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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锋芒毕露

    PS:正文开始之前,笔者先说一下,本书的故事线并非古代,本章是故事的起源之一。

    第一部分

    两军对峙,千万军士,仿佛黑云压城,而城欲摧!

    旋腾着的漫天硝烟,在千军万马的呐喊声中,在金戈铁马的冲击之中愈加迷离,仿佛遮蔽俗世的尘幕。

    双方将士的瞳眸之中漫溢着视死如归的气魄。

    战场即杀场,胜者衣锦还乡。

    “咚!咚!咚!……”战鼓声强劲悠长。

    尘幕之上,一团璀璨如晨阳的白色火焰灼灼而热烈地燃烧着,赤浪伴着铿锵的鼓点,点燃着逐渐高昂的士气。

    团团火焰向着一点迅速地凝聚,青空之下,“悬浮”着一名素色长袍,年约“而立”的男人,手中轻轻地握着一柄通体灿白,凝聚着煜白色的剑刃。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没有人渴望征战,而我能做的,只是结束这一切。

    如此想着,男人的胸口此起彼伏,紧握剑刃的手微微颤抖着,眉宇间锁死紧皱的“川”字。

    “咚咚!咚咚!…”鼓点越发迅疾。

    男人的眼角低拉着,倾泻着无色而沉重的悲哀与怜悯。

    他知道,永恒的终结犹如一柄蓄力中的重锤,即将从天而降。

    凝视着敌阵,双唇微动,低语磅礴的锋利。

    剑刃上的火焰在顷刻间爆发如瀑,点点的星火汇聚成浩瀚星海,闪耀着恒久着锋利的光泽。

    感受着耿耿的光泽,男人向着苍穹仰望,长啸漫漫,爆发着压抑的情愫。

    长啸锋利,穿刺尘幕,和着终成稠密的鼓点,大军的士气冲上无可比拟的巅峰。

    “咚咚咚,咚咚咚!”

    剑气轰然爆鸣,男人将手中燃烧着火焰的剑刃猛然挥向了敌阵,睥睨天下之势淋漓尽致。

    电光火石之间,血色如咆哮的红龙,撕碎了遮天蔽日的尘幕,斩断绵延无尽的烽烟,却无晴日。

    瞬息,喷涌,弥漫,遍地殇。

    敌阵,再无生命的悸动。

    血涌喷溅四溢,军旗,战车,沙场,无垠苍穹,皆身着殷红胭脂,无一例外。

    美的令人窒息,颤栗,为之轰然崩溃。

    百万大军,顷刻间灰飞烟灭,空留遍地的血海。

    血液的气息宛如脱缰的奔驰野马,迫不及待而准确地涌入惊悚而呆滞着的将士们的鼻腔。

    瞳孔在顷刻间拉大,四肢酥软,颤抖着呆若木鸡,百万大军,鸦雀无声。

    死寂。

    此刻,生与死结为一体,绝对的寂寥。

    风的律动,卷起千层的血气,万层的陨灭,抽动着,痉挛着,破碎着所有活者的心脏。

    万里沙场而血色尽染,遍地横尸而血气竟升!

    地表无数的碎沙使得流淌的血海逐渐粘稠,伴着风的哀嚎,仿佛无数饱饮仇恨与怨念的亡魂在咆哮。

    不知何时,这地狱的修罗之景何时在人间侵蚀了一席之地。

    战争,本是为了争取夹缝中的生存。

    此刻,却造就了这血盈的杀场荒冢。

    这凄凄壮烈的荒冢,埋葬的又何止这冰山一角而“卑贱”的百万蛮夷?

    晴空,男人疲倦了,紧闭双眸,脸上的线条清晰可见,肌肉紧绷。

    嘴角,一抹与杀场上相同却微不足道的血红滑着坠落。

    男人咬碎了自己的牙齿。

    剑起,剑落,地面的血海宛如被巨大的漩涡吞噬不见。

    “咣当,咣当……”颤抖的双臂再也无法举起沉重着罪孽的兵器,纷纷陨落在地面,哪怕是身经百战,成就万骨之朽者,亦为之动容。

    何为血染沙场?将士们惊觉,他们先前所经历的残酷摧残而度日如年的战争,对于某些人,不过是一个瞬息,一次眨眼,双臂轻轻地一举一放,百万的生命便灰飞烟灭,甚至,连死亡之前的恐惧与绝望都来不及体验,只有一瞬间的毁灭,便走向永恒的终结。

    战旗呼呼声响,昭示着胜利。

    可,战争从来没有胜负之分,只有生死之分。

    几乎没有人注意到,空中的男人已经悄然离去,空留一片一碧如洗的空空如也。

    ……

    山巅,云端。

    巍峨耸立的女神像,屹立着俯视芸芸苍生。

    右手所持的圣剑向着苍穹锋利,左手的盾牌格挡于胸前,磅礴着睥睨天下之势。

    神像之下,拜倒着的素袍男子抬起头,脸上残留着干涸的泪痕,颤栗着望向神像意气风发的面庞,欲语而无言。

    风,悄无声息地涌动,反常的寒冷伴着凄凄风涌,厚重着苍穹之中缓缓翻滚的墨色。

    风时而呜咽,时而咆哮,喜怒无常,在催促着什么的到来。

    白色闪动于墨色,闪电催生着雷鸣。

    “轰隆!”爆鸣巨响,天地皆惊。

    “哗啦!”下一瞬,瓢泼大雨倾盆而注,一个瞬息,素袍男子浸染血色。

    血雨降世。

    周围的植被在几个瞬息之间枯萎,死亡。岩壁之上,发出着“滋滋”的声响,一切的物体,在血雨之中,皆是束手无策的猎物。

    血色的暗红天际,一团浓郁的异物快速地向着山巅袭来,在血雨之中愈加庞大,死亡的腐败愈加浓烈。

    浑身的刺痛,男人举起地上的剑,却没有白色的火焰燃烧。

    “嗡!”剑气瞬间凝聚,男人将剑刃对准异物袭来的方向,心如死灰。

    血雨倾洒着,侵蚀着所触碰的万物,除了男人和他身旁的神像。

    那股异物,最终还是没能靠近山巅,便被一束从神像顶部射出的灿灿光辉命中,在尖锐的鬼泣声之中,化作五缕细碎,向着不同的方位陨落。

    翱翔的光辉没有就此消散,而是愈加灼灼而热烈,驱散着四面八方的烈狱之景。

    犹如舔舐着纸张的火苗,冰川的消融,燎原之势迅速地呈现,无垠而磅礴。

    煜白色的光辉层层叠叠地四溢,荡漾着,洗涤着残余的污垢与死亡。

    男人身上的血色亦在光辉之中被悄无声息地净化,身上的疲倦与伤势,在一呼一吸见默默地涤荡。

    万顷黑暗,不敌晨曦一缕。

    四周的一切都失去了原本的色彩,朦胧的,氤氲着律动的煜白色。

    男人垂下手中斑驳着血色的剑刃,呢喃自语,“灵境……”

    水滴滴落之声空灵地撞击着四周不存在的边界,荡起虚幻的涟漪,安然地回荡着。

    “灵境,是的,晟晔,这是最后的神圣灵境。”悦耳的女声犹如清澈的细小波涛,平滑琉璃。

    闻言,叫做晟晔的男人迅速地拜倒,却被无形的柔和轻轻地托住。

    “不必行礼,晟晔,你是吾在俗尘的使者,本应享有和吾一样的待遇。”女神的声音极富柔情,在晟晔的心中泛起微波涟漪。

    “晟晔乃是战争的罪人,岂有不拜之理。”晟晔手中的剑刃“咣当”一声,陨落于虚无的地面。

    “咣当……咣……当……”

    低着头,晟晔的双眸之中满溢着悔恨,他恨自己为什么要去插手世俗的战争,为什么要无情地在一瞬间抹去百万人的生命,虽然有的时候战争无可避免,但是战争的方式与手段可以选择,但自己却选择了最“有效”,最血腥的手段。

    风涌丝丝缕缕,在灵境之中波动晟晔的素袍,伴随着轻轻而深重的无奈,“过去已成历史,晟晔,你要记住,战争不是没有意义,而它唯一的意义便是用死亡的凝视唤醒人们对于和平与生命的珍视。”

    不经意间,晟晔握紧双拳,颤抖着,“是啊,和平与生命可能会被唤醒,可是付出的代价却是千千万万的死亡,和无数的家庭的破碎,难道为了追求结局的正义就可以忽略过程的正义吗?”

