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谈判
两天后我回到了布鲁格。
回到公寓楼后，我习惯性的多上了一个楼层，走到瑞奇的房门口，抬手想要敲门告诉她我已经回来了，但是我最终还是放下手，默默站了一会以后便下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有一股潮湿的味道，于是我将窗户打开，让洁白的月光完整的洒进房间里面。不知道这样的月光还能持续多久，地月距离在当下似乎也变成了一个不那么稳定的数据。
我合衣躺到床上，等待楼上瑞奇房间的声音将我催眠。
但是自从踏进房间以后，楼上始终安安静静的，瑞奇似乎不在房间。这让我有点担心。以往瑞奇在9点以后几乎不会走出公寓楼，她不像基米希那般热爱外面的夜生活。现在基米希不在，冈察洛夫、迭戈、斯科塞斯，这三个人和我的交情并没有深到可以随时去打扰。
况且瑞奇先一步回到布鲁格，她是否会和他们讲述我在莫海姆闯下的祸事。我现在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只能躲在自己的房间内反省。
我翻了一个身，拿出手机给现在唯一还在期盼着我的人发去了信息：清楚了，明日上午十点四十分准时面谈。
森雄太很快回复了我：我会准备好录音。
这或许是个令人有些振奋的消息，森雄太真的拿到了关于母亲案件最重要的证物。也是母亲留下的遗物和遗产中，我唯一可能关心的东西。
收到森雄太的回信以后，这一天的所有任务便都已完成了，于是我放下所有心绪，简单洗漱后便钻进了被窝。
没有声响的夜晚，无梦、眠长。
再次进入躲藏在咖啡店后面的漫游站，编号0894的蓝色露娜依旧待我如陌生人一般重复了收费标准。我表示同意后就走进了内间，自己躺进了驾驶舱。
0894随即将我接入了我提前投射给他的地址。
这次森雄太没有迟到，他安安静静的坐在桌子后面等待着我。桌上放了一个古老的录音带播放器。
“他们不允许我拷贝数码文件，并且在我提出了这个要求以后，我连进入物证室都需要搜身检查数码设备，连手机都要收走，他们还派了一个警员带着干扰器对我贴身防守。”
“所以呢，你是怎么得到的它的。”我坐到他对面，摆出一副饶有兴致的表情，仿佛这件事情与我无关。
“还好我之前处理过类似的事情，我去黑市买了一个磁带录音机，我告诉他们这是我用来治疗偶发性癫痫的电击设备。现在的以色列人根本不懂这些古老的东西。我也没想到能够成功带进去。”
“实在是难为你了。”我学着日本人说话的方式回答了他。
“不用不用，这是我应该做的，录音带您可以从30分钟以后开始听，之前都是我在和那些警官周旋，为了以防万一，我从进警局就开始录音了。”
“你想的还真是周到。我会支付这部分费用，请你放心。”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到您非常希望能够得到这份录音。您知道的，这确实是我们这个职业应该做的。您没有必要因为我遵守了我的职业道德而感谢我。”
也许的确是这样。
森雄太看我没有继续答话，用手指了指播放器，意思是否需要现在播放。
“可不可以寄给我，我想自己慢慢听。”
“当然可以，当然可以，这是您的自由。只是我认为我在场的话，会比较方便去解释一些您没有听懂的地方。我会在退出漫游以后就安排邮寄，请您把收件方式告诉我。另外，我不会用真名来投递这个东西，希望您谅解，并且我希望和您签署一份保密协议。”
“个人之间的保密协议，似乎并不受到法律保护。”
“哦不是这个意思，可能我说错了，我指的是授权，您授权我翻录了这份录音，如果今后有什么风险，就得麻烦您承担了。”
“可是你也收费，不是吗，这不是能够代表这是一个双向的选择吗？”
“我只会收取购买磁带录音机和播放器的购买费用，我会将收据一并寄送给您。”
“多少？”我开门见山的问。
“50万马克，您知道的这样成色的、有近百年历史的老物件价值不菲。黑市里这些都是收藏品级别的东西。另外还有一盘磁带的费用，10万马克，一共60万。”
“包含你运作的费用和你的佣金吗？”
“不不不，罗南先生，佣金部分还是正常收取的。至于运作费，我没有额外多花销什么。佣金是五个点，7.5万马克，加起来一共67.5万马克。”
“你还真是直接。”
