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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告罪(1)

    李妟驱动马车。

    转过弯,与行来的队伍正面迎上。

    十几骑谨护着中间一辆马车,黑色的盖顶,红色的两分帷幛,正是地方郡守才有资格使用的乘舆。

    看他所带人马并不算多,想必这位宋郡守一定以为此次只是陛下寻常视查而己。

    一行人在侯府门前停了下来,奴婢两旁侍候着。

    首先下来的是宋郡守,他整理了一下衣襟,抚了抚唇上微卷的胡须,仰头垂目看着侯府的大门。

    随后一位华贵衣着的妇人扶住婢子的手,从车上向下迈步。

    李妟的马车让出主道,偏向一旁,与他们缓缓擦肩而过……

    “嗖!”一只细钉以微不可察的声音从李妟的手中发出,直接钉住下车妇人落在车板上的衣襟。

    “嘶!”宋夫人下了车,衣襟的一半也留在了车板上。

    “哎呀!”她回头看了一眼,“啪”地一声反手就打了扶住自己的婢子一巴掌,“你眼睛瞎了,怎么不吱一声!”

    “夫人恕罪!夫人恕罪!”那婢子慌忙跪下,不停地认错。

    宋夫人又回身看了看破损的衣裳,愤恨难消地又踢了那婢子一脚:“这还怎么见人?还怎么面圣?!”

    “好了,”宋郡守有些不耐烦地道,“大庭广众地注意一下仪形,抓紧时间吧!”

    “我这个样子还有什么仪形?”宋夫人虽然还是一脸盛怒,但是已经压低了声音,“你说怎么办?”

    “要不……借周夫人……”宋郡守也知道她们二人的关系,这么扫面子的做法说得也不干脆。

    “咦?”宋夫人根本不理会他的建议,急着四处瞧了瞧却一眼看到了李妟所驾的缓行马车。

    “你!”宋夫人踢了一下还跪在地上的婢子,“去看看那辆马车上的人穿戴如何?”

    小婢子马上应着,跑向李妟那边。

    “停车!”待她上前,也没有打招呼,直接拉住李妟的手臂。

    李妟吃惊地看着她,手下已“听话地”收紧了缰绳。

    小婢一把拉下李妟,挑开车帘,看到里面正坐着一个笑呵呵的老妪,身着衣裳非常华丽,她回过头,向宋夫人点了点头。

    宋夫人带着另外的小婢急步走了过来。

    “你们想干什么?”李妟匆忙伸臂阻拦。

    “这是南郡宋郡守夫人,”小婢端好架势,盛气凌人地道,“前来借用你家主人的衣裳。”

    宋夫人没等她说完,已经登上马车。

    “夫人,宋夫人!”李妟似急了,也马上登上车,“我家老夫人年迈,请您小心,婢子来帮忙!”

    换衣裳之事的确需要下人来帮忙,只是车厢内狭小,李妟上去之后,其他的婢子再想上来地方就不够用了,所以她们只在车下等待。

    还好,也没有什么不顺利的,宋夫人换上新装,穿戴整齐地下了车。

    宋夫人的小婢们一起上前检查着夫人的衣着是否得体,有没有什么缺失,不过任谁也不会注意到此时宋夫人的发髻中竟多了什么。

    “夫人,这钱……”李妟小心翼翼地问道。

    宋夫人转回身一个冷视,李妟退后了一步,不敢再吱声。

    “快,快着点吧!”宋郡守在那边又催促了一声,他想在陛下到来之前,还是要与高景侯应酬一番。

    进到侯府正堂,高景侯一家已等在里面。

    现在的周盛本应对宋钧泽恨得咬牙切齿,因为一切的悖乱之举皆是源于他却拿他无能为力,但是,周盛此时的神情却是呆滞的,而英岚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听了她转述信儿的嘱咐之后,侯爷就是这样的反应,但是,她也明白侯爷可能做了无法挽回的事。

    不过周夫人却是一脸几经压制的暴怒,因为她见到了宋夫人发髻之中那熟悉的饰物。

    可是郡守夫人自己并不知道,她还以为周夫人是在嫉妒自己的妆扮胜过她一筹,不免有些得意。

    这种无法和谐的气氛下,大约又等了半个时辰,皇帝的仪仗终于到了。

    众人连忙出府迎接,行最隆重的稽首之礼。

    “陛下千秋万岁,万万岁!”

    “平身。”

    众人站起身,才惊讶的发现,说话的并非是皇帝,而是随侍在侧的梁王殿下。

    来到正堂,梁王扶着皇帝坐下,带刀侍卫也分列两边鱼贯而入,众人皆悚然肃立。

    大汉皇帝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巡历奔波,脸上的皱纹仿佛多了一些,两鬓也略见斑白,但威势仍在,只不过现在面上的神色却非常凝重。

    梁王看向皇帝,皇帝点了点头。

    “周景侯——”梁王转向堂中,冷肃地一声。

    “臣在。”

    “你私置兵马,意图不轨,现在相关人等已查获招供,你是否认罪?”

    “臣……”周盛缓缓跪下。

    果然是这样,梁王已先他一步找到了神农架的藏兵,他们当中有几人自己与严桀召集过,亲自向他们下达了部署和安排。

    “……认罪。”

    他这一跪,却把宋钧泽吓了一跳。

    周盛私置兵马,欲图不轨,什么不轨呢?

    自己在他的高景之地设有暗探,竟全然不知!

    “陛下,”周盛抬头看向皇帝,他的眼中没有求饶,而是恨意与悲愤的混合,“臣所犯之罪,是不赦的死罪,但臣死之前,最后一次状告南郡郡守宋钧泽!”

    “你!”宋钧泽瞪着他,忽然想起这是御审,忙把一副发狠的架式收了收。

    “讲。”皇帝皱着眉头,带着一抹痛苦低沉地道。

    “宋郡守依仗地势之利,对高景多番要挟,去年旱灾,令臣送上巨额钱帛才肯开闸放水,今年又放言要借灭虫灾烧毁农田……”

    “你血口喷人!”宋钧泽进前一步,咬牙切齿的反驳,转身又躬身向皇帝一礼,“陛下,您可千万不要听高景侯的一面之词,一直是他以此胁迫农户多交税粮,让一方百姓怨声载道,是臣在请求他放过百姓们啊!”

    “你……”高景侯瞪着他大声怒道,“你简直颠倒黑白!”

    “你是死到临头栽赃嫁祸!你有什么证据?”

    其实这一点梁王已经查探过,但事情的交涉只在他们两人之间,得到的一些百姓证词都只是传言或评价,并不能成为有力的证据。

    “启禀陛下,我有证据!”一个激动得有些颤抖的女子声音响起。

    周夫人走到堂中,躬身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