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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九章 死守(五)

    乌鸦刚想骂死瞎子天真,现在还妄图去和半兽人硬碰硬的时候,一层的铁门被撞开了。

    半兽人挤过变形的铁门往里面冲来,他们嘶吼着,他们咆哮着,他们誓要杀绝这里面的所有人类。

    普兰克手中凝聚的火焰已经被他甩了出去,正中刚钻进来的半兽人,炽热的高温火焰一瞬间就把他们吞没,尖塔之中回荡着他们的惨叫。

    “退上去!退上去!不能再死人了,我已经很对不起了你们了,不能更对不起你们。”

    乌鸦压制住人渣向往上扑的冲动,大家之后顺着阶梯退守二层。

    但半兽人很快就顺着楼梯追上来了,况且二层铁门狭窄一时间也无法容纳这么多人进入。

    苍蝇贴近半兽人在最前面,他呼喊着:“干他妈的!掩护他们进去!”

    有那么十几个人在狭窄的楼梯中堵住了半兽人,他们又交锋在一起,可能永远都不会分开。

    诺曼嘶吼着很想去帮苍蝇,但被贱骨头一把拽进了二层内部,随后狠狠的关上铁门,挂上横梁。

    贱骨头在大声的哭泣,诺曼在无能的狂吼。

    今天双子城的人渣子命如朝露,苍蝇只有那一句话似乎还回荡在尖塔之内,他带着的十几个家伙撑不了几分钟的,但他的目的达到了,他堵住了半兽人,那怕就有几分钟。

    外面的嘶吼很快就被寂静取代,接着就是半兽人上楼的声音,苍蝇和那些个人渣已经死了,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他们退无可退只能死到最后一人。

    这只四处飘飞的苍蝇,跟着乌鸦就失去了自我,可乌鸦告诉他学会思考,今天他思考了,他深思熟虑的做了这个决定,于是肉身归于尘土,灵魂归于天堂。

    此刻,人渣们也只能期盼着他的升天之路顺利且没有阻碍。

    乌鸦又抱着他的头在吸着凉气,他现在头一定很痛,来自于被欺骗后的愤恨与懊悔。

    外面的半兽人停止了进攻,他们发现只有一层藏有粮食,二层以上都是空无一物。他们觉得这一小撮困兽已经无法给他们造成什么影响了,不如关在里面饿死他们。

    诺曼也发现了无粮的境地,小声的和人渣子诉说了这一境况。

    大家把所有携带来的干粮都集合在一起,看样子最多支持个三两天,因为来之前奥斯罗恩和高层就答应说一两天就会强攻。

    现在高层好像早就遗忘了双子城内部还有这么一群一直看不起的人渣们,他们活着没人惦记,死了更是没人心疼,失去了爱别人的能力后还要失去爱自己的能力。

    像是荒芜的沙漠忽然生出一颗绿树,和这个世界早就格格不入。

    “六月流火,夏归之日。”

    死瞎子唱起了格兰威尔的军歌,歌声婉转凄凉,和这尖塔内外都没什么区别。

    “雀鸣远岱,墨绿山野。”

    诺曼接上死瞎子的歌声,继续唱下去。

    “狂风四起,脚踏沙场。

    吾之宝剑,斩敌头颅。

    凯歌高响,胜利者还。”

    唱到最后,诺曼苦笑了一声:“哪有什么胜利者还?无非是一群处在世界边缘的人,忽然被众星拱月一样的放在日光下,就以为真的没他们不行了。现在日光熄灭,这群人说到底还是一群处在世界边缘的人。”

    “我们没法胜利者还啦。”贱骨头的眼神黯淡着,他也早已经是强弩之末。

    唯一的好消息是半兽人现在不进攻了,他们不必为还剩几百个人类付出伤亡,能饿死他们的事没必要再去流血,况且他们夺回了尖塔一层的所有粮食,他们也缺粮,但眼下明显人渣们更饿。

    肥猪瘫倒在地,他很想吃东西,但剩下的干粮不多,现在还不能给他。没了吃的,他觉得世界都是灰白的了,此刻活着的意义被无限的稀释。

    “放烟啦!”棺材板大喊大叫,打破了这里的宁静。

    半兽人觉得也该给这里面的人渣一点教训,他们在铁门附近升起了浓烟,顺着细小的缝隙往里面飘。

    “堵上。”乌鸦面无表情,“用战袍沾点水。”

    人渣们又浪费了一些水堵住了缝隙,这烟没有毒,只是半兽人穷极无聊做出的恶作剧。

    夕阳西下,世界又陷入一片昏暗。

    此刻的巴伦西亚皇宫中,只有两个被耍的人对高高在上的另一个无能的质问。

    结果很显然,那些军官政要都站在了高高在上的那边边。

    而白色尖塔中,人渣们七横八竖的或躺或坐,没了精气神。

    诺曼睡了一觉,这一觉睡得很沉,梦中羊头恶魔的又出现了,自从上次他重伤后就很久没在出现,而现在他狰狞着发誓要破茧而出。

    而且情形时刻偶尔出现的幻觉也让他感到困扰,这次看到的不是巨大的树木与坠落的天使,而是燃烧的一大片建筑,那建筑富丽堂皇,一看便不是普通的建筑。

    现在什么都失去了意义,连呼吸与心跳都不过是为了苟延残喘,没有支援,没有补给,下面的半兽人在驻守,没有逃脱的任何可能。

    “哈哈哈哈……”诺曼忽然很想笑,到没有为什么,可能压抑扭曲的心现在早就无数释放,只能化作一些不被理解的表情,也许乌鸦总是爱笑也是如此原因吧。

    “笑啥?”棺材板眯着眼半睡半醒,“笑的可真难听。”

    “死棺材板子,这一仗打完,要是能活下来,去干嘛?”

    “够呛。”棺材板看起来最不抱希望,可他也是最期盼着的那一个,“回家呗,能干嘛?你问谁都说是回家。”

    “回家继续做棺材铺子?”

    “也倒是个发财的办法,哪有不死人的?生老病死,做棺材也算积德行善了吧?”棺材板看得很开,他觉得要是真的去每天打造棺材也并非一件做不来的事,面对死亡总比逃避死亡合适。

    “死瞎子?你呢?”

    死瞎子揉着他的独眼,冷冷的道:“毁灭那些试图毁灭我的东西。”

    “你别跟那死鸟学。”诺曼对死瞎子道,“说话别拐弯。”

    乌鸦抱着脑袋苦笑,他现在脑袋疼的很,脸都扭曲着了,但还是能分出苦笑还是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