    一滴泪,无声无息地陨落,在灵境之中荡起滚滚涟漪。

    “就算,和平与生命能够被唤醒,那么届时,一同被唤醒的还有人性的贪婪。”晟晔的指甲刺入自己的手掌,刺痛那么的真实,就像此刻锥心的剧痛。

    “晟晔,吾不否认你的确有过错,但是过错已经造成,对此耿耿于怀有何意义?作为吾的神圣使者,此时此刻,你应当想着如何补救!”女神的声音充斥着毋庸置疑的威严与肃穆。

    “百万人的性命,如何忘怀。”晟晔的声音凄冷,亦是心境的冰寒。

    “不需要忘怀,吾需要的是以此为戒,难道如此介怀就能够拯救亡灵还是拯救生命!”女神的声音犹如锋利的剑刃,直刺晟晔的心脏,并狠狠地搅拌着,将晟晔的内心毫不留情地斩得稀烂。

    晟晔猛然抬头,瞳眸之蛰藏着深深的愤怒与苦痛,“请您赐教!责任使然,在所不辞!”

    短暂的静默,女神的声音再次响起,“你说的没错,贪婪是会被唤醒,就像方才的血雨与袭来的异物,你要做的,就是将贪婪带来的负面影响净化到最低的程度。”

    攥紧的手心,滴出的鲜血炸裂。

    “那是什么?血雨和袭来的异物?”

    “那是你的责任。”

    沉默,良久,晟晔缓缓开口,“还有什么?”

    “有,去守护和贪婪一起苏醒的爱与善。”

    晟晔的瞳眸之中渐渐唤醒一份澄澈的希冀,攥紧的手缓缓松开,血肉模糊。

    一抹温暖而锋利的煜白色火焰“呼”地一声,在晟晔的双掌上燃起,与灵境的白截然不同,晟晔手掌上的白令人的心头为之温暖,纵使冰封万里,这小小的火焰似乎亦有将其消融的力量,宛如风暴之中的航灯,星星点点地闪烁于死亡一样的黑暗,却足以引领方向。

    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地愈合,麻痒的感觉仿佛融冰的心脏,共同疗愈。

    地上的剑,燃起喷发的火焰,在这烈焰之中化为纷飞的煜白色星火,飞向晟晔手中的火焰。

    一时间,灼热顺着血液的流淌融贯全身,煜白色的剑影在晟晔的身后虚幻着,煜色流光在双眸之中婉转。

    “此乃‘灵火’。”女神的声音之中满是欣慰之情,却难以捕捉。

    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渲染着煜白色,“神迹……”晟晔双唇微微抽动,手指跳动。

    “不,晟晔,这不是神迹,所有不可思议的伟大,都是大自然的作品。”女神的声音跃然,“这,是大自然的馈赠。”

    “阴阳两和,相互制约,就像人类的生与死,人生的成与败,都是彼此联系。任何一方的逾矩,都会打破两者的平衡,而大自然,便是最终的主宰,予以破坏者审判,予以守护者永恒。”女神充满了敬畏之情,晟晔明确地能够感受这毫不加以掩饰的情感。

    “所谓永恒,便是永生的不亡,但与此同时也意味着,需要肩负永恒的责任,为了责任而永恒地守护。”

    “现在,你便拥有了永恒。”女神的声音笑意满满。

    “责任使然,无怨无悔。”晟晔淡淡地一笑,波澜不兴,“那,何谓审判?”

    女神没有立刻回复,顿了顿,“毁灭,大自然不会容忍平衡被打破。”

    闻言,晟晔缓缓开口,“所以,人类在走向打破平衡的道路上?”

    ……

    朴素的大殿,年轻的帝王背着手,来回踱步,龙袍之下,是漫溢的忐忑与不安,焦虑与迫切。

    殿外,风尘仆仆的信使顾不得礼仪,飞奔入殿,“陛下,胜!”

    简短而有力的三个字飞入帝王的耳中,不由得为之一振,双手猛然挥动,

    此时此刻,帝王忘却了应有的姿态,尽情地放声狂笑,响彻大殿,碰撞着回荡,一扫灰烬。

    ……

    军营之中,早先的恐惧已经被欢腾的气焰所彻底地掩盖,百万军师欢庆这“轻而易举”获得的胜利。

    此时此刻,他们已然忘却了上午的震撼,忘记了百万大军顷刻间的灭亡,那蔓延如长河的血流,尸骨如山的杀场,亦忘却了人性之中应有的悲悯,在欲望之中,渐行渐远,渐行渐茫。

    此时此刻,他们仅知道,敌人覆灭了,他们便能够生存下来。

    有什么东西,在被缓缓地蚕食着,不痛不痒。

    火把,猜拳,摔跤,甚至连行军之中禁止携带的酒坛也被光明正大地拿了出来,上至将军,下至士卒,无不欢天喜地,而无所在意。

    酒坛倾倒,火把陨落,士卒们焚烧着敌营,冲天的烟气在风中仍是笔直地扶摇直上,笼罩青天,遮蔽光芒,白昼如黑夜。

    士卒们寻欢作乐,酒色的醉红在火把的掩映之下,格外的触目惊心,纸醉。

    将领们“运筹帷幄”,贪婪的原色洋溢在每一个人麻木不仁而欢喜满满的面庞上,商讨着如何瓜分作为战胜者应得的战利品,金迷。

    纸醉金迷。

    没有人觉察到几十里之外,沙场上,血气的蔓延已然侵入军营,空气中氤氲着。

    “我们胜了,何必在乎!喝!”头上裹着沾染血渍的布缕士的卒喊道,博得众人举瓢共饮。

    “我们胜了,何必拘泥!抢!”铠甲华丽的将领举起拳头,猛然一挥,赢得属下的一致喝彩。

    军营寂寞的角落,青年盘膝而坐,依靠着粗壮的篱笆,身旁的铁剑没入地面半截。

    目光紧紧地凝视着地面,石块,朽叶,碎沙,以及攥紧的毫无血色的双拳,胸口两枚徽章随着青年的呼吸,缓缓地起伏。

    一枚锈迹斑斑,隐约猜得出是“晨”字,另一枚银光泽泽,是崭新的“曦”。

    低垂着头,青年眼眸闪动,左手轻抚着锈迹斑斑的“晨”,低声呢喃着不可闻。

    篝火“噼里啪啦”地炸响着,犹如青年心中的炸裂。

    火光映衬着,灼热着青年的乌发,闪烁着没入地面的铁剑。

    青年抬起头,看向远处欢乐的人群,看着士卒们沉浸于麻木的酒精,沉溺于战争的胜利,沉沦于人性的放纵。

    “长官,呃……喝点吗?”醉醺醺的士卒一手拿着一瓢酒,摇摇晃晃着蹒跚的步履,在青年的身旁放下一瓢酒。

    士卒手上的酒向着地面倾洒,却仍是将木瓢向嘴中倾倒,伸长了脖子,吮吸着醉人的酒精。

    青年收起呆滞的目光,深吸一口沾染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息的空气,面部的肌肉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双眼微眯,伸出双手,感受着篝火的温度。

    火气腾腾,酒香漫溢。

    右手缓缓地举起酒瓢,起身,对着篝火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手腕轻轻一翻,美酒倾洒。

    干裂的地面迅速地吸收了这醉人的“甘霖”。

    看着青年的动作,士卒打着酒咯,醉色中参杂着惋惜,“呃…可惜了,呃…这上好的美酒。”

    眉头微皱,青年的左手再次拂过胸前的“晨”,右手轻轻一抛,将酒瓢扔进了篝火之中。

    “可怜的,是含恨沙场的亡魂,和万万因战争破碎的家庭。”青年的声音说不出的哽咽。

    酒瓢在篝火之中燃烧着,渐渐变黑。

    “都…都是死人了,什么亡…亡魂?”士卒磕磕巴巴地说着,“几…几个死人比…比得上这难…难得的美酒?”

