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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混沌上岸

    岁月匆匆飞逝,如今已是天帝伏旻统治天下的第五万个年头。

    这一代的帝朝光辉灿烂,六道轮回的确立使得天下各族迸发出前所未有的生命力,强者辈出,一尊尊大帝相继诞生,一颗颗帝星挂在紫薇的天穹之上……

    先天神魔也臣服在帝朝的统治之下,甚至也绽放了自己的才华,参与进了六道盛世之中。

    这是一个前所未有的时代。

    现今,大多数曾经探索六道的先行者功参极尽修成大帝,虽然还是有一些老帝来不及修成血脉秘境而老死,但天地间帝的数量还是已经超过了两千尊!

    一如伏旻所料,这些存在哪怕已经修成大帝也都放弃了原本钻研的秘境轮回,忍痛改修了血脉秘境。

    毕竟只有活下去,才能创造无限可能。

    以往哪敢想象会有两千尊帝同代?他们站在时代浪头,将一切不可能变为可能。

    而且两千尊帝也不会是结尾,未来又会是何等壮阔,实难两说。

    这一日,伏旻走出凌霄宝殿,放眼望去,恢弘壮阔的天庭尽收眼底,金碧辉煌的宫殿层层叠叠,神官魔官来来往往,熙熙攘攘。

    他抬头,看向紫薇星域的天幕,却见原本空旷寂寥的天穹中多了许多星河,静谧而蕴藏着莫大的道理,高深而不可测度。

    紫薇星域处在更高层次的空间之中,凌驾于古老宇宙,这些星河世界如图如画,尽被伏旻收入眼底。

    大大小小的灿烂星河每六道组成一座璀璨的星团,以各个姿态漂浮,徐徐运转,运转的轨迹清晰可见。

    若是再仔细查看,便能看到有一尊尊长有六臂的神人托举起这六道星河,维持着星团的稳定……

    这种六道星河世界,差不多有三千座。

    “三千六道界基本已经打造完成,但还不够成熟,比起紫薇,古老宇宙在空间稳固,世界规模上还是逊了一筹……”

    伏旻低语,眼神闪烁:“如果是三千尊大帝开辟出三千座六道界,那就足够了……虽然那也只能垫底。”

    他口中的六道界,却是一群大神通者乃至帝级存在前往紫薇星域之下的宇宙空间,试验六道,试验轮回,以他们的六道元神秘境为蓝本,而开辟出的三千座世界!

    那广大无边的六臂神人,便是他们的盘古神人,已经凝练成了实质,可谓是经天纬地!

    这已是极为雄奇的造物手段了,堪称广大无边,演化出亿万颗太阳,无穷的星辰与丰盛非凡的资源。

    曾经的六道探索者在这里尽情地施展着他们的才华与野望,将昔日的智慧成果悉数展露。

    在这个基础上,道法的发展也日新月异,百家争鸣百花竞放,各种从前想都不敢想的神通先后出现,远比以往精妙,远比以往强横!

    造出来六道界与天地宇宙自然诞生的星球星辰也别无二致,只是紫薇星域,虚空界乃是天地灵根所开,与之相比自然还是差了些。

    六道界,便是伏旻假设的与万象秘境对应的第六界。

    ——当然,也可以称之为第五界。三千六道界建造的进度已经接近了尾声,可将万千个轮回空间化作一个全新的世界还遥遥无期,至少现在的伏旻还没有任何头绪。

    他主持了这场堪比大司命辟紫薇、大燧开虚空的造界盛事,集合了这个时代最为强大的存在,请出了一尊又一尊古老的先天神……

    如今尽管这个新生宇宙还有些荒凉,但也已经有不少后天生灵在其中繁衍生息……

    伏旻的目光越发的深邃,不再看三千六道界,而是穿过重重时空,越过了虚空界,看向了道界……

    道界,自它被创造出来便无人得知关于它一丝一毫的讯息,但却丝毫不妨碍众生对这个至高世界的向往。

    “真想进去看看……”

    伏旻自然也不例外,他的神眼无双,却也只能看见道界上一座屹立的门户。

    门户紧闭,伏旻也没办法窥见道界之中的玄妙神奇。

    “陛下!”

    这时,天丞相左羽明走到伏旻身边,打断了他飘飞的思绪:“陛下,监天司宓央帝有要事上奏?”

    伏旻略感诧异,道:“何事?”

    原先的监天司主由睑氏已经辞去了太史令一职,参与进了浩大的六道界造界盛事,验证自己的六道理念,接替他的乃是伏羲氏的宓央帝。

    宓央帝是伏羲氏宓姓一脉的家主,精通伏羲神族的第三神眼,专修羲昊帝的三目天瞳破妄天经而修成大帝,洞察一切。

    “宓央帝说古老宇宙汤谷圣地有异动传来,虽然动静不大,但值得探查。”

    “无需探查。”

    伏旻点了点头,淡淡的说道:“金乌氏与我伏羲氏历代交好,金乌帝自会上报,只需稍等几日……”

    ……

    古老宇宙,汤谷圣地

    今日的扶桑树突生异况,枝叶翻飞飘拂,环绕在树身的万万千千颗太阳也随之明灭不定。

    它的根须也不断传来轰隆隆的震动,所扎根的混沌海也很是不平静,波澜滔天。

    然而,导致这种状况的并非是神树本身,而是混沌海中栖息的混沌生物!

