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起源
“疏勒帝？”
华胥娘娘诧异地看着前来拜访的伏旻，也不知他为何对前朝旧事有了兴趣：“陛下怎么突然提起了疏勒帝？”
这位始祖神王的气息越发深不可测，无论是修为还是道行都已经极其逼近道神境界。
所欠缺的，也仅仅是火候的积累而已。
伏旻笑道：“他是火纪的最后一代燧皇，我也是突发奇想，想要了解了解他。”
逴龙氏、相王相继提起过疏勒帝与疏勒时代，这也让伏旻对这位末代天皇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火纪时代的覆灭必然与太古神王的捕鱼计划有关，在某种角度而言，疏勒帝的故事或许能给予伏旻警醒与启发。
“疏勒帝，他可不是什么昏庸无能之辈。”
追忆起那段岁月，华胥娘娘目光也变得有些意味深长，“弇兹氏在他统治的那一万年好不兴旺，火纪时代更是没有显露出任何衰败迹象。”
“但他离世之后，火纪时代便遭遇了最为凶猛的打击。”
伏旻的眼角一跳：“娘娘可知那群太古神王的幕后领袖是谁？”
回望历史，火纪覆灭的过程其实也一目了然，是太古神王联手作乱，欲图毁灭弇兹氏、图腾修炼体系以及后天生灵的道统，这才有了后来的混乱时代。
这与捕鱼计划不谋而合。
太古神王们的背后也必定有一个领袖，只是这个领袖是谁，则一直是个谜团。
先天黑帝？先天白帝？又或是古老宇宙的神魔邪三帝？
他们，还不够格！
“想来，陛下也察觉到了什么，我有一个猜测……”
华胥娘娘吐出一口浊气，道：“陛下可知起源神王？”
伏旻皱眉，摇了摇头：“不曾听过。”
神王的名号他基本都知晓，至少也听闻过，但这起源神王却不曾听说过。
“众所周知，天地间第一尊先天神魔乃是古神主宰大司命。而起源神王，便是继大司命之后诞生的第二尊古神，也是他辅助大司命一统当时先天神魔互相争斗、压轧的混乱局面。”
华胥娘娘解释道：“他的本事也不小，有一门神通，名为诸天无道。”
她吐出一口先天癸水道气，道气升腾，纠缠不定，在两人之间变换成了一面布满奇异道纹的小鼓。
“这是诸天无道的神兵形态，叫做暮鼓，所以也叫暮鼓神通。鼓声一响，便可让天地万道寂灭沉沦。”
华胥娘娘的眼中流露出了对诸天无道的忌惮：“起源神王后来背叛大司命，施展诸天无道，并借道界将覆的毁灭之力助长神通威能，将大司命与追随他的一众神王尽数埋葬。”
“后来大燧开辟火纪时代，蔑视仇视后天生灵的起源也携这门神通与他对战，险些让大燧身殒。若非大燧另有手段，不然真就要让他得逞。”
凝重的神色也在伏旻面容上浮现，他道：“所以娘娘是认为，起源神王是覆灭火纪的最大黑手？”
依华胥娘娘这般描述，起源神王无论是资历还是手段还是智慧都是先天神魔中绝顶的存在，确实有资格做太古神王捕鱼计划的领袖！
又一口先天道气被华胥娘娘吐出。这一次，先天道气化作了一口小巧而又古朴的钟。
“火纪末年，疏勒帝不知从那里了解到了起源神王的这门神通，见猎心喜，想要破解诸天无道。”
华胥娘娘把玩着那口小钟，道：“他耗费了将近万年的时光，最终创造了晨钟神通。”
伏旻若有所思，突然轻轻拍动眼前的小暮鼓，只听得“咚——”的一声，一股若有似无的气息从中鼓荡。
一时间，暮鼓周围的空间陷入寂灭，其中的大道更是在这鼓声之中腐朽、消亡、不复存在，似在谱写破灭的葬曲！
“铛——”
这时，小晨钟则被华胥娘娘敲动。
如果说暮鼓神通是黄昏暮色，那么晨钟神通就是拂晓黎明，驱散衰亡。悠悠扬扬的钟声与鼓声始一交汇便开始两相湮灭，以更为磅礴厚重的生机抵消了暮鼓的毁灭！
最终，暮鼓被彻底压制，被鼓声震破的空间与大道也恢复如初。
“好神通。”
伏旻赞道：“无论是起源神王的暮鼓，还是疏勒帝的晨钟，都是精妙绝伦的好神通。”
华胥娘娘挥手，先天道气所化晨钟与暮鼓烟消云散：“这两门神通，我也只会个大概，难得真谛。随着火纪的覆灭，晨钟神通也就此失传在了时光之中。”
“娘娘是怀疑，晨钟神通的诞生，让起源神王感到不安。继而他发动了黑暗大动乱，想要让克制诸天无道的晨钟彻底消失？”
伏旻将华胥娘娘猜测的思路一举道出，也不由得陷入沉思。
如果真是这个缘由，那么起源神王的动机倒也落实了下来，毕竟晨钟神通已经威胁到了他的立身之本。
他本身就有敌视后天生灵的意向与主张，再加上其背叛旧主大司命和阻击火纪建立的前科，令他的嫌疑又大了几分。
“娘娘，你可知起源神王身在何处？”伏旻忽然道：“我想见见他。”
“你想见他？”
华胥娘娘诧异，思虑了一番：“火纪时代起源便很少显露踪迹，地纪时代我与雷泽、后土便再也没有见过他现身。”
“如果真要找他的话，他最有可能在自己的先天圣地中。”
“而他的先天圣地，便是起源圣地！”