    说着,将已经没有酒的酒瓢再次送向自己的嘴边。

    “粮…草,粮草,金银,城…城池,都…都是我们的。”士卒瘫软地靠着木桩,“哈哈哈哈……”口水,愚昧地滴落。

    酒后真言,士卒轻描淡写而愉悦地蔑视着敌人的生命,已经逝去的亡魂。

    重视的,只是如何去经行非人地掠夺。

    真言,不是对于生命与和平的渴望。

    真言,是灭亡一方,生存己方,掠夺败者的残忍与贪婪。

    嗡然一声,青年抽出地上的铁剑,注视着,茫茫,思绪飘离着。

    “曦,在战争没有把你变成杀人机器之前离开军队吧。”

    “杀人机器?杀敌难道不是无上的荣耀吗?”

    “哈哈,曦也知道荣耀了,那你可知道这虚无的荣耀要多少生命为此殒命,家庭为此破碎?”

    “记住,战争是残忍的,人性是贪婪的。当贪婪遇上残酷,便会变成魔鬼。”

    回过神,青年眼眸之中闪动千万缕的晶莹,心口绞痛。

    铁剑入鞘。

    “集合队伍,打扫战场。”青年右手握着剑柄,向着自己的分营地径直走去。

    “唉,长官?呃……”士卒话音未落,便忍不住地吐了起来,酒瓢掉落在地上。

    “哇……”

    “咳咳……”士卒咳嗽着,捡起地上的酒瓢,恍惚间感觉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谁啊……”回过头,却空空如也。

    环视四周,并无人影。

    “切,好心没好报,一个世袭的千户侯而已,又不是什么大将,拽什么拽。”士卒向着地上吐着吐沫,打着酒咯。

    酒瓢在不觉之间滑落,一抹浓厚的黑侵袭了士卒的瞳眸,“嘿嘿……”

    笑声空灵而诡异。

    ……

    灵境之中,女神久久地没有回应。

    晟晔身躯一震,明白了。

    “我尽力而为。”

    “不是尽力,而是一定。”女神很快给予了回应。

    晟晔再次陷入沉默。

    “如果,你觉得一个人的力量是渺小的,那你便去世界各处游历,去发现那些志同道合的朋友,引导他们成为像你一样的执法者,一样的神圣使者,能够肩负地起永恒的责任。”

    “充分而合理地利用‘灵火’与‘永恒’,尽心尽责。”女神补充道,亦是警告。

    晟晔没有回答,只是用眼神的锋利宣示着在所不辞的使命。

    “吾已无能为力,吾将把最后的祝福无偿地赠送给人类……希望,你们的文明之火能在黑暗森林之中长明不灭……”

    迷离的灵境渐渐地消散融化,四周残破落魄的真实露出了它的血肉之躯。

    清风几许,驱散了山巅的层云,阳光下澈,女神的身旁仿佛亮起星星点点的光辉,一滴血液不可思议地从女神的眼角滴落,正中晟晔的额头。

    须臾,神像崩裂的声音缓缓地响起,化作尘埃齑粉,隐入凡尘。

    “晟晔,异变的黑暗在所难免,成为人类的火把!……”

    下一刻,女神像化作无数的齑粉,随风散去。

    磅礴的白色火焰瞬间在晟晔的双手上燃起,神像的底座之上,两枚白煜色的珠子婉转着光晕。

    感受着手上的灵火与面前的两枚灵珠,晟晔明白了,想自己一样被选中的神圣使者,也许还有别人,毕竟,这样的力量不是唯一的,至少,面前的两枚珠子,不,应该说是灵珠,便内蕴着和自己的灵火一样的力量。

    ……

    “报告!”小小的营帐之外,一名随从的声音响起。

    “进。”青年放下手中的书卷,看向来者。

    “长官,是否集结小队打扫战场?”随从请示到。

    眉头微皱,命令不是已经下达了吗?呵,也对,都醉成那样了,还能传达什么命令?青年不由地苦笑。

    “嗯,集结队伍。”青年面带笑意,看来自己的队伍之中还是有清醒地知道要干什么的人。

    随从领命,转身欲行。

    “我叫木曦,你叫什么?”木曦看着这名和自己相机相仿的随从,问道。

    随从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道,“阳明。”

    木曦点了点头,阳明,自己会记住这个名字。

    看着阳明离开,木曦起身,看着盔甲架上的战甲,甲裙处,密密麻麻的小叉号。

    木曦苦苦地笑了笑,这些,都是死在了自己剑下的无名敌人和敌人剑下的自己的手下。

    目光看向战甲旁挂着的铁剑,“老伙计,你终于可以休息了,战争结束了。”

    抚摸着胸前的“晨”,木曦的记忆又回到了那个夜晚,那个漆黑与血色并重的夜晚:

    自己听信俘虏的供词,不顾自己亲哥哥木晨的反对,执意要带着五十轻骑兵夜袭敌营。

    无奈之下,木晨只得同行。

    敌营,空空了了。

    下一刻,万箭齐发。

    醒来,感受到的是被压住的沉重,接着,是血腥的湿润。

    “曦…别管我,走,趁着山上的敌人还没下来,走……”说完,自己身上的人便停止了呼吸。

    木曦回到现实,左手紧紧地握着“晨”的徽章,再次陷入回忆的漩涡。

    “哥?”木曦呆住了,“哥,你没事吧……”

    迟迟没有回应,只有瘫软无力的身体,血流如注。

    “哥!哥!你醒醒!木晨!你醒醒!”木曦撕心裂肺地吼叫着,看着身中数十箭的木晨,拼命地晃动着木晨的肩膀,妄图将其唤醒。

    “哥!”

    木曦的泪水打在木晨的脸上,冲刷着血污,亦被血污渲染。

    “快!看看还有没有活的!”山崖上的敌人举着火把迅速地赶来。

    木曦吃力地背起木晨的尸体向着敌营之外跑去,却因恐惧浑身瘫软无力。

    “还有一个活的!快!”敌人的火把在黑暗中愈发靠近。

    木曦惶恐而绝望地四处张望。

    “嗖!”的一声,一支冷箭射入了木曦的左臂。

    “啊!”没有经历过几次战争的木曦跌倒在地上。

    “快!就在前面!”身后的追兵逼近。

    “嗖!”又是一直冷箭擦着木曦的头盔点起星点火花,没入黑暗。

    “呼呼……”

    “咚咚……”

    错乱的呼吸与心跳交杂,木曦浑身颤抖。

    黑暗中,木晨胸前的徽章莫名地闪了闪。

    木曦咽了口混着泪水和汗水的口水,摘下木晨胸前的“晨”字徽章,最后不舍而恐惧地看了眼自己的亲哥哥,随后伴着汗水,泪水与血水的陨落,隐如黑暗。

    回到营地,木曦不顾自己左臂钻心的剧痛和血流如注,抽出自己的铁剑,顶着绑在木桩上的俘虏的颈部。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开始还是气喘吁吁,逐渐地,木曦丧失了理智而撕心裂肺,“你找死吗!”

    木曦用重伤左臂狠狠地重击在降将的鼻梁之上,顿时,自己的伤口伴着降将鼻梁断裂的声音撕裂。

    “呵呵,年轻人,我们的妻儿,我们的国土,你们休想染指!”俘虏淡定地欣赏着木曦的暴怒。

    “砰!砰!砰!”又是不要命的三拳砸在俘虏的鼻梁上,骨渣混着血,在俘虏的脸上到处都是。

    “哈哈哈!”俘虏大笑着,“自己的哥哥战死了是吗!哈哈,记住了,我们誓死也会守护自己的小家,自己的大家!”