    这群龙首龙爪龟背的混沌神鳌此时既不吞食太阳也不畅游嬉闹,只是盘踞在其中兴风作浪。

    “呜呜呜~”

    “咿呀咿呀~”

    晦涩难懂的古怪音节断断续续的传来,混沌生物们似在交流,窃窃私语着什么东西。

    可汤谷内的金乌神人哪里听得懂它们的语言?只能感受到一种焦躁不安的情绪在混沌海中蔓延。

    就在金乌神人们一头雾水,茫然无措之际,一头硕大无朋的混沌神鳌竟是摇头摆尾地游到堤岸边,缓缓登陆!

    这是他们头一次遇见有混沌生物登陆。

    往年他们在钓鳌台垂钓,不是没有钓上过混沌,但上钩的混沌生物无一例外的在回答完问题后,都选择了回归混沌海,并不愿涉足现界。

    “尘世污浊,我自超脱。勿扰!勿扰!”它们如是说道。

    故而今日有一只混沌生物主动入世,难免让他们啧啧称奇。

    那混沌神鳌肉身上还有着混沌火飘零,原本的龙爪四肢顿时变得强劲有力,筋肉纵横,稍稍一用力便在堤岸上留下了深深的爪痕……

    待到它爬上钓鳌台,身躯再度发生变化,混沌火熄灭,龟背消失,双足撑地,竟是开始直立行走。

    走了数步后,这尊混沌神鳌彻底摆脱了神鳌的姿态,也不在为混沌,血肉蠕动间便化作了一尊浑身缭绕着混沌气的奇妙生灵。

    一股股强大而玄妙的气息陡然从混沌神人体内爆发,幸亏他及时将气息收敛,这才没有释放出恐怖的威能。

    饶是如此,金乌神族的众人还是瘫坐在了地上,目光呆滞,显然被这尊混沌神人的威势波及,且波及得不轻。

    帝威!

    这等气息与威势,至少是帝威!

    在场的金乌都是金乌一族的族老,少说也是帝君层次的存在,能让他们几乎没有抵抗余地的,也只有大帝了!

    “不对?!”

    伟岸苍茫的混沌神人突然露出了惊容,嘴中低喃,说得却是大燧所创的神语:“不对不对,我好像走错了时间线了,比时空涟漪出现的时间节点早了十七万年,这个时候还是伏旻道尊的时代……”

    他之所以上岸,是因为原本清澈的混沌因为一个“人”而变得污浊。污浊到连他这等超然世外,超然道外的混沌生物也无法再踏足过去未来。

    故而,这只跟傻狍子一样,有着旺盛好奇心的混沌上岸了。

    他想要观察那个“人”,看看那个“人”到底是做了什么事才会让混沌发生变故,也被牵扯进去。

    只是一个不小心,他走错了时间节点,提前了许多年……

    至少,那个“人”还没有出生。

    混沌神人当机立断地便想要折返回混沌海,找到正确的时间节点再度上岸。

    结果,他的腿脚刚探入混沌火海中,便被汹涌的混沌火点燃,还不断顺着他的腿脚向他整个身躯烧去!

    这混沌火恐怕是宇宙中最强的火种,帝级存在也不敢轻易招惹,倏忽间便将他的腿脚烧的皮开肉绽。

    登陆后的他,已经成为了这个宇宙的生灵,不再是混沌生物了。

    所以当他再次踏足混沌,必然会遭受混沌火的洗礼,把被污染的肉身尽皆毁去,方能重新化作混沌。

    不得已,混沌神人扑灭了混沌火,收起了回归的想法,开始思量之后该如何行事。

    突然,扶桑树树冠帝宫中,有先天金乌神圣振翅飞落,所过之处,神焰流转,待到落地之时已然化作一尊鸟首三足的神骏男子。

    男子惊疑不定,道:“道兄,你是从混沌而来?敢问道兄名姓?”

    “金乌氏?我记得你。”

    混沌神人回神,笑道:“我从混沌中而来,你也便叫我混沌氏罢。”

    这尊混沌口中的“金乌氏”,赫然便是汤谷主宰,金乌神族始祖,先天神金乌神帝。

    他是汤谷孕育的第二尊先天神魔,受无数金乌神族祭祀供奉,这才在火纪时代出世,而今早已是帝级存在。

    其他金乌神人也认出了眼前之人乃是闭关已久的自家老祖,慌忙躬身叩拜。

    “你见过我?”