……
紫薇星域与古老宇宙间有一条连接通道，名为“通天星道”，是大燧为了方便来往两界所建。
在这条星道上有九颗被切半的大星连成一线。大星的切面上则建立起了巍峨神城，引力之大甚至捕获了太阳与月亮，让日月围绕神城运转！
而第九座神城，便是紫薇与古老宇宙的中间节点。
如果要完整走一遭通天星道，那么将花费七年甚至更久的时间，但好在起源圣地，便位于第九神城的下方。
伏旻曾来过此处，当时只觉得第九神城分外神奇，站在这里，就像是站在宇宙的中心，所有的星辰都是围绕这座神城运转。
如今他才知道，原来起源圣地乃是整个古老宇宙的中心。建立在上方的第九神城，自然也会有这等景象。
二人话不多说，直奔第九神城下方而去，不多时，他们便看到了由无数最为古老的星辰组成的大裂缝。
“那里，便是宇宙起源之地！起源圣地就藏在其中！”
华胥娘娘震声飞去，伏旻也紧随其后。
而就在伏旻与华胥进入起源圣地的那一刻，星空微微晃动，原本平静的时空荡起了波澜，一尊未来世的天帝降临在了现世。
他抬步，打算跟随进去，却不料时空突然不稳，将他阻挡在起源圣地之外。
“奇怪……”
他再次抬起脚步，四周的时空又是剧烈抖动，让他始终无法稳稳的跨出一步。
未来世的天帝发力，强行向前走出一步，却见剧烈晃动的时空突然扩张，让他与起源圣地的距离还是那么远，不增不减。
他沉吟思索片刻，只得放弃，返回到了他的时代。
……
起源圣地
伏旻向左右看去，却见这里可以见到外界的景象，古老宇宙的状态还处于刚刚诞生的那一刻，天地万物包括无数星河星球都在大爆炸中诞生，演变，造化神奇……
这是因为空间在飞速膨胀，光却追不上膨胀的空间，因此未曾有时光。
在这里，还漂浮着一个又一个微型宇宙，有无数更为微小的星辰与生灵栖息其中，很是奇特。
“真是一处奇妙的圣地……”伏旻喃喃自语道。
“起源，我知道你在这里！”
华胥娘娘开口，声音在空旷的起源圣地中回荡，震碎了许多微型宇宙：“怎么？躲在这里不敢出来了？”
黑暗中突然传来了一丝细微的精神波动，混沌之气掀开，露出一条台阶通道。
只见一尊先天神王从台阶的上方走下，一脸无奈地躬身道：“见过陛下，娘娘……”
“起源，你果然在这里。”华胥娘娘冷笑，与起源神王之间似有怨怼。
她与雷泽古神曾与大司命争过天地主，而那时的起源认大司命为兄长，为他出谋划策，给两位始祖神王造成过很多麻烦。
他设下最棘手的计谋便是让大司命招后土娘娘与始龙神王到其麾下。
也因为这一妙手，雷泽华胥因为自己弟弟妹妹的缘故，逐渐不再与大司命作对。
紧接着起源神王又分化两位神魔领袖的势力，让越来越多的神王转而投靠大司命，最终令古老宇宙第一次统一。
“娘娘，太古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过去之间的仇怨大可以放下。”
起源神王坦然，一脸平静：“再者，大司命死于我手，我也算为你除了一个对手罢？”
华胥娘娘依旧冷笑：“那么火纪呢？火纪确立时你可是率一众神王来祖庭阻击大燧。”
面对华胥娘娘的咄咄逼人，起源神王也是面不改色：“火纪确立那一战，确实是我痴心妄想地想要维持古神统治。但随着时间推移，我也认清了大势，自然就放弃了不切实际的想法。”
伏旻抬了抬眼皮。
起源神王的这句话含义很多，最大的意义便是再说火纪覆灭与混乱时代的事情与他无关。
他展颜，笑道：“起源道友，朕素闻你的大名，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前些日子，朕从娘娘那得知你有一门精妙的神通，特来讨教一二。”
起源神王不动声色，道：“陛下说笑了，我这神通平平无奇，哪敢入陛下的法眼？”
“哪里的话？”
伏旻哈哈大笑，“还是说……起源道友不想跟朕交流一下道法神通？那可会让朕怅然而失。”
下一刻，他拔剑，拔的是一口先天龙鳞剑，快得令人咋舌，剑气卷起滚滚混沌气，悍然向起源神王刺去，
起源神王也是脸色一变，不知眼前的天帝为何会突然翻脸，但也来不及多想，连忙抬手去挡。
“嘶啦——”
赤手空拳去挡伏旻的剑招，其结果可想而知，饶是起源神王的先天道体都被削去了一片血肉：“陛下，你这是何意？！”
伏旻不答，收剑回旋，切换了剑招，浩浩煌煌的剑光从他的先天龙鳞剑之中迸发。
其势如渊，其剑如虹，其道如画，化作纵横交错的山川，化作澎湃作响的河流，波澜壮阔的山河向起源神王扑面而来！
“欺人太甚！”
起源神王大怒，无边的魔性从他耳目口鼻中滋生，身躯越来越高大，越来越伟岸，越来越无法揣度琢磨。
“诸天无道！”
他伸手，五指叉开又猛然扣紧，虽然没有暮鼓鼓声传来，却有着无边的毁灭之力爆发。