“抱歉罗南先生，是您授意我不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获得录音的备份，我也是出于对这项工作的负责，以及对您本人的信任才采取了这些措施。如果您觉得不需要了，我们可以谈。”
“怎么谈？”
“我将佣金提高到10个点，然后将这些东西折价退换。15万马克，罗南先生，这只是为了弥补我个人方面的一些损失，您知道的，因采取非常规手段而造成的损失，我的事务所是不会支付的。”
“我对你们的行业并不了解，我考虑一下。”
“罗南先生，我希望您清楚这件事已经牵扯了我很多精力，我当然不是在怪罪您，但是我认为您对这件事应该也非常着急。所以在这段时间内我没有接受其他的案子。”
“我考虑一下。”
我重复了一遍。我不想在他的面前展现出我对于录音带的纠结和犹豫。同时我也明白，时间拖得越久，谈判的天秤将更容易向我倾斜。
我并非真的看中那可能到手的100到150万马克。
和森雄太的谈判已经更多的像是一种休闲的活动，每当我陷入自己的思维不可自拔的时候，这样一个永远在等待着我的角色，会让我的觉得放松。丽玛曾经扮演过这样的角色，阿尔汉也短暂的客串了2天。
“那等您考虑清楚之后，我再决定如何处理这些‘违禁品’。”
森雄太激动了，使用了“违禁品”这样一个严重的词语。
于是我更加决定要冷他一阵。
“给我一周时间，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另外，我并没有要求过你要撇开其他所有的工作来处理我的事情，我知道这很难，但是终究已经告一段落了。你可以接其他活，但是请你给我点时间考虑，这对我很重要，正如你说的。”
“您是指？”“全部都很重要。”
“可以，既然您坚持，那就一周后再见，我想提醒您，黑市允许退货的时间很短，并且还需要交涉。有些老东西，一旦开封了，就回不去了。”
“我不喜欢你现在这种态度。”像是一种威胁。
“抱歉，罗南先生，我只是对我这个阶段取得的成绩不被您重视而感到沮丧，非常抱歉。”森雄太起身做了一个夸张的表示抱歉的手势，然后立刻消失在了桌前。
我坐在他对面的凳子上，双手握拳靠在桌子上，支撑起自己的额头。
或许我不该表现的那么贪婪，就像是在谈判关于赃款的具体分配，而不是一笔实在的、严肃的遗产。
森雄太是个称职的遗产律师，当然还是一个合格的商人。他知道我需要什么，于是想要用这部分东西来交换他的利益，他并没有错。
错的是他在这个时期接触到了这样一个反常的罗南。
我放弃了关于谈判技巧的回顾，认真的思考了片刻。
也许90万马克是我能够接受的最少的价码。对于森雄太来说，我无非将他的佣金部分给去掉了。实际关于录音机、播放机以及磁带，他开出的60万马克的价格实在是贵的有些离谱。
我不是没有和游商打过交道。这些游商对于黑市的价格波动总是显得异常敏感。还在贝尔谢巴的时候，我就不止一次和游商就他希望涨价的诉求开展谈判。最后借着丽玛的到来，他趁着我增加补给的要求提出要涨价到2000新锡克尔每周，以弥补之前的损失。最后仅仅涨价到1500新锡克尔每周，也是搏斗了近两天的成果。
黑市中违禁品最贵，食物其次，最不值钱的就是那些号称有些收藏价值的老古董。
现在还有谁会收集老古董呢。这些不实用的东西在这个动荡的时代都是累赘。除了阿姆斯特丹、迈阿密这类核心地区，那里的富人和政客说不定还有些许生活情趣。不然都是些恨不得把把钱全部交到T.C.E.P的口袋里的人。他们号称自己是精神贵族，通过不间断的漫游来探索这个世界。然而有多少人会想到，墨涅西斯为他们打造的这个号称真实存在的漫游世界，到底有多少是虚构的，有多少是T.C.E.P强加在他们眼中的。
我相信这些东西不超过10万马克。剩下的就让他们分去吧，我不能质疑和打破其他人的生活法则，就像没有人能逼我放弃探索自己生命意义，和其他那些人一样沉溺在虚构的世界中。
我拨通了0894，视线回到了那个陌生的灰蒙蒙的屋顶。
我一时间有些恍惚。我在实在的世界里探索摸不到的意义，在虚构的世界里争取实际存在的利益。所以到底什么才是实在的存在。
那个鹰钩鼻的秃子正在用视觉来重塑这个世界的权力，语言体系至高无上的地位正在被替代，而虚假的视觉正在逐渐成为权力的基本构成。
漫游系统，那个会把人类的灵魂带到远方的东西。
这就是他正在和这个世界陈旧的规则进行谈判的筹码吧。