    轰鸣,木曦只觉那一刻所有的一切都安静了,一切都犹如慢镜头。

    俘虏的笑和利刃斩断俘虏的脖子的血涌。

    血,溅满木曦的面庞。

    俘虏的头颅,至死,仍是带着笑意,那样的笑意,毕生无忘。

    “报告!”营帘外,阳明的声音响起,“木长官,队伍集结完毕!”

    木曦回过神,穿上战甲,缓缓地走了出来,拍了拍阳明的肩膀,“就叫我木曦吧,我的官职是世袭的,我没啥本事。”

    “出发!”木曦看向远方的阴沉,要下雨了。

    ……

    山巅,冥想中的晟晔睁开双眼,看向那两枚灵珠,缓缓将其收起。

    “放心吧,人类,由我引领!”说着,在磅礴的灵火之中,晟晔纵身跃下山崖,灵火闪烁着犹如流行滑落着前行。

    “第一站,起点,从哪里开始,就先去哪里!”

    ……

    千人的队伍浩浩荡荡,从先锋营地出发,一个时辰后,天空飘起了细雨,队伍也抵达了战场。

    令众人稍稍感到安慰的是,那位神一样的“杀神”已经把尸体“变走”了,剩下的,是遍地的兵器,盔甲,倾倒的军旗,完好的战车……

    “以五十人为单位经行收集物资……”木曦的指令尚未下达完毕,众人便一哄而散,去哄抢着地上的兵器,而更多的士卒则是向着敌营所在的方向继续前行。

    那里,才是财富的聚集地。

    雨,越加地迷离,冲刷着战场。

    原本便饱饮了血液而粘稠的战场在几个瞬息之间便泥泞不堪,可士卒们瓜分战利品的心情却丝毫不受影响。

    地表,一股股的泥泞在瓢泼大雨之中变为一股股的泥流,混着浓厚的血腥流淌着汇聚。

    有什么东西在苏醒。

    木曦在大雨之中躲避着泥流,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猛然,木曦的背后似乎碰到了什么。

    “别紧张,是我,阳明。”阳明同样神色紧张,在大雨之中大声喊道,举着手中的长刀。

    木曦皱了皱眉头,“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木曦的声音在大雨之中被瓜分。

    “你说什么!”阳明大声喊道。

    “不好的预感!”木曦也喊道。

    “敌袭?”阳明大声地问道。

    “不是!你有没有一种不祥的感觉,为什么血腥的味道在越来越浓!”木曦抽出了自己的铁剑,在雨中森寒着锋利。

    阳明点了点头,“小心……”话音未落,远方某处便穿了了惊悚的惨叫声。

    “啊!救命!救命!有鬼啊!”

    “啊啊!什么东西!”

    “放开我!”

    “啊啊啊!”

    空中一闪。

    “轰隆!”

    血色的闪电。

    “轰隆!”

    “阳明当心!”

    “木曦当心!”

    半息之间,两人便背靠背站着,举着手中的兵器,寻找着大雨之中的敌人。

    “啊哈哈哈!”

    “轰隆!”

    雷电的爆鸣之中,癫狂的笑声同样震耳欲聋。

    “哈哈哈哈哈!”

    “轰隆!”

    血腥的气味愈加浓重。

    地表的泥流呈现出一种近似于黑色的颜色。

    “当心那些泥流。”木曦的话似乎很不合理,泥流而已……

    下一刻,原本在二人附近流淌的泥流猛然弹起,扑向二人。

    “滋!”木曦瞬间挥动着手上的铁剑,将其斩断,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味扑面而来。

    “那是什么!”阳明同样用手上的长刀,斩断着袭来的泥流。

    “不知道!想办法离开这里!”木曦吼道。

    下一秒,阳明脚下一滑,瞬间倒地。

    木曦急忙转身,飞身甩出一枚飞刀,斩断缠绕着阳明左腿的泥流。

    “用你的刀斩击你脚下的地面!”木曦已经如此做着。

    闻言,阳明不顾身上的泥泞,学着木曦的动作,犹如滚铁环一半,前进着。

    脚下的泥流不断被斩开,腥臭扑鼻。

    “那些士卒怎么办!”阳明突然大吼道。

    木曦愣了愣,随即喊道,“管不了了!”

    阳明皱了皱眉头,动作放缓。

    “你就算现在回去你能救得了谁!”木曦转过头,大吼着,向着阳明的身后斩去。

    “噗!”一股粘稠的黑色溅了木曦一手。

    阳明回过头,看着木曦剑下被斩断的“士卒”,瞳孔猛然放大,“木曦,你TM的干什么!你还是不是人!”

    木曦没有说话,只是向着倒地的“士卒”的颈部又挥了一刀,黑色的“血”爆溅,并将“士卒”手上的长矛踢开。

    转过头,木曦似乎没听清,“你说谁不是人?”

    阳明咽了口口水,看向地上的“士卒”,浑身颤栗,“多谢。”

    木曦没有说话,随手一斩,地上正在蠕动的“断肢”瞬间化作一团恶臭的深黑。

    “走!”

    “哈哈哈哈哈哈!”

    狂笑的声音在二人的四周回响着,将二人团团包裹。

    地表的泥流已是完全的黑色,不再是汇聚,而是渐渐地向着地面下渗。

    雨,渐渐稀疏。

    泥流,渐渐消逝。

    空中,煜白色闪烁,彻底驱散了最后的墨色。

    雨停,二人的身上沐浴着煜白色的光辉,满身的污秽在一点点地被蚕食着,被净化着。

    视野渐渐破除了朦胧,沙场上恢复了最初他们来时的模样,远处,收获满满的士卒正向着他们的方向走来。

    “长官,这些战车我们要不要推回去?”为首的老兵问道。

    木曦呆住了,阳明也呆住了。

    究竟,究竟,发生了什么!

    见木曦没有反应,老兵便认为是默许了,指挥着众人将战利品放置在战车上,向着机房的先锋大营走去。

    除了木曦和阳明,没有人注意到,几米的空中,悬浮着一名素袍男子。

    而这名素袍男子,便是上午的“杀神”,“战神”。

    待队伍走开了一段距离,晟晔从空中降下。

    阳明刚想开口却被木曦一把拦住。

    “不必多言,我知道你们经历了什么。”晟晔收起手上的灵火,点了点头,木曦却不予以理会。

    “木曦……”阳明似乎想说什么。

    木曦再一次拦住了阳明。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木曦举起自己的铁剑对准了晟晔。

    阳明还想说什么,被木曦用眼神制止。

    “百万大军顷刻间湮灭,你很强啊!我想,刚刚的场景也和你有关吧!”木曦咄咄逼人。

    “毫无怜悯之心,你究竟是不是人!”木曦没有持剑的左手紧紧地攥着。

    晟晔深吸一口气,“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有什么用!你的对不起能让那些战死的士卒们听到吗!”

    “我军无人伤亡,包括你的手下,你们刚才经历的,我把它称之为‘灵阵’。”晟晔耐心地解释道,似乎并没有把木曦的敌意当作是一种不尊重与挑衅。

    “呵,是吗,那敌人的命就不是命!明明可以少死很多的人!”

    “我有我的责任,如果你愿意听,我也愿意告诉你。”晟晔波澜不兴。

    闻言,木曦皱眉,和阳明相视,放下了自己手中铁剑,“你说!”却并由任何的友善。

    ……

    大殿,文武百官集聚。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请起。”

    “陛下,此一役,我军军威彰显得淋漓尽致!”

    “陛下,此一役,您的英明万古流芳!”

    “陛下,此一役,我国万载无忧!”

