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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谋计多端

    五十里之外,一座容纳着五、六千户的城镇便是代中侯国,信武之地。

    因为与代都相隔并不太远,靳氏母女昨日便已返回家中,只是靳侯却外出访客,说是今日会回府,她们便一早在书房中焦急地等待。

    靳秀在房中踱来踱去,靳夫人虽坐在榻上,却也不时向外张望。

    忽然,庭中有了声响。

    “高人!高人啊!”靳侯朗笑着穿过庭院,随之走进书房。

    靳夫人与靳秀面带忧虑地迎向他。

    “夫君——”

    “阿翁——”

    “你们回来了,代都一行如何?”靳侯难掩面上喜色,顺口问着她们。

    “夫君何事如此高兴?可是上次入京的时候遇到的那位高人?”靳夫人随着他坐入榻中,靳秀也凑上前来。

    靳亭看了看靳秀,这是还不能过多透露的机密事,他不置可否,但脸上仍然洋溢着喜悦。

    靳夫人却不敢同样高兴,她忧心不已地问道:“夫君可知,上官恂被派来负责查办李遵诚案?”

    “知道——”他志得意满地看看她们,“难道,你们是因为这个而担心?”

    “是啊……”

    “哈哈,所以我才说是高人,使团失踪的大案踪迹全无,私出边关的人马也无懈可击……你们以为只有上官恂来查吗?前前后后明使暗探查了多少遍,如何?还不是一无所获!”

    母女俩睁大了眼睛,让他说得不由心中安稳了一些。

    靳亭也不急,喝了一口茶,又道:“就是现在,你们以为上官恂是一个人来吗?”他煞有介事地点了点书案,“这背后还有未露面的暗使呢。”

    看着她们母女的紧张又被提了上来,他才道:“又如何呢?他已经无计可施了——”

    “怎么说?”

    靳亭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个绵长的微笑,似吐露出一个大秘密:“——他令上官恂抓了李遵诚!”

    “啊?李遵诚被抓了?”靳夫人吃惊地问。

    靳亭却抿着嘴,摇了摇头:“想必这位暗使大人也是急于求成,他要求上官恂严审李遵诚……你们猜,就在押送途中发生了什么事?”他难掩得意,享受地看着瞪大眼睛等着下文的妻女。

    “什么事?”靳夫人猜不出,不由焦急地催促着。

    靳亭缓缓道:“李遵诚——逃了!”

    “什么?怎么可能逃跑?押送犯人不都是重枷在身,周围还有一大群侍卫看守,李遵诚怎么可能逃跑?”

    靳秀眉头一拧,道:“一定是上官恂故意把他放了!李烺说过他们的关系非浅,他不会看着李遵诚受苦受难!”

    “不管是不是故意,反正现在李遵诚是在逃嫌犯,正秘密抓捕呢。”靳亭轻松地道。

    “这是好事啊……”靳夫人反应了过来,眼中闪亮,“李遵诚跑了,可罪名没跑啊!他这一逃,岂不正好坐实了他的罪行!”

    靳亭呵呵笑了笑:“是啊……李遵诚的事现在是小事了,只要让樊锋找到他,让他永远消失就行了……”

    “可是,”靳夫人又有些担心,“他这一逃,谁知道他能跑到哪儿去,还能找到他吗?”

    “李遵诚是什么人?”靳亭看着她撇了撇嘴,又点了点书案,“他做事从来一根筋,只要经他之手必会负责到底,其他的事尚且如此,何况这是他自己的案子……他不会跑远,一定是藏在附近的某个暗处打算伺机查探。”

    “嗯,”靳夫人赞同地点了点头,但思忖着又道,“不过……李遵诚毕竟也是一国中尉,之前还是太子的武教,樊锋会不会是他的对手?”

    “呵呵,”靳亭又不由地笑了,“这次我去拜访,有人告诉了我一件非常好笑的隐密事……”

    母女俩惊奇地看着他。

    “驻守在代国的暗探头领也参加了去年的比武大赛……”

    母女二人互相看看,去年的比武大赛樊锋得了三连冠,也就是说——

    “他早已是樊锋的手下败将!”靳亭撑着书案敲了敲,“我就不信这一次李遵诚能逃得了……”

    如此一来,让人放心多了……

    靳夫人微笑着轻吐一口气。

    不过,靳秀却暗暗转着双眸。

    正说着,门外闯进一人,他的身材并不健硕,但因急促的步伐却让他的身姿显得刚劲有力。

    “父亲……母亲——”他的脸上略带慌乱之色。

    “长宇?正有事要安排于你……”

    “父亲,出了大事!”

    “噢?你也知道李遵诚逃了?”

