愿意挨上你一百鞭子,我也不愿意受半兽人一刀。”

    这是诺曼的报复,对于那些心高气傲,但又没经历血与火战场的自大之人报复。

    “我原本以为格兰威尔盛产自大者,比如我身边这个死瞎子,没想到你们巴伦西亚也不过如此。”

    前面的士兵被羞辱烦了,提着鞭子又要抽过来。

    另一名士兵拦住了他,用蔑视的眼光打量了两下诺曼道:“别理他,回头给他送到溃兵营,看他能活几天。”

    诺曼干脆闭上了眼,懒得和这两条癞皮狗对话,他们说不过自己,就用那些他们觉得恶劣的未来威胁,谁怕呢?想着活,怎么样都能活。管他娘的阵亡率是百分之五十还是百分之七十。

    两名士兵以为诺曼真的怕了,继而也就懒得理他,行了一个小时,在另一个村落停了下来,吹了两下口哨,吆喝了两声。

    村落中行出了两架马车,每架马车上都有四五个人,不过他们的待遇要好一些,只捆了双手,不像诺曼,捆了手还要捆了脚,还附赠一条牲口才用的脖套。

    “别看了,那群人是送进正规军的,你们两个是溃兵营哦。”前面的士兵轻挑着眉毛说道。

    诺曼邪笑着,靠着马车的槽帮说:“只因为我揭了你们的,还有你们那个上司崔克的伤疤对吧。”

    一针见血,像是一个成年人揭穿了一个孩子自以为精心编造的谎言。

    两名士兵败下阵来,又开始了沉默。

    另外马车上的壮丁向诺曼这边望着,他们猜测,然后议论,到底是什么样的罪过才能配得上五花大绑的“殊荣。”最后他们得出来的结论是,两个逃兵。

    诺曼不去解释,事实是解释也没用。

    自己确实是逃兵,只不过不是巴伦西亚的逃兵。不过逃兵不分国界,求生欲不论人种。

    三驾马车,前后排着队,诺曼他们作为第一辆,行走在乡间的田野上,身后马车上的壮丁还在议论诺曼的身份,不过他们更应该为自己的未来但有那么一些,仿佛诺曼的出现,会让他们的壮丁生涯好过一番似的。

    行了约莫三个小时,夏日正午,昨天的大雨并没有熄灭今天的高温,除了鼻腔中的泥土味,一路上没什么值得赘述。

    后面马车上的壮丁挨了几鞭子后就不再喋喋不休,接受了他们没有地位,也没有说话权利的事实。

    在一片营帐前,马车停了下来,绵延的白色帐篷,里面的士兵正在享用午饭,用铁制的饭盒唏哩呼噜的吃着什么。

    面糊糊,加点盐,加一点点油,随便再加些时令蔬菜,这是士兵的午餐,两个国家的饭食也没差什么,都是那么简陋,只为了果腹。

    “欢迎来到珀斯平原。”马车上的士兵欢呼着,拉着诺曼脖子上的绳子,像牵牲口一样拽下了马车。

    一名士兵走进营帐去报告,诺曼被另一名士兵牵着,像是一名放牛郎牵着牛在平原上闲庭信步。

    “你能不能别像牵牲口一样?我是人,也是两条腿。”诺曼用捆在一起的手拉着脖子上的绳子。

    “怕你跑了。”士兵漫不经心的回答。

    报告的士兵没回来,但营地外却来了另外一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