    “陛下……”

    听着群臣赞美的话语,龙椅上的年轻帝王满意地笑了。

    ……

    听完晟晔解释,木曦和阳明完全沉默了。

    “怎么样,你们要不要跟随我学习?”晟晔开宗明义,毫不做作。

    “我没有拒绝的理由。”木曦将自己的铁剑入鞘。

    “我就算了,不过,木曦他愿意,我就跟着木曦好了,我相信他。”阳明笑着,看着晟晔,又看向木曦,“我的意思是,木曦,你想拜师我支持你,但是,我只相信你,我不会跟着除你以外的第二个人。”

    “我见识过你的领导能力,你在危机中的应变能力,你的一切相较于他,我都更熟悉,而他说的空口无凭,虽然可以证明,但又非亲眼所见,所以我不会相信,而你的那些能力,我深有感触,木曦,你的选择不用考虑我,或者说,你如果考虑我,就不要过于考虑一些事。”

    木曦点了点头,向着晟晔拜了下去,却被晟晔一把扶住,“不要着急,就算你愿意,我也要看我愿不愿意。”

    闻言,木曦和阳明同时笑了。

    “说吧,您想要如何考验我们的决心?”木曦显然已经将阳明看作自己的至亲之人,不分你我。

    “我可以赐予他人的能力是‘灵火’和‘永恒’,那么,我将赐予你们‘永恒’,而你们需要在我赐予你们‘永恒’之后的一定期限之内向我证明,不过,你们不需要可以去证明,我会密切地注视着你们。”晟晔冰冷地说着。

    “所以,期限是多久?”木曦亦是淡淡地说道。

    “可能一年,可能十年,可能百年,毕竟,你们已经拥有了‘永恒’,时间对于你们来说,其实已是身外之物,沧海枯,青山塌,都与你们无关。”

    “已经?”木曦蹙眉。

    “你们看看你们的手掌之上有什么?”

    二人低头,却并没有看到任何东西。

    下一瞬,一缕透明的“水流”在二人的手上缓缓波动,却无法离开。

    “明白了?那就去向我证明你们的确有这个资格成为执法者,否则,不仅仅是‘永恒’的收回,我亦会向你们索取相应的利息。”言毕,晟晔化作一团煜白色的火焰,消失不见。

    (本章是后期插入,由于笔者是一名高中生,所以更新受限,本章和下一章造成的断裂,会尽快修复!各位笔者大大先将就着看看吧,万分抱歉。)

    翌日未晓,城邦的中心,朴素无华的宫殿,寥寥无几的仆从目视着素袍男人向着大殿的方向大步流星,随即又低下头去循规蹈矩地忙碌着,毕竟,大殿可不是他们这些身份卑微的仆从可以随意进出的。

    素袍男人的左脚刚刚踏入大殿的门槛,龙椅上年轻的帝王急忙站了起来,“老师!”随即就向着素袍男人拜了下去,却被一把扶住。

    “切不可如此!”素袍男人虽然如此说着,脸上的神色却万分地凝重。

    年轻的帝王虽然内心满是急切的焦虑,却仍是毕恭毕敬,“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您永远是伏义的老师!”伏义抬起头,尊敬地看着自己的老师,强行压抑着内心的焦虑。

    素袍男人点了点头,却无奈而苦涩地笑了笑,伏义见状,内心顿时仿佛落入极寒的冰窖,“战,战败?”伏义难以置信地呢喃着。

    “不,战事顺利,以后不用担心入侵了。”素袍男人的语气之中却并没有战胜之后的喜悦,只有无限的苦楚:百万的生命,在顷刻间丧命于自己的剑下,他们虽是入侵者,但若能够实现和平,谁愿征战!

    伏义长舒一口气,随即握紧了自己的拳头,可一下秒却难掩失落的情绪,缓缓地摇着头,“我军将士有多少因此丧命?”伏义的声音虽然经过了层层的掩饰,但无力感和愧疚感仍然被素袍男人精确地捕捉。

    “我军将士毫发无损。”素袍男人的声音机械而平淡地令人恐怖,百万条生命!

    一将功成万骨枯!不可不谓之“一战百神愁”!

    伏义惊恐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听到了那句睥睨天下的话语——“毫发无损”!百万雄师交锋,己方却毫发无损!

    随即伏义红炉点雪般顿然醒悟,内心宛如天崩地裂的震撼,“老,老师?您的灵火,已经,已经历练至如此恐怖如斯的境界!”

    素袍男人笑了笑,眼神之中却毫无笑意,空有绵延不绝的惆怅和生生不绝的苦痛。

    “‘溯光之刃’属于曙光之人,百万条人命,我非曙光之人,而是历史罪人!”素袍男人的语气之中充斥着对于源远流长历史的无力感,自己身为沧海一粟的无力感以及无限的愤慨。

    伏义想要说些什么,却缄默着,担忧地注视着自己的恩师,如果没有自己的恩师,自己这小小的国度,恐怕早就被蛮夷所屠戮了!

    素袍男人背着手,在宫殿里徘徊着,“伏义,今后我国就再也不用担心蛮夷的侵犯了,我也不再是帝师,今后国家的命运就交付于你了。”说着男人就将那白色的,被伏义称作“灵火”的火焰召唤。

    “恩师!”帝伏义的一声呼唤,伴随着膝盖和地面碰撞的声响,素袍男人缓缓地回首,发现身为一国之君的伏义已经跪倒在地上。

    目光直视着素袍男人,伏义无力地挽留着,“恩师,您是这个国家的英雄!”伏义的声音已经开始了哽咽,“至少,您应当受到所有人的歌颂!”

    素袍男人将伏义扶起,失神而落魄地说道,“百万的人命,伏义,我并非一去不返,不是所有的英雄都值得歌颂,不是所有的英雄都值得礼赞辉煌。”

    “恩师,这也不是您的错!”伏义的心跳急促着,“‘古来征战几人回!’。况且,您也只是为了守护一方黎民不被蛮夷所屠戮!”

    伏义据理力争,似乎在试图说服着素袍男人。寸步不让的的语气令素袍男人不由得一愣,心头亦一颤。

    百万人被瞬间化为虚有而怨气冲天的场景不由分说地再次浮现在素袍男人的眼帘前,百万人的血液在电光火石之间犹如巨大的漩涡、无底的深渊,贪婪地将百万灵魂吞噬。

    前方深渊,身后地狱!

    求生不得,求死不成!

    只是,令素袍男人极度困惑的,却是沙场上一股仿佛不属于人类范畴的“怨念”,在犹如饕餮盛宴般将百万灵魂吞噬后,仍然贪婪地凝视着蠢货的将士们。

    困惑痛苦地无力摇了摇头,素袍男人的心中仿佛被什么炽热的东西所灼痛着。

    下一刻,伏义的话语犹如晴天霹雳,令素袍男人五雷轰顶。

    “恩师,对于古战场而言,今日的百万人之殇何足挂齿!所谓古战场,兵家所必争,古往今来,莫说百万,就是是个,百个,千个百万人之殇,也无非是古战场这所荒冢的凄凄一角!”伏义的话语之中充斥着一缕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狂热,与近乎固执的执着。

    “醉卧沙场,饮恨荒冢;茫茫苍穹,魂归何兮!”素袍男子的心中无声回荡着。

    深吸一口清气,伏义自负地说着,“战争,无非是达到目的的手段。”

    深叹一口浊气,晟晔惆怅地说着,“战争,并非是唯一抵达的道路。”

    犹豫着,,伏义略带不屑地笑了,面部的肌肉似乎扭曲着,“恩师,您多虑了,古往今来,战事连绵不休,而现在目的已经达成,过程已然不重要。”

    素袍男人听着伏义的话语,眼神暗淡着,心中五味杂陈,仰天长叹。

    灵火愈加灼灼,将素袍男人团团包裹,闪耀到极致后,在猛然间消逝,素袍男人最后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之内,铭记在伏义的心海,“我的真名叫做晟晔。”

    伏义呆呆地愣住了,良久,向着晟晔消逝的方向,升起的灿灿曙光,重重地磕下了三声响头。

    师归熹微世苍茫,

    恩情惆问道无征。

    永叹沙场百万殇,

    怀思功名碍何妨!

