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战事与老人
拉车的两匹马没有大碍，只是因为长途奔逃牵扯到了之前的伤势。经过福斯特的简单治疗很快就能勉强拉车行走。
“今天多谢福斯特先生了，要不是你们及时赶到，我怕也是撑不住了。”米龙驾着马车跟随着马队去往牧场，以现在的状态他也不适合上路了。
福斯特骑着一匹雄壮的大马，微笑着伴在车旁，有意无意地打量着这位外乡人以及马车，笑道：“只是锦上添花罢了，以车主人的背景，你应该还有防身的手段的吧？”
米龙笑了笑，没有说话，保命的手段自然有，但不到迫不得已能不用自然是不用的好。
“在克洛塔大草原上，一定要沿着河道行进，这样就不会远离牧场。你们外乡人总是把这里当做是普通的草原，但这里法绵羊与克洛塔大马有着独特的种间关系，加之浓密高深的牧草，特殊的水土诞生出了不同于其他地区马贼的羊贼。这些都是外乡人必须注意到的。”
米龙惭愧点头，自己的确没有怎么在意这片土地，在行路时看那一望无垠的牧草，哪会知道草中会潜伏着趴在羊背上的羊贼？
远处还有更远处赶来支援的马队，走到近处，见到福斯特一行人后便笑着打过招呼离去。这让米龙有些感触，从发出信号到现在，其实还不到二十分钟，前前后后来的三队支援都是整装完备地迅速赶来，大草原上各家牧场间的联动效率委实比想象中的还要高，难怪会被直接用作草原上的军民两用驿站。
米龙思绪渐渐飘远，目光也渐渐放远，随即，一个骑着马驹撒欢奔跑的少年身影出现在视野中，一阵郁闷将他拉回现实。
自己被一群羊给欺负了，这种话米龙是怎么也说不出口的。作为一个有教养的人，自己也不可能跟一个孩子较真，这让人相当的恼火且憋屈。
“福斯特先生，之前来的路上我遇到过那个孩子赶着一群羊，他怎么会跟着你们来这里？”米龙放下情绪，带着好奇问道。
“你是说小启昂？”福斯特怔了一下，一下子就联想到了那两匹浑身是伤的马，熟知小启昂的他立刻猜到了些什么。不过见米龙没有什么脾气，于是笑道：“他啊，是我的恩人，这片草原都有名的大魔法师——林三岳的孙子，小启昂什么都好，就是平时顽皮了点，我担心没人看着会乱跑，所幸直接带在身边看着，哈哈。”
“哦，这样啊……什么！他是大魔法师林三岳前辈的孙子？”米龙惊道。
福斯特惊讶地看着这位年轻的外乡法师，问道：“你也听说过我恩人的大名？”
米龙稍作犹豫，拉着缰绳让马车慢了下来，扭头看了眼身后的车厢，说道：“实不相瞒，这一次来到西伯尔，我的目的就是找到林前辈。”
“我来自大明联邦的大明主城，我的老师与老前辈是好友。”米龙解释道，“现在格里斯帝国联盟军已经临近联邦边境，我的老师身为宫廷法师不能离开，但派遣我将他的小女儿送来这里，要托付给林前辈照顾一段时间。”
“什么？已经快打到大明了？”福斯特惊讶，他们身在边境，多有接触来往于边境的旅人，自然对国与国之间的情报更加了解一些。
格尔兰大陆四面被水族栖息的大海包围，西大陆矗立着西伯尔帝国，东大陆则有格里斯帝国称霸，两国之间还散落着大大小小数十个王国。近百年来，两大帝国之间不断发生摩擦，更加主动的格里斯帝国联合多国近年来更是多次发动战争，军队不断地向西伯尔方势力入侵。
大明联邦是城邦制的国家，以大明城邦为首，辖境内总计有二十六座城邦，城池间政治独立，但在经济、文化以及军事上都做到了统一共享，是格尔兰大陆上少有的几个民主国家之一。
大明联邦与西伯尔帝国并不接壤，位处大陆中部，中间隔着一个名为卡特兰的大型王国。这座自由的国度地理位置优越，山川河流风景名胜数不胜数，美丽又富饶，不仅是商人最喜爱的连接东西的大型贸易市场，也是贵族、旅人还有吟游诗人最向往的旅游胜地。
“近期会打起来吗？”福斯特有些担忧。
“暂时应该还不会，我们大明联邦虽然城邦间的联系并不如其他国家那么紧密，但是城与城之间的军队调动却是极快的，一旦爆发战争就能够以城邦为单位快速完成集结。
据我老师所描述，我们的军事储备完全可以正面战胜目前集结在边境线上的格里斯帝国盟军，我想敌人还不至于愚蠢到现在就发动进攻。”米龙言语中带着自豪。
