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玛莎
“父亲，他们当中已经有些人开始表现出症状了。”后半夜，米雪担忧地找到柯邻，向他汇报监禁中的士兵的情况。
柯邻放下手中的地图，他正在估算地方大部队抵达的时间。听到这一消息，他惊讶地看向米雪，“什么？这么快？”
米雪蹙着眉头，满脸不解之色，“我也觉得很奇怪，末日病毒的潜伏期是一个月，但是这些人才脱下盔甲不久，就已经出现了严重的尸变体征，已经有三个人出现呼吸困难，还有不少人眼球充血，浑身出汗。”
毫无疑问，这就是尸变的前兆，但是如此迅速的发病让柯邻嗅到一丝阴谋的味道，他的神色一下子严肃起来，“我们去看看。对了，你问过这些人之前有感染过吗？”
米雪一边推着柯邻的轮椅，一边说，“问过了，他们之中几乎所有人都曾经感染过病毒，这些战斗在一线的士兵很容易因为各种各样的情况感染病毒，不过由于OA公司一直能够提供解毒剂，所以至今也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是这样吗？”柯邻微微眯眼，“那你有没有问之前感染时他们的表现是如何的？有没有这么迅速地发病？”
米雪摇摇头，“这我也问过了，他们都说没有，无论是感染过几次的人，只要在一个月里注射解毒剂，就不会出现病变，不知道这一次是什么原因，发病的如此之快。”
“是吗。”柯邻感觉事情有些不太对劲，或许这些人发病并不仅仅是因为感染了病毒。末日病毒并不是能够以常理度之的东西，没定柯邻想到它的真实名字，就会感到一阵恶寒。‘神话碎片……’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很快，柯邻就来到了关押士兵的地方。他让米雪将其中症状最严重的三人拖出监牢，仔细检查。
“点亮黑暗！”微光之中，一个明亮的光源出现并漂浮在半空中，将三个濒死的士兵照亮。
柯邻皱着眉头，在光明的照耀下，这些人的身体症状更为明显，很显然就是要尸变的前兆。“咳咳咳！父亲……”柯邻听见一个士兵发出微弱的呢喃。
在思念自己的家人吗？柯邻没有想太多，取出手术刀切开了士兵的胸膛，鲜血从伤口流出，却散发出一阵腐臭味，这个人的内脏已经严重腐败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这个人基本算是没救了，眼中的内脏腐烂很快就会夺去他的生命，如果柯邻还有2环法术位的话，倒是可以试一试亡者疫苗的效果，但如今柯邻对此无能为力。虽然说对于高环施法者来说，死亡并不是终点，如果柯邻会一手亡者归来的话，即便是死去多年的尸体也能让他重新复活。不过这个6环法术对于柯邻来说还是有些太遥远了。
“小雪！”他突然出声，“准备武器，如果一会儿发生尸变了，你就把他们都干掉。”柯邻的语气冰冷，今晚发生的事情让他感到阵阵不安，仿佛有什么大事已经发生了一样。为了确认这种变化到底是什么，他要仔细看看尸变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过程。
“是，父亲！”米雪也明白这时候不能再优柔寡断了，她紧握着钢棍，死死地盯着地上的3个士兵。
柯邻不再犹豫，召唤出柯邻之手辅助自己。它按在士兵的胸口上保持伤口开阔，而他自己则将手伸进满是腐败器官的内脏，握住了还在微微颤抖的心脏。
温暖，湿润，紧致，这是柯邻第一次握住一个即将尸变的人的心脏，感觉上还是有些奇妙的。他能感受到这颗垂死的器官还在拼尽全力履行着自己的义务——将鲜活的鲜血输送到身体的其他部位。
律动，富有生命气息的搏动，柯邻适应着心脏的节奏，轻柔而有力地收舒手臂的肌肉，用手帮助这颗心脏工作。
“父亲……”垂死之人低语着，他的眼中爬满了白翳，富有光泽的脸也开始萎缩，呼吸正在衰弱，力量正在退去。
即便柯邻帮助他维持心跳，他的生机也无可挽回地流逝着。
‘即便是万能的魔法，也不能帮助缺乏知识的我。’柯邻感到有些遗憾，他的知识对这种情况毫无应对办法，即便他空有一身魔力，没有合适的法术，也不能做到挽回这个生命。