    (伏义视角)恩师啊,您在晨曦刚欲破晓,然世道沧桑茫然之际归隐远去,我怀着无限的感恩向您求教如何践行明君之道,可您不言。

    您只说,战争只会造成无尽的殇亡,所以,战争不会是明君之道。

    但是啊,我心中不是为了自己的功名利禄,而是为了社稷黎民之安危,国家之兴亡,所以百万亦又如何!

    (晟晔视角)师父在曙光将欲洒落而世间之道路尚未明了之际离开,心中怀揣着对黎民,自然的感恩,惆怅地向苍穹发问,道在何方。

    之所以说战争并非明君之道,不是因为心中没有黎民,社稷,国家,而是感伤百万苍生饮恨沙场,魂怨怨而无归。

    ……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一小旬已过,当年岌岌可危的小国,在一代明君伏义的治理之下,已经盛世至鼎。

    “明日,便是盛典了,十年已过,恩师,如果您还在,就不会出现那些离奇的事情……”伏义看着陆陆续续退朝的文物大臣,心中无限惆怅。起身,望向大殿之外无尽的苍穹,黄昏的光晕尽数渲染,火烧的云彩在极天熠熠生辉。

    夜色氤氲,白色的长袍在夜风中飘然,晟晔不急不慢地前行着,心中默默地回味着:十年,游历了五湖四海,见识到了异国风情,最重要的,是收下了四名极其优秀的弟子,尤其是其中的一个年轻人……

    突然之间,仿佛有一股异样的气息让晟晔瞬间收回了思绪停住了脚步。朦胧的月色之下,仿佛有什么漆黑的轮廓在快速地移动着。

    令晟晔难以理解的是,他所感知到的物体,竟然无法从中感受到任何生命的气息,相反,竟带着浓重的血腥气息。屏息凝神,晟晔悄悄地跟上了眼前快速移动的黑色轮廓。

    没过多久,轮廓停了下来,晚风拂过吹动墨色的夜,银灰色的月光洒落,轮廓所处的位置空空如也。晟晔警惕性地将灵火最小的无声召唤,半握拳,将灵火的光亮遮挡。

    晟晔再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正当其准备离开之际,月光隐没,夜色再次侵袭,赫然间,更多的轮廓出现在了一开始轮消失的附近,借着黑暗,轮廓们继续向着前方快速地移动。

    很快,轮廓们便来到了一处宽阔的河流,“奋不顾身”地向着河水之中走去,直到被漆黑的河水淹没吞噬。

    月光再次穿破层云,银辉涤荡俗世,赫然,整条河面犹如黑色的布缕,在晚风的洗礼之下缓缓地波动着。

    看着眼前难以置信的一幕,晟晔不由地陷入了思考:

    自己在云游四方的时候虽然听说了很多奇闻异事,但大多都是空穴来风,并无现实依据。同时,绝大多数的奇闻异事都经不起时间的洗涤,往往数月甚至数周,那些所谓的奇闻异事都被证明不过是某些人无聊的流言罢了。

    但是其中的一则奇谈还是吸引了晟晔的注意,当时的传闻是说在远方的某个国度,出现了某种离奇诡异的现象,每到后半夜,就会出现一些黑色的轮廓在黑暗之中快速地移动,可是当月光显现的时候,那些轮廓又消失了。后来情况变本加厉,夜行的人不断失踪,并且出现了一条河水漆黑且无比粘稠的河流,在白天还会散发出浓重的血腥气味。

    当时的晟晔并没有在意,但传闻经久不息,一直延续了下去。直到一年前,传闻出现异象的国度派出了几名敢死队员下河去一探究竟,可是那几名几位熟悉水性的队员却一去不返,打捞队连他们的尸首都没能发现。随后,这条黑河仿佛具有灵性一样,开始了报复。不仅是夜行的人大量失踪,就连居住在黑河附近的居民也开始大量失踪,幸存的居民反映道,晚上会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屋外游荡,并且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味。

    直到最后,统治者发布了禁令,将黑河沿岸的五公里的地区设为了禁区,并派遣了兵力驻守,可随之而来的却是更为毛骨悚然的传闻——驻守的兵力全军覆没,而更为恐怖的是,军营之中并没有任何的战斗痕迹。

    而据说,那条诡异的黑河,就是在十年前的一场旷世大战之后不久出现的。

    晟晔不寒而栗,手中的灵火骤然暴起,仿佛夜空中最为璀璨的星,熠熠生辉。“溯光之刃”悄无声息地划破夜色出现。

    手握圣剑,晟晔的瞳孔之中满是深重的决绝,灵火不为晚风所拂动,宛如坚固的壁垒。

    粘稠的河水仿佛感受到了刺激,开始爆出一连串的巨大气泡,宛如沸腾一般。

    “咕噜咕噜”的声响不绝于耳,浓重的腥臭气息刺痛着晟晔的心脏,他无比清楚地知道,这根本不是什么河水,而是“凝夜紫”的百万人之血液,战争之怨念使得百万之亡魂!

    “魂兮魂兮,无悲以恫。”晟晔看着那些从“水面破水而出”的轮廓,不由地呢喃道。

    英雄?战神?看着眼前的情景,想着因此殒命的无辜居民和士兵,晟晔自嘲地笑了笑。血丝布满瞳孔,不知是因为腥臭的刺激,亦或如何,两行清泪缓缓地陨落。

    清泪两行试为何?

    丹心无言弥天罪。

    俗尘若可存平和,

    谁愿烽火万骨灰!

    紧握圣剑的手,不住地颤抖着,晟晔深吸一口气,“灵火,‘溯光之刃’一斩——熹微!”

    剑诀的语气是如此地决绝,仿佛不容分说,溯光之刃划破夜色的粘稠似墨,削铁如泥地斩断了黑色的轮廓,如同磁铁遇到了铁器,灵火迅速地黏上了被斩断的轮廓,亦如星火燎原,将轮廓燃烧殆尽,化作凄凄灰烬。

    腥臭的气味刺痛着晟晔的鼻腔,灼痛着疯狂跳动的心脏,全身的肌肉因为难言的愤怒而紧绷着。

    素月流光,光圈氤氲。黑色的冒出死气沉沉的黑烟,难以名状的声响“河面”传出。

    轮廓们的消失,使得黑色的“河水”似乎更加的“兴奋”,无风起浪,掀起波澜。“河水”之中,似乎有什么更大的东西将要“破水而出”。

    一个不再是模糊的轮廓的黑色身影缓缓地从河中升起,蠕动着全身的黑色,逐渐显现出近似于人的形体,一套灿银的铠甲在月光的映照之下灼灼生辉。

    晟晔深深地吸了一口腥臭的空气,瞳孔不自而然地缩小。凝视着那一套铠甲,晟晔的心脏狠狠地悸动着:自己最不希望看到的结果出现了。

    “哼哼,有意思,又是一个拥有灵火馈赠的人类,真是有意思,上一次遇到还是在什么时候?”玩味的声音从盔甲的内部传来,像是在发问,又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两百年?三百年?哼,不记得了,毕竟我已经存在了千年之久,记性不好了。”黑色人形体似乎在追忆着什么,晟晔只是冷冷地注视着。

    “千年了,想你还这样拥有灵火馈赠的人类我也遇到了三四个,可惜他们都不愿意融入我们,结果呢,就成为了我的盘中餐,来给我送礼罢了,这套灿银铠甲可是稀罕之物。”说着,黑色人形体还伸出虚幻的手,轻轻地“敲了敲着“自己的”铠甲。

    “所以,你愿意融入我们吗?”黑色人形体的声音之中满溢着轻蔑与不屑以及对于自己实力满满的自负。

    晟晔平静地举起了溯光之刃,冷冷地对准了黑色人形体,“你们早就不是人类了,甚至也不是什么怨念!你们究竟是什么东西?”

