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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他睡在地上

    苏赋赋对他的这些小伎俩嗤之以鼻。

    虽然她在堂中出神了一整日,可算是琢磨明白了赵与歌到底想做什么?

    还不是为了苏家的军权,他呀人心不足蛇吞象,定是想着自己当了太子,那漫长的十几二十年万一有人企图夺位,他当如何?若是有苏家撑腰,那自然是大不同。

    说到底,他就是想一直利用他们的关系,利用苏家。

    他当时那般利用密儿利用然儿姐姐,她都没有看透他的小人嘴脸。

    傻,是真的傻。

    早知道他会打歪主意…她就……

    可一转头她又暗暗叹气,他确实是救了赵承延,虽然她现在极度厌恶他,但他确实帮她救了赵承延。

    一行人府前作别,苏赋赋恭敬地逐个恭送,待他们各自走远,苏赋赋扭头就跟他道:“今晚我就搬回青梅殿。”

    伺候在一旁的探水却回话道:“回赋妃,还搬不得。这青梅殿虽是修缮完后本应交工了。可突落了快脆木头砸伤了一个小太监,虽是伤的不是很重,可这寝殿又是起火又是伤人,总觉得有些不妥。宓妃便说等王爷回来拿主意,眼下奴才刚问过王爷,王爷说这几日就要拆了重造。”

    修缮好的房子还能掉下块木头?

    苏赋赋觉得哪里不对劲儿,目色跟小刀子一般扫向赵与歌,眼中质问他,你故意的?赵与歌眉头一抬,一副故意不故意你又能拿我怎样的模样。

    “你……”苏赋赋气呼呼地刚要跟他争辩,府前就来了马车。

    几月不见的苏半梦从马车上拎着包袱下来了。

    “半梦?你这是?”

    苏半梦目中含泪,问过赵与歌好,便微泣着道:“堂姐,我与娘亲生了口角,我便跑出来了。思来想去,若是去苏国公府,大伯母定是少不了絮叨,我眼下心里乱的很,不想被人唠叨,便就一鼓作气来了你这里。堂姐你可千万不要通风报信。”

    苏赋赋愣神道:“半梦,你一向乖巧,怎会跟婶婶动气?”

    “还不是因为娘亲非要让我跟我瞧不上的李公子见上一面。我不依,我跟她说,我也要像堂姐一样,找个俊朗又贴心的相公。像堂姐这般,夫妻和睦,这日子才过的有盼头。若是让我嫁个我不中意的,那我这辈子如何捱?”

    赵与歌听着苏半梦这番话极其顺耳,厚着脸皮道:“堂妹说的甚是,如何也要寻个中意的人。”话完他接着道:“赋妃,快将堂妹请到里面去吧!”

    苏赋赋却眼珠一转道:“是是,得找个中意的。瞧你哭的,今晚堂姐陪你睡!你跟堂姐好好聊聊。”

    苏半梦可不是跟她来增进感情的,只捏帕擦了泪摆摆头。

    “不用的堂姐,我想独处平静下心绪。”

    苏赋赋跟赵与歌送她去了雨晴殿,期间苏赋赋又追问了几次,可苏半梦都没有让她留下。

    赵与歌在一旁看着吃瘪的苏赋赋抿嘴暗笑,心道,今日来的亲戚定是老天派来撮合他们的。

    回了端王殿两人沉默寡言地用过晚膳,便回了寝室。

    苏赋赋一看桌上摆着阿施给她重新备好的刺绣包,便在烛光下忙活了起来。她心里盘算着,她要将赵与歌先熬睡了她才能睡。

    赵与歌盥洗回来就靠在床围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俩人各有各的心思,愣是谁都没搭腔地熬到了人定六刻。

    苏赋赋困得眼前都重影了,头也一坠一坠地,赵与歌只好下了床榻,到跟前轻手拿过她手里的针线和帕子,道:“我今晚在地上睡。”

    话完,给她合上绣包就扭头从紫檀木的嵌银丝攒花的矮柜里取出两条褥子展在了床榻下。

    苏赋赋没吱声,拆了发簪,摘了镯子,打着哈欠出了门。

    再回来,就见地毯上的被褥摆弄的整整齐齐,且正正好好挡在床榻前,一溜下脚的缝隙都没有留。

    苏赋赋扫过一眼淡淡道:“你铺的如此我怎么过去?”

    赵与歌看看她,随意道:“脱了鞋子踩过去。”

    苏赋赋也懒得多言,脱了鞋子,沿着脚边到了床榻上。别说这地上定是极凉,她方才还是踩在了两条褥子上,都觉得有寒气。她心软了软,却又想,他这是自找的,若不招惹她怎会落的这种下场?

    她边想边展着衾被,赵与歌靠前给她落下了帷帐,片刻后灭了烛灯。

    许久没有睡得如此宽敞,苏赋赋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便做了梦。梦里她人如大字躺在西域毛茸茸的草甸上,头顶是蓝白的云,每一朵都有自己独一无二的形状。身下青草芳芳如海浪一般蜿蜒起伏,远处的碧山别高高的云杉遮挡去了半壁,各种深浅不一的绿交叠着。还有银河般的浅溪,潺潺而清冽。

    她心里无比的自在,没有任何忧愁的自在。她的指尖不安分地摸过身边的生蒿草,身子跟着不自觉地翻滚了起来,这无尽头的……

    “嘭…”

    睡梦里的赵与歌只觉眼眶一阵生疼,身上被重物压的一震。

    他恍惚睁目间,苏赋赋那软糯地嘴巴嗖的离开了他的脸颊,他耳边听着她慌乱的喘息,刚从他身上爬到一旁,就被赵与歌拽住了。

    “亲了就跑?”

    慌的苏赋赋赶紧小声解释,“我绝非有意,只是做梦滚了下来…”

    赵与歌当然知道,却故意道:“是不是有意,横竖你是亲了我,赖不掉。”

    他的声音有些大了,吓得苏赋赋赶紧嘘他,“你小声些,都要被别人听到了。”

    寝室暗暗的光线里,赵与歌凑到她耳旁,柔声胁迫道:“那我现在…可以回床上去了吧?”说着,不舍地松了她的手,拢起衾被回了床榻上。

    苏赋赋抿了抿唇角没有驳他,但过了一会儿,屋里的烛灯亮了,赵与歌就听苏赋赋在扒拉什么,他刚要瞧,帷帐外苏赋赋拿着个线团和绣花剪回来了。

    “你这是?”

    苏赋赋不吱声,手下在床上量好五拿,将红线从床头拉到床尾一圈又一圈,蜘蛛织网般在床中间隔出了一道线墙。最后“咔嚓”一声,断了绳结。

    “这床一分为二,你一半我一半,你若胆敢逾线,我就……”说着,将手里的绣花剪掉了下方向,如同握短匕一般掌在手中,作势朝他戳了一下。

    赵与歌看着她这些幼稚的行径,无奈扬唇一笑。

    躺下身来,他暗暗摩挲起被她亲过的脸颊,昨晚心思重,竟没在意她嘴巴如此的软糯,像是煮开的元宵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