说到底，魔法只是一种好用的工具，它能够帮助施法者完成普通人难以做到的奇迹，但那也需要对应的知识来支撑。就像大力士无法单靠力量剥开鸡蛋一样，没有对应的知识，柯邻也不过是空有力量而无技巧的大力士而已。
他能改变局部的温度，也能在人们心中制造恐惧，却做不到扭转生死，改变命运。
“吼！”一阵嘶哑的吼声传来，另外两个士兵已经发生尸变了。但米雪反应比他们更快，柯邻只感到一阵寒风拂过，两个僵尸已经化作一滩烂肉。米雪精准地用钢棍命中了僵尸的头部，将他们的头颅像西瓜一样砸烂。
他低头看向垂死的士兵，他的心跳已经很微弱了，从一开始柯邻辅助它跳动，到现在是柯邻在维持它工作。“我已尽我所能。”他喃喃自语，像是在安慰自己，又像是在告慰亡魂。
“玛莎……”士兵的喉咙里传来最后一声呢喃，随即他的身体开始迅速缩水。柯邻知道他会在短短几分钟内彻底变成一具僵尸。
因为他手中握住的心脏也在迅速脱水，从一个鲜活饱满果汁变成干瘪腐烂的果核。
“父亲！”米雪举起了手中的钢棍。
“等等！”柯邻制止了米雪，“我有些问题要从它身上得到答案。”
米雪顺从地放下钢棍，安静地站在柯邻身边。等到尸变完成之后，柯邻立刻对僵尸使用了役使死灵。
姓名：僵尸（末日病毒感染变种）
职业：不死生物
AC：12（无甲）
生命：10（1D10）
力量：14
敏捷：14
体质：—
智力：6
感知：7
魅力：6
能力：
末日病毒感染：末日病毒的携带者，会感染任何靠近他的生物
效忠至死：亡灵君主正在召集他的军队，这些忠诚的战士将再一次为他们的君主尽忠
奎多恩的意志：来自奎多恩的亡魂正在这具身体里苏醒
果然！柯邻紧锁眉头，他就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从一开始这个士兵口中念诵的就不是自己的亲人，那个说话的声音是所谓的奎多恩的亡魂。
但是奎多恩的亡魂究竟是什么，和米雪记忆中的王国有关系吗？
“小雪！你还记得玛莎的国家叫什么名字吗？”
“嗯？王国就是王国啊！”米雪愣了一下，皱起眉头，陷入回忆之中。过了一会儿，她睁开眼睛摇摇头，“记忆里没有关于王国名称的记忆，大家都是王国的居民，也从未和外国人交流过，所以不需要通过名字来区分国家。”
“是吗？”柯邻眯起眼睛，一个没有名字的王国？“那你知道国王的姓氏吗？”
“这个倒是有人提过，国王姓奎多恩，名字好像是……”她搜索着玛莎的记忆，终于在一块边角处找到了痕迹，“对了！学校的雕像上刻了，国王的名字是莫格里高！”
“莫格里高·奎多恩？”柯邻还来不及消化米雪提供的消息，一个可怕的意志便灌入了他的脑海里，“奎多恩的子民！回到你们的国王身边来！”
柯邻仅仅只是呼唤了他的名字，这个名字的主人就找到了他！
他看见一个手持大剑，身穿华服，面色惨白的男人站在火光冲天的城市前。
他身旁漂浮着一个风华绝代的女人，那是他的妻子吗？女人的手中捧着一本奇怪的典籍，它封面上镶嵌着一个透明的容器，十分惹人眼球。
灼热的火焰炙烤着柯邻的皮肤，他意识到在这份光影中，他并非时光之外的看客，而是这段历史的亲身经历者。
他尝试着移动自己的身躯，但这段记忆的主人却不受他的干涉，“陛下！”
因为缺水而显得干涩的声音从柯邻的喉咙中发出，带着疲惫和劝阻。
然而他的呼喊毫无意义，柯邻看见那女人附在高大男子的耳边，眼中流露出无限爱恋。
男子的脸上露出不耐烦，他丝毫没有怜惜身边的尤物，粗暴地推开她，夺过她手中的典籍。女人并没有生气，她的眼中依旧充满爱意，这种浓烈的情感能够掩盖一切恶意，让她敢于践踏世间万物的法则。
男人摊开了典籍，一团明亮的火焰从中燃起，将男人的脸照亮。
柯邻这才注意到男人的脖子上有一圈细密的线条——他的头颅，竟然是通过这种方法缝合在身体上的！
这个自称国王典籍家伙，竟然是一具活着的尸体！
“不！陛下，您不能这样做！”柯邻的身体拔出了长剑，精锻的剑身上刻绘着漂亮的符文。这是一柄强大的魔法剑，它的工艺诉说着奎多恩人在魔法技艺上抵达的高度。
柯邻不明白是什么样的勇气让这具身体的主人有理由对自己的君主拔出武器，但他的努力实在是太过徒劳。
高大男人甚至都没有看他一眼，柯邻便感到腰部一阵剧痛。
