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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过关

    梁王与李妟又返回樊良湖,不过这一次他们是带着一个艺高人胆大的行动而来。

    吴王的武器既然摆在湖中,一定或置船舰或筑石岛,而为免渔人或是渡湖过境者看到,四面必然树立屏障。

    梁王来吴之后,东直班曾经提交过一些关于樊良湖的信息,与董誉的图示相对应来看,吴王选中的位置应是湖两侧芦苇最为稀松而沼泽洼地最多的地方,这样一来,在两侧筑墙设好哨岗,一应偷入者皆可被一览无余。

    进入其内的方法就只剩一条通路——混入渔人或行人之中通过湖边清水潭关卡。

    一大清早,刚开关不久,之前排队的人即鱼贯而行地接受着关卡守卫的检查。

    有的是此地渔夫,与守卫早已相熟,检查之时快一些,客气几句便通过了,不过,遇到生人,守卫们却检查得格外小心。

    一辆记里鼓车随着队列缓缓来到守卫眼前。

    “停——”一个领头守卫抬手喝阻。

    车夫马上拉紧马缰,跳下马车,陪着笑脸道:“军爷,”一边递上通行的证明文书,“这是乐署派去龙集乡献艺的歌舞妓,都是些怯生的小女子,还请军爷通融一二……”

    他越这么说,领头守卫越是狐疑地左右看了看马车,又一抬手:“给我搜,仔细地搜!”

    马上有几个将兵上前,有的查车轮,有的查车底,领头守卫则来到车后面。

    此车厢门后开,车夫忙跟随着他也转向车尾,在车门打开之后,尽可能地遮挡着,不让其他人看到里面。

    检查的领头守卫却大饱了眼福,车内果然是几个艳妆打扮的女子,因为在车中也没有戴纱帽,他冷笑着逐次扫过她们的面庞,又探前一分:“把所有箱笼、包裹都打开!”

    女子们怕惹事端,连忙一一照做。

    但见没有什么异常,守卫收回架势:“放行!”

    “多谢军爷……”车夫躬身谢过,重返车上,缓缓驱车准备启程……

    “等一等……等一等……”突然后面传来一阵喊声。

    只见一个年轻的男子背着一个大包袱正向这边飞快地跑来,旁边的人给他让了让路。

    但是还没看清他在唤着何人,他的身后却出现了好几个粗|壮的奴仆,“少主人,少主人,”一边追赶一边喊着,“快跟我们回去吧!”

    年轻男子也不回头,只是脚下更加快了速度,但他已现出力竭之态。

    “咣当!”但听刚刚已经通过检查的马车后门打开,“邱郎君……”车里的其中一个女子探出半身,焦急又悲切地唤了一声。

    噢!

    众人看明白了,这一定是富家公子与乐署女妓私奔的戏码,那要看看结果如何了……

    “啪!”年轻男子眼看着与马车只有几步之遥,他拼尽全力把背上包袱甩进了车中,然后就想跨步上车,但是守卫们怎么可能让他通过,两杆长枪一拦:“路证!”

    “我上车后给你们!”年轻男子急切地挣扎着,“请军爷们通融!通融!”

    但是,守卫们可不会考虑他是什么情况,拦住他的长枪丝毫未动。

    “少主人!”后面的奴仆已经赶到,好几个人一拥而上,紧紧按住了年轻男子。

    “邱郎君!”车上女子流下了眼泪,“跟他们回去吧,你和我在一起只有受苦!”

    “小宛——”年轻男子挣扎着,“你先走!我再想办法!我一定会和你在一起的!我们誓死不分离!”然后转过头向身边的奴仆们厉声喝道,“放手!谁不放手我回去就办了谁!”

    “少主人,”一旁有个管家似的奴仆一边紧抓着他一边哀求道,“我们放了你,就没办法向主人交待了呀!少主人您要听话啊!”

    “邱郎君……”小宛的声音再度响起,年轻男子大吃一惊,因为这声音如此之近,他猛地回过头一看,果然,小宛已经背着包袱下了车,来到他的面前,哀婉却坚定地道,“我同郎君一起回去,一起向老人家请罪……”

    “小宛!”