起源神王施展出来的诸天无道与华胥娘娘施展出来的诸天无道根本不是一个概念。一剑山河在这一式神通中轰然破碎，雪亮的剑气四散逸泄，搅得起源圣地天翻地覆！
伏旻也被诸天无道波及，一时间只觉身也沉沦，魂也沉沦，道也沉沦，秘境也飞速闭合，法力也被镇压！
“好神通，但还不够！”
无形的领域贲张到了极致，先天龙鳞剑已经消失不见，现在在伏旻手中的，乃是他的帝剑！
刚刚只是他的剑道，而现在才是他的看家本领。
先天易道！
帝剑斩下，剑光中却是蕴含着无数种神通，无有重复！
无数种神通的威能同时爆发，这一次，却连诸天无道都无法将这一式神通寂灭！
诸天无道确实是了不得的神通，但它的能效却取决于他的施展者。
起源神王的修为、实力不及伏旻，也就无法让诸天无道镇压伏旻施展出的所有神通！
“轰——”
无数神通炸裂的声音传来，但终究是有少部分神通穿过了诸天无道，直接作用在了起源神王身上！
起源神王不敌，肌体表面越来越多的伤口浮现。好不容易扛住了伏旻的一次攻势，却见又有道道蕴藏着无数神通的剑光袭来！
“陛下！我服了！”
无奈的声音响起，原本奔袭而来的剑光猛然停滞，旋即消散。
“起源道友的神通着实不凡，朕见识到了。”
伏旻收剑，走到起源神王面前将他扶起。
起源神王很是感动，也不顾身上鲜血淋漓，当即请伏旻入座，要与他把酒言欢，
三人落座，伏旻也与起源神王对饮。一个问太古时代的趣事，一个则讨教神通道法，皆是知无不言，浑然没有刚刚厮杀时的剑拔弩张。
良久之后，伏旻起身作别，起源神王甚是不舍，慨然道：“臣与陛下委实相见恨晚，早知道便该多出去走走了！”
“起源道友就是现在出世也无妨。”伏旻悠然道。
“唉，心有此意然力有不逮。还是算了。”
当今的天帝与古老的神王依依惜别，也不知来回客套了多少次，这才忍痛分别。
华胥娘娘默不作声，直到远去才问道：“陛下，你觉得起源神王如何？”
伏旻也收起了惺惺作态的模样，老神在在道：“这起源神王倒也老实，一副从良模样，滴水不漏，没能探查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没法确认他是不是太古神王们的领袖。”
“虽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但也不可不防！”
华胥娘娘一贯温婉，但遇到要紧之事却又如雷泽古神那般雷厉风行：“陛下能否将失传的晨钟神通重现？如果可以，能留一招撒手锏提防起源也是好的。”
伏旻赞道：“娘娘的心思确实细腻。不过我以为，就算重现了晨钟神通，也未必能奈何得了现在的起源神王。”
华胥娘娘微微一怔，旋即也明白伏旻的意思。
晨钟神通已经是百万年前的神通了，无法补足完善。而起源神王却会不断进步，比起百万年前的自己自然不可相提并论。
用一种过时的神通去对付现在起源神王，又能起到多大作用？
“不过，既然我知道了他的圣地所在。”
伏旻悠然道，“那么，就算起源神王真有反心，也无法对我构成威胁……”
华胥娘娘稍稍放下心，又道：“那么起源的实力，比之陛下又如何？”
“他藏拙了，但我也未尽全力，他差我一线。”伏旻悠然道。
华胥娘娘彻底放心了下来。
差一线便是天差地别。不说伏旻已经心有警惕，即使诸天无道是无解的神通，起源神王的修为实力也将是他最大的破绽。
他们踏入了第九神城，传送阵台的光芒垂落笼罩。下一刻，各种古老无比的景象扑面而来，令人不禁产生穿越了时空的错觉，仿佛可以看到整个宇宙亿万年的历史，亿万年的演变过程。
不多时，奇妙的观感消失，他们已然回到了紫薇星域。
伏旻与华胥娘娘作别，回到了天庭，却见帝后华有容走来，面色含羞带怯，低声道：“陛下，妾身有了……”
“有了？有什么了？”
伏旻闻言有些茫然，突然似乎明白了什么，瞳孔骤然放大，看向了帝后娘娘的肚子。
他颤抖着嗓音：“有……有了？”
这位老天帝的手也有些颤抖，轻抚华有容的小腹，又惊又喜又有些不知所措。
帝后娘娘也被这巨大的幸福感包围，道：“才怀上没多久，我不日前感孕，这才察觉自己已经有了身孕。”
一向不喜形于色的伏旻此刻沉浸在老来得子的喜悦中，竟有两行清泪从他眼角流下。
他有时也很信因果之说，认为自己年轻时险些断送了伏羲氏的未来，这份因果也将他反噬，让他难有后裔。
否则，以伏羲氏与华胥氏的血脉之近，为何十万年来夫妇二人一直没能孕育出子嗣？
原本，伏旻也做好了无后而终的打算，却不想从起源圣地归来，得了这么大的喜讯。
“我的孩子……”伏旻的眸中尽是温柔。
……
古老宇宙，起源圣地
感应到伏旻与华胥已经远去，起源神王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嘀咕道：“道尊，真是个难缠的对手……”
他的双目骤然无神，仿佛在瞬间被抽离了所有的精气神，顿时瘫软了下来。