这位勇敢的战士被拦腰截成两端，他的下半身依旧保持着冲锋的姿势向前几步才彻底倾倒，而他的上半身则直接落到地上，鲜血和内脏散落一地。
他保持着仰面朝天的姿势正对着漆黑的夜空。
“真美啊！”柯邻忽然想到。
但留给柯邻的思考时间不多了，伴随着火焰的燃起，原本漆黑的夜幕也开始变得明亮。他盯着遥远深空的明亮一点，一个比太阳还要明亮的球体正在朝他靠近。
“当星辰坠落，即便是世间最伟大的奇迹也要未知失色。”柯邻看着那颗坠落的火流星，头一次感受毁灭迫近的恐惧。
无处可躲，无路可逃。
这具身体的主人回头看向男人，然而那儿已经没有男人的影子，女人也消失不见。他吃力地握住沾满了自己鲜血的魔法剑，即便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也不愿意放弃战士的荣耀。
柯邻想起米雪梦境中的覆灭，原来这就是当时的情景。他茫然的抬起头，王都依旧在燃烧着，但当这颗星辰落下之后，又有谁会知道这里曾经发生过这样一场巨大的火灾呢？
沉重的困意袭来，柯邻知道这是这具身体的生命已经流逝殆尽的结果。在一片迷雾般的混沌之中，他感到自己燃烧起来了。
“呃！”他扶着自己的头从幻境中苏醒，这个幻境是如此的真实，他亲身感受到了那位勇敢的战士死前的挣扎。柯邻为国王的力量深深震撼，仅仅只是无意识地颂念对方的名字，就会被他注意到吗？而且那颗坠落的星辰，那真的是法术的力量吗？如果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那么那该是何等的伟力，以一己之力塑造一颗坠落的星辰，以一人之力完成灭国的恶行。柯邻对此感到难以置信，他完全无法想象究竟需要多少知识和魔力，才能构造出这般宏伟的法术。‘我也能拥有这样的力量吗？’他迷惘地看向米雪，女孩的眼中充满了担忧。
“父亲！您怎么了？”她伸手抚摸着柯邻苍白的脸，温暖的手心抚平了柯邻心中的慌乱。他轻轻摆手，“没什么，我只是……对了！小雪，玛莎死去的那一夜，劫火自天穹落尽，这是你说的。”
“是的，父亲，有什么问题吗？”她疑惑道。
柯邻苦笑，指着自己，“我想我也看见了，那颗巨大的火流星，它笔直地朝我坠落，将万物化为灰烬，奎多恩因此覆灭。”
‘但如果奎多恩已经毁灭，那么承载着它记忆的亡魂们为什么又会出现在地球上呢？OA公司究竟是从哪里得到这些神话残余的？’柯邻越发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旋涡之中，随着他了解地越多，疑问也就越多，整件事情背后隐藏的可怕真相如同泥潭一般将他牢牢束缚，想要脱身时，已经为时已晚。
忽然，柯邻想到那些士兵，他立刻朝米雪喊到，“先别管我，去看看那些俘虏怎么样了。”
经由柯邻这么已提醒，米雪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连忙朝关押士兵的牢房跑去，所幸在米雪赶到时还没有士兵发生尸变，但已经有不少士兵出现和刚刚三个士兵一样的症状了。
“求求你！帮帮我们！”里面的士兵看见米雪，仿佛看见了救主一般，慌乱且茫然地向她求助，“柯邻答应过我们的！解毒剂在哪里？”
米雪苦着脸，解毒剂这种东西当然是没有的，柯邻之前的承诺不过是诱骗对方投降的权宜之计，但这种不想枉造杀孽的想法，如今却造成这些人要活生生地面对死亡的惨像。面对一地的即将尸变之人，她伸手握住门把手，手中的钢棍被紧握住，‘对不起！之前的行为是我的过错，我现在就替你们解脱。’
监牢的大门“卡啦”一声开启，米雪缓缓走入其中。
“您来了！”一个士兵虚弱地看着她，“您是来给我们解毒剂的吗？”
他的眼中充满希冀，人在生死关头会将拼尽全力抓出最后的希望。但米雪无法面对这样的目光。虽然她知道这些人都是十恶不赦的罪徒，但这并不能掩盖柯邻诱骗他们脱下盔甲，自缚双手的事实。她的良知不允许她说出，‘对付恶人就要用恶人的法子’这样的话。
“抱歉！”她小声地说了一句，然后举起手中的钢棍。