福斯特默然，据近年来各国避难来到西伯尔的人们带来的消息可以看出，格里斯帝国率领的联盟军分兵多路作战，一直在尝试将大陆中部一盘散沙的诸多王国分割开来，通过一点点蚕食，在保证战损降到最低的情况下将诸国各个击破。
目前看来，既然联盟军目前按不动，那么似乎是准备以大明联邦作为各路军队的最终目的地，各条战线一旦打通，最终就会聚集在大明边境。如果能一举拿下大明，那么格里斯联盟就将坐拥格尔兰大陆半壁江山。
“福斯特先生？”福斯特操心着国家大事，神游万里，米龙喊了他几次才回过神来。
米龙见福斯特无神的双眼终于聚焦，这才问道：“福斯特先生，不知道，现在林前辈在哪里？”
“巧了，今天小启昂除了来剪羊毛和拿礼物，还有便是要等他爷爷从内地回来。”福斯特指了指已经可以看到轮廓的牧场，“会路过这里的。”
“那我就要在福斯特先生牧场多叨扰一会儿了，本来还想着将马匹修整好就继续上路的。”米龙说着，轻轻敲了敲身后的门板。
车门内传出“咔哒”的轻响，福斯特感知到一个笼罩着整辆马车的魔法阵打开了一个缺口。随即车门被拉开，一个小脑袋钻了出来。
“米龙哥哥？”小女孩粉嫩的脸庞上还挂着一丝受惊后的苍白，但扑闪着漂亮睫毛下的大眼睛迅速的左右瞟了瞟，看不到那些凶神恶煞的羊贼以后，终于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小姐，我已经有林前辈的消息了，我们一会儿到牧场休息，等待林前辈的到来就可以了。”米龙温和地说道。
“休息？那可以出去玩了吗？太好了！”似乎是因为一直被闷在车厢里，小女孩听到可以休息立刻欢呼起来。
此时，一伙四散逃跑的羊贼在一处河畔重新聚拢起来。
一群经过训练的法绵羊整齐地在河边排队喝着水，一群颗粒无收的汉子围坐在一起，默不作声，愁眉苦脸。
“呦呦，一群大老爷们儿怎么不去放羊，坐在这里干什么呢？”突然，一个带着些戏谑的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
众人呼地扭头看去，草丛里，一个身形高大魁梧，穿着一身粗布衣的老人用行山杖拨开草丛，满脸笑意地望着众人。
“你谁啊？哔哔哔”一些汉子哗啦一声站了起来，嘴里骂着，气势汹汹，另外一些人带着慌张神色却急忙伸手阻拦。
一名汉子离老人最近，人已经大步向前，手中的斧子高高举起。
“不可！”矮小汉子吼道。
“哦呦，年轻人真是冲动啊。”老人不慌不忙，甚至还有闲心说笑，手中的行山杖却是瞬间以杖尖轻轻抵住了斧刃，一圈淡黄色的细小的魔法符文在杖尖微微闪烁。
举着斧子的汉子顿时冷汗直流。
周围冲动起身的人也是瞪大双眼。
那个老头，不说精准迅疾的出杖速度，单是那瞬间无吟唱地施展魔法就让他们秒怂到底。无他，能够瞬发魔法，哪怕这只是一个低阶的防御魔法，那么施法者至少也是大魔法师级的人物。自己这种学徒级都勉强的魔法渣渣，魔法师面前不比蚂蚁强多少。
“没想到在这里能够有幸见到林大师。”矮小汉子苦笑着，起身向老人弯腰恭敬行礼，身后所有人都跟着起立鞠躬。
“哦？你们是羊贼啊，一个个愁眉苦脸的，莫不是被人抢了？”老人用行山杖轻轻推开僵在半空的斧子，脸上依旧挂着笑容，言语没有丝毫忌讳，这次没人做声了。
矮小汉子听到老人的带着嘲讽的玩笑，无奈地笑着，没有露出一点点的不忿，毕竟这是一位实打实的大魔法师，整个克洛塔草原的人都知道，虽然许多人没见过真人就是了。
“只是没能有收获，兄弟们都有些郁闷。”矮小汉子说道。
“啧啧，打劫都不会，真没出息。”老人挥了挥手中的行山杖，却也没打算修理这群人，他沿着河岸向东行，嘴里还在调笑着。
听着老人的嘲讽，看着他渐行渐远，众人这才敢直起腰身，那些冲动的汉子听了同伴的介绍更是个个后怕不已。
“得亏这位仁慈大度，不爱管闲事，不欺弱小，不然我们真不够人家一巴掌拍的。”矮小汉子说道，言语间，望向老人逐渐模糊的背影的眼神中充满了敬意。那是他这样一个学徒法师穷尽一生都无法企及的背影。
每一个魔法师，即使是个羊贼，也对魔法的更高境界充满向往。