回到公寓楼后，我习惯性的多上了一个楼层，走到瑞奇的房门口，抬手想要敲门告诉她我已经回来了，但是我最终还是放下手，默默站了一会以后便下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有一股潮湿的味道，于是我将窗户打开，让洁白的月光完整的洒进房间里面。不知道这样的月光还能持续多久，地月距离在当下似乎也变成了一个不那么稳定的数据。
我合衣躺到床上，等待楼上瑞奇房间的声音将我催眠。
但是自从踏进房间以后，楼上始终安安静静的，瑞奇似乎不在房间。这让我有点担心。以往瑞奇在9点以后几乎不会走出公寓楼，她不像基米希那般热爱外面的夜生活。现在基米希不在，冈察洛夫、迭戈、斯科塞斯，这三个人和我的交情并没有深到可以随时去打扰。
况且瑞奇先一步回到布鲁格，她是否会和他们讲述我在莫海姆闯下的祸事。我现在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只能躲在自己的房间内反省。
我翻了一个身，拿出手机给现在唯一还在期盼着我的人发去了信息：清楚了，明日上午十点四十分准时面谈。
森雄太很快回复了我：我会准备好录音。
这或许是个令人有些振奋的消息，森雄太真的拿到了关于母亲案件最重要的证物。也是母亲留下的遗物和遗产中，我唯一可能关心的东西。
收到森雄太的回信以后，这一天的所有任务便都已完成了，于是我放下所有心绪，简单洗漱后便钻进了被窝。
没有声响的夜晚，无梦、眠长。
再次进入躲藏在咖啡店后面的漫游站，编号0894的蓝色露娜依旧待我如陌生人一般重复了收费标准。我表示同意后就走进了内间，自己躺进了驾驶舱。
0894随即将我接入了我提前投射给他的地址。
这次森雄太没有迟到，他安安静静的坐在桌子后面等待着我。桌上放了一个古老的录音带播放器。
“他们不允许我拷贝数码文件，并且在我提出了这个要求以后，我连进入物证室都需要搜身检查数码设备，连手机都要收走，他们还派了一个警员带着干扰器对我贴身防守。”
“所以呢，你是怎么得到的它的。”我坐到他对面，摆出一副饶有兴致的表情，仿佛这件事情与我无关。
“还好我之前处理过类似的事情，我去黑市买了一个磁带录音机，我告诉他们这是我用来治疗偶发性癫痫的电击设备。现在的以色列人根本不懂这些古老的东西。我也没想到能够成功带进去。”
“实在是难为你了。”我学着日本人说话的方式回答了他。
“不用不用，这是我应该做的，录音带您可以从30分钟以后开始听，之前都是我在和那些警官周旋，为了以防万一，我从进警局就开始录音了。”
“你想的还真是周到。我会支付这部分费用，请你放心。”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到您非常希望能够得到这份录音。您知道的，这确实是我们这个职业应该做的。您没有必要因为我遵守了我的职业道德而感谢我。”
也许的确是这样。
森雄太看我没有继续答话，用手指了指播放器，意思是否需要现在播放。
“可不可以寄给我，我想自己慢慢听。”
“当然可以，当然可以，这是您的自由。只是我认为我在场的话，会比较方便去解释一些您没有听懂的地方。我会在退出漫游以后就安排邮寄，请您把收件方式告诉我。另外，我不会用真名来投递这个东西，希望您谅解，并且我希望和您签署一份保密协议。”
“个人之间的保密协议，似乎并不受到法律保护。”
“哦不是这个意思，可能我说错了，我指的是授权，您授权我翻录了这份录音，如果今后有什么风险，就得麻烦您承担了。”
“可是你也收费，不是吗，这不是能够代表这是一个双向的选择吗？”
“我只会收取购买磁带录音机和播放器的购买费用，我会将收据一并寄送给您。”
“多少？”我开门见山的问。
“50万马克，您知道的这样成色的、有近百年历史的老物件价值不菲。黑市里这些都是收藏品级别的东西。另外还有一盘磁带的费用，10万马克，一共60万。”
“包含你运作的费用和你的佣金吗？”
“不不不，罗南先生，佣金部分还是正常收取的。至于运作费，我没有额外多花销什么。佣金是五个点，7.5万马克，加起来一共67.5万马克。”
“你还真是直接。”
“抱歉罗南先生，是您授意我不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获得录音的备份，我也是出于对这项工作的负责，以及对您本人的信任才采取了这些措施。如果您觉得不需要了，我们可以谈。”