本以为是带来希望的天使，如今却化身死亡的恶魔。“不！你这个骗子！”另一名士兵识破了她的意图，愤怒地大喊到，“你答应过我们的！你怎么能这样？”
米雪没有再说话，因为她知道自己现在无论说什么都不能抵消心中的罪恶感，她的良心已经饱受折磨，那就不要再找理由削弱自己的正义感了。
坚硬的钢棍捅入米雪面前士兵的心脏。
“噗！”被刺穿的士兵吐出殷红的鲜血，汗流满面的脸上露出刻毒的恶意，“你们……不得好死！”他恶毒地诅咒着，然而米雪不为所动。冰冷的钢管抽出垂死的身躯，沾染了一丝灵魂的温度。
米雪无情地迈过士兵即将失去生命的身体，将杀戮的目标放在下一个人身上。这些悲惨的俘虏面色绝望，如今他们已经被病毒感染，浑身战斗力十不存一，连移动自己的身体都困难，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战胜米雪的。
“你们……是一开始就计划好的？”士兵颤抖着，不敢置信，他心有有些愤恨，也有一丝解脱。在这个黑暗的时代，死去也不算一件坏事，总比活着看这个悲惨的世界要好。
米雪没有回答，一棍捅碎了他的眼球，搅碎了颅骨中的大脑。
“你们迟早也会和我们一样！”任然有士兵不甘心，他不相信自己的人生就这样结束了，明明他还有许多要实现的愿望！公司答应分给他的土地还没有到手，他怎么能就这样死去？
米雪依旧没有回答，钢棍精准地刺中他的脊椎，随后这个士兵就像一个坏掉的娃娃一样以一个诡异的姿态倒在地上，渐渐失去生机。
伴随着各种恶毒的咒骂声，米雪冷漠地杀死了这些绝望的士兵。杀到最后，她感到自己已经麻木了。她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那些在苦难中依旧坚持自己的人值得被反复歌颂，因为这真的是一种非常困难的事情。他们的坚持，他们的勇气，他们的事迹，不断激励着后来人，但依旧少有人能够做到和他们一样的坚持。
妥协是生存的本能，但在困境中依旧不选择妥协，则是一种伟大的品质。
米雪感到悲伤，她今天因为困难向残暴和杀戮妥协了，那么明天呢？后天呢？当有一天她从血腥屠杀中清醒之后，还会是现在的自己吗？她是会在无人的静谧之夜独自流泪，还是彻底放纵自我，沉迷于疯狂之中？
“你怎么了？小雪？”痛苦之中，她听见了父亲的声音，如同找到了主心骨的无头苍蝇，又像是看见了北极星的迷途旅人，她丢下手中的武器，扑入柯邻的怀中，大哭着，“抱歉！父亲，这一切都是我不好，是我太天真了！”
柯邻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这个女孩是在为屠杀手无寸铁之人而感到悲伤，是为出尔反尔感到耻辱。他抚摸着米雪的背，小声安慰她，“没关系的！小雪，人总是要经历一些事情才能成长，任何优柔寡断都会让人变得脆弱。你现在是不是在想，如果当时没有犹豫，直接将那些人杀死，就不一样了？”
女孩哭泣着，流出的泪水濡湿了柯邻的衣服。虽然她没有回答，但柯邻确信自己说的没有问题。他有些感慨，和米雪相比，他经历的苦难并没有多多少，但是米雪如今还是一个纯粹善良的孩子，而他已经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了。
甚至如果没有这孩子的出现，他可能都无法意识到自己对人类的态度已经发生了如此巨大的变化。他抚摸着怀中的女孩，‘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救赎了我呢。’
柯邻轻声抚慰着女孩：“其实不是这样的，你的善良是很珍贵的品质。如果没有突如其来的尸变，我们确实不必违背自己的承诺，也不必杀死这些人。但我们的能力并不足以面对这样的情况，所以小雪，记住今天发生的事情。信念是支撑我们走下去的动力，不要因为一些挫折就迷失了自己。”
他轻轻抬起女孩的脸，柯邻之手掏出手帕擦去她脸上的泪水，“我爱你，小雪。但我无法永远陪伴你，我们终将分别，所以我希望在你我分别的这段时间里，你能保持住自己的本心。我希望我们再次见面时，你依旧是一个正直善良的女孩，不要忘记自己的坚持，即便是面对最黑暗的太阳，不要忘记自己的信念，因为我永远在等你。”