他一部分的肌体开始分解，化作灵光飞舞，丝丝缕缕的精气法力不断从他体内涌出，飘向了他身后的黑暗……
黑暗中，一尊古老的神王缓缓走出，面带笑意，将那些精气法力灵光全数吸收。
起源神王！
这尊起源神王和那个瘫软下来的起源神王，简直别无二致，在气息上也没有任何差别！
唯一的区别就是他活着，倒下去的那尊起源神王已经死去很久。
他看了看眼前瘫软的起源神王，已经了无生气，因为肉身的一部分因为化作了灵光，所以显得有些残破。
起源神王笑了笑，突然周身混沌氤氲，浮现出一片混沌海异象。而他竟是化作了一头硕大无朋的混沌巨兽，旋即一口吞下了眼前的起源神王！
确切说，是起源神王的尸体。
吞噬掉了起源神王的尸体，这尊混沌巨兽便再度化作了起源神王的模样，心满意足，甚至还打了一个饱嗝。
“师尊……你在吗？”
这时，滔天的黑暗席卷入起源圣地，先天黑帝走入其中，向起源神王行礼：“老师，毁灭一个辉煌鼎盛的种族需要多久？”
十万年前，他也曾向起源神王问过这个问题。
起源神王面无表情，悠悠起身，走出了起源圣地，黑帝亦步亦趋。
“十万年前你来问我，我不曾告诉你答案，是怕你坏了我的好事。不过十万年已过，我可以回答你了。”
起源神王的目光仿佛突破了时空的桎梏，像是在遥望暮气沉沉的天庭，悠然道：“毁掉一个如伏羲这样辉煌鼎盛的种族，只需要一代人的时代……”
黑帝微微一怔。
起源神王笑道：“只需要等伏旻死后便可以了。”
黑帝精神大振，起身离去。
路上，黑帝突然身躯微震，如有所觉，施展出宇清宙光玄经，破开空间而去。
不多时，他便降临到了古老宇宙一处偏僻之地。
在这里，有一座笼罩在薄薄霞光中的星域，广阔无垠。而在星域中央，竟有一座先天圣地！
先天圣地的大体格局有如女子玄牝之门，幽深而不可测。而在圣地的核心处，有一枚先天道胎，无数道纹浮现在道胎的表面，幻明幻灭，散发出越来越强的悸动。
“孕育了一百多万年，而今总算要孕育完全了吗？”黑帝盯着这座先天圣地，喃喃自语道。
他于火纪末年便发现了这里，此后便一直留意于此。
那个时候，这座先天圣地还只是一团凶险无比的星雾团；先天道胎也极为虚幻，笼罩在重重先天之光中。
如今先天道胎已经由虚化实，将先天之光悉数吸收，也就意味着道胎大成，随时都有可能破开，诞生出一尊全新的先天神魔！
“轰！”
一座微妙玄参的玄牝之门从先天圣地中冉冉升起，门户的两边缭绕着先天神气与先天魔气，旋即又交织成一团，不断旋转、震动！
“先天神道？先天魔道？”黑帝见状不禁动容。
以他的眼力，自然能看的出那先天神气与先天魔气，乃是先天神道与先天魔道衍生所化！
但神气与魔气却在互相融合，让他突然有了个大胆的猜测：“难不成……难不成将孕育出神魔一体的先天神王？”
“怎么可能，自古神魔不两立……等等！那是！”黑帝惊声大呼，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色。
只见先天神气与先天魔气旋转的越来越快，神道与魔道的道妙止不住的向外迸发，如同一黑一白、首尾相连的两条大鱼！
而在黑白之间，又形成了一条旋转不已的分割线，将黑白分开！也是将神魔分开！
那是先天邪道！
这是一座神魔邪三道一体的先天圣地！
“神魔邪三位一体，天地间居然会诞生这样一尊先天神魔？！”
黑帝不敢置信，此刻他若是以更为宏观的视角去看这座新生的先天圣地，那么就能看到一幅宏大的神魔邪太极图！
先天道胎的胎膜也在这一刻层层裂开，到最后只剩下三个赤裸的婴孩，半眯着眼依偎在一起。
三个婴孩两男一女，面目一般无二。又有先天之光分化成神光、魔光、邪光，化作三件道衣，将他们各自裹住。
黑帝落入先天圣地中，漫步走来，这座先天圣地也对他展露出杀机，但统统被他镇压了下来。
他走到三个新生的先天神魔面前，一指点去，指尖喷薄黑光，分作三股，涌入这三尊先天神魔的眉心。
下一刻，三个婴孩悠悠转醒，也是钟蕴灵秀，得了黑帝的惠，福至心灵，向他躬身道：“师尊。”
黑帝微微一怔，最后也坦然接受了他们的拜师。
“你们既然是我的弟子，那为师也须得给你们取个姓名。”
黑帝略微思忖了片刻，心里已然有了主意，道：“你生而有神、魔、邪三身，得天独厚，承合古老宇宙太极之势。”
“太极者，万物之母也。所以你的姓氏，当为一个‘母’字。‘母’姓少见，故为师给你谐一个‘穆’字。至于名字，便取‘先天’二字……”
“穆先天……穆先天。”
这尊奇特的先天神魔的三身懵懵懂懂地念叨了几下这个名字，旋即各自点头，齐齐向先天黑帝躬身一拜：“多谢师尊赐名。”
黑帝面无表情，拂袖，兜住了穆先天的三身：“你们初初诞生，不明事理，不明是非，不明修炼。为师便带你们去修炼一番。”
