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回家（5）
江毅看着眼前被月光染色的青草，眼里没有一丝的紧张。他身边的有无仍旧像雕塑一样地坐着，根本看不出任何的情绪。他们两个丝毫都不在意身后已经杀气腾腾。
先前从有无嘴里逃出来的野兽站成了一排，每一头都恶狠狠地盯着眼前这两个矮小的身影。不过它们没有一个上前，好像是在等待谁的到来。
森林里有什么声音响起，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野兽们自觉地向两边分开，让出了一条非常宽的空位。
江毅看见一大片阴影笼罩了自己面前的草地。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个声音略微有点沙哑，但还是能听出说话者的热情。
“你好，朋友。”
江毅慢慢站起来，拍了一下裤子。
“你好，朋友。”
眼前站成一排的猛兽仿佛连绵的山脉，但江毅的神情依旧像夜晚一样平静。
“你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我们不想伤害你，请你不要逼我们。”
大蛇的请求非常真诚。江毅用余光看了一眼有无。有无依然没有任何表情。
“我没办法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就不插手这件事。你们需要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兽群发出了嚎叫。它们的眼神又凶狠了几分，有的已经露出了獠牙，有的开始活动自己的身体。
“好吧。我当然会告诉你。你经过了前面这片森林，有没有察觉到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森林里很安静，好像没有任何的活物。”
“这可都拜你身边那位所赐。”
江毅有用余光看了一下有无。有无没有任何反应。
“你的意思是说，森林里所有的活物都被有无给吃了？”
“当然。”
响起一阵哀嚎。
“它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只有它自己会知道。我们只知道它是一个见什么就吃什么的怪物。它来到这里的当天就把前面森林里所有的活物都吞了。我们是逃到后面森林里的，但还是没能逃过去。”
又响起一阵哀嚎。
江毅转头看了一眼身边还是一动不动、面无表情的有无，然后又转回来面对大蛇。
“可是，我明明看见它和一群兔子和鹿一起在河边喝水。”
兽群嘈杂起来。大蛇看上去很迷惑，它沉默了好一阵子才开口，它一说话兽群就安静了。
“请你相信我们。我们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毅思索了一阵。
“有无。看来你跟它们的恩怨我暂时也没办法插手了。”
江毅等了有无一会儿，但有无毫无反应。兽群都开始活动起来，大蛇的身体也绷直了。江毅转身向前走了好长一段。期间兽群和大蛇都一直盯着江毅的背影。就算江毅已经站在原地不动了，也等了他好一会儿，直到确定他不会插手这件事了，它们才猛扑向有无。
江毅没有听见任何声音了。他慢慢转身，只看见有无还坐在原地。
“走吧。”
有无点点头。一人一兔就继续结伴朝森林更深处前进了。
他们一路上并没有任何交流，就只是走。江毅累了就直接坐下，有无也跟着休息。有无也会帮着江毅收集食物，虽然它自己并不用吃东西。
森林和森林的黑暗一样看不到尽头。江毅现在靠着有无休息。他看着空中发光的灵武，想着这次怎么会在梦境中待这么长的时间？这里还真是梦吗？
江毅有些困，但他不想睡着。在梦境里待得越久他就越不想离开这里。他在现实世界已经找不到可以让他靠着的后背了。
“有无，跟我聊聊吧。我现在有点困，可我不想睡。”
“你说，我听着。”
“行。我说你们其实都在我的梦中，你信吗？”
“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一睁眼我只记得自己的名字。”
“我很不想睡着。我感觉自己要是闭上眼了，再睁开我就会离开这里，离开你了。我不想离开你。我在我的世界里找不到能让我这样靠着的人。他们都死了。”江毅很想闭上眼睛，但他还是忍住了。
“你睡着了吗？”有无有一会儿没有听见江毅的声音了。
“没有。我只是突然想到了很多人，很多事。”
“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不管我怎么努力。”
“所以你平常不说话其实都是在回忆自己的身世？”
“嗯。但我就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不过，你来的时候我却有一种很特别的感觉。我在水面上看到过你的样子。”
“哦？是吗。”江毅并不觉得很奇怪。他很喜欢这种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的事情。不过他自己也忘记了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信命的。可能是从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离开自己开始，也可能是从和刘青萌认识开始。
“那真好。”江毅说。
“我有时候真想永远不回去。但我又告诉我自己我不能这样。我还有我自己的使命。”
“我生活的那个世界充满了灾难和死亡。相比起来，这里的黑暗都没什么好惧怕了。”
“你可以不用回去。如果你不想的话。”
江毅对自己要说的话有一些犹豫。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他可以放下自己的使命，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但其实如果要问他他想过的生活的是什么样的，他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在他的思想里，他和自己所有的战友一样都是为了保护全人类，消灭恶魔而活着的。
只有先消灭恶魔，才能过上自己想过的生活，这是身边每一位灵能士的想法。不过他从来没有听到过身边的战友谈论自己对消灭恶魔以后的生活有什么想法。当然他自己也从未想过。
“我不能放下我的使命。”江毅最终还是选择了这个回答。这个回答一开始就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虽然他犹豫，但他也无法接受其他的想法。
有无过了好一会儿才说话。
“我们习惯了，就不敢走出来了。我们打心底里相信自己离不开某些东西，因为这些东西占据了我们生命的大部分时间。但它们仅仅是占据了我们的时间，它们并不是我们生命的本身。”江毅能听出有无声音里的无可奈何。他甚至能从有无的声音里看见一张疲惫的脸。
有无的话说完以后，一人一兔都没有再说一句话。江毅再次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中，有无依旧在自己一片空白的世界中努力寻找着记忆，谁都没有察觉，有什么东西在向他们靠近。