柯邻放下手中的地图，他正在估算地方大部队抵达的时间。听到这一消息，他惊讶地看向米雪，“什么？这么快？”
米雪蹙着眉头，满脸不解之色，“我也觉得很奇怪，末日病毒的潜伏期是一个月，但是这些人才脱下盔甲不久，就已经出现了严重的尸变体征，已经有三个人出现呼吸困难，还有不少人眼球充血，浑身出汗。”
毫无疑问，这就是尸变的前兆，但是如此迅速的发病让柯邻嗅到一丝阴谋的味道，他的神色一下子严肃起来，“我们去看看。对了，你问过这些人之前有感染过吗？”
米雪一边推着柯邻的轮椅，一边说，“问过了，他们之中几乎所有人都曾经感染过病毒，这些战斗在一线的士兵很容易因为各种各样的情况感染病毒，不过由于OA公司一直能够提供解毒剂，所以至今也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是这样吗？”柯邻微微眯眼，“那你有没有问之前感染时他们的表现是如何的？有没有这么迅速地发病？”
米雪摇摇头，“这我也问过了，他们都说没有，无论是感染过几次的人，只要在一个月里注射解毒剂，就不会出现病变，不知道这一次是什么原因，发病的如此之快。”
“是吗。”柯邻感觉事情有些不太对劲，或许这些人发病并不仅仅是因为感染了病毒。末日病毒并不是能够以常理度之的东西，没定柯邻想到它的真实名字，就会感到一阵恶寒。‘神话碎片……’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很快，柯邻就来到了关押士兵的地方。他让米雪将其中症状最严重的三人拖出监牢，仔细检查。
“点亮黑暗！”微光之中，一个明亮的光源出现并漂浮在半空中，将三个濒死的士兵照亮。
柯邻皱着眉头，在光明的照耀下，这些人的身体症状更为明显，很显然就是要尸变的前兆。“咳咳咳！父亲……”柯邻听见一个士兵发出微弱的呢喃。
在思念自己的家人吗？柯邻没有想太多，取出手术刀切开了士兵的胸膛，鲜血从伤口流出，却散发出一阵腐臭味，这个人的内脏已经严重腐败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这个人基本算是没救了，眼中的内脏腐烂很快就会夺去他的生命，如果柯邻还有2环法术位的话，倒是可以试一试亡者疫苗的效果，但如今柯邻对此无能为力。虽然说对于高环施法者来说，死亡并不是终点，如果柯邻会一手亡者归来的话，即便是死去多年的尸体也能让他重新复活。不过这个6环法术对于柯邻来说还是有些太遥远了。
“小雪！”他突然出声，“准备武器，如果一会儿发生尸变了，你就把他们都干掉。”柯邻的语气冰冷，今晚发生的事情让他感到阵阵不安，仿佛有什么大事已经发生了一样。为了确认这种变化到底是什么，他要仔细看看尸变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过程。
“是，父亲！”米雪也明白这时候不能再优柔寡断了，她紧握着钢棍，死死地盯着地上的3个士兵。
柯邻不再犹豫，召唤出柯邻之手辅助自己。它按在士兵的胸口上保持伤口开阔，而他自己则将手伸进满是腐败器官的内脏，握住了还在微微颤抖的心脏。
温暖，湿润，紧致，这是柯邻第一次握住一个即将尸变的人的心脏，感觉上还是有些奇妙的。他能感受到这颗垂死的器官还在拼尽全力履行着自己的义务——将鲜活的鲜血输送到身体的其他部位。
律动，富有生命气息的搏动，柯邻适应着心脏的节奏，轻柔而有力地收舒手臂的肌肉，用手帮助这颗心脏工作。
“父亲……”垂死之人低语着，他的眼中爬满了白翳，富有光泽的脸也开始萎缩，呼吸正在衰弱，力量正在退去。
即便柯邻帮助他维持心跳，他的生机也无可挽回地流逝着。
‘即便是万能的魔法，也不能帮助缺乏知识的我。’柯邻感到有些遗憾，他的知识对这种情况毫无应对办法，即便他空有一身魔力，没有合适的法术，也不能做到挽回这个生命。
说到底，魔法只是一种好用的工具，它能够帮助施法者完成普通人难以做到的奇迹，但那也需要对应的知识来支撑。就像大力士无法单靠力量剥开鸡蛋一样，没有对应的知识，柯邻也不过是空有力量而无技巧的大力士而已。