    “砰!”的一声,晟晔的溯光之刃被挡了回来。

    “哼,你们人类就是容易冲动,哪怕是你们之中像你这样能有幸拥有馈赠的人亦不过如此。怨念?别搞笑了,那种低级的东西不过是我们的垫脚石罢了。我们是什么?你们人类也不会理解,你们就把我们当作是魔吧。”黑色人形体不急不慢地说着,仿佛无论晟晔如何强大,也胜券在握。

    晟晔皱起眉头,浑身上下洋溢着一股锋利的剑气。

    感受着晟晔锋利的剑气,魔体蔑视地笑了笑,“友情提醒,你的灵火在夜晚只能发挥一半的效果,而我们的灵火却可以在夜晚超常发挥一半的效果。”

    灵火开始变得锋芒毕露,“废话真多!”晟晔脚尖轻点地面,半悬于空,“溯光一破,降除!”灵火灼灼而剑意寒寒,“破”字诀的剑气附加着白色的灵火,犹如高速的流行,冲向了魔。

    “砰!”灵火剑气碰撞在灿银铠甲上,爆鸣巨响,两侧的树木叶落纷萧。

    魔不屑一顾地伸出虚幻的手指,不可一世地摆了摆,深黑的灵火骤然在魔的身旁熊熊燃起,,迅疾地向着魔的右手汇聚,“愚昧的人类!魔火九斩——亡魂怨!”魔的声音刚落,四周的空气便急速地变得稀薄,似乎夜色也向着魔手上的灵火幻刃聚合而去。

    墨色愈浓,杀气愈烈。

    霎那间,天地间仿佛无数的亡魂怨灵在咆哮着怒号。

    魔的身躯闪现着,第九斩,一上来就使用了第九斩,也就意味着,连续的前八斩,加上强力的第九斩,伴着愈加迷离的魔火,势如破竹地向着晟晔挥去。

    不为所动地微微一笑,晟晔的心跳渐渐地愈加有力,深呼一口清气,将周遭的夜色渲染了一层灿灿而灼灼的白色,“溯光九斩——苍明至晟!”

    话音刚落,魔的魔属性灵火九斩便迎面袭来,与晟晔的光属性灵火相互碰撞,撕扯,犹如惊天地泣鬼神的黑白双煞,又如黑白蛟龙,彼此搏杀着。

    空气不断地发出声声爆鸣,远方的城镇,黎民们惊恐地张望着。

    璀璨的灵火炸裂着,迸溅着黑色的殇,赤色的血。

    银铠之上,龟裂斑斑;素袍之上,血色殷殷。

    魔自负地笑了笑,虽然这个人类强得不可理喻,能在受到夜色的限制,而自己又能超常使用灵火的情况之下和自己的平分秋色,但是只要无法击碎这灿银铠甲,胜利的天枰始终倒向自己这边!魔的心中无限地膨胀着。

    缓缓闭上双眼,晟晔手中的溯光之刃轻轻地向着月色隐没的苍穹,看似漫不经心地一挥,没有锋利的剑气。

    轻蔑的笑声空洞地传递着,下一秒,笑声戛然而止。

    夜空中,毫无征兆间,宛如雷霆乍惊,犹如风暴降临般席卷着层云。

    苍穹中,浸没着夜色的层云被涤荡,被震荡,豁出了淡淡素月与纷纷银辉。

    月明莹莹,似水下澈,影而消散。

    这便是溯光第九斩——苍明至晟。

    晟晔在此刻,轻蔑地笑了笑。

    魔在此刻,凝固了笑意。

    一边蓄力着第九斩,一边面不改色地接下自己的魔火九斩!而且,自己的可是能发挥魔火百分之一百五十的效果,而这个素袍男人只能被限制五成的实力!

    白色灵火犹如银月之纷辉,在晟晔的双眸之中向外漫溢着,与皎皎月光交相辉映。

    晟晔与魔的心跳清晰可闻。

    沉稳而磅礴,纷乱而惶恐。

    高举溯光之刃,划破下澈的澄澄月光,点点灿灿灵火如莹分洒,在晚风的律动下,悠然飘荡。

    挥动溯光之刃,五道虚幻的剑影紧紧地追随着剑体,晟晔呼出的气体在此刻已经是缕缕白色,心跳声如同空旷的走廊里深沉有力的脚步,在回荡着,蓄势着。

    魔不寒而栗地颤抖着,千年了自己还是第一次品味到“死亡”的威胁。

    溯光之刃爆发出灼灼如阳的热烈,一时间,光属性的灵火犹如冲天烈焰,“溯光终斩——曦日!”晟晔的声音在此刻,显得毫无波澜,甚至是“冷酷”的。

    猛然间,魔想要逃离,想要逃离那灼灼的火焰,却发现,自己的双腿宛如泰山之重,移动不得。

    下一刻,灵火的光辉散去,魔身上的灿银铠甲化作点点尘埃,落入尘土,犹如夜幕中的繁星,闪烁着,却是逝去的光亮。

    魔惊奇地发现,自己竟然还“活着”,刚想要举起幻刃,却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四肢正化作星星灰烬,向着风掠过的方向远航。

    “哼,哼,哈哈哈哈!”魔用尽最后的气力发出狂傲的笑声,“愚蠢,就算你能将我彻底湮灭,那又如何,我们可是千军万马,而你,却是孤家寡人!哈哈哈!”

    言毕,魔的身躯化作一缕轻轻的黑色灵火,不知飘向了何处。

    黑色的“河水”如同沸腾了,迸溅出一滴又一滴的墨色“水滴”,“水滴”炸裂,每一滴“水滴”都在黑色的死亡的气息中迅速地膨胀着,化作无数漆黑的轮廓,月光亦无法穿透黑压压的一片。

    千百年来战争死亡而魔化的怨魂,逐渐显现。

    晟晔清楚地知道,这些怨魂,便是最最基础的“魔”,只不过,并具有自我的意识,但仍有四股诡异的气息,隐藏在这“千军万马”之中。

    晟晔的瞳孔之中闪动着蛰藏的决绝,溯光之刃平举,锋利的灵火与剑气渐渐化为整体,不再锋芒毕露,而是如同律动的波涛。

    “溯光之刃,净化……”晟晔的声音微微,心跳不再有力,而是愈加沉缓,如同将要熄灭的火焰。

    “溯光之刃,净化,心如止水……”口型无声,而剑诀决绝,晟晔唤醒了这需要以生命作为续航代价的剑诀,面对这般劫难,晟晔甘愿抛头颅洒热血,将自己的生命,为了黎民与世间的万物而抛洒。