华胥娘娘诧异地看着前来拜访的伏旻，也不知他为何对前朝旧事有了兴趣：“陛下怎么突然提起了疏勒帝？”
这位始祖神王的气息越发深不可测，无论是修为还是道行都已经极其逼近道神境界。
所欠缺的，也仅仅是火候的积累而已。
伏旻笑道：“他是火纪的最后一代燧皇，我也是突发奇想，想要了解了解他。”
逴龙氏、相王相继提起过疏勒帝与疏勒时代，这也让伏旻对这位末代天皇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火纪时代的覆灭必然与太古神王的捕鱼计划有关，在某种角度而言，疏勒帝的故事或许能给予伏旻警醒与启发。
“疏勒帝，他可不是什么昏庸无能之辈。”
追忆起那段岁月，华胥娘娘目光也变得有些意味深长，“弇兹氏在他统治的那一万年好不兴旺，火纪时代更是没有显露出任何衰败迹象。”
“但他离世之后，火纪时代便遭遇了最为凶猛的打击。”
伏旻的眼角一跳：“娘娘可知那群太古神王的幕后领袖是谁？”
回望历史，火纪覆灭的过程其实也一目了然，是太古神王联手作乱，欲图毁灭弇兹氏、图腾修炼体系以及后天生灵的道统，这才有了后来的混乱时代。
这与捕鱼计划不谋而合。
太古神王们的背后也必定有一个领袖，只是这个领袖是谁，则一直是个谜团。
先天黑帝？先天白帝？又或是古老宇宙的神魔邪三帝？
他们，还不够格！
“想来，陛下也察觉到了什么，我有一个猜测……”
华胥娘娘吐出一口浊气，道：“陛下可知起源神王？”
伏旻皱眉，摇了摇头：“不曾听过。”
神王的名号他基本都知晓，至少也听闻过，但这起源神王却不曾听说过。
“众所周知，天地间第一尊先天神魔乃是古神主宰大司命。而起源神王，便是继大司命之后诞生的第二尊古神，也是他辅助大司命一统当时先天神魔互相争斗、压轧的混乱局面。”
华胥娘娘解释道：“他的本事也不小，有一门神通，名为诸天无道。”
她吐出一口先天癸水道气，道气升腾，纠缠不定，在两人之间变换成了一面布满奇异道纹的小鼓。
“这是诸天无道的神兵形态，叫做暮鼓，所以也叫暮鼓神通。鼓声一响，便可让天地万道寂灭沉沦。”
华胥娘娘的眼中流露出了对诸天无道的忌惮：“起源神王后来背叛大司命，施展诸天无道，并借道界将覆的毁灭之力助长神通威能，将大司命与追随他的一众神王尽数埋葬。”
“后来大燧开辟火纪时代，蔑视仇视后天生灵的起源也携这门神通与他对战，险些让大燧身殒。若非大燧另有手段，不然真就要让他得逞。”
凝重的神色也在伏旻面容上浮现，他道：“所以娘娘是认为，起源神王是覆灭火纪的最大黑手？”
依华胥娘娘这般描述，起源神王无论是资历还是手段还是智慧都是先天神魔中绝顶的存在，确实有资格做太古神王捕鱼计划的领袖！
又一口先天道气被华胥娘娘吐出。这一次，先天道气化作了一口小巧而又古朴的钟。
“火纪末年，疏勒帝不知从那里了解到了起源神王的这门神通，见猎心喜，想要破解诸天无道。”
华胥娘娘把玩着那口小钟，道：“他耗费了将近万年的时光，最终创造了晨钟神通。”
伏旻若有所思，突然轻轻拍动眼前的小暮鼓，只听得“咚——”的一声，一股若有似无的气息从中鼓荡。
一时间，暮鼓周围的空间陷入寂灭，其中的大道更是在这鼓声之中腐朽、消亡、不复存在，似在谱写破灭的葬曲！
“铛——”
这时，小晨钟则被华胥娘娘敲动。
如果说暮鼓神通是黄昏暮色，那么晨钟神通就是拂晓黎明，驱散衰亡。悠悠扬扬的钟声与鼓声始一交汇便开始两相湮灭，以更为磅礴厚重的生机抵消了暮鼓的毁灭！
最终，暮鼓被彻底压制，被鼓声震破的空间与大道也恢复如初。
“好神通。”
伏旻赞道：“无论是起源神王的暮鼓，还是疏勒帝的晨钟，都是精妙绝伦的好神通。”
华胥娘娘挥手，先天道气所化晨钟与暮鼓烟消云散：“这两门神通，我也只会个大概，难得真谛。随着火纪的覆灭，晨钟神通也就此失传在了时光之中。”
“娘娘是怀疑，晨钟神通的诞生，让起源神王感到不安。继而他发动了黑暗大动乱，想要让克制诸天无道的晨钟彻底消失？”
伏旻将华胥娘娘猜测的思路一举道出，也不由得陷入沉思。
如果真是这个缘由，那么起源神王的动机倒也落实了下来，毕竟晨钟神通已经威胁到了他的立身之本。
他本身就有敌视后天生灵的意向与主张，再加上其背叛旧主大司命和阻击火纪建立的前科，令他的嫌疑又大了几分。
“娘娘，你可知起源神王身在何处？”伏旻忽然道：“我想见见他。”
“你想见他？”
华胥娘娘诧异，思虑了一番：“火纪时代起源便很少显露踪迹，地纪时代我与雷泽、后土便再也没有见过他现身。”
“如果真要找他的话，他最有可能在自己的先天圣地中。”
“而他的先天圣地，便是起源圣地！”
……
紫薇星域与古老宇宙间有一条连接通道，名为“通天星道”，是大燧为了方便来往两界所建。
在这条星道上有九颗被切半的大星连成一线。大星的切面上则建立起了巍峨神城，引力之大甚至捕获了太阳与月亮，让日月围绕神城运转！