他能改变局部的温度，也能在人们心中制造恐惧，却做不到扭转生死，改变命运。
“吼！”一阵嘶哑的吼声传来，另外两个士兵已经发生尸变了。但米雪反应比他们更快，柯邻只感到一阵寒风拂过，两个僵尸已经化作一滩烂肉。米雪精准地用钢棍命中了僵尸的头部，将他们的头颅像西瓜一样砸烂。
他低头看向垂死的士兵，他的心跳已经很微弱了，从一开始柯邻辅助它跳动，到现在是柯邻在维持它工作。“我已尽我所能。”他喃喃自语，像是在安慰自己，又像是在告慰亡魂。
“玛莎……”士兵的喉咙里传来最后一声呢喃，随即他的身体开始迅速缩水。柯邻知道他会在短短几分钟内彻底变成一具僵尸。
因为他手中握住的心脏也在迅速脱水，从一个鲜活饱满果汁变成干瘪腐烂的果核。
“父亲！”米雪举起了手中的钢棍。
“等等！”柯邻制止了米雪，“我有些问题要从它身上得到答案。”
米雪顺从地放下钢棍，安静地站在柯邻身边。等到尸变完成之后，柯邻立刻对僵尸使用了役使死灵。
姓名：僵尸（末日病毒感染变种）
职业：不死生物
AC：12（无甲）
生命：10（1D10）
力量：14
敏捷：14
体质：—
智力：6
感知：7
魅力：6
能力：
末日病毒感染：末日病毒的携带者，会感染任何靠近他的生物
效忠至死：亡灵君主正在召集他的军队，这些忠诚的战士将再一次为他们的君主尽忠
奎多恩的意志：来自奎多恩的亡魂正在这具身体里苏醒
果然！柯邻紧锁眉头，他就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从一开始这个士兵口中念诵的就不是自己的亲人，那个说话的声音是所谓的奎多恩的亡魂。
但是奎多恩的亡魂究竟是什么，和米雪记忆中的王国有关系吗？
“小雪！你还记得玛莎的国家叫什么名字吗？”
“嗯？王国就是王国啊！”米雪愣了一下，皱起眉头，陷入回忆之中。过了一会儿，她睁开眼睛摇摇头，“记忆里没有关于王国名称的记忆，大家都是王国的居民，也从未和外国人交流过，所以不需要通过名字来区分国家。”
“是吗？”柯邻眯起眼睛，一个没有名字的王国？“那你知道国王的姓氏吗？”
“这个倒是有人提过，国王姓奎多恩，名字好像是……”她搜索着玛莎的记忆，终于在一块边角处找到了痕迹，“对了！学校的雕像上刻了，国王的名字是莫格里高！”
“莫格里高·奎多恩？”柯邻还来不及消化米雪提供的消息，一个可怕的意志便灌入了他的脑海里，“奎多恩的子民！回到你们的国王身边来！”
柯邻仅仅只是呼唤了他的名字，这个名字的主人就找到了他！
他看见一个手持大剑，身穿华服，面色惨白的男人站在火光冲天的城市前。
他身旁漂浮着一个风华绝代的女人，那是他的妻子吗？女人的手中捧着一本奇怪的典籍，它封面上镶嵌着一个透明的容器，十分惹人眼球。
灼热的火焰炙烤着柯邻的皮肤，他意识到在这份光影中，他并非时光之外的看客，而是这段历史的亲身经历者。
他尝试着移动自己的身躯，但这段记忆的主人却不受他的干涉，“陛下！”
因为缺水而显得干涩的声音从柯邻的喉咙中发出，带着疲惫和劝阻。
然而他的呼喊毫无意义，柯邻看见那女人附在高大男子的耳边，眼中流露出无限爱恋。
男子的脸上露出不耐烦，他丝毫没有怜惜身边的尤物，粗暴地推开她，夺过她手中的典籍。女人并没有生气，她的眼中依旧充满爱意，这种浓烈的情感能够掩盖一切恶意，让她敢于践踏世间万物的法则。
男人摊开了典籍，一团明亮的火焰从中燃起，将男人的脸照亮。
柯邻这才注意到男人的脖子上有一圈细密的线条——他的头颅，竟然是通过这种方法缝合在身体上的！
这个自称国王典籍家伙，竟然是一具活着的尸体！
“不！陛下，您不能这样做！”柯邻的身体拔出了长剑，精锻的剑身上刻绘着漂亮的符文。这是一柄强大的魔法剑，它的工艺诉说着奎多恩人在魔法技艺上抵达的高度。
柯邻不明白是什么样的勇气让这具身体的主人有理由对自己的君主拔出武器，但他的努力实在是太过徒劳。
高大男人甚至都没有看他一眼，柯邻便感到腰部一阵剧痛。
这位勇敢的战士被拦腰截成两端，他的下半身依旧保持着冲锋的姿势向前几步才彻底倾倒，而他的上半身则直接落到地上，鲜血和内脏散落一地。
他保持着仰面朝天的姿势正对着漆黑的夜空。
“真美啊！”柯邻忽然想到。