    但见女子也走不了了,奴仆们紧箍的手稍有些放松,邱郎君挣脱出来,扶住小宛,两人眼中情意绵绵,但是奴仆们却将二人围在中央,似押解一般将他们一起带了回去。

    唉,闹了半天就是这样的结局,估计二人回去之后也一定会被棒打鸳鸯吧!

    看热闹的众人闲议了几句,但是轮到自己的检查时,就很快忘了这小小的插曲。

    围观的还有之前已经过了关的人,其中有一对渔民夫妇,见没了热闹可看,便一边感叹着,一边施施然地离开了关卡。

    不过不久,二人就走上了一条伸向湖边的小路,前后没有了什么人,只有刚才那辆马车从他们身旁越过。

    只不过,在他们相错之际,马车车厢内扔出了一个包袱,滚落在两人脚下,他们拣起来,躲进了旁边的芦苇丛中。

    渔人卸了伪装,露出本来面目,正是梁王和李妟二人,他们打开包袱,检查着里面的物品有没有被摔坏。

    其实,有伪造的路证,再加上二人的装扮,两人通过关卡并不是难事,困难的是他们想要放火所需要的众多工具绝不能让守卫碰到。

    而刚才的那一幕,一众表演者皆是东直班所安排,这包袱经由邱郎君扔出,再由小宛带回,一模一样地没有任何改变,守卫们便根本想不到,其实它在这片刻之间已经在车中被换了内瓤。

    待夜幕降临,两人已从渔区悄悄来到了围湖的高墙处,梁王负责掩护,两臂围拢着厚厚的芦苇,而李妟从包袱中拿出一把小铲,一个瓷瓶,开始挖起墙边的湿泥。

    “那个私奔的故事编得很真实啊……”梁王悠闲地道。

    李妟一铲一铲地挖着,没有应声。

    “怎么,你有过经验吗?”

    李妟换了一个角度继续一铲一铲地挖泥,没有回应。

    掩护的芦苇很稳固,梁王收回一只手臂,摇起一尾芦花,语气悠扬:“有没有一种感觉,我们现在就好像正在私奔呢,即将奔向的是我们幸福自由的生活……”

    “呼……”李妟放下小铲,吐了一口气,拿起瓷瓶,低声道,“殿下,您的性命金贵,我是抱着您若有分毫差池,自己便奉上人头的想法来此一遭的。”

    “是啊,”梁王轻笑一声,然后学着李妟的语气道,“‘殿下无视输赢的固执,我支持’——多么果敢明断的选择,多么威武凛然的气魄,多么同生共死的情义,啊,我震撼又感动呢!”

    他看了看李妟,李妟好像又不理会他了,但梁王的目光柔和下来:“不过,我知道无论我来不来,你一定会来……”他叹了一声,“你这个小女子呀,什么事都要亲力亲为,我说我来挖,你说你会挖,你还有什么不会的?现在……如何了?”

    “还好,可能因为时间紧迫,这围墙的根基并不是特别深。”李妟的声音没有夹杂一丝感情,似乎完全没有感受到梁王刚才借调侃之语所传递的亲近之意。

    梁王的眸色有些黯淡,语气压低了一些:“也是你的游侠师父教你的吗?”

    “是……”李妟顿了顿,有些沉重地道,“……是另一个师父。”

    当年在匈奴皇廷,她们练功的暗室都是近芳挖掘,如何判断土质,如何处理硬石,如何擎固洞顶,李妟曾跟在她的身旁一边聊天一边仔细观察过。

    梁王没有再追问下去,他知道李妟的心底藏有许多事,对自己仍有所保留。

    “嘶——”瓷瓶中的液体被李妟倒在露出的石头上,一阵轻微的溶解声过后,李妟再用小铲一铲,那原本坚硬的石头就像一堆软泥一样。

    梁王惊讶地道:“通了?”

    “是的,殿下。”李妟继续扩大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