    金乌神帝大感诧异,挥手示意族人起身退下,那些金乌族老也不敢再留,慌忙离去……

    他的双眸中有金光透照,见这混沌神人没有恶意,不禁萌生了结交的想法,便开口邀请道:“混沌氏道兄,近日扶桑神树上结出了混沌神果,可否请道兄移步与我小叙片刻?我当以神果款待。”

    “善。”混沌氏闻言欣喜。

    于是在扶桑树上的金乌帝宫中,金乌神帝设宴,招待了混沌氏。

    美酒佳肴如流水一般奉上,其中最可口的莫过于扶桑神树上摘下的混沌神果。

    金乌帝与混沌氏杯光交错,欢声笑语不断,常有金乌神族的族老与子弟向这位贵客敬酒,混沌神人亦是来者不拒,悉数畅饮。

    酒足饭饱后,又有金乌氏的舞姬载歌载舞,一时间宾主尽欢,其乐融融。

    混沌氏吃了个痛快,连连赞叹:“我从前浑浑噩噩,还不知现世有这等美味,这等音律!倘若知道,早就上岸了!”

    正值酒酣耳熟之际,金乌帝侧身,殷勤地又倒上了一杯酒:“混沌道兄,我自火纪时代出世,但你是混沌,年岁应该要比我大,我便称你一声混沌老哥哥。”

    “好嗦……好说……”

    这混沌也是不胜酒力,被灌的迷迷糊糊,但答应下来的时候又突然有些心堵。

    他潜意识里觉得自己不该被叫老哥哥,好像这个“老哥哥”称号有什么不可言说的诅咒……

    金乌神帝哪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接着说道:“混沌老哥哥,你刚刚说你记得我,这是何意?”

    “我听闻混沌之中无有时光,可以任意畅游,难道你是在混沌中看到了我?”

    “对,我在混沌中看到了你。”混沌氏迷迷糊糊,“我看到你未来囿于劫数,身死道消……”

    “什么?!”

    本来略有醉意的金乌神帝猛地一惊,背后顿时冒出冷汗,不过很快便被身上缭绕的金乌神炎蒸干,“我要死了?!”

    混沌氏自知失言,不小心将未来之事说出,泄了天机。

    他醉意尽消,但看到金乌神帝心乱如麻的模样,又不由得叹了口气,心道:“罢了罢了,得了他的惠,我也不好见死不救……只是以后想回归混沌便麻烦了些。”

    主意打定,混沌氏开口:“金乌氏,你可否赠我一条扶桑枝?作为答谢,我回赠你一枚混沌珠,可保你性命,让你在未来的劫难中不死。”

    柳暗花明,金乌神帝大喜,连连称谢,当即派遣子弟裁剪下来的一截扶桑枝取来,赠给了混沌氏。

    混沌氏收下扶桑枝,掌中混沌之气凝聚,化作了一枚混沌珠回赠。

    金乌神帝亦是郑重收起,毕竟此物事关自己的身家性命。

    “老哥哥既然是从混沌中而来,可否说说未来?”

    悬着的心放下,金乌神帝再次健谈了起来,顺带也想知道更多未来之事,好多做准备。

    “不可说,不可说。我只知道未来十七万年,十七万年后有生灵荡起涟漪,搅乱了时光。”

    混沌神人摇头,道:“我赠你混沌珠,救你一命,已经是让未来出现了一丝变数,好在你将来和死了差不多,不会干扰到时间的运行。如果我把这十七万年的事情说了,那就更混乱了。”

    金乌神帝却是若有所思,“这混沌赠的混沌珠,说是可以在未来保我一命,想来不会骗我。可为什么他又说‘我将来和死了差不多’?”

    “难道……躲得了初一却躲不过十五,我未来不仅只有一场死劫?”金乌神帝毛骨悚然的想到。

    面对死亡,而且还是无法复生的死亡,饶是他这等先天神,也无法淡然处之。

    “我此番来,便是等待那个搅乱时光的人出现。”

    混沌神人酒足饭饱,懒散地起了身,继续道:“金乌氏,因为你一番款待,所以我保住你的性命。但,勿要张扬,如果张扬了出去,你说不定便会真死了。”

    “人?”

    金乌神帝将混沌氏的告诫默默记在心里,但又不禁纳闷:“人是什么种族?”

    “不可说,不可说。将来你自然会知道的,他会来到你的领地……”

    说罢,混沌氏走到了帝宫门口,混沌光一闪身影便已消失,再也不见其踪迹。

    金乌神帝怔怔地看着敞开的帝宫大门,良久后才缓过神,也当即醒悟过来,知晓混沌上岸一事关系甚大,须得及时呈报于帝朝。

    ——当然,金乌神帝并没有将混沌氏对他所说的预言托出,生怕真就如其所言,一旦张扬出去落得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金乌神帝的奏本一经上报,便引起了帝朝的重视。伏旻阅后,派遣了帝朝麾下的神官神将搜寻混沌氏踪迹,只是怎么也找不到。

    最终伏旻放弃了寻找,搜寻一事不了了之,搁置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