但留给柯邻的思考时间不多了，伴随着火焰的燃起，原本漆黑的夜幕也开始变得明亮。他盯着遥远深空的明亮一点，一个比太阳还要明亮的球体正在朝他靠近。
“当星辰坠落，即便是世间最伟大的奇迹也要未知失色。”柯邻看着那颗坠落的火流星，头一次感受毁灭迫近的恐惧。
无处可躲，无路可逃。
这具身体的主人回头看向男人，然而那儿已经没有男人的影子，女人也消失不见。他吃力地握住沾满了自己鲜血的魔法剑，即便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也不愿意放弃战士的荣耀。
柯邻想起米雪梦境中的覆灭，原来这就是当时的情景。他茫然的抬起头，王都依旧在燃烧着，但当这颗星辰落下之后，又有谁会知道这里曾经发生过这样一场巨大的火灾呢？
沉重的困意袭来，柯邻知道这是这具身体的生命已经流逝殆尽的结果。在一片迷雾般的混沌之中，他感到自己燃烧起来了。
“呃！”他扶着自己的头从幻境中苏醒，这个幻境是如此的真实，他亲身感受到了那位勇敢的战士死前的挣扎。柯邻为国王的力量深深震撼，仅仅只是无意识地颂念对方的名字，就会被他注意到吗？而且那颗坠落的星辰，那真的是法术的力量吗？如果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那么那该是何等的伟力，以一己之力塑造一颗坠落的星辰，以一人之力完成灭国的恶行。柯邻对此感到难以置信，他完全无法想象究竟需要多少知识和魔力，才能构造出这般宏伟的法术。‘我也能拥有这样的力量吗？’他迷惘地看向米雪，女孩的眼中充满了担忧。
“父亲！您怎么了？”她伸手抚摸着柯邻苍白的脸，温暖的手心抚平了柯邻心中的慌乱。他轻轻摆手，“没什么，我只是……对了！小雪，玛莎死去的那一夜，劫火自天穹落尽，这是你说的。”
“是的，父亲，有什么问题吗？”她疑惑道。
柯邻苦笑，指着自己，“我想我也看见了，那颗巨大的火流星，它笔直地朝我坠落，将万物化为灰烬，奎多恩因此覆灭。”
‘但如果奎多恩已经毁灭，那么承载着它记忆的亡魂们为什么又会出现在地球上呢？OA公司究竟是从哪里得到这些神话残余的？’柯邻越发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旋涡之中，随着他了解地越多，疑问也就越多，整件事情背后隐藏的可怕真相如同泥潭一般将他牢牢束缚，想要脱身时，已经为时已晚。
忽然，柯邻想到那些士兵，他立刻朝米雪喊到，“先别管我，去看看那些俘虏怎么样了。”
经由柯邻这么已提醒，米雪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连忙朝关押士兵的牢房跑去，所幸在米雪赶到时还没有士兵发生尸变，但已经有不少士兵出现和刚刚三个士兵一样的症状了。
“求求你！帮帮我们！”里面的士兵看见米雪，仿佛看见了救主一般，慌乱且茫然地向她求助，“柯邻答应过我们的！解毒剂在哪里？”
米雪苦着脸，解毒剂这种东西当然是没有的，柯邻之前的承诺不过是诱骗对方投降的权宜之计，但这种不想枉造杀孽的想法，如今却造成这些人要活生生地面对死亡的惨像。面对一地的即将尸变之人，她伸手握住门把手，手中的钢棍被紧握住，‘对不起！之前的行为是我的过错，我现在就替你们解脱。’
监牢的大门“卡啦”一声开启，米雪缓缓走入其中。
“您来了！”一个士兵虚弱地看着她，“您是来给我们解毒剂的吗？”
他的眼中充满希冀，人在生死关头会将拼尽全力抓出最后的希望。但米雪无法面对这样的目光。虽然她知道这些人都是十恶不赦的罪徒，但这并不能掩盖柯邻诱骗他们脱下盔甲，自缚双手的事实。她的良知不允许她说出，‘对付恶人就要用恶人的法子’这样的话。
“抱歉！”她小声地说了一句，然后举起手中的钢棍。
本以为是带来希望的天使，如今却化身死亡的恶魔。“不！你这个骗子！”另一名士兵识破了她的意图，愤怒地大喊到，“你答应过我们的！你怎么能这样？”
米雪没有再说话，因为她知道自己现在无论说什么都不能抵消心中的罪恶感，她的良心已经饱受折磨，那就不要再找理由削弱自己的正义感了。