“怎么谈？”
“我将佣金提高到10个点，然后将这些东西折价退换。15万马克，罗南先生，这只是为了弥补我个人方面的一些损失，您知道的，因采取非常规手段而造成的损失，我的事务所是不会支付的。”
“我对你们的行业并不了解，我考虑一下。”
“罗南先生，我希望您清楚这件事已经牵扯了我很多精力，我当然不是在怪罪您，但是我认为您对这件事应该也非常着急。所以在这段时间内我没有接受其他的案子。”
“我考虑一下。”
我重复了一遍。我不想在他的面前展现出我对于录音带的纠结和犹豫。同时我也明白，时间拖得越久，谈判的天秤将更容易向我倾斜。
我并非真的看中那可能到手的100到150万马克。
和森雄太的谈判已经更多的像是一种休闲的活动，每当我陷入自己的思维不可自拔的时候，这样一个永远在等待着我的角色，会让我的觉得放松。丽玛曾经扮演过这样的角色，阿尔汉也短暂的客串了2天。
“那等您考虑清楚之后，我再决定如何处理这些‘违禁品’。”
森雄太激动了，使用了“违禁品”这样一个严重的词语。
于是我更加决定要冷他一阵。
“给我一周时间，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另外，我并没有要求过你要撇开其他所有的工作来处理我的事情，我知道这很难，但是终究已经告一段落了。你可以接其他活，但是请你给我点时间考虑，这对我很重要，正如你说的。”
“您是指？”“全部都很重要。”
“可以，既然您坚持，那就一周后再见，我想提醒您，黑市允许退货的时间很短，并且还需要交涉。有些老东西，一旦开封了，就回不去了。”
“我不喜欢你现在这种态度。”像是一种威胁。
“抱歉，罗南先生，我只是对我这个阶段取得的成绩不被您重视而感到沮丧，非常抱歉。”森雄太起身做了一个夸张的表示抱歉的手势，然后立刻消失在了桌前。
我坐在他对面的凳子上，双手握拳靠在桌子上，支撑起自己的额头。
或许我不该表现的那么贪婪，就像是在谈判关于赃款的具体分配，而不是一笔实在的、严肃的遗产。
森雄太是个称职的遗产律师，当然还是一个合格的商人。他知道我需要什么，于是想要用这部分东西来交换他的利益，他并没有错。
错的是他在这个时期接触到了这样一个反常的罗南。
我放弃了关于谈判技巧的回顾，认真的思考了片刻。
也许90万马克是我能够接受的最少的价码。对于森雄太来说，我无非将他的佣金部分给去掉了。实际关于录音机、播放机以及磁带，他开出的60万马克的价格实在是贵的有些离谱。
我不是没有和游商打过交道。这些游商对于黑市的价格波动总是显得异常敏感。还在贝尔谢巴的时候，我就不止一次和游商就他希望涨价的诉求开展谈判。最后借着丽玛的到来，他趁着我增加补给的要求提出要涨价到2000新锡克尔每周，以弥补之前的损失。最后仅仅涨价到1500新锡克尔每周，也是搏斗了近两天的成果。
黑市中违禁品最贵，食物其次，最不值钱的就是那些号称有些收藏价值的老古董。
现在还有谁会收集老古董呢。这些不实用的东西在这个动荡的时代都是累赘。除了阿姆斯特丹、迈阿密这类核心地区，那里的富人和政客说不定还有些许生活情趣。不然都是些恨不得把把钱全部交到T.C.E.P的口袋里的人。他们号称自己是精神贵族，通过不间断的漫游来探索这个世界。然而有多少人会想到，墨涅西斯为他们打造的这个号称真实存在的漫游世界，到底有多少是虚构的，有多少是T.C.E.P强加在他们眼中的。
我相信这些东西不超过10万马克。剩下的就让他们分去吧，我不能质疑和打破其他人的生活法则，就像没有人能逼我放弃探索自己生命意义，和其他那些人一样沉溺在虚构的世界中。
我拨通了0894，视线回到了那个陌生的灰蒙蒙的屋顶。
我一时间有些恍惚。我在实在的世界里探索摸不到的意义，在虚构的世界里争取实际存在的利益。所以到底什么才是实在的存在。
那个鹰钩鼻的秃子正在用视觉来重塑这个世界的权力，语言体系至高无上的地位正在被替代，而虚假的视觉正在逐渐成为权力的基本构成。
漫游系统，那个会把人类的灵魂带到远方的东西。
这就是他正在和这个世界陈旧的规则进行谈判的筹码吧。
转码声明：以上内容基于搜索引擎转码技术对网站内容进行转码阅读，自身不保存任何数据，请您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