先前从有无嘴里逃出来的野兽站成了一排，每一头都恶狠狠地盯着眼前这两个矮小的身影。不过它们没有一个上前，好像是在等待谁的到来。
森林里有什么声音响起，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野兽们自觉地向两边分开，让出了一条非常宽的空位。
江毅看见一大片阴影笼罩了自己面前的草地。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个声音略微有点沙哑，但还是能听出说话者的热情。
“你好，朋友。”
江毅慢慢站起来，拍了一下裤子。
“你好，朋友。”
眼前站成一排的猛兽仿佛连绵的山脉，但江毅的神情依旧像夜晚一样平静。
“你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我们不想伤害你，请你不要逼我们。”
大蛇的请求非常真诚。江毅用余光看了一眼有无。有无依然没有任何表情。
“我没办法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就不插手这件事。你们需要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兽群发出了嚎叫。它们的眼神又凶狠了几分，有的已经露出了獠牙，有的开始活动自己的身体。
“好吧。我当然会告诉你。你经过了前面这片森林，有没有察觉到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森林里很安静，好像没有任何的活物。”
“这可都拜你身边那位所赐。”
江毅有用余光看了一下有无。有无没有任何反应。
“你的意思是说，森林里所有的活物都被有无给吃了？”
“当然。”
响起一阵哀嚎。
“它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只有它自己会知道。我们只知道它是一个见什么就吃什么的怪物。它来到这里的当天就把前面森林里所有的活物都吞了。我们是逃到后面森林里的，但还是没能逃过去。”
又响起一阵哀嚎。
江毅转头看了一眼身边还是一动不动、面无表情的有无，然后又转回来面对大蛇。
“可是，我明明看见它和一群兔子和鹿一起在河边喝水。”
兽群嘈杂起来。大蛇看上去很迷惑，它沉默了好一阵子才开口，它一说话兽群就安静了。
“请你相信我们。我们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毅思索了一阵。
“有无。看来你跟它们的恩怨我暂时也没办法插手了。”
江毅等了有无一会儿，但有无毫无反应。兽群都开始活动起来，大蛇的身体也绷直了。江毅转身向前走了好长一段。期间兽群和大蛇都一直盯着江毅的背影。就算江毅已经站在原地不动了，也等了他好一会儿，直到确定他不会插手这件事了，它们才猛扑向有无。
江毅没有听见任何声音了。他慢慢转身，只看见有无还坐在原地。
“走吧。”
有无点点头。一人一兔就继续结伴朝森林更深处前进了。
他们一路上并没有任何交流，就只是走。江毅累了就直接坐下，有无也跟着休息。有无也会帮着江毅收集食物，虽然它自己并不用吃东西。
森林和森林的黑暗一样看不到尽头。江毅现在靠着有无休息。他看着空中发光的灵武，想着这次怎么会在梦境中待这么长的时间？这里还真是梦吗？
江毅有些困，但他不想睡着。在梦境里待得越久他就越不想离开这里。他在现实世界已经找不到可以让他靠着的后背了。
“有无，跟我聊聊吧。我现在有点困，可我不想睡。”
“你说，我听着。”
“行。我说你们其实都在我的梦中，你信吗？”
“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一睁眼我只记得自己的名字。”
“我很不想睡着。我感觉自己要是闭上眼了，再睁开我就会离开这里，离开你了。我不想离开你。我在我的世界里找不到能让我这样靠着的人。他们都死了。”江毅很想闭上眼睛，但他还是忍住了。
“你睡着了吗？”有无有一会儿没有听见江毅的声音了。
“没有。我只是突然想到了很多人，很多事。”
“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不管我怎么努力。”
“所以你平常不说话其实都是在回忆自己的身世？”
“嗯。但我就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不过，你来的时候我却有一种很特别的感觉。我在水面上看到过你的样子。”
“哦？是吗。”江毅并不觉得很奇怪。他很喜欢这种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的事情。不过他自己也忘记了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信命的。可能是从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离开自己开始，也可能是从和刘青萌认识开始。
“那真好。”江毅说。
“我有时候真想永远不回去。但我又告诉我自己我不能这样。我还有我自己的使命。”
“我生活的那个世界充满了灾难和死亡。相比起来，这里的黑暗都没什么好惧怕了。”
“你可以不用回去。如果你不想的话。”
江毅对自己要说的话有一些犹豫。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他可以放下自己的使命，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但其实如果要问他他想过的生活的是什么样的，他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在他的思想里，他和自己所有的战友一样都是为了保护全人类，消灭恶魔而活着的。
只有先消灭恶魔，才能过上自己想过的生活，这是身边每一位灵能士的想法。不过他从来没有听到过身边的战友谈论自己对消灭恶魔以后的生活有什么想法。当然他自己也从未想过。
“我不能放下我的使命。”江毅最终还是选择了这个回答。这个回答一开始就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虽然他犹豫，但他也无法接受其他的想法。
有无过了好一会儿才说话。
“我们习惯了，就不敢走出来了。我们打心底里相信自己离不开某些东西，因为这些东西占据了我们生命的大部分时间。但它们仅仅是占据了我们的时间，它们并不是我们生命的本身。”江毅能听出有无声音里的无可奈何。他甚至能从有无的声音里看见一张疲惫的脸。
有无的话说完以后，一人一兔都没有再说一句话。江毅再次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中，有无依旧在自己一片空白的世界中努力寻找着记忆，谁都没有察觉，有什么东西在向他们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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