而第九座神城，便是紫薇与古老宇宙的中间节点。
如果要完整走一遭通天星道，那么将花费七年甚至更久的时间，但好在起源圣地，便位于第九神城的下方。
伏旻曾来过此处，当时只觉得第九神城分外神奇，站在这里，就像是站在宇宙的中心，所有的星辰都是围绕这座神城运转。
如今他才知道，原来起源圣地乃是整个古老宇宙的中心。建立在上方的第九神城，自然也会有这等景象。
二人话不多说，直奔第九神城下方而去，不多时，他们便看到了由无数最为古老的星辰组成的大裂缝。
“那里，便是宇宙起源之地！起源圣地就藏在其中！”
华胥娘娘震声飞去，伏旻也紧随其后。
而就在伏旻与华胥进入起源圣地的那一刻，星空微微晃动，原本平静的时空荡起了波澜，一尊未来世的天帝降临在了现世。
他抬步，打算跟随进去，却不料时空突然不稳，将他阻挡在起源圣地之外。
“奇怪……”
他再次抬起脚步，四周的时空又是剧烈抖动，让他始终无法稳稳的跨出一步。
未来世的天帝发力，强行向前走出一步，却见剧烈晃动的时空突然扩张，让他与起源圣地的距离还是那么远，不增不减。
他沉吟思索片刻，只得放弃，返回到了他的时代。
……
起源圣地
伏旻向左右看去，却见这里可以见到外界的景象，古老宇宙的状态还处于刚刚诞生的那一刻，天地万物包括无数星河星球都在大爆炸中诞生，演变，造化神奇……
这是因为空间在飞速膨胀，光却追不上膨胀的空间，因此未曾有时光。
在这里，还漂浮着一个又一个微型宇宙，有无数更为微小的星辰与生灵栖息其中，很是奇特。
“真是一处奇妙的圣地……”伏旻喃喃自语道。
“起源，我知道你在这里！”
华胥娘娘开口，声音在空旷的起源圣地中回荡，震碎了许多微型宇宙：“怎么？躲在这里不敢出来了？”
黑暗中突然传来了一丝细微的精神波动，混沌之气掀开，露出一条台阶通道。
只见一尊先天神王从台阶的上方走下，一脸无奈地躬身道：“见过陛下，娘娘……”
“起源，你果然在这里。”华胥娘娘冷笑，与起源神王之间似有怨怼。
她与雷泽古神曾与大司命争过天地主，而那时的起源认大司命为兄长，为他出谋划策，给两位始祖神王造成过很多麻烦。
他设下最棘手的计谋便是让大司命招后土娘娘与始龙神王到其麾下。
也因为这一妙手，雷泽华胥因为自己弟弟妹妹的缘故，逐渐不再与大司命作对。
紧接着起源神王又分化两位神魔领袖的势力，让越来越多的神王转而投靠大司命，最终令古老宇宙第一次统一。
“娘娘，太古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过去之间的仇怨大可以放下。”
起源神王坦然，一脸平静：“再者，大司命死于我手，我也算为你除了一个对手罢？”
华胥娘娘依旧冷笑：“那么火纪呢？火纪确立时你可是率一众神王来祖庭阻击大燧。”
面对华胥娘娘的咄咄逼人，起源神王也是面不改色：“火纪确立那一战，确实是我痴心妄想地想要维持古神统治。但随着时间推移，我也认清了大势，自然就放弃了不切实际的想法。”
伏旻抬了抬眼皮。
起源神王的这句话含义很多，最大的意义便是再说火纪覆灭与混乱时代的事情与他无关。
他展颜，笑道：“起源道友，朕素闻你的大名，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前些日子，朕从娘娘那得知你有一门精妙的神通，特来讨教一二。”
起源神王不动声色，道：“陛下说笑了，我这神通平平无奇，哪敢入陛下的法眼？”
“哪里的话？”
伏旻哈哈大笑，“还是说……起源道友不想跟朕交流一下道法神通？那可会让朕怅然而失。”
下一刻，他拔剑，拔的是一口先天龙鳞剑，快得令人咋舌，剑气卷起滚滚混沌气，悍然向起源神王刺去，
起源神王也是脸色一变，不知眼前的天帝为何会突然翻脸，但也来不及多想，连忙抬手去挡。
“嘶啦——”
赤手空拳去挡伏旻的剑招，其结果可想而知，饶是起源神王的先天道体都被削去了一片血肉：“陛下，你这是何意？！”
伏旻不答，收剑回旋，切换了剑招，浩浩煌煌的剑光从他的先天龙鳞剑之中迸发。
其势如渊，其剑如虹，其道如画，化作纵横交错的山川，化作澎湃作响的河流，波澜壮阔的山河向起源神王扑面而来！
“欺人太甚！”
起源神王大怒，无边的魔性从他耳目口鼻中滋生，身躯越来越高大，越来越伟岸，越来越无法揣度琢磨。
“诸天无道！”
他伸手，五指叉开又猛然扣紧，虽然没有暮鼓鼓声传来，却有着无边的毁灭之力爆发。
起源神王施展出来的诸天无道与华胥娘娘施展出来的诸天无道根本不是一个概念。一剑山河在这一式神通中轰然破碎，雪亮的剑气四散逸泄，搅得起源圣地天翻地覆！
伏旻也被诸天无道波及，一时间只觉身也沉沦，魂也沉沦，道也沉沦，秘境也飞速闭合，法力也被镇压！
