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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 离开的乌鸦

    “会感染的,你,还有贱骨头。”诺曼有点担心,在这种肮脏的环境下受伤,及其容易感染化脓。

    乌鸦摇头说:“不会,感染的时候,把刀烧红了,一烫就好了。”

    “你是人吗?”

    “你可以去问老鼠,老鼠肯定也说这么治疗。”乌鸦说完后站起了身,看了看下水道两旁的细小管道,他说,“我上去看看,今天晚上要是没回来,就等我到明天晚上。”

    “你作死啊你!”诺曼跳了起来惊呼,“上面是啥你知道不?”

    “你也知道啊?明知故问。”

    “那你他妈的还去!”

    “我得摸进去,我得找到城墙的裂缝。”乌鸦已经准备要钻其中一个管道了,那直径最多五十厘米,连转身都很困难。

    “你疯了……你疯了。”诺曼语无伦次的骂着,“贱骨头扔在这肯定会死的。”

    “你得看着他,这个差事只能我自己去,无论你想与不想,都得是我自己。如果他感染了就用我说的办法,我上去了。”乌鸦一头钻了进去,带着不可挽留的决绝。

    诺曼目送他像蛆虫一样钻进暗无天日的管道,他疯了,他一定是疯了,他在送死,而且执意要送死。

    等待是一件很枯燥的事情,尤其是在这种恶臭的环境中,身边还躺着一个昏过去,醒过来,如此反复的伤员。

    无休止的等待会把你的耐心逐渐耗尽,耗到不能再尽的时候,你就开始焦虑不安,时间过得很慢,每一秒都是煎熬。

    “臭……臭嘴……我疼。”贱骨头又醒了,他支支吾吾的说,像快咽气了的人。

    “渴不渴?”诺曼把水袋拿出来,放在贱骨头的嘴边。

    他喝了两口,呛出来的比喝进去的多,他还说:“疼。”

    诺曼抓耳挠腮,终归没有办法,只好讥讽他,让他用愤怒来冲淡疼痛:“叫什么叫?你这个不……不算疼……你问死瞎子……箭射眼睛上了……那才叫疼。你再想老顽固,都被点着了,和他们比,你这算挠痒痒。”

    “疼。”贱骨头还说。

    诺曼看了看他的肚子,发现又有血渗出来,绷带都浸透了,看来要尽早缝合,可好死不死的是没有针,更没有线。

    “没事,你看,血都止住啦。”诺曼把他肚子上的衣服盖上,安慰着他。

    “我是不是要死啦。我感觉一点力气都没,看这个世界都是黑白的。”

    “明天你就能活蹦乱跳的了,你死不了,你这么贱的一个人。”

    贱骨头咳嗽了两声,张着嘴看着诺曼道:“你们……你们是不是都烦我,都嫌弃我?就因为,就因为我贱。”

    “还行,不烦你。”

    “那你烦谁啊?”

    “我谁也不烦,都挺好的。”

    “那你天天不是损这个就是损那个?”

    “习惯了。”诺曼看了一眼贱骨头,他的嘴唇没了血色,声音很小,喘气的声音更小。

    贱骨头躺在下水道的沟渠旁边,一侧就是哗啦啦流淌的污水,他可能觉得很臭,把头转向另一边,他问:“你说人有魂儿吗?”

    诺曼想说没有,但这么说觉得太过残忍了些,就回道:“有,有魂儿。”

    “我死了是不是就能看见他们了?”

    “谁们啊?”

    “哑巴,自来熟,还有以前的马屁精,还有那些没名字的。”

    “他们升天啦,不在这个世界啦,你可能看不见了,你这么贱的一个人,肯定游荡在我们身边,准备在我们黑天小便的时候吓唬我们。”

    “我都要死了,你还损我。”贱骨头声音提高了一点,他有点缓过气了。

    “天地良心,真没损你,而且你看你这样儿?还有劲跟我打嘴架,你像是要死的人吗?”

    “也是。”贱骨头闭上了眼,准备睡过去。

    诺曼不知道该不该让他睡觉,如果他睡过去就不再醒过来,但不让他睡,他肯定是撑不住的,乌鸦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别睡嘿。”诺曼捅了捅他,“我都困死了,不也还强撑着,你别睡呢,我跟你聊天。”

    “嘶……”贱骨头又把眼睛睁开了,吸着凉气说,“醒了就疼,疼死了。”

    “疼就代表你还活着呢,你啥时候不疼了就危险了。”

    “我好累啊,如果不打仗,我应该在做什么呢?”贱骨头的声音低沉,但还算有点力量,诺曼放下心来,看来问题不是很大。

    “掏大粪?你贱兮兮的,能干什么。”

    “你别损我啦,我说不过你,再说了,掏大粪不是你以前干的事吗?怪不得你在下水道里都不觉得恶心。”

    “嘿嘿,你想那个乌鸦。”诺曼嘀咕着,“看起来不像个人的样子,可一进下水道,也吐了,挺有意思的哈。”

    “是啊。”贱骨头瞪着眼睛看着下水道的顶部,“他这个人好奇怪,好像他什么都知道,在他面前,我们就像没穿衣服的黄口小儿。”

    “嗯。”诺曼点头。

    “乌鸦呢?”贱骨头才发现乌鸦不在,“画图去了?”

    “他上去了。”

    “哦。”贱骨头茫然的点了点头,又忽然惊醒,“上去了?上哪去了?上面?全是半兽人?他上去了!”

    “我劝啦,他不听。”诺曼很无奈的说,“你也知道,他一直很有主意的,我拿他能有什么办法。”

    贱骨头挣扎着身体,但很快就因为剧痛停了下来:“那也不行啊!这和送死有啥区别?”

    “我拿他没一点办法。”诺曼感觉心中有点空虚,“他一走咱们就又成一潭死水了,没他不好玩了。”

    “是,他不能走,他也不能死。”贱骨头自说自话着。

    乌鸦像个能把死水搅和成活水的棍子,这棍子一没,大家又回到了没主心骨的老样子。

    贱骨头又昏过去了,诺曼拍了拍他的脸,没有反应。

    火把灭了,终于烧完了,下水道内重归黑暗。

    这让人非常难受与压抑,臭味已经闻习惯了,但黑暗不会短时间习惯,诺曼摸索着,把熄灭的火把拿了过来,仅存不长的木棍上都是烧完了的灰烬。

    诺曼就这么握着,还能有点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