    “是,父亲,但是不仅如此……”他看了看母亲和妹妹,欲言又止。

    “说吧。”眼下这件事即要结束,而妻女也知道得差不多了。

    “父亲,上官恂一定接到了上面的指示,一改之前作风,一连下了几道密令,提审李遵诚是其一,与此同时,他在军中已经开始暗暗监视所有军备官……”

    “军备官?!”靳亭顿时瞪大了眼睛。

    靳夫人母女不明所以。

    “军备官和此事有什么关系?”看到靳亭神色大变,靳夫人急问道。

    靳长宇见父亲没有再隐瞒母亲和妹妹的意思,便向她回道:“因为父亲考虑到,案发后一定有多方办案官员轮番审问,不经过训练的证人必会露出马脚,所以父亲设计了真实的证人,假的将兵人马……我们给了一个军备官好处,让他偷偷挪用了军服。”

    靳亭看向他:“难道上官恂已经知道,是有人用军中装备假扮将兵?”

    “看来不错。”

    “他是怎么知道的?”靳亭一怒,但随即又道,“如果是我们府中人透露了风声,他就会直奔我们侯府了……”

    “是啊,父亲,不可能是我们的人,很可能是他自己查出了线索。”

    “这个上官恂还真有些本事……”靳亭的面色阴沉,“你的消息确切吗?”

    “是,父亲您知道,我们府内的人决不会出面主动打听,这些事都是那些兵将为了多讨一些押运酬劳,主动向我们的私商透露的。”

    “这么多的大动作,不寻常啊……”靳亭沉凝了一瞬,突然一抬头问道,“最近可发现从长安来了什么特别的人?”

    “这个……不清楚,底下人……还没有查到。”

    靳夫人此时明白了几分,担心地问道:“这个暗使会不会让上官恂严刑拷问那些军备官?”

    “这件事一直是在秘密调查,上官恂还不敢大动干戈,让整个军营人心惶惶……”回答了母亲,靳长宇焦急地又转向靳亭,“但是,父亲,还有一件事……”

    “嗯?”靳亭眉头深蹙。

    “我们埋伏在那个军备官私宅附近的探子来报,发现有人送了一封信,不知道什么内容,但是他的家人收到后甚是慌张,宅院的大门再未随意敞开过。”

    靳亭眼中瞳仁剧烈地晃动。

    “啊?一定是那人在军中得到了什么风声!”靳夫人惊慌地道。

    “父亲,怎么办?!”

    靳亭凝眉不语。

    “夫君,问问那位高人吧!”

    “哎呀,鞭长不及……”靳亭手握成拳砸着书案,“你让我想想!”

    突然,他停了手,眼中闪过一道冷冽:“那位暗使不是急着想要一个幕后吗,我们可以好好地为他谋划谋划……”

    他看向靳长宇:“准备两队人马,当那个军备官一出营,我们便在两地把他和他的家人同时灭掉!”

    “但是……这种杀人灭口会不会不打自招?”靳长宇有些担心。

    靳亭缓缓道:“李遵诚不是逃了吗?”他冷笑一声,“不打自招的可不是我们……”

    靳长宇一愣。

    靳亭已经胸有成竹,沉稳地道:“这件事是这样的——一切的谋划皆是李遵诚所为,而他现在逃了出来,却发现自己当初指使的军备官很有可能暴露,于是他不得不痛下杀手……”

    靳长宇了悟,裂嘴一笑:“孩儿明白,”但他又转念一想,“不过,父亲,还有一点违背常理……”

    “什么?”

    “李遵诚为什么大费周章派人私出边境诬陷自己呢?”

    靳亭冷冷一笑:“这怎么是诬陷呢?他派出私兵灭了匈奴使团,这是立功……”

    靳长宇又怔了怔,旋即惊叹道:“父亲好智谋!一切顺理成章,完全合理!”脸上闪过一丝狞笑,“李遵诚这黑锅背定了!”

    父子两人旁若无人的谋划,靳秀却听得分明,她一脸忧虑地插言问道:“阿翁,李遵诚逃脱在外,但是,但是……李烺也在外面,会不会同受牵连,说是他筹划的刺杀?”

    靳亭面无表情地看看她:“这种时候,不能计较了,如果那个军备官不灭,我们侯府则危矣!”

    靳秀不敢再看父亲,委屈又忧闷地看向母亲,小声嘟囔道:“阿母说过,不会连累李烺的……”

    靳夫人也担忧地看看靳侯,又看看靳长宇。

    “妹妹,”靳长宇替父亲解释道,“父亲之前没有用这样的方法,就是在保护阿烺,但是这一次行势所迫……侯府和李烺,小妹要有所取舍呀……”

    靳秀微低下头:“我没说不在意我们侯府,孰轻孰重,我拎得清的……”但说着,眼泪就要掉了下来。

    靳长宇见此笑道:“小妹还是有大局有双亲的,不过,你也不用过于担心,上官恂也不是愚蠢之徒,他放跑了李遵诚,为了表示自己在严谨办案,也许会把李烺抓回李宅的。”

    但是这一番安慰并没有解了靳秀的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