“好神通，但还不够！”
无形的领域贲张到了极致，先天龙鳞剑已经消失不见，现在在伏旻手中的，乃是他的帝剑！
刚刚只是他的剑道，而现在才是他的看家本领。
先天易道！
帝剑斩下，剑光中却是蕴含着无数种神通，无有重复！
无数种神通的威能同时爆发，这一次，却连诸天无道都无法将这一式神通寂灭！
诸天无道确实是了不得的神通，但它的能效却取决于他的施展者。
起源神王的修为、实力不及伏旻，也就无法让诸天无道镇压伏旻施展出的所有神通！
“轰——”
无数神通炸裂的声音传来，但终究是有少部分神通穿过了诸天无道，直接作用在了起源神王身上！
起源神王不敌，肌体表面越来越多的伤口浮现。好不容易扛住了伏旻的一次攻势，却见又有道道蕴藏着无数神通的剑光袭来！
“陛下！我服了！”
无奈的声音响起，原本奔袭而来的剑光猛然停滞，旋即消散。
“起源道友的神通着实不凡，朕见识到了。”
伏旻收剑，走到起源神王面前将他扶起。
起源神王很是感动，也不顾身上鲜血淋漓，当即请伏旻入座，要与他把酒言欢，
三人落座，伏旻也与起源神王对饮。一个问太古时代的趣事，一个则讨教神通道法，皆是知无不言，浑然没有刚刚厮杀时的剑拔弩张。
良久之后，伏旻起身作别，起源神王甚是不舍，慨然道：“臣与陛下委实相见恨晚，早知道便该多出去走走了！”
“起源道友就是现在出世也无妨。”伏旻悠然道。
“唉，心有此意然力有不逮。还是算了。”
当今的天帝与古老的神王依依惜别，也不知来回客套了多少次，这才忍痛分别。
华胥娘娘默不作声，直到远去才问道：“陛下，你觉得起源神王如何？”
伏旻也收起了惺惺作态的模样，老神在在道：“这起源神王倒也老实，一副从良模样，滴水不漏，没能探查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没法确认他是不是太古神王们的领袖。”
“虽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但也不可不防！”
华胥娘娘一贯温婉，但遇到要紧之事却又如雷泽古神那般雷厉风行：“陛下能否将失传的晨钟神通重现？如果可以，能留一招撒手锏提防起源也是好的。”
伏旻赞道：“娘娘的心思确实细腻。不过我以为，就算重现了晨钟神通，也未必能奈何得了现在的起源神王。”
华胥娘娘微微一怔，旋即也明白伏旻的意思。
晨钟神通已经是百万年前的神通了，无法补足完善。而起源神王却会不断进步，比起百万年前的自己自然不可相提并论。
用一种过时的神通去对付现在起源神王，又能起到多大作用？
“不过，既然我知道了他的圣地所在。”
伏旻悠然道，“那么，就算起源神王真有反心，也无法对我构成威胁……”
华胥娘娘稍稍放下心，又道：“那么起源的实力，比之陛下又如何？”
“他藏拙了，但我也未尽全力，他差我一线。”伏旻悠然道。
华胥娘娘彻底放心了下来。
差一线便是天差地别。不说伏旻已经心有警惕，即使诸天无道是无解的神通，起源神王的修为实力也将是他最大的破绽。
他们踏入了第九神城，传送阵台的光芒垂落笼罩。下一刻，各种古老无比的景象扑面而来，令人不禁产生穿越了时空的错觉，仿佛可以看到整个宇宙亿万年的历史，亿万年的演变过程。
不多时，奇妙的观感消失，他们已然回到了紫薇星域。
伏旻与华胥娘娘作别，回到了天庭，却见帝后华有容走来，面色含羞带怯，低声道：“陛下，妾身有了……”
“有了？有什么了？”
伏旻闻言有些茫然，突然似乎明白了什么，瞳孔骤然放大，看向了帝后娘娘的肚子。
他颤抖着嗓音：“有……有了？”
这位老天帝的手也有些颤抖，轻抚华有容的小腹，又惊又喜又有些不知所措。
帝后娘娘也被这巨大的幸福感包围，道：“才怀上没多久，我不日前感孕，这才察觉自己已经有了身孕。”
一向不喜形于色的伏旻此刻沉浸在老来得子的喜悦中，竟有两行清泪从他眼角流下。
他有时也很信因果之说，认为自己年轻时险些断送了伏羲氏的未来，这份因果也将他反噬，让他难有后裔。
否则，以伏羲氏与华胥氏的血脉之近，为何十万年来夫妇二人一直没能孕育出子嗣？
原本，伏旻也做好了无后而终的打算，却不想从起源圣地归来，得了这么大的喜讯。
“我的孩子……”伏旻的眸中尽是温柔。
……
古老宇宙，起源圣地
感应到伏旻与华胥已经远去，起源神王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嘀咕道：“道尊，真是个难缠的对手……”
他的双目骤然无神，仿佛在瞬间被抽离了所有的精气神，顿时瘫软了下来。
他一部分的肌体开始分解，化作灵光飞舞，丝丝缕缕的精气法力不断从他体内涌出，飘向了他身后的黑暗……
黑暗中，一尊古老的神王缓缓走出，面带笑意，将那些精气法力灵光全数吸收。