“今天多谢福斯特先生了，要不是你们及时赶到，我怕也是撑不住了。”米龙驾着马车跟随着马队去往牧场，以现在的状态他也不适合上路了。
福斯特骑着一匹雄壮的大马，微笑着伴在车旁，有意无意地打量着这位外乡人以及马车，笑道：“只是锦上添花罢了，以车主人的背景，你应该还有防身的手段的吧？”
米龙笑了笑，没有说话，保命的手段自然有，但不到迫不得已能不用自然是不用的好。
“在克洛塔大草原上，一定要沿着河道行进，这样就不会远离牧场。你们外乡人总是把这里当做是普通的草原，但这里法绵羊与克洛塔大马有着独特的种间关系，加之浓密高深的牧草，特殊的水土诞生出了不同于其他地区马贼的羊贼。这些都是外乡人必须注意到的。”
米龙惭愧点头，自己的确没有怎么在意这片土地，在行路时看那一望无垠的牧草，哪会知道草中会潜伏着趴在羊背上的羊贼？
远处还有更远处赶来支援的马队，走到近处，见到福斯特一行人后便笑着打过招呼离去。这让米龙有些感触，从发出信号到现在，其实还不到二十分钟，前前后后来的三队支援都是整装完备地迅速赶来，大草原上各家牧场间的联动效率委实比想象中的还要高，难怪会被直接用作草原上的军民两用驿站。
米龙思绪渐渐飘远，目光也渐渐放远，随即，一个骑着马驹撒欢奔跑的少年身影出现在视野中，一阵郁闷将他拉回现实。
自己被一群羊给欺负了，这种话米龙是怎么也说不出口的。作为一个有教养的人，自己也不可能跟一个孩子较真，这让人相当的恼火且憋屈。
“福斯特先生，之前来的路上我遇到过那个孩子赶着一群羊，他怎么会跟着你们来这里？”米龙放下情绪，带着好奇问道。
“你是说小启昂？”福斯特怔了一下，一下子就联想到了那两匹浑身是伤的马，熟知小启昂的他立刻猜到了些什么。不过见米龙没有什么脾气，于是笑道：“他啊，是我的恩人，这片草原都有名的大魔法师——林三岳的孙子，小启昂什么都好，就是平时顽皮了点，我担心没人看着会乱跑，所幸直接带在身边看着，哈哈。”
“哦，这样啊……什么！他是大魔法师林三岳前辈的孙子？”米龙惊道。
福斯特惊讶地看着这位年轻的外乡法师，问道：“你也听说过我恩人的大名？”
米龙稍作犹豫，拉着缰绳让马车慢了下来，扭头看了眼身后的车厢，说道：“实不相瞒，这一次来到西伯尔，我的目的就是找到林前辈。”
“我来自大明联邦的大明主城，我的老师与老前辈是好友。”米龙解释道，“现在格里斯帝国联盟军已经临近联邦边境，我的老师身为宫廷法师不能离开，但派遣我将他的小女儿送来这里，要托付给林前辈照顾一段时间。”
“什么？已经快打到大明了？”福斯特惊讶，他们身在边境，多有接触来往于边境的旅人，自然对国与国之间的情报更加了解一些。
格尔兰大陆四面被水族栖息的大海包围，西大陆矗立着西伯尔帝国，东大陆则有格里斯帝国称霸，两国之间还散落着大大小小数十个王国。近百年来，两大帝国之间不断发生摩擦，更加主动的格里斯帝国联合多国近年来更是多次发动战争，军队不断地向西伯尔方势力入侵。
大明联邦是城邦制的国家，以大明城邦为首，辖境内总计有二十六座城邦，城池间政治独立，但在经济、文化以及军事上都做到了统一共享，是格尔兰大陆上少有的几个民主国家之一。
大明联邦与西伯尔帝国并不接壤，位处大陆中部，中间隔着一个名为卡特兰的大型王国。这座自由的国度地理位置优越，山川河流风景名胜数不胜数，美丽又富饶，不仅是商人最喜爱的连接东西的大型贸易市场，也是贵族、旅人还有吟游诗人最向往的旅游胜地。
“近期会打起来吗？”福斯特有些担忧。
“暂时应该还不会，我们大明联邦虽然城邦间的联系并不如其他国家那么紧密，但是城与城之间的军队调动却是极快的，一旦爆发战争就能够以城邦为单位快速完成集结。
据我老师所描述，我们的军事储备完全可以正面战胜目前集结在边境线上的格里斯帝国盟军，我想敌人还不至于愚蠢到现在就发动进攻。”米龙言语中带着自豪。
福斯特默然，据近年来各国避难来到西伯尔的人们带来的消息可以看出，格里斯帝国率领的联盟军分兵多路作战，一直在尝试将大陆中部一盘散沙的诸多王国分割开来，通过一点点蚕食，在保证战损降到最低的情况下将诸国各个击破。