    灵火的波涛缓缓,涌向了魔,触碰到灵火的后者,在顷刻间灰飞烟灭,化作星星灰烬,或堕落入泥,或扬风远航。

    柔和的灵火大有燎原之势,生生不息将“千军万马”层层包裹,仿佛一条璀璨耀眼的白色绸缎,点亮了半边的天空。

    几十里之外,居民们惊恐地注视着天空的异变,但是那柔和的白色却无名地能抚慰他们悸动的心脏。

    下一瞬,尖鸣的嚎叫声刺破夜的静寂,无数的怨魂在拼命地挣扎,企图挣破“净化”的火焰。

    四缕黑色的怨气化作尖锐的利刃,成功冲破了“净化”的火焰,瞬间隐没在黑暗的夜色之中。

    眉头紧皱,晟晔孤注一掷地将自己左腕在“溯光之刃”之上划破,鲜红的血液浇筑在灵火之上,一瞬间,灵火的强度产生了飞跃般的质变。

    怨气的哀嚎声渐息,灵火愈加鼎盛。

    溯光之刃之上已经出现丝丝的龟裂,左腕飞流直下的血液仿佛吸噬着晟晔所有的精力。

    白色的灵火逐渐迷人眼,下一瞬,世间又重归于墨色的夜。

    晚风似水,如江南的丝绸,涤荡着干涸的河床;灵火似星,如江南的蚕丝,密布龟裂的河床。

    晟晔将自己的灵火缓缓地包裹住自己,嘴角的血液不断地向着地面前赴后继,在落在地面,成为一个又一个小小的土坑。

    整个人宛如一尊发光的石像,屹立着。

    晨光微熹,天将破晓。

    随着一声清脆的破碎,晟晔身上的灵火化作点点星火,随着晨风的飘扬,飞向苍穹。

    恍惚间,晟晔睁开双眼,一口滚烫的鲜血喷涌而出,坠落在面前成五角星排列的五枚素色灵珠,接触到鲜血的灵珠散发出强烈的气息,内蕴磅礴的力量。

    举起颤抖的右手,晟晔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如同盛开的昙花般,迅速地凋零着。

    曦日灼灼,光辉四溢。

    随着一缕缕灿烂的光束,晟晔的头发在一瞬间斑驳成银丝,沧桑二字仿佛烙印在其褶皱的面门之上。

    收起地上五枚璀璨的灵珠,看向已经满溢了清冽之水的河床,注视着自己波动的倒影,喟然长叹:“前浪已尽,后浪未起,灾祸隐患,人间泱泱。”

    剧烈的咳嗽声让晟晔的嘴角再次留下了一串殷红,“伏义,既然我不能来,就让他来找你吧,毕竟,他可是你们之中最优秀的一员,也是深得我信赖的徒弟。”

    言毕,晟晔一掌重击在自己的胸口,强行用自己的血液作为续航,燃起了一缕微乎其微的白色灵火,在微风之中轻轻摇摆着。

    ……

    清风徐来,竹叶飒飒,年轻的白袍青年无言的注视着面前迟暮的老翁,瞳孔之中洋溢着难以名状的色彩。

    老翁将一枚白色的珠子递给青年,“服下,闭眼。”嘶哑的声音难以令人辨别,说完着四个字,老翁又开始了剧烈的咳嗽。

    青年刚想说些什么,却被老翁锋利如剑的眼神制止。

    深吸一口气,青年将白色的珠子服下,闭眼盘坐于地。

    老翁从袖中取出一把锈迹斑斑的小刀,微微颤颤的划破自己手腕如树皮粗糙僵硬的皮肤,将血液滴落在自己的右手上,一朵若有若无的白色火苗微弱的燃烧着。

    见状,老翁吃力地迈动着僵硬的双腿,快速走到青年的背后,将自己的右手紧紧贴在了青年后背,那火苗在青年的背后迅速地蔓延,同时出人意料地分化成了三股不同色彩的火焰:

    皎洁如煜的白色火焰向着左臂蔓延;清脆如玉的绿色火焰向着右臂蔓延;璀璨如金的火焰向着头部蔓延。

    三缕火焰从老翁如豆大的白色火苗分散出去,迅速地燃烧着,不断地成长着。

    老翁干涩的瞳孔之中在此刻爆发强烈的色彩——那是新生的希望。

    看着眼前青年身上的变化,感受着火焰冲天的力量,老翁露出了最后的笑容。

    风起,老翁的白发飘飘;风息,老翁的身影消散。

    两滴无色的泪水滴落在地上的一封长长的书信之上,而书信之上,还轻轻放置着四枚同样的白色珠子。

    ……

    早朝已退,伏义正欲起身,突然一名斥候急忙狂奔入大殿,丝毫没有注意对待君王的礼节。

    伏义皱了皱眉头,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启奏陛下,昨晚天中异象目前尚未查明,但臣等却发现了另一惊人之事!”斥候低着头,单膝跪倒在地上。

    伏义宽容地笑了笑,“爱卿请起。”

    地上的斥候并没有起来,而是一语如石破天惊,“陛下,黑河消失了!”

    随即,伏义猛然一跃而起,瞳孔之中满是诧异,不由地结结巴巴地说道,“恩师,难道是您回来了?”

    ……

    黄昏再度来袭,竹林之中的青年睁开了双眼,淡金色的瞳孔之中仿佛流光烁金。

    青年缓缓地拾起地上的四枚白色珠子,双手拿起地上的书信,颤抖着双手打开,气势磅礴的草书笔走游龙,青年不由苦涩地笑了笑。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首先,在你获得了火焰的能力之后,便拥有了超越人类范畴的‘神力’,为师将其称作‘灵火’,具体的使用方式,去为师带你去过的洞穴之中找到木匣之中的典籍。但是,目前为师要告诉你,你现在拥有了无限的时间,也就意味着,你需要去替为师承担那些责任,去洗刷为师犯下的弥天大罪。

    但是,有很多事,会在接下来的几百年里陆续发生,切记留心观察。

    首先,为师的灵火能力不仅仅化作了五枚灵珠,同时也有一半的能力扩散到了世间之中,也就意味着,随着时间的流逝,会有更多的生物或者物体接触到灵火。

    为师认为,灵火大规模扩散只是时间的问题,人类一定会大范围接触到灵火,到时候人类之中一定会出现大量拥有灵火能力的人,在此之前,你需要将四枚灵珠交予你的师兄弟们,并帮助他们四人将其炼化,让他们获得和你一样无限的时间和灵火。

    而帮助他们炼化灵珠的方式很简单,只需要然他们服下灵珠,你用自己的一滴血液滴在自己的左手手掌之上,并将自己的左手贴在他们的后背,等到灵火蔓延到他们的双手和头顶即可,当然,灵火的数量因人而异,最终的标准就是灵火能够在他们的手掌上稳定地燃烧即可。

    在此之后,你们需要四方游历,去留心观察灵火拥有者中的强者,并引导他们成为将‘生命’和‘和平’作为无上准则的真正的强者,并组建属于你们自己的组织,而你们五人就是组织最高的领导者。

    而如果动物接触到了灵火的能力,一定会产生大规模的进化,甚至有可能在进化的过程中朝着人形进化,具有人类的思维和部分特征,同时有可能拥有灵火的能力。

    如果你遇到了这些‘兽人’,请给予他们于人类一样的尊重,因为他们在未来会成为常规人类的一分子,并为了人类的建设贡献自己的力量。所以,如果他们之中出现了一样的强者,请务必帮助他们尽快融入人类社会。

    接着,是植物的方面,吸收了灵火的植物大概率不会像动物一样朝着人类的方向进化,但是一定会出现异于现在世界中所出现的植物。

    换言之,就是说会出现具有极其特殊功效的植物,让你最小的师弟去好好研究它们,利用他们制作出一些具有妙手回春功效的药剂。

    之后,便是器物,为师之前运用灵火锻造了一批具有灵火属性的灵火兵器,具体如何找到他们就去上文说到的洞穴之中找到和典籍放在一起的地图。

    这些,是为师目前可以猜测得到的积极的变化,记住,一定要留心观察世间的变化,切忌桎梏自己的思维!下面,是为师根据那些‘怨念’逃逸,加上游历四方总结出来的负面变化的猜测。

    首先,可能会出现一些地区在冬季极端地寒冷,而夏季却反常地凉爽,同时出现大量的阴雨天气。人口数量开始非正常减少。

    随着时间的推移,还有可能会出现个别地区内人口的极端化的锐减,并非正常情况下的生老病死。同时,某些地区不再是多阴雨天气,而是出现昼短夜长,甚至出现‘极夜’的现象,同时,在出现该现象的地区,会出现黑色的浓雾,植物大面积凋零死亡,人口急剧下降,并出现一些未知的动植物。

    最后的猜测,就是极地地区的变化,会出现终年极端寒冷或者终年极端干旱亦等情况的地区。

    为师想说,百年之内,一定是正面的变化处于压倒性优势,而你们需要做的就是帮助那些‘兽人’‘半兽人’等生物尽快融入人类,尽可能地去研究新生的特殊植物,去探寻为师锻造的灵火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