起源神王！
这尊起源神王和那个瘫软下来的起源神王，简直别无二致，在气息上也没有任何差别！
唯一的区别就是他活着，倒下去的那尊起源神王已经死去很久。
他看了看眼前瘫软的起源神王，已经了无生气，因为肉身的一部分因为化作了灵光，所以显得有些残破。
起源神王笑了笑，突然周身混沌氤氲，浮现出一片混沌海异象。而他竟是化作了一头硕大无朋的混沌巨兽，旋即一口吞下了眼前的起源神王！
确切说，是起源神王的尸体。
吞噬掉了起源神王的尸体，这尊混沌巨兽便再度化作了起源神王的模样，心满意足，甚至还打了一个饱嗝。
“师尊……你在吗？”
这时，滔天的黑暗席卷入起源圣地，先天黑帝走入其中，向起源神王行礼：“老师，毁灭一个辉煌鼎盛的种族需要多久？”
十万年前，他也曾向起源神王问过这个问题。
起源神王面无表情，悠悠起身，走出了起源圣地，黑帝亦步亦趋。
“十万年前你来问我，我不曾告诉你答案，是怕你坏了我的好事。不过十万年已过，我可以回答你了。”
起源神王的目光仿佛突破了时空的桎梏，像是在遥望暮气沉沉的天庭，悠然道：“毁掉一个如伏羲这样辉煌鼎盛的种族，只需要一代人的时代……”
黑帝微微一怔。
起源神王笑道：“只需要等伏旻死后便可以了。”
黑帝精神大振，起身离去。
路上，黑帝突然身躯微震，如有所觉，施展出宇清宙光玄经，破开空间而去。
不多时，他便降临到了古老宇宙一处偏僻之地。
在这里，有一座笼罩在薄薄霞光中的星域，广阔无垠。而在星域中央，竟有一座先天圣地！
先天圣地的大体格局有如女子玄牝之门，幽深而不可测。而在圣地的核心处，有一枚先天道胎，无数道纹浮现在道胎的表面，幻明幻灭，散发出越来越强的悸动。
“孕育了一百多万年，而今总算要孕育完全了吗？”黑帝盯着这座先天圣地，喃喃自语道。
他于火纪末年便发现了这里，此后便一直留意于此。
那个时候，这座先天圣地还只是一团凶险无比的星雾团；先天道胎也极为虚幻，笼罩在重重先天之光中。
如今先天道胎已经由虚化实，将先天之光悉数吸收，也就意味着道胎大成，随时都有可能破开，诞生出一尊全新的先天神魔！
“轰！”
一座微妙玄参的玄牝之门从先天圣地中冉冉升起，门户的两边缭绕着先天神气与先天魔气，旋即又交织成一团，不断旋转、震动！
“先天神道？先天魔道？”黑帝见状不禁动容。
以他的眼力，自然能看的出那先天神气与先天魔气，乃是先天神道与先天魔道衍生所化！
但神气与魔气却在互相融合，让他突然有了个大胆的猜测：“难不成……难不成将孕育出神魔一体的先天神王？”
“怎么可能，自古神魔不两立……等等！那是！”黑帝惊声大呼，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色。
只见先天神气与先天魔气旋转的越来越快，神道与魔道的道妙止不住的向外迸发，如同一黑一白、首尾相连的两条大鱼！
而在黑白之间，又形成了一条旋转不已的分割线，将黑白分开！也是将神魔分开！
那是先天邪道！
这是一座神魔邪三道一体的先天圣地！
“神魔邪三位一体，天地间居然会诞生这样一尊先天神魔？！”
黑帝不敢置信，此刻他若是以更为宏观的视角去看这座新生的先天圣地，那么就能看到一幅宏大的神魔邪太极图！
先天道胎的胎膜也在这一刻层层裂开，到最后只剩下三个赤裸的婴孩，半眯着眼依偎在一起。
三个婴孩两男一女，面目一般无二。又有先天之光分化成神光、魔光、邪光，化作三件道衣，将他们各自裹住。
黑帝落入先天圣地中，漫步走来，这座先天圣地也对他展露出杀机，但统统被他镇压了下来。
他走到三个新生的先天神魔面前，一指点去，指尖喷薄黑光，分作三股，涌入这三尊先天神魔的眉心。
下一刻，三个婴孩悠悠转醒，也是钟蕴灵秀，得了黑帝的惠，福至心灵，向他躬身道：“师尊。”
黑帝微微一怔，最后也坦然接受了他们的拜师。
“你们既然是我的弟子，那为师也须得给你们取个姓名。”
黑帝略微思忖了片刻，心里已然有了主意，道：“你生而有神、魔、邪三身，得天独厚，承合古老宇宙太极之势。”
“太极者，万物之母也。所以你的姓氏，当为一个‘母’字。‘母’姓少见，故为师给你谐一个‘穆’字。至于名字，便取‘先天’二字……”
“穆先天……穆先天。”
这尊奇特的先天神魔的三身懵懵懂懂地念叨了几下这个名字，旋即各自点头，齐齐向先天黑帝躬身一拜：“多谢师尊赐名。”
黑帝面无表情，拂袖，兜住了穆先天的三身：“你们初初诞生，不明事理，不明是非，不明修炼。为师便带你们去修炼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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