目前看来，既然联盟军目前按不动，那么似乎是准备以大明联邦作为各路军队的最终目的地，各条战线一旦打通，最终就会聚集在大明边境。如果能一举拿下大明，那么格里斯联盟就将坐拥格尔兰大陆半壁江山。
“福斯特先生？”福斯特操心着国家大事，神游万里，米龙喊了他几次才回过神来。
米龙见福斯特无神的双眼终于聚焦，这才问道：“福斯特先生，不知道，现在林前辈在哪里？”
“巧了，今天小启昂除了来剪羊毛和拿礼物，还有便是要等他爷爷从内地回来。”福斯特指了指已经可以看到轮廓的牧场，“会路过这里的。”
“那我就要在福斯特先生牧场多叨扰一会儿了，本来还想着将马匹修整好就继续上路的。”米龙说着，轻轻敲了敲身后的门板。
车门内传出“咔哒”的轻响，福斯特感知到一个笼罩着整辆马车的魔法阵打开了一个缺口。随即车门被拉开，一个小脑袋钻了出来。
“米龙哥哥？”小女孩粉嫩的脸庞上还挂着一丝受惊后的苍白，但扑闪着漂亮睫毛下的大眼睛迅速的左右瞟了瞟，看不到那些凶神恶煞的羊贼以后，终于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小姐，我已经有林前辈的消息了，我们一会儿到牧场休息，等待林前辈的到来就可以了。”米龙温和地说道。
“休息？那可以出去玩了吗？太好了！”似乎是因为一直被闷在车厢里，小女孩听到可以休息立刻欢呼起来。
此时，一伙四散逃跑的羊贼在一处河畔重新聚拢起来。
一群经过训练的法绵羊整齐地在河边排队喝着水，一群颗粒无收的汉子围坐在一起，默不作声，愁眉苦脸。
“呦呦，一群大老爷们儿怎么不去放羊，坐在这里干什么呢？”突然，一个带着些戏谑的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
众人呼地扭头看去，草丛里，一个身形高大魁梧，穿着一身粗布衣的老人用行山杖拨开草丛，满脸笑意地望着众人。
“你谁啊？哔哔哔”一些汉子哗啦一声站了起来，嘴里骂着，气势汹汹，另外一些人带着慌张神色却急忙伸手阻拦。
一名汉子离老人最近，人已经大步向前，手中的斧子高高举起。
“不可！”矮小汉子吼道。
“哦呦，年轻人真是冲动啊。”老人不慌不忙，甚至还有闲心说笑，手中的行山杖却是瞬间以杖尖轻轻抵住了斧刃，一圈淡黄色的细小的魔法符文在杖尖微微闪烁。
举着斧子的汉子顿时冷汗直流。
周围冲动起身的人也是瞪大双眼。
那个老头，不说精准迅疾的出杖速度，单是那瞬间无吟唱地施展魔法就让他们秒怂到底。无他，能够瞬发魔法，哪怕这只是一个低阶的防御魔法，那么施法者至少也是大魔法师级的人物。自己这种学徒级都勉强的魔法渣渣，魔法师面前不比蚂蚁强多少。
“没想到在这里能够有幸见到林大师。”矮小汉子苦笑着，起身向老人弯腰恭敬行礼，身后所有人都跟着起立鞠躬。
“哦？你们是羊贼啊，一个个愁眉苦脸的，莫不是被人抢了？”老人用行山杖轻轻推开僵在半空的斧子，脸上依旧挂着笑容，言语没有丝毫忌讳，这次没人做声了。
矮小汉子听到老人的带着嘲讽的玩笑，无奈地笑着，没有露出一点点的不忿，毕竟这是一位实打实的大魔法师，整个克洛塔草原的人都知道，虽然许多人没见过真人就是了。
“只是没能有收获，兄弟们都有些郁闷。”矮小汉子说道。
“啧啧，打劫都不会，真没出息。”老人挥了挥手中的行山杖，却也没打算修理这群人，他沿着河岸向东行，嘴里还在调笑着。
听着老人的嘲讽，看着他渐行渐远，众人这才敢直起腰身，那些冲动的汉子听了同伴的介绍更是个个后怕不已。
“得亏这位仁慈大度，不爱管闲事，不欺弱小，不然我们真不够人家一巴掌拍的。”矮小汉子说道，言语间，望向老人逐渐模糊的背影的眼神中充满了敬意。那是他这样一个学徒法师穷尽一生都无法企及的背影。
每一个魔法师，即使是个羊贼，也对魔法的更高境界充满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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