坚硬的钢棍捅入米雪面前士兵的心脏。
“噗！”被刺穿的士兵吐出殷红的鲜血，汗流满面的脸上露出刻毒的恶意，“你们……不得好死！”他恶毒地诅咒着，然而米雪不为所动。冰冷的钢管抽出垂死的身躯，沾染了一丝灵魂的温度。
米雪无情地迈过士兵即将失去生命的身体，将杀戮的目标放在下一个人身上。这些悲惨的俘虏面色绝望，如今他们已经被病毒感染，浑身战斗力十不存一，连移动自己的身体都困难，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战胜米雪的。
“你们……是一开始就计划好的？”士兵颤抖着，不敢置信，他心有有些愤恨，也有一丝解脱。在这个黑暗的时代，死去也不算一件坏事，总比活着看这个悲惨的世界要好。
米雪没有回答，一棍捅碎了他的眼球，搅碎了颅骨中的大脑。
“你们迟早也会和我们一样！”任然有士兵不甘心，他不相信自己的人生就这样结束了，明明他还有许多要实现的愿望！公司答应分给他的土地还没有到手，他怎么能就这样死去？
米雪依旧没有回答，钢棍精准地刺中他的脊椎，随后这个士兵就像一个坏掉的娃娃一样以一个诡异的姿态倒在地上，渐渐失去生机。
伴随着各种恶毒的咒骂声，米雪冷漠地杀死了这些绝望的士兵。杀到最后，她感到自己已经麻木了。她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那些在苦难中依旧坚持自己的人值得被反复歌颂，因为这真的是一种非常困难的事情。他们的坚持，他们的勇气，他们的事迹，不断激励着后来人，但依旧少有人能够做到和他们一样的坚持。
妥协是生存的本能，但在困境中依旧不选择妥协，则是一种伟大的品质。
米雪感到悲伤，她今天因为困难向残暴和杀戮妥协了，那么明天呢？后天呢？当有一天她从血腥屠杀中清醒之后，还会是现在的自己吗？她是会在无人的静谧之夜独自流泪，还是彻底放纵自我，沉迷于疯狂之中？
“你怎么了？小雪？”痛苦之中，她听见了父亲的声音，如同找到了主心骨的无头苍蝇，又像是看见了北极星的迷途旅人，她丢下手中的武器，扑入柯邻的怀中，大哭着，“抱歉！父亲，这一切都是我不好，是我太天真了！”
柯邻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这个女孩是在为屠杀手无寸铁之人而感到悲伤，是为出尔反尔感到耻辱。他抚摸着米雪的背，小声安慰她，“没关系的！小雪，人总是要经历一些事情才能成长，任何优柔寡断都会让人变得脆弱。你现在是不是在想，如果当时没有犹豫，直接将那些人杀死，就不一样了？”
女孩哭泣着，流出的泪水濡湿了柯邻的衣服。虽然她没有回答，但柯邻确信自己说的没有问题。他有些感慨，和米雪相比，他经历的苦难并没有多多少，但是米雪如今还是一个纯粹善良的孩子，而他已经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了。
甚至如果没有这孩子的出现，他可能都无法意识到自己对人类的态度已经发生了如此巨大的变化。他抚摸着怀中的女孩，‘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救赎了我呢。’
柯邻轻声抚慰着女孩：“其实不是这样的，你的善良是很珍贵的品质。如果没有突如其来的尸变，我们确实不必违背自己的承诺，也不必杀死这些人。但我们的能力并不足以面对这样的情况，所以小雪，记住今天发生的事情。信念是支撑我们走下去的动力，不要因为一些挫折就迷失了自己。”
他轻轻抬起女孩的脸，柯邻之手掏出手帕擦去她脸上的泪水，“我爱你，小雪。但我无法永远陪伴你，我们终将分别，所以我希望在你我分别的这段时间里，你能保持住自己的本心。我希望我们再次见面时，你依旧是一个正直善良的女孩，不要忘记自己的坚持，即便是面对最黑暗的太阳，不要忘记自己的信念，因为我永远在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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